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哈哈哈……」


    從部下口中得知那起兇惡事件的發生後,祠影在自家客廳拚命壓抑住笑聲。祠影一個多月前被「so」羞辱,因而受到打擊的妻子正在家中療養,本來就因為第一清麗指定都市頻發的兇惡事件擔心「安娜會受到負麵影響!」的她,要是知道祠影對這狀況表現出喜悅,結果就是會一如往常地在感情驅使下,讓祠影見識見識她的格鬥技。


    「沒想到會失控到這個地步。做為讓他們自由行動的人來說,真是令人高興的誤判。」


    祠影一麵望著對峙現場的總司岡學園的影像,一麵喃喃自語。


    「so」也好「布料成群」也罷,竟然想用「性」來抵抗性表現規製,頭腦簡單也該有個限度。你們應該真的認為這是正確的,是將世界改變成你們所期望的世界的手段吧?大錯特錯唷。


    他們一定也跟蘇菲亞一樣,完全不知道國家推行一係列排除性表現的政策是為了什麽吧。也天真地相信是「為了健全教育」這種理由。


    國家之所以會廢除性表現,絕對不是為了創造出健全的人類。再說限製性表現也不能創造出健全的人類——祠影是這麽相信的。安娜的情況或許是很順利沒錯,但要在全日本的小孩身上實施那個教育方針,會產生多嚴重的扭曲不言自明。那為什麽明知道這個風險,還要推動性表現規製呢?


    那是為了維持與軍事力同等、身為一個國家的執政者不得不納入手中的力量——也就是「情報力」。


    所謂情報,價值會從黃金到毒液,視持有者而定產生各式各樣的變化。在聰明人手中可能會成為連人心都能操縱的力量,在不聰明的人手中則可能成為誤判的材料,導致連周遭的人都走向滅亡。


    從前,日本被電視或新聞等媒體奪走情報力時,簡直跟在推崇「沒有實力的人很偉大」一樣,掌權的政黨絲毫不顧慮國民。結果導致從戰後到網路普及的這段期間,「表現自由」這個兇惡概念橫行,情報持續無節操地流入國民手中。遺憾的是,能自由得到的情報未經仔細檢查就下了判斷,絕大多數的國民,都是連同周遭一起帶向滅亡的愚者。祠影無數次從祖父口中的怨歎得知,國家在這段短暫的期間內損失了多少利益。


    像我們這樣真正為國家著想的優秀人類,就應該將能成為判斷材料的情報聚集起來,不得不跟言論統製一樣,讓國民遵守以這些情報為基準實施的決定和計劃。身為政治家一族的祠影老家,理所當然繼承了這些思想。


    想達到這個目的,必須先破壞掉被稱為「絕對正義」的表現自由。


    而最佳手段便是限製性表現。人們會無條件將其視為惡、在超越倫理和理論的場所大叫「應該限製」的性表現,正是使表現自由崩壞的關鍵。


    在限製性表現這個名義下打好言論統製的根基,讓國家情報力迴到以前的情況。這才是以《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為首的一連串政策——通稱「pm計劃」的目的。


    為了從就算獲得情報也沒辦法有意義地使用、讓情報就這樣腐朽的國民手中守護國家、創造和平,我們才會限製性表現。以蘇菲亞為首的那些健全育成論者,全都隻不過是為了形成這輿論的棋子。


    「哎,不過,因為會對孩子產生負麵影響,決定排除性知識的蘇菲亞也好,因為國民無法有意義地運用情報而實施言論統製的我也好,說不定骨子裏是一樣的啊。」


    祠影壓抑著笑聲,慈祥地仰望仍處於圍城狀態的總司岡學園。


    「隻要你們拿『性』當作武器,越抵抗『惡』就會越突出,『pm計劃』也會進行得更順利。來吧,再多掙紮一下,為『pm計劃』貢獻吧。就跟十年前,奧間善十郎率領的革命誌士們一樣。」


    祠影像在享受勝利的美酒般接著說道:


    「你們說不定覺得自己是拯救這國家的革命誌士,但那是錯的。革命家是我喔。誠心為國家擔憂、就算知道這做法是不對的,寧願成為必要之惡也要致力改變國家的我,才是革命家。」


    明天開始要利用這起兇惡事件引發的輿論,又會忙起來了。祠影一麵感覺到祖父代代相傳下來的「pm計劃」即將完成,一麵露出滿足的微笑。


    ●


    『我們都先盡快跑出這座森林吧。一樣到那間咖啡廳會合,重整態勢!要訴苦我到時會聽你說的,振作點!』


    為了逃出善導課麻醉彈的射程,我跑到一片昏暗森林的深處,遵從華城學姐那強而有力又簡單的指示一味持續奔跑,總算抵達了「親近森林廣場」的出入口。


    盡管我充分運用pm的gps機能,要在晚上的山路中移動卻比想像中還困難,時間已過了晚上八點半。


    華城學姐比我更早跑出森林,二十分鍾前聯絡我她已經先去咖啡廳了。我是不是也先聯絡她一下比較好呢——正當我準備開啟pm時:


    「呣,果然還在這附近啊。」


    「哇!?」


    設置在「親近森林廣場」出入口的看板,陰影處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咦,不破同學?」


    「晚安。真巧呢,奧間同學。要喝嗎?」


    平淡地對長時間在山路中移動,因此身上變得破破爛爛、看起來很不自然的我搭話的,是雙手拿著罐裝咖啡、輕飄飄晃過來的不破冰菓。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不是有通知叫人盡量不要外出嗎!」


    「我到剛剛為止都在附近幫善導課的忙唷。被他們拜托去判斷公車劫持犯的手槍是不是假貨。」


    「不破同學幫善導課的忙?為什麽?」


    「……因為我立下不必要的功績,就被盯上了。在這狀況下違抗善導課風險太大,我隻好協助他們。」


    哎,也是,麵對這種非常事態還說不想幫忙的話,就算不是被醫療機關列為黑名單的不破同學,也會被覺得奇怪。


    「而且,他們說幫忙的話就能讓我跟犯人見麵。」


    「結果還是自己的利益優先!?」


    「不不,我是想說反正也逃不了,把能得到的東西得到手比較好。最後一把槍在跟『雪原之青』一起掉出公車時判明是假貨,我的工作就結束了。」


    不破同學,原來那時候你在那裏啊!


