蒼蠅交配實況過後的幾天內,大部分的學生都吵吵鬧鬧、心神不寧、毛毛躁躁的,我們學生會和老師們又在為了善後四處奔走,情況可以說是亂七八糟。但十天後總算取迴了表麵上的平靜,今天——星期三也是從早上就開始正常上課。


    當我一坐到座位上,等待班會開始時,書桌下鑽出了一頭海帶。是不破同學。她今天也頂著濃厚的黑眼圈。


    「早安,奧間同學。真是個好早晨呢,要來聊聊關於蒼蠅交配的事嗎?」


    這家夥到之前都還很收斂的啊。


    「我說啊,我基本上也是在那場恐怖攻擊中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那方的人唷?而且安娜學姐現在超沮喪的,不太妙。」


    由於蒼蠅交配實況以大成功作結,安娜學姐隨著時間也越來越沒精神。


    起初大家都以為是因為沒能阻止大規模下流梗恐怖攻擊的自責感,導致她的狀況不太好。畢竟連我這種人也因為罪惡感和悖德感,差點精神崩潰。可是,安娜學姐的情況有點奇怪。她會因為一點小聲音四處張望,或是突然低下頭,像在沉思什麽一樣……


    連入學沒多久的我都這麽覺得了——就是奇怪到這個地步。華城學姐和猩猩學長好像早就察覺到安娜學姐的樵悴並不尋常,他們馬上著手調查,似乎在兩天前掌握到了什麽,卻堅持不肯告訴我。我因為擔心是不是除了下流梗恐怖攻擊外,我還做了什麽會給安娜學姐添麻煩的事而無法冷靜下來。猩猩學長也用比以前更明顯的敵意與我接觸……外界的譴責再加上自我厭惡,我真的很想死。


    由於這會讓諸多事情浮現腦海,我想盡可能不去重提蒼蠅交配實況那件事。


    「這我明白,但我姑且也算是個研究者,我很高興自己的假說被證明是正確的。再加上沒想到『青』竟然會使用我的小蒼蠅。」


    明明說了「很高興」,不破同學卻麵無表情。她的臉部表情肌肉死掉了嗎?


    「沒有確切證據能證明那是不破同學的蒼蠅吧?」


    哎,實際上,這時期找不到在戶外交配的昆蟲,所以我們的確偷偷攝影了不破同學的蒼蠅。但她不可能連這種事都知道。


    「不,那是我飼養的四十三號和五十二號小蒼蠅。那接受雄性時腳部的痙攣是四十三號,讓雞——鬆茸進入雌性時的熟練感是五十三號的特征。肯定沒錯。」


    喂,這家夥是什麽人?好可怕。那間化學室總共可是有一百隻左右的蒼蠅啊。


    「如何?奧間同學。彷佛在訴說人類也會像這樣合體的那個實況。我有種『青』想傳達的事都濃縮在那場恐怖攻擊中的感覺,你有什麽意見嗎?」


    「不予置評!」


    感覺到開學典禮那天同學們的閃亮黏膩視線投射過來,我提高了音量。


    這些家夥明明都不在我麵前講下流話題,卻想從我這邊單方麵榨取情報,太天真了!想看別人的雞雞前先把自己的陰●露出來再說呃啊啊從上周末開始思考迴路煞車就不太管用我的腦內道德觀真是太糟糕了。我的確受到了華城學姐不好的影響。


    「啊,說到這個。」


    我突然想到。對了,能讓我心靈保有健全的東西,不就近在眼前嗎?就是那位小小學姐畫的、能夠洗滌心靈的畫。


    這陣子一直都很忙,我又隻顧著在意沮喪的安娜學姐,都完全忘記這迴事了。就算待在這裏也隻會被不破同學糾纏,幹脆出去淨化一下心靈吧。


    「晦,你想逃嗎?盤問才剛剛開始唷。」


    她已經忘記之前說過不會逼問我的事了。我要把那間化學室燒掉喔。


    我先瞄準不破同學要彈她額頭,讓她閉嘴(我一在她的額頭前擺出手勢,她就緊閉上眼睛動也不動了},然後站起身來。就在這時——


    「奧間狸吉在否?」


    一名女學生打開教室的門,叫出我的名字。


    教室的空氣騷動起來,眾人視線都集中在突如其來的小小來訪者身上。


    那是一名外貌跟座敷童子一樣,看起來隻有十歲左右的女生。


    「咦?早乙女乙女……學姐?」


    「呣,你在啊。跟老朽來一下。」


    或許是因為她纖細的四肢和身體,早乙女學姐感覺比我遠望時還要小隻。喔喔,她的頭頂隻到我心髒附近耶。


    然而那雙大眼卻十分好強、充滿力量,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別過視線。是因為她好歹也比我年長吧。


    「呃,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緊張地彎下腰,跟早乙女學姐對上視線。


    ——喀嚓。


    「……咦?」


    「你從今天起便是老朽的寵物。要好好聽從命令喔。好,走吧。去散步。」


    早乙女學姐拉了下鏈子,發出「鏘啷」的聲音,對我的頭施以負擔。


    嗯?好奇怪啊,這個,我被戴了項圈耶。


    「喂,奧間。別磨磨蹭蹭的,快走。」


    「喂,搞啥啊。」


    一直在那邊拉鏈子,就算溫柔敦厚如我,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我捏住早乙女學姐的鼻子往上提起。


    「你是什麽意思?請把它解開。」


    「唔嘎,唔嘎唔嘎,嗚咿咿,嗚咿咿咿咿……」


    早乙女學姐啪噠啪噠地揮動四肢,啪啪啪地打著我的手。由於我予以無視後她伸長手腳,眼中含著淚水,我便解放她了。


    「已、已在對老久的移子做怎麽吉怪的自……」


    早乙女學姐雙手壓著鼻子,像在責備似的瞪著我。由於她看起來沒有反省之意,我便再次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小、小鬼!住手!否則老朽要於此地公開你在全校集會上的所作所為喔!」


    「啥!?」


    唐突的威脅讓我全身凍結。


    「哼哼哼。」


    她像惡作劇的小孩一樣揚起嘴角,「嘿咻、嘿咻」地攀上呆立在原地的我,在我耳邊低語道:


    「你或許能騙過其他人,但老朽好歹也算是個藝術家,可別小看老朽的觀察力。盡管老朽隻遠遠看見你在走廊上奔跑的模樣,但馬上就發現那是你了喔。」


    「您、您有何所求?」


    「沒什麽,隻是想讓你稍微幫老朽脫離一下低潮期。總而言之就是這樣。老朽也餓了,邊吃邊談吧。你知道哪裏有適合密談的店家嗎?」


    邊說邊發出銀鈴般笑聲的早乙女學姐,臉上的表情正可謂天真無邪。


    「我還得上課耶。」


    「隻有一會兒無妨吧。喏,走吧。」


    我就這樣像寵物犬一樣,在走廊上被拉著走。


    同學們「那是什麽呀——」的純真視線刺在我身上。


    鏘啷鏘啷鏘啷。我們走下樓梯,抵達二樓——二年級教室的所在地。這時——


    啪。


    傳來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我迴過頭,看見華城學姐仰著身體,滿臉通紅,說了句「變、變態……」。是特地用手機讓pm無效化後說出的「變、變態……」。我好像就是個找不到其他適當詞語能夠形容的「變、變態……」。


    「啊,呃,華城學姐,這是,那個——」


    從幫忙恐怖攻擊的事被發現了的重大報告,到解釋現在這個sm狀態,各式各樣的話語浮現腦海,但總之先簡單地——


    「請救救我。」


    ——咦?華城學姐跑哪去了?


