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這兩個姑娘實在是好生無禮!臣婦雖不敢說閱盡天下書,但若那本書中有這樣驚才絕豔的詩句,怎麽可能被埋沒得無人知曉!”


    大長公主也道:“沒錯皇嫂,花六娘說看過這本書,卻又說不出作者的名諱,實在是可疑!”


    一時間,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皇後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了。


    這時,一直在一旁打瞌睡的清河郡王忽地站了起來。


    他對詩文沒有興趣,剛剛聽皇後念讀這些丫頭們寫的酸詩,他都快睡著了。


    正要和周公下兩盤棋呢,就聽見閣內吵了起來。


    這賞梅宴竟鬧出了抄襲詩文的事情,這就有趣了!


    清河郡王搓了搓手,對皇後笑道:“皇嫂,其實這事好辦!不如您出個題再來考她們一次,若花五姑娘還能提筆成詩,那就說明她是真有真才實學!”


    清河郡王的父親是皇上最小的一個叔叔,所以清河郡王年紀不大,卻比離淵等人長出一輩兒,稱皇後為皇嫂。


    皇後冥思了一會兒,覺得清河郡王這提議不錯,便道:“那不如請夫人再出一題吧,你們覺著如何。”


    花舒月有些心虛地咬了咬唇瓣,可事已至此,她絕不能退縮。


    反正她腦子裏還有許多詩,等她再次作出傳世絕句後,看花芊芊還有什麽好說的!


    她不相信這一次花芊芊還能與她寫出同樣的詩文出來!


    “臣女沒有意見。”


    花芊芊也淺淺地勾著唇道:“一切聽從皇後娘娘的安排。”


    皇後滿意地點點頭,便對嵐陽夫人道:“那就有勞嵐陽夫人再出一題了。”


    嵐陽夫人點頭致意,凝眉沉思了片刻,“那便以菊問題,再作一首詩吧。”


    聞言,花舒月臉上的喜悅之色頓顯。


    此刻,她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幾首關於菊花的詩詞。


    真是老天都在幫她呢!


    花舒月剛想提筆將腦海裏的詩詞寫出來,清河郡王卻撇嘴道:


    “不是梅花就是菊花,這也太沒新意!本來很雅致的東西,都被你們給弄俗了!”


    嵐陽夫人今日接二連三被人調侃,臉皮不由有些掛不住,咬著牙道:“哼,既然郡王另有高見,直接說來聽聽!”


    清河郡王是京城裏出了名的紈絝子,別人會給嵐陽夫人幾分麵子,他卻完全不會迎合她。


    既然嵐陽夫人讓他出題,他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頭。


    清河郡王扭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眸子正好落在一旁的火爐上,一個宮人正在往爐裏添著銀碳。


    瞧見那宮人的動作,他忽地有了主意。


    “今兒也別什麽梅蘭竹菊的,聽都聽膩了,大俗即大雅,不如你們以這取暖的煤炭問題,作首詩來聽聽!”


    聽清河郡王說要以煤炭為題作詩,花舒月臉上的笑容瞬間散得一幹二淨。


    煤炭?為何是煤炭!


    這世上有那麽多東西,為何清河郡王偏偏選了這麽刁鑽的題目!


    她腦子裏還有許多詩詞,卻無一首與煤炭有關。


    花老夫人瞧見花舒月的額頭上似乎冒出了冷汗,不由擔心起來。


    “皇後娘娘,這以煤炭為題是不是太難了,還是……”


    “老太君此言差已!”清河郡王挑著眉頭打斷了花老夫人的話:


    “若是真有才學,無論什麽題肯定都能對答如流!更何況花五小姐是有大才之人,瞬間就寫出了三首以梅為題的佳句,我這題更是不在話下!


    為了避免你們又說聽過對方的詩詞,這一次還是將詩詞寫下來,寫好後一同呈上來吧!”


    “好,那就按清河郡王說的辦吧!”皇後點頭道。


    皇後一錘定音,這題目便再也不能改了。


    花舒月隻好拿起紙筆,扶在小案上書寫。


    可她想了許久,卻想不起任何一首有關煤炭的詩句,手上的冷汗都將筆杆弄濕了,她卻寫不出一個字來。


    她咬著牙,眼裏聚滿了陰雲,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即便她寫不出,花芊芊也未必能寫得出來。


    到時,她便說自己太緊張了,一時間沒有頭緒。


    反正花芊芊又拿不出她抄襲別人詩詞的證據!


    想到這些,花舒月的手才沒有那麽抖了。


    可這時,花芊芊卻是裙擺輕揚地走到宮人身邊,提起了宮人準備好的狼毫筆,提筆扶袖沾了些墨汁,這才對一旁的程甄道:


    “甄兒,可否幫我將梁上懸掛的綢緞取下來。”


    “沒問題!”


    程甄眼睛亮亮的應了一聲,隨後抬腿一躍,腳尖輕點梁柱,漂亮利落地將閣內用作裝飾的綢緞扯了下來。


    花芊芊接過程甄遞來的紅色綢緞,將綢緞拉緊,提起筆便洋洋灑灑地在綢緞上寫起字來。


    她每落一個字,眾人的嘴巴就長大了一分,雖然還不知她寫得是什麽,可這手行雲流水的字,絕對可稱得上是剛則鐵畫,媚若銀鉤!


    她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可寫字時的動作卻是氣勢如虹,隻是看著就讓人心潮澎湃!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花芊芊寫在綢緞上的詩便已一氣嗬成,兩名宮人十分有眼色地走過去,一左一右撐著那綢緞,將上麵的字展現給大家看。


    “鑿開混沌得烏金,蓄藏陽和意最深。爝火燃迴春浩浩,洪爐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賴生成力,鐵石猶存死後心。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眾人喃喃地念出了這首詩,隻覺得渾身上下泛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首詩的造詣不比花舒月那幾首詩差,而且,這首詩托物言誌,更具風骨!


    看花芊芊寫出這樣的詩來,花舒月覺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手中的筆“啪”的一下掉落在紙張上,暈開一圈墨跡,將她寫的那一兩個字完全覆蓋住了。


    所有人被花舒月這落筆聲驚得迴了神,這才發現她竟一個字都沒有寫出來。


    全場所有人無不是麵露驚疑之色。


    花舒月剛剛還在短短一炷香時間內寫下三首詩,現在怎麽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反觀花芊芊,不僅詩作得好,這字也極好,兩相對比,花舒月實在是相形見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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