    「其實我應該早點迴家,但想到是不是因為我幫了善導課才導致這種事態,便靜不下心來,才會在夜晚散步,逗留在外。」


    「……這種、事態?」


    不破同學的說法讓我有種十分不祥的感覺,便開口詢問。


    「看來你果然還沒看新聞呢?」


    不破同學麵無表情地說著「事情變得很麻煩羅」,開啟自己的pm:


    「這是一個小時左右前的新聞。」


    她重播新聞影像。


    畫麵上出現被大量公車和善導課的車包圍、打上聚光燈、散發出異樣氛圍的總司岡學園,背後是那座曾經蓋有城牆的小山。


    『晚安。現在是晚間pm新聞時間。先前的緊急新聞也傳達過的總司岡學園兇惡挾持事件陷入膠著,至今仍未有所進展。』


    「這是、什麽啊……」


    過於突然的事態、難以置信的發展,讓我頭腦變得一片空白。我現在才想起來,我在森林中徘徊時,pm的確有收到緊急新聞的通知。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槍枝都被識破是假貨的關係,公車劫持犯全都甩掉善導課的車,集結在總司岡學園了。」


    不破同學淡淡迴道,我卻在心中大喊「不是這樣」。


    不是因為槍被看穿是假槍。是因為唆使他們做這種蠢事的國中女生,就在一之瀨琢磨身邊。不是不破同學的錯。是因為我、沒注意到。


    新聞在啞口無言的我麵前繼續播放。


    『犯人們的動作顯得十分流暢,他們以部分公車中的人質,以及在總司岡學園待機的國中生合計五百人做為人質,與警方展開對峙。


    犯罪集團的首領一之瀨琢磨如此脅迫:「善導課一開始攻堅,吾就讓頭戴內褲的小孩們的影像透過複數pm播放到全國。要是有其他不符合吾等要求的可疑行為,經確認後也會播放影像做為警告。」犯人現階段要求是交出從獲釋的三輛公車扣押的內衣,以及準備給人質的糧食、飲料和大量全新內衣。』


    「什——這群家夥是白癡嗎?是真正的白癡嗎……就算做這種事,都明白人質是因為被脅迫才會這樣做了,還能成為威脅嗎……」


    「令人傷腦筋的就是話也不能這麽說喔。這是剛剛的新聞。」


    不破同學開始播放其他影片。


    影片中是團團包圍總司岡學園的善導課,以及用力衝撞善導課的大量大人們。其數量輕輕鬆鬆就超過五百人,影像播放的途中也在持續增加。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監護人在妨礙善導課?


    「聽見五百名人質後,奧間同學有覺得哪裏不對勁嗎?」


    「咦?這個嘛,我覺得好多啊。」


    「沒錯。太多了。公車集結在一起時,就已經有報導槍全都是假貨了。然而還是有那麽多人不怎麽抵抗,成為了人質。世間的人們對於這些成為人質的國中生,會怎麽想呢?」


    「……他們是、自願當人質的?」


    我突然想起將時岡學園國中部三百名左右的學生納入掌中的鼓修理。那家夥該不會連在總司岡學圜都偷偷量產下仆吧?


    「正是。雖然也有可能利用鞭炮等道具讓他們誤以為是真槍,但並沒有相關報導,更重要的是,人們應該都斷定他們是自己跑去當人質了吧。然後那些孩子沒迴家的監護人們就會這麽想——要是就這樣讓善導課衝進去,孩子頭戴內褲的影像被播放出來的話,身分會曝光,孩子的將來就完了。因為他們自己就是一直歧視這些國中生的風紀優良校監護人。」


    「所以大人們才會像這樣妨礙善導課嗎?」


    「表麵上名義是『「犯人的武器是假貨」的報導欠缺可信度。善導課為了早點解決事件,太不重視人質的性命了』,在涕泗縱橫地如此主張下,總司岡學圜監護人聯合引發了這場騷動。此外,匿名募集公車人質時,似乎有許多時岡學圜學生混入其中。為了不讓學校因之前的不健全雜誌奪取騷動降低評價,校方可是在幕後下了不少工夫,因此有過經驗的時岡學圜監護人,也正在往騷動地點集合。現在還是那個規模,頂多從物理上阻礙善導課,但監護人中的菁英分子應該馬上就會動用所有權力,為了不讓裏麵的人質暴露身分,開始進行各種地下工作、向各方施壓吧。那場抗議活動也可以說是爭取時間用的。他們想必也很希望趁亂破壞掉公車的自動剪票機。啊,請看新聞畫麵。被擱在一旁的公車不自然地卷入暴動中了。」


    隻不過過了一個多小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不破同學!對不起,我該走了!」


    事態如此緊急,得盡快跟華城學姐會合,商討對策才行。


    我匆匆向不破同學打了聲招唿後奔跑起來,啟動pm,打電話給華城學姐。


    「華城學姐!你看見新聞了嗎!?」


    『……嗯,當然。聽這語氣,你好像也看了呢。你能掌握多少現狀?』


    「能從新聞得知的範圍都理解了。」


    『是嗎?這樣就省下時間了。哈哈,有點……嗯。因為現在要是讓我把現狀說明得太詳細,我好像會崩潰……不用這麽做真是太好了。』


    「……學姐?」


    她的聲音十分微弱,令我完全想不到這跟被扔出公車後仍強力鞭策我的是同一個人,我因此停下腳步。


    『好好聽著,狸吉。我們在森林中徘徊的期間,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了。這起挾持事件幾天後就會結束。監護人一搞定幕後工作,善導課就會衝進去了。可是在這幾天內,這起事件應該會受到全國注目才對。你知道很久以前在日本發生的挾持事件——淺間山莊事件嗎?那起事件的現場直播,最高收視率是百分之九十八。這次事件也會因為政府想把它當作強化《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的借口,應該會刪掉某種程度的情報,然後拚命進行報導吧,所以被注目的比例會跟那次差不多。然後就會出現這起備受矚目的兇惡犯罪是受「so」影響、是因為下流梗恐怖分子散布a書的行為才發生的……不,已經被這樣報導了。』


    「so」之名,以及下流梗恐怖分子的負麵印象——隻有跟實際情況相去甚遠的印象——將被散布到全國,比公車劫持犯更加兇惡、更加被關注。


    『還不隻、這樣。現在能確定鼓修理在總司岡學圜裏麵,對吧?』


    聽見那個名字後,我一麵忍受心髒傳來被一把抓住的觸感,一麵重重點頭。


    『啊、哈哈。還真是看走眼了。我以前,也曾經有那種幼稚的叛逆心……那孩子似乎隻是個單純的笨蛋。我竟然被騙得團團轉,真的、太失敗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喊了出來:


    「那是、我的——是跟她住在一起還沒注意到的我的責任!要是我能再可靠一點……說到底,要是一開始沒有幫鼓修理,就不會變成這種局麵了……!」


    『你要這樣說的話,這幾天她的老師是由我來……不,好像會變成爭執呢。還是別說了吧。』


    華城學姐一反常態的溫柔聲音,反而讓我感到一陣痛楚。


    『現在也知道人質數量會多得那麽異常,是因為鼓修理在裏麵協助「布料成群」。要是善導課衝進去,就算是鼓修理也會被一起抓起來。這樣一來鬼頭慶介就會喪失地位,他集結的眾多下流梗恐怖組織也會滅亡。』


    鬼頭慶介支援著半數以上的下流梗恐怖組織,要是這部分崩潰,抵抗《公序良俗健全育成法》的勢力將麵臨等同於全滅的災難。


    『然後世間看到這十年來最兇惡的事件就會這麽想。「啊啊,《h禁止法》果然是必要的,風紀委員也得在全國各地設置才行,限製得還不夠……」』


    華城學姐聲音逐漸變小,時間流逝中隻剩下安靜的唿吸聲。


    「一定有辦法!」


    為了否定「華城學姐一直沉默不語」這令人難以接受的現實,我大聲喊道:


    「一定還有什麽辦法才對!一定還有!華城學姐會跟平常一樣想出腦袋有毛病的計策,然後硬是要我吐槽!」


    「……」


    聽見我的話的華城學姐,在pm另一端更加深了這段沉默。不久後:


    『……你會束手無策,表示我們說不定真的隻能放棄了呢。』


    「……咦?」


    怎麽迴事?這仿佛像在依賴我的發言。我連仔細推敲華城學姐話中真意的時間都沒有,她就繼續說道:


    『想耍花招的話目的還是一樣——由我們「so」拿下「布料成群」。就隻有這個。現在隨時都在直播總司岡學園的情況,隻要我們在直播中把綁成龜甲縛的一之瀨琢磨推出來*達到自清效果,再趁亂綁走鼓修理,問題就解決了。總司岡學圔有座後山,從那裏展開突襲和逃離應該還算可行……』


    「……那我們現在就衝進去吧!」


    『戰力不足唷。壓倒性地不足。』


    華城學姐一句話就否定了我的提議。


    『對方有三十九人。而且在鼓修理的提供下,恐怕還持有好幾把電擊槍和空氣槍。最壞的情況,鼓修理還可能指示人質與我們為敵。隻靠我和狸吉,就算操


    弄多偉大的奇策,就算想用內褲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也是寡不敵眾。』


    「那隻要拜托誰來幫忙——」


    『要去拜托誰?雖然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我還是說一下。像咖啡廳店長那些支援者,他們有家庭、有生活、有限製,所以我頂多隻會讓他們做為重要支援人員,偷偷協助我們。試著煽動時岡學園的學生?有多少人會不怕之後一定會被追究的處罰,衝進這麽盛大的事件現場呢。而且還會幫上被認為是為這起兇惡犯罪扣下扳機的組織「so」的忙。還是要拜托其他下流梗恐怖組織幫我們擦屁股?在我們跟他們交涉的期間,監護人就會完成地下工作了吧。而且下流梗恐怖攻擊基本上不是為了贏,而是不能輸。他們這十年間,一定都在努力不讓自己的組織受到傷害。就跟穀津森事件時隻有我們有動作一樣。再說,為了避免其他恐怖組織搭上這場圍城騷動的便車,善導課極端強化了第一清麗指定都市外圍的警備。外部的恐怖組織現在無法侵入,連本應最可靠的鬼頭家,也無法對這座城市出手。』


    我連插嘴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接連不斷的假設和否定壓製住。


    然後我意識到了。華城學姐的心已經近乎崩潰。


    憧憬之人、向往之人舉手投降的這個狀況……我的心也自然萎縮了。浮現於我摧折內心中的,是一之瀨琢磨和倒向他那邊的臭小鬼鼓修理,以及創造出這個世界的蘇菲亞·錦之宮和她的丈夫……每一個都是令人作嘔、卻以強大力量將我們逼到死路的家夥。


    「——果然,贏不了大聲主張看似正確的理念的『聰明笨蛋』嗎?」


    敗北宣言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是仿若在對擊潰我們的家夥下跪的、最差勁的東西。


    ●


    圍城完畢後過了數小時。白天殘存的熱氣煙消雲散,夜晚完全降臨。


    「果然很厲害呢!竟然能創造出這麽棒的情勢!」


    「汝在說什麽?能讓如此大量的人類描從,都是因為有汝那個妖術。」、


    總司岡學園國中部校舍,職員室。


    鬼頭鼓修理對身穿內褲之男——率領下流梗恐怖組織「布料成群」的「頂上白」一之瀬琢磨創造出的構圖,感到十分興奮。


    鼓修理掌握的總司岡學園國中生和時岡學圔學生,正是想透過在猥褻威脅下成為人質,合力擊潰那些討厭的善導課和大人。然後以這些人質為盾,一之瀨穿著那身具有內褲性——更正,具有衝擊性(注:「衝擊」與「內褲」日文音近。)的奇裝異服,暢談以「這個無法自由享受內褲的世界錯了!現在正是吾等起義之時!」為主旨的演說,並且持續透過pm在全國播放。爸爸就不用說了,「so」的恐怖攻擊根本無法與它相提並論的、這份高昂感——鼓修理確信了,這個人策劃的下流梗恐怖攻擊才是正義。


    這個圍城狀態應該頂多再持續個幾天,但隻要有這麽多人質當後盾,連逃到國外都有可能吧。鼓修理從父親口中聽說過,批評被揶揄處在第二次鎖國體製下的現代日本的行為,在海外會得到民間的強力支持。隻要想辦法與相關團體接觸,就能以自己和一之瀨琢磨為中心,從海外進攻這惡心的日本。多麽宏大的展望啊。光想就讓人萬分期待。鼓修理本來興奮得想撲到一之瀨背上,但她打消了念頭。因為白內褲正在釋放蒸騰熱氣。一之瀨很興奮。


    「『頂之白』先生!那接下來就來計劃之後的事吧!」


    「……之後?」


    鼓修理蹭近一之瀨,聲音和動作都像隻天真的小貓。在濕潤內褲蒸氣另一端的一之瀨,表情一瞬間凍結了。盡管他立刻恢複平時模樣,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異樣氛圍還是藏不住動搖。


    「咦?所以說,那個,在計劃這起挾持事件時,不是有稍微提過嗎?要拿人質當後盾,逃出這個國家,然後改變愚蠢的日本。」


    「汝真的認為做得到這種事嗎?」


    「……咦?」


    ——叩、叩。


    正當鼓修理因一之瀨的迴答感到困惑時,一名「布料成群」成員慎重敲門後,推著一輛載了個紙箱的推車進來:


    「『頂之白』大人,這是第二次的白色供品。」


    「喔喔喔!這次成果也非常豐碩!」


    一之瀨打開紙箱後,一股酸甜香氣便擴散到整間職員室。他取下身上全部的白內褲後,將塞滿紙箱的白內褲從頭開始貼在身上,一麵發出「喝喔喔喔!」的奇怪聲音,一麵用線把內褲縫在一起。


    大約有五百名人質被軟禁在總司岡學園國中部校舍。一間教室約三十人,隻有開啟最低限度的冷氣,總計十七間。每間教室都有兩名「布料成群」負責看守,以及分配善導課提供的糧食和大量飮料。更重要的是,讓人質穿上同樣由善導課提供的各種內衣褲,製造被汗水浸濕的布料。


    其中也有為頭目——一之瀨琢磨運來的大量白內褲,一之瀨身邊每小時都會像這樣送來濕潤白內褲,讓他每次都能享受不同的國中女生氣味。這情況儼然是在養殖白內褲。是濕潤內褲的牧場。


    「那、個,『頂之白』……先生?」


    鼓修理戰戰兢兢地出聲叫喚全身穿完內褲的一之瀨琢磨。一之瀨一麵吐出紊亂唿吸,一麵釋放熱氣。他陶醉地凝視空中,迴應鼓修理:


    「為何有必要逃出這座樂園?」


    「咦?呃,因為,這樣下去,善導課再過幾天就會衝進來了喔!?」


    一之瀨那跟事前計劃有所出入的主張,令鼓修理驚訝得目瞪口呆。


    「是啊。所以才得在這座能一直榨取新鮮內褲的樂園,享受到最後一件為止。喂,人質的健康狀況管理沒問題吧?健康狀況欠佳之人的味道,吾不怎麽喜歡。」


    「那革命呢!革命怎麽辦!要抵抗這個愚蠢世界的主張呢!」


    「那種東西,是詭辯喔。」


    「!?」


    「汝應該真的以為可以改變這個國家吧?這個隻有像吾等一樣的人才會抵抗、強大正義橫行霸道的國家。逃到海外?打遊擊戰?這國家是費這種工夫就能改變的東西嗎?作夢。」


    「什、麽……你騙了鼓修理!」


    這組織隻是想品嚐內褲罷了。為了募集成員時的大義名分利用「so」,裝作反抗體製的正義集團,都隻不過是想滿足自己的欲望。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抵抗國家的意願。


    「——啊。」


    鼓修理驚唿出聲。她終於發覺,「布料成群」的真麵目就是僅僅幾天前,她還打從心底崇拜的女性再三強調的東西。


    「嘖!」


    不能跟這種家夥在一起!從後山的話,應該能想辦法獨自逃離才對!


    鼓修理驅使她青澀的身體奔跑起來,想衝出職員室。然而——


    「汝不也在騙人嗎?」


    啪滋!一之瀨琢磨敲了下身上的內褲。以此為信號,兩名想必一直在旁待機的「布料成員」從陰影處跳出來,襲向鼓修理。


    「妨礙鼓修理會很痛的唷!」


    為了遠距離、近距離都能應對,鼓修理從懷中掏出電擊槍和空氣槍,將其拿在雙手。這時,一個熱度的結晶靠近鼓修理身後。


    「汝還藏了這種東西啊。」


    鼓修理毫不留情地發射改造空氣槍,射向冒著蒸氣逼近她的一之瀨,但——


    「為什麽沒用!」


    濕潤內褲將衝擊吸收,改造空氣槍無法對一之瀨造成傷害。


    「那就用這個!」


    她將最大出力的電擊槍剌向一之瀨,卻連這個都——


    「唔!?」


    「可惜啊。要是物體表麵是濕的,電擊就隻會流向外側。全身是混有鹽分、導電度提


    高的水分就更不用說了。」


    鼓修理身體終究還隻是個國中女生,持有的武器被無效化後,便被輕易壓倒在地。


    「把這個野丫頭綁起來。她藏的武器也通通拿走,分配給成員們。至於那些戀慕這小女孩的國中生就隨便說明一下,讓他們不要身體出狀況。」


    一之瀨下達指示後便重新坐迴椅子上,開始沉浸於全身蓋滿白內褲的感觸中。


    「別這樣瞪吾。吾一開始就預定這樣做,讓汝安分下來。」


    「這是、什麽意思?」


    「汝好像姓鬼頭對吧?」


    「……那又怎麽了嗎?」


    鼓修理表情上沒有顯出任何動搖,低吼般的迴道。


    「從汝搭上公車那一刻開始,吾就在注意汝。但吾沒想到那個大財閥的關係人會在這種地方,就沒去管了。然而,悄悄破壞自動剪票機的隱蔽工作,還有那掌握人心的優秀技術,讓吾確信一定不會錯。然後吾想到了,隻要拿汝當人質,這座樂圜就能維持得更加長久。」


    「什麽……要是你敢做這種事,爸爸和爸爸支援的其他恐怖組織會……」


    「這與吾無關。汝不也抱怨過嗎?『那些窩囊廢根本派不上用場』。」


    的確說過。因為是打從心底這麽覺得的。


    可是現在的話能理解。已經理解了。爸爸也是,那些恐怖組織也是,「so」也是,都不是什麽窩囊廢。跟鼓修理這種幼稚的反抗心理不一樣,那些是他們真的想要改變什麽,掙紮下的結果。


    而將其粉碎殆盡的不是別人,正是誤以為「自己才是正確的」的鼓修理,那自以為是的失控。


    「而且,吾推測汝在不遠的將來,就會跟吾等意見相歧了。汝明明受過『so』的關照,卻能如此輕易背叛,還擁有操縱人心的危險力量,不可能認真跟這種女人聯手吧。準備了這麽多人質,汝的任務也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請汝安分點,直到這座樂園終結。」


    「可、惡……」


    不過,還有機會。隻要跟以往一樣破壞掉這個組織,把它奪過來,就還有機會逃離。鼓修理雖然裝作已經死心的樣子,內心卻仍然虎視眈眈。


    「頭目!頭目!」


    正好在這個時候,數名「布料成群」衝進職員室。


    「什麽事?吵死了。」


    「已經到極限了!」


    一人做為代表開口說道:


    「從劫持公車到現在為止,就一直是年輕男女的內褲,喜歡成熟係的我們無法被滿足,已經到極限了!現在隻要透過善導課,應該也能運來這種內褲才對!請務必納入考慮!」


    「……白費工夫啊。善導課重視名譽,不會答應從市民那邊——而且還是擁有猥褎知識的世代征收內褲吧。一直提出太超過的要求會讓善導課覺得不得不攻堅,助長他們的強硬態度。滿足於現狀,維持這座樂圔不才是最重要的嗎?」


    「請您通融一下!」


    很好——鼓修理仔細觀察這段爭執,在內心舔起嘴唇。就她至今為止的觀察,直接跟一之瀨談判的這名成員,是偷偷對其他成員抱有些許愛慕之心的家夥,似乎還對組織累積了很多不滿。以此做為起點,讓「布料成群」從內部崩壞後再重組r次,把一之瀬的位置納入掌中的話……鼓修理啪啪啪地,瞬間在腦內構思好大略計劃後——


    「——那個。」


    計算好引來聽者注意力的時機和聲音開了口。然而——


    「真是。麻煩死了。」


    一之瀨「啪滋!」的打了個信號。下一瞬間,除了綁住鼓修理的那兩個人,又有好幾人衝進職員室,擒住直接來跟一之瀬談判的成員。


    「咦?頭目!?」


    「把他扔進廁所。他是希望這座樂圔破滅的異端。」


    試圖直接談判的成員隨即被綁起來,用布塞住嘴巴拖走了。鼓修理從頭到尾都茫然看著,然後她領悟到了。


    想奪走這個組織是不可能的。


    ——因為它打從一開始就壞掉了。


    為什麽、沒注意到呢?綾女小姐明明警告了那麽多次。讓自己幼稚的叛逆心優於一切,聽不順耳的話就全部隔絕,結果就是落得這副德性。


    這個劣勢,已經連「so」都無法打破了。因為鼓修理就是這樣設計的。


    在一之瀨為了維持這座樂園報出鬼頭家的名字,製造出無法抵賴的狀況後,過幾天鼓修理就會被逮捕了吧。這樣一來以「so」為首,半數以上的下流梗恐怖組織會瓦解,強化取締體製的風潮將以這起事件為契機,席卷全日本。然後日本將被管製得比現在更嚴重,逐漸成為連反抗意誌都被剝奪的完全管理社會吧。