    在我選擇要說的話時,華城學姐將掉落在地的書包撿起,從我眼前消失了。


    我左顧右盼。啊,有了。


    她躲在十公尺外的柱子後,「我瞄,我瞄」地紅著臉窺探這邊。那家夥在做什麽啊。


    「什麽嘛,是那女人啊,還是一樣令人憎惡。」


    早乙女學姐毫不掩飾對華城學姐的厭惡。她們認識嗎?


    還有華城學姐,除了安娜學姐外你也太被女生討厭了。


    「華城學姐她做了什麽嗎?」


    我戰戰兢兢地試著詢問。


    「啊——那個,沒什麽。這跟老朽『希望你幫忙的事』有關……」


    早乙女學姐四下張望,又爬上我的身體耳語道:


    「希望你能協助老朽的愛情之路。那女人,是老朽的情敵。」


    「唔咦?」


    出乎意料的迴答令我發出怪聲。


    「怎、怎麽?老朽——那個,墜入了情、情情情、情網,有這麽奇怪嗎!」


    早乙女學姐連脖子都變得紅通通的,又用力拉了下項圈,把我拉得趴倒在地。她就這樣順勢罵著「隻不過是隻寵物!」然後用腳踢我,所以我輕易脫下她的鞋子搔她腳底,讓她笑得倒在地上,發出「咿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彷佛世紀末般的笑聲。


    插圖111


    這個學姐是怎麽迴事,是因為她外表和行為舉止都跟小學生沒兩樣嗎?明明身處被握住在社會上會成為致命傷的把柄,而且還被以此威脅的立場,我卻超想反擊的。


    ——喀嚓。


    「咦?」


    遠方傳來搭載在pm上的相機快門聲。


    「現、現實sm,現實sm……被幼女踐踏而感到興奮的高中生。變、變態……!」


    華城學姐喃喃自語著,一邊害羞地扭來扭去一邊拍攝我們。


    我不是叫你救我了嗎那個黃腔女現在在幹什麽啊!


    這時,救援突然出現。


    「喂,早乙女。你在這種地方和這種男人做什麽?」


    對我散發出敵意後將早乙女學姐輕易拎起的,是猩猩學長。


    「放、放開老朽!你這臭猩猩咳噗!」


    早乙女學姐被抓著後頸摶在空中,拚命掙紮,猩猩學長的拳頭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


    從在空中搖搖晃晃、陷入昏厥的早乙女學姐口袋中,掉出了像是項圈鑰匙的東西。


    「你前陣子才剛被訓過學習態度差勁吧。在這種地方閑晃導致遲到就糟了。就算你是特殊待遇生也該有個限度。」


    猩猩學長很守規矩。他再次對我投來帶有敵意的視線後,便抓著快要哭出來的早乙女學姐踏著沉重步伐慢慢離去。


    隻留下早乙女學姐的哭聲和「接、接下來的等放學後再說!奧間!給老朽記住!」在走廊上迴蕩。


    搞什麽啊?


    「哎呀,仔細一看不是皮革製的,隻是個玩具呢。真可惜。」


    我無視現在才從陰影中走出來的華城學姐,解開項圈迴到教室。


    當我想起「對了,還沒跟她報告我幫忙下流梗恐怖攻擊的事被發現了耶」時,已經上課了。


    我傳了封「被早乙女學姐發現了」的簡潔訊息給華城學姐後,她馬上就迴了「放學後,穿著裸體圍裙在高中部家政教室集合」。學姐,調查訊息記錄的話馬上就會被發現真麵目囉?


    放學後。我和華城學姐兩人獨處,以下流梗恐怖組織so的身分相對而坐。門有確實鎖上,華城學姐也解除了眼鏡和麻花辨,處於萬全的黃腔模式。


    由於安娜學姐的狀況,今天學生會會議比平常延後三十分開始,碰巧空出的時間便被我們有效活用,拿來對談。


    我以為肯定要來討論如何應付握有我把柄的早乙女學姐,會是場沉重的會議,但這隻是我在杞人憂天罷了,華城學姐隻用一句「喔,好吧」就解決了這件事。


    「所以你才會接受那種莫名其妙的對待呢。不過你也因此體會到了吧?那孩子隻對自己的欲望有興趣,她不會因為發現你做的事就去告密的。但要是告密本身牽扯到她的利益,那就另當別論。」


    「聽你這樣說,感覺你好像從很久以前就在觀察早乙女學姐了呢。」


    「嗯,我以前就在注意她了。喏,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就是她唷,有才能、外表是小學生的畫家。我一直在找機會拉攏她,但那孩子不知為何,似乎很討厭我。別說下流話了,連日常對話都無法進行。」


    因為是情敵嘛——這件事我還是先別說好了。


    我突然意識到,華城學姐既然是她的情敵,就表示有個男人喜歡上了華城學姐耶。那人還真沒眼光。


    「但不幸中的大幸是,那孩子那麽親近你。對我而言是個好機會唷。你可以就這樣一直教她性知識,把她拉到我們這邊嗎?能灌輸幼女性知識,你想必很興奮吧?」


    「才沒有!」……我是講給自己聽的。


    「還是去母豬豬圈比較好?」


    「可惡……」


    她一拿這個威脅我,我無計可施了。


    ……啊,對了。


    華城學姐讓我服從的原因並不隻有鞭子而已。這陣子我忙得一頭亂,要抑製住協助下流梗恐怖攻擊讓我產生的快——不對,是謎之感情,讓我的注意力被分散,完全忘記這迴事,但早乙女學姐的「請求」令我想起來了。


    我應該也有「糖果」這張牌才對。


    「華城學姐,你說要幫忙撮合我跟安娜學姐的那件事怎麽樣了?」


    我是追隨安娜學姐來到這所高中的。就算屈服於威脅,協助了下流梗恐怖攻擊,但我的本意果然還是無可動搖。


    身為安娜學姐的壓力來源之一,沒有比這更狂妄的要求了,但我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也是有原因的。由於最近猩猩學長和華城學姐聯手讓我遠離安娜學姐,我一直沒跟她說到話。


    我沒辦法做出不要臉的要求,但應該有權主張「別奪走我對意中人伸出援手的機會」才對。而且,要是除了下流梗恐怖攻擊外,我還做了什麽讓安娜學姐感到痛苦的事,我也可以選擇自己遠離她。就算得用掉珍貴的糖果,我還是想早點知道情況。


    華城學姐深深歎了口氣,操作起藏在口袋中的手機。


    「你在說什麽啊!我才不會把安娜交給一個喜歡跟幼女玩sm的變態!」


    「關於這件事您剛剛應該已經了解原因了吧!?」


    「真是,發情期胯下成天搭著帳篷,營火都快變成火山的淫亂男……少在那邊建設村落了啦!」


    「我說的話有奇怪到需要接受這麽過分的責備嗎!?」


    「好好知道了,我知道了。狸吉為了讓自己引以為傲的魚肉香腸插進安娜的鮑魚中作成海鮮拚盤希望我能幫忙,這個滿是獸欲的請求我現在受理了——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麽?幫你拿到保險套?啊啊,野獸不需要避孕器這種高級用具呢。對不起,我浪費了幾秒貴重的青春。」


    我說的話,有那麽奇怪嗎?還是說因為我是害安娜學姐狀況不好的原因,華城學姐才在拐個彎罵我呢?


