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舒月想到今日她的模樣有可能被趙王給瞧見了,還有白天五城兵馬司那些人的眼神,心裏更是氣得發瘋。


    青兒還是第一次看見花舒月這樣猙獰的樣子,這跟平日裏溫婉可人的她實在相差太多了,實在有點可怕。


    “小姐,您仔細別傷了手!您傷到自己,老夫人和幾位少爺都會心疼的!”


    花舒月聞言,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可是天選之女,怎麽能隻顧著發脾氣呢!


    她將剪子扔到了一邊,凝眉沉思起來。


    她在想,給仁濟堂配凍瘡膏的那位大夫到底是誰?


    若那人隻與花芊芊是普通的交情,怎會舍得將章太醫都交口稱讚的配方交與花芊芊去經營?


    可她與花芊芊從小一起長大,並沒發現她結交了哪位醫術高超的大夫啊!


    “青兒,把被子交給彩蝶燒了,別讓人看見,你陪我去趟淺溪院。”


    青兒有些意外,淺溪院是六小姐花芊芊未出閣時住的院長,時長無人打掃了,不知道小姐要去那裏做什麽。


    不過花舒月已經吩咐了,她不敢不從,急忙收拾了床上的被子,又幫花舒月穿戴好,這才陪著她出了院門。


    月亮已經掛在了樹梢上。


    仁濟堂的眾人忙活了一整日,累得腰酸背痛。


    雖然藥膏很早就賣光了,但過了抓藥的人是絡繹不絕。


    一天的工夫,老掌櫃收的銀子比一個月都多出了幾倍,樂得他見牙不見眼。


    等到天都黑下來,老掌櫃才讓夥計將鋪子關了,與花芊芊細算起今日的收益。


    離淵一直沒走,靜靜地坐在一旁。


    一旁的離元邦時不時朝離淵瞥過了幾眼,眼底的疑惑就未散過。


    自離淵從北疆迴來,很少在外麵走動,而且他的身份確實也不宜露麵。


    而最近段日子,他不僅去了雅苑,還來了北市,真是哪裏人多他往哪裏湊,實在叫人費解。


    離元邦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主兒,鋪子裏的活也忙完了,就湊到離淵身邊低聲問道:


    “大哥,你坐在這兒一下午了,不無聊麽?”


    離淵挑眉看了離元邦一眼,沒有理他。


    離元邦心裏有疑問,解不開他心裏難受,“大哥,清河郡王送來的那塊牌匾,不會是你請不為居士題的字吧?”


    他想了一下午了,總覺著哪裏不對。


    就是表妹做的藥膏再好用,不為居士也不會這麽輕易給仁濟堂題字的,這世上連皇帝麵子都不給的人屈指可數,不為居士就是一個。


    除非離淵了出麵。


    可大哥又為何這麽幫表妹呢?


    以他的性格,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不會這樣大費周章,他還從未見過離淵會對這種小事上心過!


    不對,肯定是哪裏不對勁!


    離元邦挑著眉看著離淵,眼神帶著幾分犀利和探究。


    他想知道離淵這是為了什麽!


    他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麽費腦子的事兒!


    離淵被離元邦看得極為不自在,喉結微動,將身體轉到另一個方向仍然沒有答他。


    這個方向,他恰好能夠看見在櫃台忙碌的花芊芊。


    少女站在泛黃的燭台邊打著算盤,眉眼裏已經瞧不見白日裏的淩厲,這一刻的她恬靜又美好。


    離淵看著花芊芊,嘴角也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做這些事情,對他自己而言,這確實沒有半分好處。


    但他瞧見她被人欺負,露出一副想要帶著那些人共赴地獄的倔強眼神時,他就衝動得想將她護在自己並不豐滿的羽翼之下。


    他,隻是不想讓她再受傷了……


    “我知道了!”


    離元邦的美眸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他湊到離淵身邊低聲道:“大哥!你是不是對表妹有什麽企圖!”


    離淵聽到這話,眸光微閃,連扭頭的動作都變得極為僵硬。


    “休得胡言亂語!”


    離淵蹙著眉頭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


    什麽企圖?


    他能有什麽企圖?


    離元邦卻覺著自己猜想得肯定沒錯,“我沒胡說,大哥你就別瞞了我了,你是不是想讓芊芊給北疆的士兵們調配凍瘡膏!”


    離淵:……


    離元邦的話一出口,離淵的眉梢狠狠地跳動了兩下。


    原來這小子指的企圖是這個……


    離元邦覺著自己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認真地看著離淵道:


    “大哥,芊芊不是不通事理的姑娘,你想與她買凍瘡膏的配方,明說就是,你要是不好意思提,我來問!這是正事兒,芊芊一定會答應的!”


    兩人的對話引起花芊芊的注意,她抬頭看向兩人,眼裏帶著幾分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麽?要問什麽?”


    離元邦一向是直來直往,聽見花芊芊問,便將腦子裏想的話直接問了出來。


    “芊芊,我跟大哥在想,你這凍瘡膏既然這般好用,能不能做一些運往北疆。


    今年冬天這般冷,北疆的戰士們日日操練,怕是手腳都要凍壞了!


    他們要是能用到仁濟堂的凍瘡膏,這冬天就好過多了!”


    聽了這話,花芊芊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離元邦見她這個表情,還以為她不願意,忙道:“你放心,表哥不會讓你做虧本的買賣,老成王……”


    “不是錢的事情,二表哥,這事兒沒那麽簡單。”花芊芊搖頭製止了離元邦下麵的話。


    隨後,她又看向秋桃,秋桃沒用她多說一句,非常有眼色地跑去將鋪子的門給關緊了。


    花芊芊垂下眸子,迴憶起前世發生的事情。


    因為老成王戰功赫赫,當今皇帝忌憚了他一輩子,不斷以各種方式對成王府進行打壓,險些害得老成王死於戰場。


    多疑的老皇帝死後,嶽安年爭得了皇位。


    剛剛登基的他更是忌憚成王府的威望和實力,想要除之後快,於是卑鄙地給成王府安上了謀反的罪名。


    老成王被五馬分屍,他的王妃為夫鳴冤,穿著一襲喪服,從城樓跳落。


    至此,大奉朝再無成王府。


    不過,在她被花舒月害死前,她聽聞小成王已經起兵攻向了京都……


    成王一家忠心為國,她雖未見過他們,但也對他們的忠勇感到敬佩。


    他們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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