    ——因為鼓修理的緣故。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吾不知道汝在跟誰道歉——」


    為了避免她用那巧妙的花言巧語做什麽多餘的事,鼓修理也被塞住了嘴巴。


    「但已經誰都聽不見了。」


    就算沒被堵住嘴巴,就算能從這裏逃離,她的謝罪也一定傳不到任何人心中。盡管因太大的過錯陷入消沉,鼓修理仍然在心中不停道歉。


    她一麵道歉一麵自嘲,就連這份謝罪都隻不過是自以為是罷了。


    ●


    「——果然,贏不了大聲主張看似正確的理念的『聰明笨蛋』嗎?」『不是這樣的!』


    「不,不是這樣的。」


    我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話,下一瞬間就被兩個聲音立刻否定。


    一個是透過pm大聲說道的華城學姐。另一個是——


    「唔哇啊啊啊!?不破同學!?你、你什麽時候在我後麵的!?」


    華城學姐在pm另一端混著黃腔極力主張著什麽,但我擔心不破同學會不會聽見了我跟華城學姐做為「so」間的對話,因此根本聽不進去。


    「不久前吧。看見一個人全速跑走後立刻停下來大叫,感情豐富到遠遠就看得出來,就算不是我,也會被剌激到好奇心的。話說迴來,關於奧間同學方才的發言——」


    不破同學仿佛完全沒在顧慮我的焦躁和驚訝,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能夠斷言,那是不對的。因為我知道一位被『正確』吞噬後,變得很不對勁的人。」


    「還真突然呢……那是誰啊?」


    「是安娜·錦之宮唷。」


    「咦?安娜學姐?」


    這個嘛,關於不對勁這點我是全麵讚成啦。


    「穀津森事件發生前,我稍微跟她談過一次。雖然考察得還不夠……」


    不破同學躊躇片刻後,像確信了什麽似的開始侃侃而談:


    「安娜·錦之宮似乎認為,隻要正確的話做任何事都無妨。」


    「……什麽意思?」


    然而她那乍聽之下意義不明的話語,卻與安娜學姐的行為十分一致。


    「她為了正義,一定連殺人都做得出來。不抱任何疑問,帶著微笑,將她的聰明頭腦絕無可能看漏的、理論上的矛盾全數無視。這種人不可能迎來勝利。總有一天必然會露出破綻。」


    不破同學平淡地述說含有神秘說服力的話語。


    「……等一下。」


    就在這時。


    我心中像產生化學反應一樣,思考爆發出來。


    將從不破同學口中得來的情報和至今為止的情報組合在一起後,出現一條道路。那是十分危險、跟華城學姐提出的計劃相去甚遠、以下流梗恐怖分子來說毫無尊嚴的非常手段,卻是有可能打破這絕望狀況的一招。


    有些人可能會感到厭惡,怒罵這是個肮髒手段吧。


    因為


    連想到這個計策的我,都覺得它很卑鄙。


    「……不破同學。」


    所以我為了先幫自己脫罪,對在旁邊沉默以待的不破同學宣言:


    「我現在,要去讓自己蒙上髒汙。」


    然而,不破同學卻慢慢歪過頭:


    「奧間同學的『後庭』,已經汙穢到在我們腦中無法挽迴的程度了嗎?」


    「現在別提這個啦!你敢再用這個專有名詞一次看看,我就把你的黑眼圈用木工用接著劑塗起來!」


    「就算奧間同學基本上是攻,『菊花』也不一定就不會髒。」


    「那個——我現在啊,在講正經話耶。」


    「奧間同學到底在說什麽,我完全沒有頭緒——」


    「真巧,我也覺得不破同學說的話意義不明。」


    「——要是你發現了什麽,就該立刻付諸實行。」


    不破同學麵無表情地小聲說道後,留下一句「不用目送我了」,便消失在夜晚的道路中。


    「謝謝你。」


    我對她的背影鞠了個躬,製止還在pm另一端極力勸說什麽的華城學姐:


    「華城學姐,我有個提議。」


    然後開始說明起死迴生的一招。


    「哎呀呀。要是平常我應該會靜觀其變,但這次情況不同,親眼看到作戰失敗,就不小心前去接觸了。雖然我講那些話是順著話鋒,並沒有什麽意圖,但結果似乎有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不破冰菓那好像有點滿足的自言自語沒有被任何人聽見,在因兇惡事件動蕩不安的清麗指定都市中,乘著夜風而去。


    ●


    『……狸吉,你是認真的嗎?』


    「是。我十分明白身為恐怖分子,這是不對的,但我隻想得到這方法……」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擔心你唷?狸吉,要去做這種交涉,你可能會不由分說就被抓起來喔?』


    「……謝謝你的擔心,可是,這種程度的風險我是知道的。我要做。因為無論多麽危險多麽不對多麽沒用,我也隻能做得到這點事了。」


    『……』


    pm另一端陷入沉默,仿佛華城學姐屏住了唿吸……像我這種人想出的爛計策,果然不行嗎?


    『嗬、嗬嗬嗬……』


    突然,細微笑聲斷斷續續從pm傳出。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華城學姐像打從心底感到開心似的,開始放聲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是、是啊。狸吉。這是,隻有你才做得到的事。而且——』她笑到喘不過氣了。差異大得讓人想不到,她跟剛才那個聲音聽起來快要死掉的女性是同一個人。


    『也是隻有你才想得到的事。』


    說不定是我搞錯了,不過那個時候,我確實覺得華城學姐的低語聽起來很慈祥:


    『哎呀——真不愧是狸吉!說實話,我到剛剛都還在苦惱「要是政府的取締變得比現在更嚴厲,也沒辦法搞出個正經的恐怖攻擊,我不是隻能去死了嗎」呢!』


    「什麽!?」


    好險!如果是華城學姐,真的會因為不能發動下流梗恐怖攻擊就死掉!