    糟糕,我快哭出來了。


    「那個,華城學姐。我還是先聲明一下,我並不是想跟安娜學姐做那種事……」


    「……咦?難道你的目標是安娜的屁眼……」


    「不是這個意思啦!安娜學姐是不折不扣、位於日本最頂端的大和撫子!的確,『我想都沒想過要是能跟她交往就好了』這種話我也說不出口……但在這之前,安娜學姐是我的憧憬,是重要的人!我隻是因為安娜學姐現在異常地沒精神,所以隻要能成為她的助力,這樣就好了。」


    「咦……正常人會覺得這樣很惡心吧……」


    華城學姐臉上浮現戰栗的表情。


    什麽啊。我到底該怎麽才對?


    「狸吉,你啊。男女間的戀愛,棒和洞可是不可或缺的唷?牽


    著手接吻和做愛是同一迴事。為什麽會表現得那麽有潔癖呢……大和撫子什麽的是個幻想。現在隻有大和腐子和大和摸摸子唷。」


    她在說什麽啊!


    「性愛並不是什麽肮髒的事。剛開始先從手心和嘴唇開始,再慢慢露出彼此羞於見人的地方,讓最敏感的部位結合,到這個地步還能接受彼此才孕育得出羈絆不是嗎?不隻是肉體,心也一樣。所以你看,黃腔真美妙呢。」


    「啥!?」


    「嗯,玩笑就開到這裏。」


    「一點都不好笑……」


    不如說還有點辛辣。


    「現在不是時候。你明白吧……雖然身為原因之一的我這麽說也有點那個,但安娜她真的累了。由與安娜交情甚久的我來負責關心她,你快點去攻陷早乙女學姐。我們都各擅其職吧。」


    華城學姐的態度,明顯是想扯開話題。


    看來她似乎也內心有愧,所以我態度稍微強硬了點:


    「……已經可以告訴我了吧?安娜學姐為什麽那麽憔悴?蒼蠅合體實況十分成功唷,也差不多該給我糖果了。」


    安娜學姐至今常常因沒能成功阻止下流梗恐怖攻擊而沮喪起來,這是我從華城學姐口中得知的。但這次的沮喪類型和持續時間好像跟以往截然不同。然後從猩猩學長的舉動和華城學姐的嚴厲語氣來看,安娜學姐消沉的原因肯定與我有關。


    線索都湊齊了,也有交涉條件。我不可能就此退讓。


    「……就我個人而言,這件事我想在你知道前就解決掉。因為你絕對會失控的,然後事態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華城學姐露出無奈的微笑:


    「再等一下吧。反正在今天的會議開始前還沒解決的話,轟力學長會忍不住一股腦發泄在你身上的。白色的東西。」


    為什麽最後開了句黃腔啊。


    這時時間剛好也差不多了,我便懷著無法釋然的心情,和華城學姐一同前往學生會辦公室。


    「那麽,今天就來大略商量一下將在一個半月後舉行的連署活動——」


    安娜學姐麵色如土,帶著精疲力竭的表情開始學生會會議。不久後——


    「我受不了了!犯人就是這家夥吧!」


    巨大拳頭「碰!」一聲敲在學生會辦公室桌上。


    大概是因為憤怒吧,猩猩學長像沸騰一樣滿臉通紅。


    他將沒敲在桌子上的手伸向我,我看了他的指尖幾秒,才總算意識到自己被控訴了。


    「轟力學長,奧間同學不是會做那種事的孩子。而且也沒有證據。再說,今天放學後,奧間同學一直跟綾女同學在一起不是嗎?」


    「你又在說這種話……!」


    轟力學長焦躁地從書包拿出一個信封。他雖然氣得發抖,還是輕輕將信封放在桌上。


    「這是……」


    我遠遠望去的瞬間便起了雞皮疙瘩。


    明顯是偷拍而得的安娜學姐照片,以及「我喜歡你」、「我一直在看著你」等用報紙上的字貼成的信。


    數量多到足以掩蓋住桌子的那些東西,全都貼著寫上日期及發現地點的便條紙。早上在鞋櫃中發現、深夜在安娜學姐家的信箱……時間和場所都各式各樣。


    其中有一封信上記錄的時間是剛剛——我和華城學姐在說話的時段。內容也是用報紙文字拚貼得歪七扭八的文句:「今天多了一名同伴。會更加可靠地守護安娜學姐的」。


    看這情況,再怎麽笨的人都能理解吧。


    安娜學姐被跟蹤狂纏上了。


    「是你幹的吧!這種惹人厭的事!」


    猩猩學長扯住我的衣領。


    「轟力,住手!」


    用一聲尖銳大喝製止他的,是安娜學姐。


    「我再說一次。奧間同學不是會做那種事的孩子,你的主張也沒有根據。請把那個收起來。那並不是看了會心情愉快的東西。」


    猩猩學長露出「糟糕了」的表情,將證物收迴去。安娜學姐則不顧猩猩學長,對我展露微笑:


    「十分抱歉,一直瞞著你。因為轟力學長和綾女同學無論如何都叫我別讓你知道。請別擔心,一定馬上就會解決了,不用露出那麽不安的表情唷。」


    就這樣,會議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重新開始。


    我抱持著的心情不是不安,而是擔心,安娜學姐有注意到嗎?


    「轟力學長喜歡安娜唷。雖然他有沒有自覺是另一迴事。」


    會議結束後,確認了安娜學姐平安搭上來接她的車,我和華城學姐便前往咖啡廳,坐在包廂各自喝著咖啡和烘焙茶。


    「所以他才會一開始就對可能是危險分子的你抱持最大的警戒心,這件事也一樣,他被不得不保護安娜的純粹心情衝昏頭了。和你產生衝突明顯會讓事態變得麻煩,所以我假裝答應轟力學長的提案偷偷監視你。對不起唷,因為我們想盡快解決這件事。但犯人好像是時岡學園的學生,令人摸不透又意外地優秀,所以最後沒辦法趁早解決……」


    華城學姐罕見地溫馴,我也隻能客氣迴了一句「不會的」。


    「哎,轟力學長好太多囉。《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成立後,性知識已經被狩獵了十六年。性知識被狩獵,也就是說關於戀愛的表現方式也會自然受到限製。盡管如此,卻一堆『愛很重要,愛很偉大』這種空洞的口號對吧?雖然還不至於全國都這樣,但在特別激烈地廢除性知識的清麗指定都市,可是在增加的唷——像你這種不了解愛人的方法,而且還毫無自覺,擁有扭曲戀愛觀的人呢。唉,戀愛觀雖然不能說有什麽正不正確,但也是有限度的。真是個討厭的時代呢。」


    華城學姐結束了話題。


    「關於安娜學姐的事,如果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想盡一份心力。」


    我表明意誌。然而迴應我的,又是華城學姐愧疚的聲音:


    「憑我們學生會三個人就能解決的。因為你跟轟力學長之間的不和而擾亂合作,隻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呢。別擔心,這邊有我和安娜,還有轟力學長這個力大如牛的人。比起這個,早乙女乙女那邊你可以幫個忙嗎?這樣我也能集中在護衛安娜上。」


    「……總覺得華城學姐——」


    我克製住這股疏離感,試探性地問道:


    「感覺就像安娜學姐的好朋友耶?你真的很擔心她。」


    「『感覺就像』是什麽意思啦!?」


    啪碰——!我的頭被用力敲了一下。


    嚇我一跳。她生氣了耶?