    『啊哈哈,這可不是開玩笑唷。』


    「開玩笑也無所謂,希望你能跟我說這是開玩笑的!」


    喂喂,我崇拜的人不開黃腔就會死嗎?真的假的?生命比蟬還短暫耶。


    『嗯。那,交涉就交給狸吉了。不過最後,我想確認一件事。』


    「什麽事?」


    『狸吉,你喜歡下流梗嗎?』


    「去你的!」


    啊啊,又搞砸了……我真是一點都沒成長啊。還有這問題也太突兀了。


    『嗬嗬嗬。是嗎?你還是老樣子,上麵的嘴巴很不坦率呢。』


    可是華城學姐發自內心地笑了。


    『那你就去吧!為了隨時都能突擊,我這邊也要去做準備了!』


    出乎預料,華城學姐用高興的聲音為我送行。不過那一定隻是為了在這狀況下做些什麽,急不暇擇罷了……我還是對這個作戰沒什麽幹勁。即便如此,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我帶著「我隻能靠這種肮髒形式,為下流梗恐怖攻擊做出貢獻」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情,為了準備作戰,在夜色中奔跑起來。


    ●


    ——意義不明的道歉,已經道歉多少次了呢?不知不覺,夜晚迎來曙光,旭日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嘴巴被塞住、躺在地上的鼓修理因這道光芒皺起眉頭,注意到樓下響起輕微震動。許多人的慘叫和怒吼。簡直像一堆人衝了進來似的。


    「喂,這麽吵是怎麽迴事!該不會善導課已經衝進來了吧!?」


    到剛才為止還在將收獲來的白內褲覆蓋在全身、興奮得翻起白眼的一之瀬琢磨,此時急忙命令部下確認情況,但怒吼聲以加速度加劇,很快就要抵達了——啊啊,善導課來了……比預想中還早迎來的終焉。鼓修理死心地背向陽光,靜靜閉上眼睛。然而——


    啪嚓————!


    她那因放棄而閉上的雙眼,在職員室的門飛出去、響起劇烈聲響時倏地睜開,緊盯著衝進來的兩個人影。


    「感覺如何啊?包皮垢男!我來把你的金蛋捏爆了!」


    身穿運動服的黑發少女背後是黎明的曙光,她踏出一步,抖動頭上的內褲大聲叫道。鼓修理聽著另一名頭戴內褲、穿著吊帶襪的少年吐槽「不要說那麽痛的事啦!」陷入啞口無言。為什麽,這些人會……


    「什麽……!?『so』!?不可能!」


    一之瀨像遇到死人一樣慘叫出來。鼓修理也是同樣的心情。除去鼓修理後應該隻有區區三名成員的「so」,為什麽會發出這麽大的呐喊聲,攻進近四十名「布料成群」堅守其中的總司岡學園!?


    盡管處於混亂當中,鼓修理仍全速運轉她聰明的頭腦,最後得到一個結論。他們該不會在自暴自棄吧!?因為,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原因。想打破這個狀況,「so」能動員的人才就隻有第一清麗指定都市中,間接援助「so」的大人們,以及時岡學圜的一般學生。要是動用這些人突擊善導課包圍的挾持現場,事後一定會查到「so」身上。就算能在這裏肅清「布料成群」,「so」也會馬上迎來破滅吧。


    在鼓修理眼中,「雪原之青」無畏的笑容已經不是可靠,而隻看得見自暴自棄了。而一之瀬似乎也是這麽覺得:


    「喪家犬們還敢垂死掙紮!吾要讓這座樂園存續得更長久!不會讓汝等礙事!」


    啪滋!一之瀨拍打身上的濕潤白內褲,發出信號,五名「布料成群」便拿著從鼓修理身上搶來的武器出現在他身旁。


    「隻有兩個人是汝等的失敗!隻要打倒汝等,就能鎮壓樓下的騷動了!」


    其中三名侍衛將改造空氣槍對準「so」,手指也扣上扳機。


    「——哎呀,討厭。竟然有這麽危險的東西,我可沒聽說呢。」


    拿著空氣槍的侍衛們,背後突然閃過一陣白銀光芒。下一瞬間——


    三把空氣槍被砸向牆壁,化為粉末,三名侍衛吃了一記如龍卷風般的迴旋踢,瞬間被無力化。親眼目睹這太過壓倒性的戰鬥力後,剩下兩名侍衛急忙將電擊槍剌向那道白影——


    「「啊噗噗噗噗噗!?」」


    卻被從死角飛來的鎖鏈固定住雙手拉向彼此,對對方施以電擊後暈倒在地。


    「謝謝你,月見草小姐。可是這種程度,我能輕鬆應付的。」


    「不能讓安娜大人有個萬一。」


    女性似乎是扔出鎖鏈的人,她一麵將倒


    下來的侍衛用鎖鏈拘束起來,一麵恭敬地對怪物行禮。


    「雪原之青」斜眼看著對瞬間發生的事毫無反應的一之瀨琢磨,堂堂正正地說道:


    「嗬嗬嗬。得救了,安娜會長。我身上差點要多出幾個洞了。」


    「請你不要誤會,『雪原之青』。要是你們被打倒,我就會失去能背著善導課從這裏帶出奧間同學內褲的人才,僅此而已……哎,不過,雖然是借助你們之手,倘若能殲滅這麽多超越『so』的惡,應該也沒必要特地做到這個地步,把內褲帶出去了吧……嘻嘻嘻嘻。」


    「怎、怎麽可能……!為什麽時岡學園學生會跟『so』會幫助彼此!?」


    一之瀬表情顯得極度混亂,大聲嚷道。


    「真失禮,並不是這樣。我們隻不過是在追『so』的過程中,不知不覺跑進這裏而已。」


    「汝以為吾會相信這種歪理嗎!?竟敢愚弄吾!」


    鼓修理總算理解眼前難以置信的光景了。雖然不知道他們進行了何種交涉,但總而言之,時岡學園學生會和「so」聯手了。這麽一來,恐怕樓下動員了四十名左右的風紀委員負責鎮壓。


    「果、果然如此……汝等果然跟取締方勾結了嗎!『so』!為了保身出賣其他恐怖分子,汝等真是最差勁的垃圾!」


    麵對因太過突然的事態失去餘裕、慌了手腳的一之瀬琢磨,「雪原之青」對他投以嘲笑:


    「哼。你的想法還是老樣子。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本性腐爛的包皮垢……欸,所謂『本性』該不會是指雞雞(注:「本性」日文漢字寫成「性根」。)——」


    「關鍵場合給我好好幹啦!『雪原之青』!」


    「咦——因為這樣感覺像要把你的功勞搶走,我沒什麽興致嘛。算了,首領就要像個首領,隻要沒來由地自信滿滿就行了吧。那重來一次——」


    「雪原之青」被吊帶襪男斥責後,重新瞪向咬牙切齒的一之瀨:


    「說我們彼此勾結、說我們搖尾諂媚,那都不是事實。你們不管是下流梗恐怖組織還是,一般人——當然取締機關也是,全都惹到了。現況就隻不過是這樣罷了。好了,乖乖被逮捕吧!我要扒掉你的內褲,把你那染上性病緩緩腐爛的本性,暴露在大眾麵前!」


    被清濁混合部隊團團包圍的一之瀬「唔、唔唔……」地呻吟著,無力坐倒在地。


    ●


    ——我想出來的舍身之策,就是「拜托學生會和風紀委員這兩個取締機關,希望它們能協助這場突擊作戰」這種反社會組織不該有的窩囊念頭。做為「so」成員挑戰交涉的我,盡管差點被安娜學姐親手殺掉,還是用「狸吉的內褲」和「正確的行為」為餌,好不容易成功說服她,達成現在的合作態勢。就結果上來說進行得很順利,華城學姐也很高興,但我心情依舊好不起來。因為這個計策就跟一之瀨批評的一樣,是諂媚體製、做為下流梗恐怖組織不該實行的計策。


    「可惡!可惡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我格格不入地獨自陷入消沉時,一之瀨琢磨咆哮著站了起來:


    「任憑欲望行事有何不對!扭曲的是這個世界!是社會!吾沒有錯!吾是正確的!這份欲望和想要滿足欲望的心情應該是正確的!應該是健全的!為何同樣對這個世界心存不滿的汝等要來妨礙!」


    被逼到走投無路、奮不顧身的一之瀨全身噴出蒸氣,衝向我們。啊,喂,太亂來了啦。


    「真吵。」


    「妨礙你的理由,我之後會好好告訴你的身體。」


    可憐的一之瀨正麵吃下安娜學姐和華城學姐的飛踢,被秒殺了。


    這時,月見草的pm響起,「是風紀委員和轟力先生的聯絡。『布料成群』全員皆已壓製,關有人質的教室也全數釋放。」樓下也傳來進展順利的報告。


    「奧間同學的內褲……奧間同學的內褲……奧間同學的內褲……到底在哪裏……應該會有味道呀……既然如此,我就把『布料成群』全部剝光……」


    「好了。趁安娜會長為個人利益和個人欲望奔走的期間,來把該做的事做完吧。那個小陰●就麻煩你了。」


    華城學姐說完後,拖著被綁起來的一之瀨前往屋頂。我則是扛著如預料中被一之瀨背叛、想必吃了很多苦頭的鼓修理,跟在華城學姐身後。


    不知為何,鼓修理從我們衝進來後就一直在哭。我有點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把塞住她嘴巴的布拿掉後,也沒有主動跟她說話。


    把仍未鬆綁的鼓修理安頓在通往屋頂的門的陰影處後,我跟華城學姐一躍而出。夏日早晨相對涼爽的空氣和朝陽,籠罩頭戴內褲的我和華城學姐。空中有好幾架直升機,石牆和溝渠對麵,善導課和監護人們組成的人牆仰望著我們。沸騰的驚叫和怒吼急遽增大。


    「好,開始吧。未成年人色色的主張時間到羅。」


    華城學姐將pm擴音機能調到最大,揪住一之瀨琢磨的後頸把他亮到眾人麵前。現在開始,是「雪原之青」的個人舞台。


    一陣涼爽微風拂過我和華城學姐,演講開始了。


    『我們「so」,剛才把以主嫌——一之瀨琢磨為首的「布料成群」全數鎮壓了!』


    華城學姐剝下遮住一之瀨琢磨麵容的內褲,凜然聲音響徹四周。


    包圍住總司岡學園附近的無數善導課職員、蜂擁而至的一千多名監護人,以及用專用器材拍攝此情此景的電視局工作人員,意識都集中到一名堂堂吃立於屋頂的頭戴內褲少女——「雪原之青」身上。


    『這些家夥用我們的名義招搖撞騙,以滿足自己的欲望!為了避免這種令人不快的騷動再次發生,我要在此明言「so」的主張!』


    「雪原之青」的出現,讓底下的大人們發出驚人的尖叫和怒吼。就算被投以責怪、否定自己的巨大惡意結晶,華城學姐也沒有動搖,毫不猶豫大聲說出自己的主張和信念:


    『——我想,成為下流梗。』


    ……我、應該很崇拜這個人吧……


    ●


    這時,睡意和疲倦達到極限的善導課會議室掀起一陣恐慌。


    「這是怎麽一迴事!為什麽『so』壓製了『布料成群』!?現場那些人在做什麽!」


    「這個,看來他們是從後山入侵的,現在職員雖然在試圖聯絡內部的『布料成群』,但沒有人迴應……」


    「衝進去!叫他們衝進去!善導課的顏麵都掃到地上了,怎麽可能默不作聲!」


    「現在仍有在抵抗的監護人,我想很困難……」


    「到這個地步人質不可能有性命危險!就算來硬的也要給我衝進去……不,比起這個,先把電視直播停下來!雖然才剛天亮,我們還是無法預測多少國民會目擊這場直播!在『雪原之青』散播危險思想前快點停下!」


    「播放直播的網站瀏覽數直線攀升中!國民正在用pm互相知會!快點!」


    「現在在通知了,但不知道在『so』演說完畢前,能不能切斷每一家電視局的影像……而且有一家電視局說什麽負責人不在,還是器材出了問題的,沒有正麵迴應!」


    「啊!?哪一家!他們想被抓來警局嗎!?」


    「這……好像是鬼頭係列的……」


    「鬼頭係列!?那男人,明明至今為止都沒冒過這麽大的險……現在這樣是有何居心!可惡,給我強製切斷全部的線路!立刻!」


    在這段期間,「雪原之青」的表白已經陸續透過pm,在全國播放了。


    ●


    『——我想成為下流梗。我想成為存在本身是錯的、是扭曲的、是被視為惡的,可是正因此產生存在價


    值,被人們追求的下流梗。」


    「……咦?」


    華城學姐的主張以異次元的方向轉換法開始走向正經路線,令我驚唿出聲。


    『沒錯。我們下流梗恐怖組織,必須自始至終都是錯誤的存在。深信自己是正確的而埋頭猛衝,就會變得跟認為下流知識不存在的空虛世界才是「理想」……盲目相信這樣的世界才是正確世界,因而創造出它的人們一樣。也就是說,相信自己沒有錯而不斷向前衝的「布料成群」,以及以後說不定會出現的這類人士,跟善導課和這個國家一樣,都是我們的敵人。管他是反體製組織還是喜歡下流梗的集團,我們都會全力排除!』


    咚咚咚!往下一看,善導課已經開始攻堅了。大量監護人也混在這股人流中,導致速度十分遲緩,但應該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吧。華城學姐像要在短時間內把話語全數傾倒而出般,繼續說道:


    『說到底,下流梗和色情事物要是正確就沒意義了。它們正因為錯誤才有魅力,正因為是不得不隱藏的東西才會增添興奮,正因為是惡才會散發光芒,正因為扭曲才會把人拉過去!雖說為了顯出錯誤,正確是必要的,但就算如此,我們也不會步上正確的道路!所以我要為了破壞這個下流知識不存在的空虛世界,在此表明要做為絕對之惡戰鬥!』


    華城學姐灑下從懷中取出的a書影印圖,從屋頂邊撤退。


    「……華城學姐,你也是能說正經話的呢。」


    我對帶著清爽表情迴來的華城學姐小聲說道。


    「什麽嘛,你那眼神好像在說我平常都隻會開無聊的黃腔。」


    「講得跟沒有那麽一迴事一樣!」


    「好——了,那差不多該給那位小朋友致命一擊了吧。」


    「無視了!情勢對你完全不利所以裝作沒聽見!」


    「因為沒時間了嘛。」


    華城學姐一麵甩手敷衍我,一麵走近被五花大綁、低著頭的鼓修理。「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吧?你是我們的敵人喔。」


    「……」


    鼓修理身體顫了一下。


    「我以前也跟你一樣,擁有幼稚的叛逆心。所以明明察覺到你的本性,還是期待有沒有可能矯正過來,把你交給狸吉。不過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陰●這麽腐爛的孩子……哎,事態也在千鈞一發之際收拾完了,這次就放過你。不過,沒有下次羅。」


    華城學姐說得很不留情,但鼓修理抬起頭,狂妄地眯起泛紅的雙眼:


    「這樣好嗎?發出那種宣戰布告還放過鼓修理。會變得跟爸爸手下的大量下流梗恐怖組織為敵喔……不對,剛剛的演說就已經——」


    鼓修理像要挑釁般,用嘶啞聲音說道。什麽啊,看起來有在反省,結果還是老樣子嗎?