    「不是啦,那個,因為你潛入學生會任意擾亂警備,還用要讓我跟安娜學姐關係變好這種事做為交涉條件,我以為你肯定隻是裝成跟安娜學姐是好朋友的樣子……」


    我語無倫次地陳述借口(?)後,華城學姐眯起眼睛,用「這家夥沒救了」的眼神看著我:


    「的確,在你看來說不定是這樣。但我將安娜視為好友並十分重視她,這是事實唷……因為安娜在十多年前,願意跟不能盡情開黃腔而鬧情緒的我當朋友。我之所以能像現在這樣勉強融入社會,就是托安娜的福唷。」


    「這還真是讓人抬不起頭來呢。」


    話說迴來,這位學姐在被安娜學姐矯正後還是這副德性啊。


    「所以說,就交給我吧。安娜連學校評價和跟蹤狂的感受都有所顧慮,雖然我一直聽從她的要求,但已經是極限了。我明天就要把犯人揪出來再打飛出去。所以早乙女學姐就麻煩你囉。」


    華城學姐拿著帳單站起身來。


    再十分鍾左右,早乙女學姐就會過來找我商量戀愛問題了。


    「啊,錢——」


    「沒關係啦。就當作賠罪,偶爾也讓我做點學姐該做的事。別看我這樣,我的監護人還挺有錢的唷。」


    有錢的不是你啊——咦?監護人?對了,我幾乎完全不清楚華城學姐的私生活,難道挺複雜的嗎?


    但延長對話也隻會飛出一堆無聊黃腔而已,所以我不會過問。


    不過話說迴來,華城學姐真是個毫不颯爽的人啊。


    在那種氣氛下離開後,就算對方是熟識的店長,我也希望她殺價的音量可以小聲一點。


    「呣,這間店還不賴嘛。特別是那位感覺不會看氣氛的店長。」


    在華城學姐離開後,穿著深藍色工作服的早乙女學姐接著進來。她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柳橙汁,一邊環視店內裝潢,迫不及待地等待她點的特大漢堡套餐(八百公克)送上來。這裏是間普通的咖啡廳沒錯吧?


    「呣,做為測試,就來稍微畫個幾筆吧。」


    早乙女學姐將紙攤開在桌上,拿起鉛筆。


    空氣瞬間變了。


    咻咻咻咻咻!


    像小孩一樣欠缺冷靜的輕飄飄氣氛如今蕩然無存。就跟字麵上的意思一樣,她的眼中應該隻剩下紙筆而已,正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填滿紙張上的空白區域。


    從工作服中不斷拿出的鉛筆消耗了十隻左右時,早乙女學姐總算停止動作,鉛筆和紙張的摩擦聲隨之停息。


    「喔喔喔!」


    我猶豫著要不要碰觸那張剛畫好的畫,從座位上探出身子。


    盡管跟學校那幅有上色的完成版差距甚大,但那張素描擁有的清涼感,已經足以洗淨我的內心。


    內容大概是以這間咖啡廳為舞台吧。男學生和女學生坐在兩人座上,和樂融融地談笑著。明明隻是這樣而已,耀眼的美麗和清淨感卻傳達過來。


    「那個,請問這張畫」可以給我嗎?就在我準備提出請求的下一瞬間。


    「呃啊啊啊啊啊!可惡啊啊啊啊啊!」


    啪啦啪啦啪啦!


    「啊啊啊啊啊!?」


    早乙女學姐,把剛剛才畫好的素描撕得粉碎。


    「你在做什麽啊!太可惜了!」


    「那種爛畫!連在世上存在幾秒鍾都是罪孽!火!把火拿來!」


    早乙女學姐把碎紙片全塞進煙灰缸,「叮叮叮叮」的不停按著服務鈴。順帶一提,這個叮叮是鈴聲的叮叮,跟那個雞雞(叮叮」與「雞雞」日文同音。)沒有關係。


    啊啊啊可惡!好不容易才被洗淨心靈,結果由於太過震驚害我又想到怪怪的事了!


    「等一下!請等一下!那張畫沒有不好啊,我覺得很漂亮,真的被吸引住了!都想裝飾在房間,為了保有健全心靈拿來當作護身符了!」


    「穿著女生製服頭戴內褲在無人校舍中暴走的螻蟻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啊啊啊!」


    糟糕,我無法反駁!


    「可是你看,那對男女感情很好的樣子,很棒啊!」


    我並不是個有教養的人,所以不清楚要怎麽誇獎才好。總之先一麵收集紙片,一麵試著將感想直接表達出來,但——


    「你再怎麽說都沒用啦螻蟻!」


    以被完全否定告結。


    「老朽啊,現在是低潮期。至今都未曾遇過的巨大牆壁正阻擋在老朽麵前。」


    突然靜下來的早乙女學姐,開始斷斷續續地吐出話語。


    對了。雖然我被突然展現在麵前的異次元畫作震懾住,但這個場合是為了幫早乙女學姐走出低潮才準備的。


    能在瞬間畫出那麽棒的畫還叫做低潮期,藝術家這類人種真是難以理解……啊,不對。就算不是藝術家也無法理解的人,我身邊就有一堆了。


    「隻要幫學姐實現戀情,那個低潮狀態就會治好了吧?」


    「呣,恐怕如此。雖然大部分是出自於老朽的直覺。」


    「我明白了。那麽我會全力支持學姐,治好後請給我一張畫唷。」


    「……你是怎麽搞的,還真配合啊。明明還被老朽威脅了。」


    「因為我已經習慣被威脅了嘛。而且,我是學姐的粉絲啊。」


    對於我的肺腑之言,早乙女學姐天真無邪地「咿嘻嘻」笑了出來。


    「你真是個有趣的家夥啊。能夠抓到你的把柄,說不定實為幸事。」


    這時,特大漢堡套餐(八百公克)送上來了。


    漢堡擁有與咖啡廳不相稱的超大分量,和早乙女學姐的臉差不多大。


    喂,店長,別擺出那麽得意的表情。你把咖啡廳當成什麽了啊?漂亮裝潢與肉之間的不協調感產生化學反應,變成不得了的畫麵了喔。


    「那麽,老朽開動了。」


    咕嘟。


    咦?變魔術?