    與為此感到吃驚的我不同,華城學姐聽見鼓修理的話後愣了一下:


    「啊?你在說什麽啊?我們可是從一開始,就在跟整個國家戰鬥喔?管他是大財閥還是一堆弱小的下流梗恐怖組織,現在多那幾個敵人又怎麽樣。」


    「……」


    她過於勇猛的發言讓鼓修理陷入沉默,低下了頭。


    華城學姐突然猙獰一笑:


    「可是啊,雖然我說了要放過你,沒有任何處罰果然還是很掃興呢。」


    這時,樓下正好傳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件也是,這件也是,這件也是!好不容易有奧間同學的內褲,都染上其他女人的味道了……這種東西!」悲慟的呐喊,又正好有大量四角內褲被扔到往下看得見的樓梯平台上。


    「啊,剛好。」


    華城學姐撿起內褲,一麵捏住鼻子抱怨「唔哇,好臭」一麵走迴來。喂,那是我的內褲耶。


    「好了,大人的懲罰遊戲時間來羅。」


    她拿著我的內褲,逼近鼓修理。


    「咦?咦?咦?該、該不會……」


    鼓修理瞪大哭腫的雙眼,就算被綁著仍死命後退。


    「我要把沁滿狸吉精華液的濃烈內褲套在你頭上羅?」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住手!」


    「咦?味道(注:此處鼓修理喊的「住手(ゃぬゐっす)」與「味道(スメル)」日文音近。)?討厭,你也喜歡呀。這樣不就稱不上處罰了嗎?你這被虐狂。」


    「不是啦!啊啊啊啊啊啊!住手住手住手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嗚!?」


    「好,懲罰完畢。」


    頭被套上我的內褲的鼓修理抽搐了一陣子,最後一動也不動了。喂,我會受傷耶。


    「這樣應該就『大功告成!』了吧。」


    華城學姐俯視鼓修理,高興地笑了。


    ……啊啊,華城學姐果然很厲害啊。盡管問題堆積如山,但她在與一之瀨對峙時的勇猛態度、剛才在屋頂的演說,以及對鼓修理的鋒利言詞,雖然也不到完全無法觸及,但我真的不覺得能比得上她。


    我這次姑且也算有以「so」的身分幫上忙,但那終究是跟學生會聯手的邪門歪道。


    之後得奮發向上,努力變成跟華城學姐一樣強、能夠活躍的人——


    「不過話說迴來,狸吉不是跟我一樣頑固的人,真是得救了!」


    這句話完全出乎意料。


    華城學姐突然透過內褲咧嘴一笑,握緊我的雙手上下甩動,有幹勁得像要飛出去一樣:


    「之前,搞砸《h禁止法》署名運動的成果發表記者會時也一樣,有狸吉在真的太好了!好幾次都被隻有狸吉才想得到的作戰救了一命。」


    「咦?咦?」


    什麽意思?


    我明明討厭自己到不行,十分盼望能成為像華城學姐那樣的人,為此一直鑽牛角尖,一直苦惱著,華城學姐卻用如此美麗的笑容認同這樣的我。


    那我這兩個月以來拚命掙紮想變得跟華城學姐一樣——該怎麽說呢,不是超自我感覺良好,變得跟自慰沒兩樣了嗎?


    華城學姐不顧全力困惑中的我,在內褲底下對我露出真心感到高興的笑容:


    「最自然的狸吉——狸吉本來的模樣,光溜溜?很扭曲很不正確,我最喜歡了!」


    「!?!?!?!?」


    「跟下流梗差不多喜歡!」


    請問這位小姐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在說些什麽呢?我的思緒一下變得亂七八糟了。


    我從脖子到臉頰都變得一片通紅,在心中無數次大喊「這什麽啊!」試圖找出華城學姐說了最喜歡的「本來的奧間狸吉」。


    然而我找不到這麽曖昧不明的東西。要是不搞清楚華城學姐最喜歡的「本來的奧間狸吉」是什麽,維持不變的話,就沒有意義了!


    「好了,那差不多該撤退了吧。」


    華城學姐放開了我的手。要是錯失現在的氣氛和狀況,之後應該就沒機會再提及了,想到這裏我便抓住華城學姐:


    「那個,華城學姐!」


    「咦?什麽事?」


    「『本來的我』,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


    我一問出口,華城學姐就仿佛剛才的燦爛笑容是騙人的一樣,半眯起眼睛仰視著我:


    「那個!不是!該問別人的東西!而是要由你親手!決定的吧!」


    華城學姐每講完一句話,就用食指「咚咚咚!」地戳我的額頭,合計五次。


    「哼哼,要是你的額頭是陰●,我的手指是雞雞,你已經升天五次了!跟十八禁同人一樣!跟十八禁同人一樣!」


    「華城學姐還是老樣子,是個將氣氛破壞殆盡的天才呢!」


    「還好啦——噢,差不多真的到極限了。要逃出去羅!狸


    吉!鼓修理就麻煩你搬運了。」


    經她這麽一說,樓下的腳步聲和怒吼的確正在逐漸接近。


    我扛起鼓修理,跟在華城學姐身後逃離總司岡學園。


    ……不過話說迴來,我毫無頭緒要怎麽找到「本來的自己」這種東西。我崇拜華城學姐、希望能變得跟她一樣強的事實,並不會那麽輕易就改變。比起找出「我自己」這種曖昧不明的東西,自然會傾向有具體形象的目標吧。


    可是或許隻要像華城學姐做的一樣,試著親手一個個肯定自己的言行舉止,就能找到了吧。


    「欸,狸吉。我把剛才貼在走廊上的『倍率』讀成『乳交』(注:「倍率」日文讀音為bairitsu,「乳交」則為paizuri。)了。」


    「你末期了啦末期!順利逃走的話,勸你認真開始治療比較好!」


    做好覺悟後,就算吐槽毫不留情的自己就在眼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產生厭惡感。我的一舉一動,應該有某些地方是華城學姐最喜歡的部分才對。


    一這麽想,不知為何心情就比以前輕鬆許多,連在被善導課追著的山路中,都覺得能輕快地奔跑。


    「——嗬。嗬嗬嗬。這個人是鼓修理、一生的主人喔……j鼓修理頭上還是被套著內褲,似乎在咕噥些什麽,但感覺像飛起來似的我,辦法聽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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