    僅僅過了幾分鍾,特大漢堡套餐就被早乙女學姐吞進胃袋。明明我連一起送上來的番茄意大利麵套餐的一半都還沒攻略完。


    「作畫可是很消耗卡路裏的。這是在儲備能量。」


    早乙女學姐用手帕擦拭吃得髒兮兮的嘴角,滿足地笑了。


    喂喂,這個世界上從很久以前就存在叫做「物理法則」的東西喔,你不知道嗎?


    「……好了,那麽——」


    早乙女學姐喝完水後吐了一口氣,開始害羞地含糊說道:


    「那個,關於老朽現在在意的家夥。那個,我想對那個人示好但不太順利,對方一直在逃走。結果就是,老朽擔心是不是讓對方感到不快了,這樣做是不是隻是讓對方討厭老朽而已,便夜不成眠……喂,你在笑什麽!怎麽?老朽沉浸在戀情之中果然很奇怪嗎!」


    「咦?啊,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我隻是覺得學姐你真純真啊——」


    這跟華城學姐說的「不了解愛人的方法」不一樣,令人會心一笑的這種感覺稍微戳到我的點了。就隻是這樣而已。


    「哼!」


    可是早乙女學姐好像完全鬧起別扭來了,她滿臉通紅地別過頭去。


    看來不管怎麽推怎麽拉她都不為所動啊。事到如今,我也隻能選擇坦誠相待了。「那個,這完全不是什麽丟臉的事唷。啊——呃,我也是有,喜歡的人的。」


    「……哦?」


    「早乙女學姐的心情,我很能體會。雖然我還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就是。不過那種感覺,我很了解。」


    「是嗎?」


    早乙女學姐仍然偏著頭,繼續低語道:


    「既然如此,嗯……同時說出彼此的意中人如何?這樣老朽便原諒你方才的無禮。」


    「咦?啊,是。」


    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歸納出結論了。


    「那麽來吧。一、二、三——」


    我配合早乙女學姐的倒數吸了一口氣——


    嗶嗶嗶嗶嗶嗶。


    「安娜·錦之宮。」


    ——咦?


    我明明還沒說出喜歡的人是誰,安娜學姐的名字卻出現了耶?


    由於在安娜學姐的名字準備脫口而出時,pm響起收到訊息的音效,我便錯失了時機。


    「啊、啊啊、啊,你……」


    早乙女學姐睜大眼睛,全身顫抖地瞪向我:


    「不是約好要同時說出名字嗎!難道你在算計老朽!?」


    她踩在桌上大聲嚷嚷,我則是被她的魄力和無法理解的事實擊沉,陷入恐慌狀態。


    啊?早乙女學姐喜歡的人,是安娜學姐?她之前說情敵是華城學姐,難道是因為這樣!?


    還有她剛剛說了示好不太順利!難道早乙女學姐就是那個跟蹤狂!?


    「那、那個對不起因為pm響了我才來不及說啊哈哈


    對不起我馬上就說喜歡的人是誰請您原諒拜托了對不起。」


    「那就說!立刻說!來,三、二、一!」


    在思緒亂七八糟的情況下被催促,更讓我的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呃,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我所重視的人是——


    「華城綾女學姐!」


    ……喂,等一下,喂,不對吧?


    我覺得要是講出安娜學姐的名字會不太妙,便拚命捜尋其他名字。可是好死不死,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迴答華城學姐啊。


    要說的話明明可以隨便找個早乙女學姐不知道的人。


    就算是因為處於恐慌狀態也太……令人痛恨的失誤。


    「哦?這樣啊。」


    這時,早乙女學姐的臉上迅速開始閃耀出燦爛光芒:


    「是嗎?你迷上那女人了啊。迷上那個每天都跟安娜友好相處,實在令人憎惡的女人。很好很好,嗯嗯,有去威脅你真是太好了。」


    她不知道在擅自同意什麽。


    「這樣一來,萬事都能順利進行吧。老朽協助你的戀情,拆散安娜和綾女,然後安娜身旁空下來的位置,就由你來引導老朽接收。如此大家都會得到幸福。」


    先決條件是前提沒搞錯的話……


    這時我發現一件重要的事。這個交涉,從大前提來說就有問題了。


    「早乙女學姐,請等一下。」


    「什麽事?」


    「我可是騙了安娜學姐的敵人唷?」


    早乙女學姐會來威脅我,是因為碰巧發現與安娜學姐之間有著適當距離的我的弱點,可是……在這之前,我是令安娜學姐感到頭痛的so成員。


    「要跟這種人合作,你不會排斥嗎?」


    「你在說什麽啊?」


    早乙女學姐目瞪口呆了。她將剩下的柳橙汁吸完後:


    「安娜在追恐怖分子的時候,看起來不是十分幸福嗎?在老朽眼中,隻覺得是你們內部的人自己在玩。難道不是嗎?」


    早乙女學姐提出了把我的煩惱從根本推翻的見解。


    這是怎麽迴事?早乙女學姐是這樣看待世界的嗎?


    在我啞口無言之時——


    「別在意別在意。老朽希望能與你結盟。這樣就好了。」


    早乙女學姐咯咯笑了出來,彷佛在說「別在意這種小事」。


    將用滿足表情說出「那麽剩下的就改天再說啦」的早乙女學姐送到車站後,我試著思考她提出的謎之見解。


    然而我並沒有找到能接受的答案。隻是單純因為早乙女學姐是跟蹤狂,她的見解自然也是扭曲的嗎?唔呣呣,搞不懂。


    我一麵踏上歸途,一麵投影出pm的電腦畫麵。將反正怎麽想都想不通的早乙女學姐之見解暫時拋在腦後,準備確認在那個爛透了的時機傳訊過來的人到底是誰,以及是什麽樣的內容。


    from華城綾女


    標題:我好閑——


    內容:舔你舔你☆


    那個臭女人,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要讓你哭出來。


    還有這封簡訊,差點就要違反《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了吧。


    「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雞——」


    和早乙女學姐達成絕望合作關係的一天結束,到了隔天。


    我早早就來到學校占據空教室,傳達和早乙女學姐間的對話內容。結果華城學姐聽完後就趴到桌子上操作手機,開始念起謎之咒文。


    看來她隻要陷入憂鬱狀態或手足無措的狀況,就會為了圖精神上的安定不停開簡單黃腔。


    這個學姐,已經病了吧?


    「啊啊啊啊啊!從你們的對話來看,早乙女學姐完全是安娜的跟蹤狂嘛!難怪那女人會用老鳥看著早泄處男的濕答答眼神瞪我!嘿嘿——我跟安娜的關係之好可是天下第一!誰會把她交給那種會送惡心照片和惡心信件的變態蕾絲女啊!可是……唔唔唔,亂妨礙她的跟蹤行為的話,就會不能把她拉攏成色情圖片製造要員了……唔唔唔唔唔。」


    華城學姐呈現完全爆發狀態,在桌上滾來滾去?你太激動了。冷靜點。


    「不過,早乙女學姐真的有畫猥褻圖片的才能嗎?我好歹也是她畫作的粉絲,兩者領域完全不同嘛。」


    當我提出理所當然的疑惑後,華城學姐停止了翻滾:


    「我的眼光不會有錯唷。那孩子絕對有才能。話說迴來,狸吉你真的是她『現在的』畫的粉絲?那種畫到底哪裏好呀?」


    「這個嘛,像華城學姐這種內心徹底腐敗的人是不會了解的吧,其美麗所散發出的魅力!」


    我極力主張,卻換來憐憫的歎息。


    「在崇拜安娜的你眼中或許是這樣。但我個人的見解是,我討厭她的畫唷。太過美麗了,讓我覺得有點可怕。」


    明明這點就是它的魅力。


    一想到我的價值觀果然和華城學姐合不來,我便鬆了一口氣。


    「畫中的人感覺特別惡心。簡直就像被逼著去看蘇菲亞·錦之宮的腦中情景一樣。」


    蘇菲亞·錦之宮……突然被揪出來批評的安娜學姐之母。


    說到這個,離蘇菲亞小姐主導的那個愚蠢連署活動,隻剩下一個月多了。


    與安娜學姐一樣相貌端正,但欠缺溫和,洋溢出充滿威嚴之美感的女性——蘇菲亞·錦之宮。


    雖然我和她隻在入學前見過一次麵,但我也不太喜歡那個人。為什麽呢?是因為她所發起的連署活動實在太亂來了嗎?


    「哎,總之先把那個惡心的女人放在一邊吧。現在該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妥善阻止早乙女學姐的跟蹤狂行為。」


    忍無可忍的學生會所想出的跟蹤狂對策是,由某個人裝成安娜學姐的戀人不停跟她約會,將因氣昏頭而行為活躍化的犯人做為現行犯逮捕。華城學姐似乎覺得這種做法就算能阻止早乙女學姐,也會變得沒辦法拉攏她了吧。


    「那個,華城學姐,關於這件事。」


    「嗯?」


    「我想跟你報告一下,我不覺得早乙女學姐是跟蹤狂唷。」


    經過一晚的思索,我下了這個結論。


    早乙女學姐的確很可疑。


    由於她不知道要如何示好,我便詢問「你都是怎麽做的呢?」但她竟然迴答「老朽會難為情,所以不告訴你。隻能跟你說老朽每天都會為了拜見她的身姿在她身邊晃來晃去,投入愛情製作各種東西」,這點很奇怪。因為一聽就會覺得她是犯人。


    「我之前也說過,『因為他看起來是個好人』這種理由根本靠不住。由於《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的製定,我們喪失了接觸先人累積的戀愛觀的機會。你沒想過早乙女學姐相信自己想到的示好方式是正確的,結果從事了犯罪行為的可能性嗎?你拿得出早乙女學姐值得信賴的根據?」


    華城學姐緊盯著我。我迴答不出話來,因為我的根據是——


    「這是我的直覺。」


    「直覺呀。」


    華城學姐起初隻是揚起嘴角。下一瞬間便張大嘴巴,捧腹大笑。


    「好耶!直覺。相信自己的感覺,把理論丟到一旁,這種思考方式真棒。就相信你的主張吧。我這邊就依照預定,以對犯人是誰毫無頭緒的立場參與跟蹤狂對策。做為代價,你要逐一報告你那邊的動向唷。要是有什麽奇怪的舉動,轟力學長就會去抓你們,事情會變麻煩的。」


    「經你一提,我才想到有這麽一迴事……」


    「得小心點才行呢。那就根據你的直覺,同時擊退跟蹤狂&攻陷早乙女學姐,今天開始就加油吧。」


    華城學姐露出這


    幾天來最明朗的笑容後站起身,迅速綁好麻花辮和戴上眼鏡。我關掉教室電燈,準備跟在華城學姐身後離開,這時她突然迴過頭,喬裝用眼鏡下方的眼瞳壞心眼地眯成一線:


    「對了狸吉,你怎麽迴答早乙女學姐的?你的意中人。在那種情況下,不可能說出安娜的名字吧?」


    「……唔!」


    最後殺出了個不得了的問題。剛才在說明這部分時我還特別講得不清不楚的,但看來並不管用。


    「呃,呃,這個,我說了不破同學的名字。」


    我匆忙迴答後,華城學姐便露骨地皺起眉頭:


    「……就算是突然要你說謊,這品味也太差了。」


    你到底有多討厭她啊。


    過了幾天,天清氣朗的星期日。


    打扮成女孩子的我和早乙女學姐牽著手,走在閑靜的自然公園內。


    誰來……救救我……


    「喂,振作點。這樣會跟丟安娜的。」


    我試圖借由讓意識飄到遠方逃離現實時,早乙女學姐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臉。


    早乙女學姐身穿似乎是為了今天特地買來的運動短袖短褲,深藍色運動帽帽簷壓得低低的,打扮十分男孩子氣,看起來完全是個戶外派小學男生。


    另一方麵,我則是——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穿著能最大限度掩飾身體線條的輕飄飄連身裙,戴著瀏海偏長的假發。順帶一提,腿毛是早乙女學姐除的。


    另外,雖然我不會明說,但我現在處於遵從學姐「變裝從內衣開始!」這個指示的狀態。好想死。


    這些衣服是早乙女學姐為了拿來變裝特地買給我的,真的是,讓笨蛋拿到錢也不會有什麽意義的典型案例。


    在抵達公園的路途中,早乙女學姐硬是要繞到可麗餅店一趟,結果被店員說了「嗯?跟姐姐一起出門呀?」看來這個「在假日一起出門的和樂姐弟」變裝,有順利達到早乙女學姐的目的。不會這麽簡單就被識破的高水準,是我唯一的救贖。


    在打扮成這副模樣的我和早乙女學姐前方,有一對相親相愛地牽著手在公園散步的情侶。


    情侶中的「女方」是身穿清爽白色連身裙的安娜學姐,散發著一旦直視就會因太過耀眼而看不清楚的燦爛光輝。


    然後在旁邊和安娜學姐十指交扣、令人憎惡的「男方」,是用連帽外套掩飾住長發的華城學姐。她似乎跟猩猩學長展開過無數次激烈議論,最後贏得了這個位置。而戰敗的猩猩學長好像在附近警戒周圍,以便她們無論從哪個方向被襲擊,都能采取行動。


    情況應該很明了了吧。我和早乙女學姐正在尾隨進行擊退跟蹤狂的過激作戰的學生會成員。


    特地喬裝成相反性別也是因為早乙女學姐的謀略,說對方是熟人,這樣比較不會被發現。拜托饒了我吧。


    咦?我們倆現在不就正是跟蹤狂嗎——我決定把這件事當作沒想過。


    因為之所以會變成這個狀態,全都是我的責任。


    從得知早乙女學姐喜歡的人是安娜學姐那天開始,我們便經常泡在咖啡廳,反覆商量今後要如何讓她對安娜學姐示好。


    那是在第三次對談中發生的事。


    由於我也完全沒有戀愛經驗,在出盡主意時,無意間說了句「從危機中拯救安娜學姐如何呢」。當我心想「糟糕」的瞬間「經你這麽一提,最近安娜突然變得很沒精神啊。你知道些什麽吧?」——已經太遲了。我遭到莫名敏銳的早乙女學姐拷問(參與下流梗恐怖攻擊的事一被拿出來,我就無可奈何了),將跟蹤狂和擬定其對策的學生會情報都一五一十吐了出來。


    安娜學姐具體上遭到哪些騷擾,這部分我含糊其辭過去了,但我沒能阻止意氣風發地打算保護安娜學姐的早乙女學姐,結果變成現在這種混亂情況。


    我有偷偷告訴華城學姐我們要變裝跟蹤她們,基本上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可疑事件。「我的樣子就已經很可疑了」——這種話不可以說出來唷。


    「呣,那兩個人坐到長椅上了。」


    我正盡可能不去意識自己穿著女裝,並試圖將其拋在腦後,這時早乙女學姐拉住我的手,沙沙沙地撥開草叢。要是從旁人眼中看來,我像個被調皮弟弟頤指氣使的、姐姐、的話、就好了……


    「唔唔唔,華城綾女……和安娜那麽親密……」


    早乙女學姐呲牙裂嘴,怒氣表露無遺。雖然我怎麽樣都不覺得她是跟蹤狂,但再這樣下去,照理說她有可能會襲擊過去,因此我緊握住那隻小小的手,讓她不能自由行動。


    在旁人眼中,安娜學姐和扮成男生的華城學姐是對醞釀出無上氣氛的情侶,稍微鬆懈下來的話,連我都要跟著忌妒起來了。咦?我們這樣真的不叫跟蹤狂嗎?不過話說迴來,好久沒看見安娜學姐這麽開心的表情了。


    明明現在的狀態絕對稱不上安全,卻因為身旁有值得信賴的好友,就能處於單純享受假日的放鬆狀態,從她的表情便能輕易了解到這點。


    我望向旁邊,早乙女學姐似乎也看得出神了,剛才還從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消失殆盡,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安娜學姐身上。


    我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她柔軟的臉頰,卻沒有反應。


    拔下她一根頭發。沒有反應。


    用偶然掉在旁邊的水性筆在她額頭上寫下「死小鬼」。沒有反應。


    「唔哇!?」


    這時,早乙女學姐突然從懷中拿出削尖的鉛筆。


    糟糕,我太猖狂了!?我瞬間縮起身子。


    「……!」


    然而早乙女學姐眼中,並沒有容得下我的餘地。


    她用瞪大瞳孔的危險目光凝視安娜學姐,握著鉛筆的右手在不知何時出現的素描本上飛舞。


    啪嚓!


    握得太用力了嗎?


    鉛筆被折斷,但早乙女學姐仍未從安娜學姐身上移開視線,隻有右手像別的生物一樣動來動去,從懷中取出鉛筆後重新開始作畫。


    「唿——!唿——!唿——!」


    早乙女學姐彷佛一隻示威的貓,不停吐出紊亂氣息。


    我被這股跟在咖啡廳看到時完全無法相比的異樣氣魄壓倒,連唿吸都覺得十分困難。


    ——終於。


    讓人以為過了幾小時的作畫時間僅僅花了幾分鍾便結束,早乙女學姐呈現失神狀態,將完成的作品扔到膝蓋上。


    「這是……」


    我將素描本拿到手邊一看,頓時陷入無言。


    早乙女學姐裝飾在學校的作品,跟這張畫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這張隻是用鉛筆描繪出的安娜學姐,不時會散發出比本人更加耀眼的光輝。


    我如字麵上所說被奪去了內心。這時手中的素描本被以驚人速度拿走。


    「……你、你看見了吧……」


    早乙女學姐連脖子都一片通紅,一雙大眼淚光閃爍。


    「是、是看見了。學姐,你怎麽了?請別那麽害羞,這樣、這樣還叫做低潮期,真令人無法相信!不是很厲害嗎?這張這麽棒的畫是怎麽迴事啊!」


    盡管非常興奮,我仍舊壓低音量,用貧乏的語匯稱讚她。但早乙女學姐將素描本藏在身後,「唔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好害羞好害羞」地開始用額頭撞擊膝蓋。


    「咦——學姐,你怎麽了!」


    啪。我用手接住早乙女學姐的額頭,強製終止她的錯亂狀態。


    「其、其實……」


    她像要從我身邊逃離般移開視線,聲音細如蚊蚋:


    「老朽的,示好方式,就是這個。」


    「…


    …………………啊?」


    我打從心底不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識地從嘴裏吐出疑惑。


    早乙女學姐好像覺得自己被當成笨蛋了,她猛然睜大眼睛站了起來。


    「所以說!畫安娜就是老朽的示好方式啦!老朽至今,從來沒有以某人為模特兒作畫過。裝飾在學校中的作品全是老朽腦中的構想。安娜她啊,是老朽有牛以來第一次想畫的人。身為人類卻能如此美麗,除了安娜外別無他人。但或許是因為老朽從未以他人當作模特兒過,進行得不太順利。在邂逅安娜以來,為了把她畫得更好,老朽便二十四小時都在想著安娜的事動筆。這不叫戀愛還能叫做什麽!然而,無論老朽畫了幾百、幾千張,老朽筆下的安娜還是無法成為『老朽眼中的安娜』!明明知道哪裏有著決定性的差異卻毫無頭緒!老朽想說,要是能與安娜成為戀人,或許就能抓到些什麽了,但除了繪畫,老朽並不知道其他表現愛情的方式……誠可謂陷於困境。這便是老朽陷入低潮的原因……啊啊,除了繪畫外一無是處的老朽竟然把安娜畫成了這副德性,實在不像樣。安娜鐵定為此感到十分不快。」


    早乙女學姐的羞恥心終於超出界限,眼中開始流下豆大淚珠。


    「……那個,早乙女學姐。」


    「幹麽!」


    「呃,你到目前為止所畫的畫,有送給安娜學姐過嗎?」


    「老朽怎麽可能做得出這種事你這螻蟻!老朽全燒了!燒得一張不剩,燒得不讓任何人看見!」


    我為了忍住不怒吼出「那安娜學姐不就不可能因為這樣不高興了嗎想這麽複雜幹麽!」閉上眼深唿吸了好幾次。


    總之也已經確定早乙女學姐不是跟蹤狂了,改天再來矯正她那亂七八糟的戀愛觀吧。


    插圖145


    也就是說,剩下的問題就是騷擾安娜學姐的跟蹤狂。今天就還是繼續護衛下去,直到早乙女學姐滿足為止吧。


    「咦?」


    我抬起頭,發現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離開了長椅,準備移動到其他區域。為了不跟丟她們,我一邊將視線固定在兩人身上,一邊急忙摸索身旁,想抓住早乙女學姐的手趕快站起來。喔,是這個吧?


    「咦?早乙女學姐,你的手有這麽像大猩猩嗎……!?」


    汗水以得用「唰」或「轟」這種效果音才能形容的量從全身冒出。是從全身的毛細孔「噗滋」出來的可怕等級。糟糕,我的道德理智消失殆盡了,腦內黃腔停不下來。


    這時我遠遠看見早乙女學姐抱著素描本,為了從我身邊逃離早就開始移動。


    那,我現在抓著的這隻手是……


    「果然,沒什麽話好說了吧。」


    「好痛痛痛痛痛痛!?」


    猩猩學長緩緩自草叢間站起,表情十分憤怒,用力反擰我的手。


    「你以為這種低劣的變裝就能瞞過我嗎?給我咬緊牙關!你這犯罪者!」


    「你還要我變裝到什麽地步啊!啊,不、不是的不是的,這個是,那個,是護衛!」


    「這就叫騷擾啦你這白癡啊啊啊!」


    猩猩學長的拳頭高高舉起,逐漸逼近我的臉。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給我從安娜小姐身邊離開——!」


    這時,從安娜學姐她們那邊傳來男性的大叫聲。


    男子就地撿了顆大石頭,魯莽地衝向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


    我無視嘎嘎作響的手腕,硬是掙脫猩猩學長的拘束拔足狂奔起來。慢半拍的猩猩學長也從後麵跟了上來,但太慢了。我逐漸與他拉開距離,腦中什麽都沒想,就隻是一個勁地奔跑。


    「呿!」


    華城學姐擋在安娜學姐身前,賞了男子臉部一記迴旋踢。然後趁他還站不穩的期間一腳跟朝他的頭頂落下,再用膝蓋撞擊胸部。


    那人會不會死掉啊?


    「那、那個,他沒事吧?」


    「安娜,放心吧。我有避開要害,隻是讓他吃了點苦頭而已,死不了人的。」


    「是不是有點做得太過分了……?」


    「唿,不愧是華城學姐。根本是秒殺嘛。」


    每個人都認為這樣事件就解決了,並為此感到放心。我和身後的猩猩學長都判斷正在無憂無慮地擔心犯人安危的安娜學姐平安無事,放慢了腳步。


    ——唰唰。


    遠處傳來分開雜草的細微聲音。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麽?就在這一刹那——


    「還沒完!你在做什麽啊奧間狸吉!」


    早乙女學姐從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附近的草叢中飛奔而出。


    對於突然出現的早乙女學姐的警告,能迅速反應過來的隻有我而已。我反射性地再次跑向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


    對了,我都忘了!跟蹤狂是故意跳出來宣言的,為了找來同伴!


    跟早乙女學姐所警告的一樣,附近又出現三個男人,襲向華城學姐她們。


    華城學姐和安娜學姐在完全鬆懈下來的情況下被奇襲,完全猝不及防。跑得快的男人已經在兩人身旁,準備揮下空瓶。


    可惡!還差了幾公尺!


    「喵呀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最早對華城學姐她們發動攻擊的男人腳部被早乙女學姐纏上。但小學生體型的早乙女學姐瞬間就被男人拉開,扔向我這邊。


    但這一瞬間就已經十分足夠了。


    「nice!早乙女學姐!」


    我在空中接住早乙女學姐,就這樣往背後傳球。


    「猩猩學長!拜托了!」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是猩猩唔喔!?早乙女!?」


    看見猩猩學長抓住早乙女學姐的臉後,我向前奔去。


    男人們正對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毫無防備的兩人——發動攻擊。


    來得及!


    「喝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滑進去,揍飛了兩個人。


    我用視線一隅確認華城學姐和安娜學姐平安無事,接下來隻要打垮最後一個人就行了。


    ……咦?


    在這一瞬間,我的腦中突然浮現一個多餘的疑惑。


    ——我剛才,是打算優先去救華城學姐還是安娜學姐?


    僅僅隻有一瞬間的,動搖。


    僵直的身體讓反應慢了下來。由於莫名其妙的疑惑令我分神,這次換成我猝不及防了。位於稍遠處的男人正準備對我扔石頭,我卻無法阻止。


    「可惡!」


    石頭扔了過來。


    我硬是用頭部接住要是處於萬全狀態,應該接得下來的石頭,令其彈向不會打中身後那兩個人的方向。


    傾斜的視界中,映照出華城學姐打倒那名男人的身影。


    好,這樣就讓他們全部無力化了……嗎?或許是因為放下心來了,我失去了力氣。


    「呀!?」


    我好像夾帶著什麽柔軟的東西倒向地麵。


    頭昏昏沉沉的。


    「……那、那個,這個,呃。」


    身體下方溫暖又柔軟的東西發出細微聲音。


    意識朦朧間,我覺得那道聲音聽起來很溫暖、很舒服,便緊緊將其抱住。


    「呀!?」


    有什麽東西在我懷中動了一下。


    「喂——咦?狸……奧間同學!?」


    從頭上傳來華城學姐狼狽的聲音。


    學姐,這樣不行啦,你在大家麵前得裝乖才行。


    我用模糊不清的意識想著無謂的事。


    「奧間同學,給我從安娜上麵離開。立刻。」


    「……咦?」


    這時,我總算注意到自己正壓在安娜學姐身上。


    察覺到的瞬間,我就像被電流通過一樣清醒過來;像被注射媚藥一樣,全身感覺都變得敏銳。


    首先,我的膝蓋插在安娜學姐大腿之間。接下來,我那沒什麽肌肉的胸膛,緊貼著安娜學姐豐滿的胸部。


    雙手以讓安娜學姐頭部動彈不得的方式將她壓倒在地,嘴唇到現在都殘留著被帶有濕氣的什麽東西碰過的觸感……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跳了起來。安娜學姐倒在地上,滿臉通紅,嘴巴一開一合的。


    「那個,這個,對不起!」


    「啊,等一下!奧間同學!」


    我急忙離開現場,從尚未理解狀況的轟力學長手中搶迴早乙女學姐,無視華城學姐的製止飛奔出公園。然而——


    「唔……?」


    看來清醒隻是一時的,我突然全身無力,意識變得模糊不清。


    「欸,沒事吧!?轟力學長,我來叫救護車。由於事關學校評價,麻煩把那些跟蹤狂綁起來藏在草叢裏。還有順便幫奧間同學換身正常的衣服。」


    「啊、啊啊,明白。」


    「有、有什麽,有什麽老朽幫得上忙的嗎?」


    在逐漸變得空白的意識中,我覺得學長姐他們慌張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


    ●


    隱蔽完以時岡學園學生組成的跟蹤狂軍團亡骸,以及通知救護車後,接下來就是等待轟力和早乙女幫奧間做完急救措施及更衣的空白時間。


    華城綾女突然聽見彷佛胡言亂語的聲音。


    「嗬、嗬嗬嗬嗬嗬。為什麽呢,止不住笑容……嗬嗬嗬。」


    「嗯?安娜?怎麽了?你唿吸有點亂唷。難道哪裏受了傷?」


    然而,安娜馬上就恢複以往的沉著表情,微笑著以清澈聲音迴應:


    「?有嗎?」


    綾女納悶地歪過頭,但由於她的注意力放在事後處理上,便沒有再去深究。


    「嗬、嗬嗬嗬,這種感覺是什麽呢……嗬嗬嗬嘻。總覺得,好熱呢。」


    安娜將手指撫上嘴唇,吐出炙熱、濕潤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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