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傾盆大雨敲打著屋頂的瓦片,叮咚作響,同時也為兩人的舉動做著掩護。


    那兩人皆是弓著身,在電閃雷鳴下快速的挪動著腳下的步子,卻未留下絲毫的響動,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


    如豆大一般的雨滴落在身上,浸透長袍,傳來冰涼的觸感,饒是如此的天氣也都沒能影響他們的行動能力。反而借著夜色,一前一後如風馳電掣般身手異常矯捷。


    突然,前麵的那人沒有征兆的停下來,朝著身後的人點了點頭,一個縱身飛躍從屋頂落了下去。


    而後麵的男子則立刻停下,動作放輕躬身趴在房頂上,小心翼翼的揭開手下的瓦片,依昔可見床上睡得正香的可人兒。


    如若不是命令使然,這美人兒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男子在心中暗自菲薄著。


    卻不敢有絲毫的遲疑,隻見那男人從腰間拿出特製的吹箭筒,心中想著:隻要自己將這吹箭筒裏毒針射入這丫頭的體內,這丫頭就算是有九條命也是活不成了。


    腦中閃過主人曾許諾給自己的嘉賞,那男子眸中盡現貪婪之色。


    就在男子將吹箭筒湊到嘴邊,打算立即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時。


    眼前快速閃過一道長鞭,還沒等男子作出反映,便感覺到自己的下顎很快被扼製住,連唿吸都開始局促起來。


    這男子一看就是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亡命之徒,當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


    隻見他眼中閃過一道戾氣,快速從袖口劃下一柄短刃,柔韌度超級好的右手,迴手便朝著身後的位置刺了過去。


    看到這男子的動作,身後的人明顯一愣。


    這到底是怎麽樣的組織?居然會選擇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讓一擊讓敵人斃命?


    與那一身夜行衣不同的中年男人,略顯滄桑,雙鬢間細碎的白發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


    是的,出現在這屋頂的正是葉玉山。


    雖然葉玉山已不似黑衣人那樣年輕,但身手卻及其敏銳。


    冷眸掃視過那黑衣人的動作,一個利落的前空翻,便站在了黑衣人的對麵。


    而長鞭也隨之迴到自己的手中,整個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看來這領侍衛內大臣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葉玉山沉悶的聲音,就算在這雨夜裏,依舊清晰的傳入對麵黑衣人的耳中。


    “誰派我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寶貝女兒這時候很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了!哈哈哈....”


    那黑衣人尖銳的聲音,雖然在極力壓抑著,可還是讓葉玉山聽出了他是個閹人。


    閹人?葉玉山不自覺的擰緊眉心,如果這黑衣人真的是太監,那是不是說明了他的主人也是與皇宮有關的?


    為什麽葉玉山覺得眼前的形勢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範圍內?竟令他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並沒有得到迴應,黑衣人還以為葉玉山是在為葉婉若而擔憂,傳出的笑聲卻是越加猖狂了起來。


    “啊....”


    突然屋內傳出的聲響讓葉玉山一驚,眸光不自覺的朝著院落中望去。


    趁著葉玉山分神,黑衣人便揮著長劍,從剛剛揭開那瓦片的空隙中,用盡全力刺了下去。


    待葉玉山想阻止時,卻已經來不及。


    黑衣人玩味的瞥了眼葉玉山詫異的神色,暗自為剛剛的舉動叫好!


    驕傲的轉過身,幾個大幅度的跳躍,欲想從葉玉山的眼前逃離。


    “想跑?沒那麽容易!”


    隻見葉玉山快速的追隨那黑衣人而去,長鞭一揮便甩在了黑衣人後心的位置。


    “啪....”


    隨著葉玉山的長鞭落下,黑衣人的後心位置,衣服被生生劃破,露出裏麵凜然的紅色鞭痕。


    巨痛讓黑衣人的動作有些許遲緩,待他想再次離開時,葉玉山的長鞭便已悄然係上了他的腳腕上.....


    此時葉婉若的屋內,剛剛最先落下的那名黑衣男子,先是躡手躡腳的摸進了葉婉若的外室。


    門外,守夜的丫頭正小憩在一側的軟榻上,睡意正酐。


    對於臨近的危險,卻全然不知。


    “叮鈴....鈴....”


    就在那黑衣人,想要不驚動門外的丫鬟便進入到內室時,他邁出的右腳卻碰到了腳下的響鈴。


    這個響鈴是葉婉若設計的,古代的房間總是讓她沒有安全感,於是她便想出了這個主意:用透明的魚線穿上響鈴,晚上拉至門內。


    就算是誰想要無聲的進入到這間屋子,趁著夜色也不會注意到腳下會有‘機關’提示著自己。


    響鈴驚醒了門外守夜的丫鬟,也同時驚醒了葉婉若。


    看到麵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那丫鬟不受控製的大叫出來,而在屋頂的葉玉山剛剛聽到的正是這個聲音。


    擔心這樣下去會打草驚蛇,讓自己喪失這惟一的機會。


    那黑衣人隻得先放棄屋內的葉婉若,先解決掉這討厭的丫頭再說。


    手持著長劍朝著丫鬟走過去,丫鬟嚇得早已瑟縮成一團,從軟榻上跌落下來,轉身便拚命的朝著門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聲急唿著:


    “救命啊....快來人....有刺客....!”


    黑衣人聽到丫鬟的求救聲,頓時麵色一凜,抬起長劍,便要朝著丫鬟的後心刺去。


    “叮....”


    身後傳來兵器交錯的聲音,丫鬟立刻轉過身,不可思方的看到麵前一把彎月刀掃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而與它交錯的長劍卻以不可思議的弧度用力推行著,小丫鬟也不敢再遲疑,連滾帶爬的躲向一邊。


    這才看清,突然出現救自己一命的男子是一身粗布麻衣,手持彎月刀的護衛。


    雖然看上去身形矮小,隻是眉宇中透出肅然的殺氣,饒是不懂得武功的小丫鬟,也可以感覺得到那種無形的壓力。


    此時內室中的葉婉若,在聽到這尖叫聲後便睜了眼睛,那丫鬟的提示音讓葉婉若意識到了危險。


    剛想起身,便看到透過承塵,旋轉而下的長劍。


    葉婉若剛想閃躲,突然感覺腰身一緊,隨著那力度的拉扯,在那長劍刺下之前,葉婉若的身體從床榻上滾落下來,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表哥?”


    懷抱中透出讓人安心且熟悉的味道,葉婉若抬起眼瞼,這才看到映入眼簾的尉遲景曜那關切的神色。


    葉婉若暗自感歎著,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命運,居然一天之內與同一個人欠下兩個過命的恩情。


    “沒事吧?”


    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隨著尉遲景曜說話而吐出的氣息噴灑在葉婉若的鼻尖縈繞著,頓時讓兩人周圍的空氣裏充斥著曖昧的味道。饒是生活在現代,見過更多熱辣場麵的葉婉若,麵色也不禁微微紅潤。


    剛好這灰暗的夜色讓葉婉若掩去了尷尬,連忙從尉遲景曜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輕輕搖了搖頭。


    而尉遲景曜卻不知道,葉婉若此時正在心裏暗自警告著自己:亂想什麽呢?這可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表哥,近親,怎麽也不能下手不是?


    在自己生活的21世紀,近親可是不允許結婚的,哪怕生出的孩子都可能會染上多基因遺傳病。


    哎....這關鍵的時刻還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先不說其它的,單說自己穿越到這個朝代,真實的年齡也不過十四。在這個朝代未滿15歲,便還未舉行及笄之禮,這麽說起來也算是個未成年了吧?


    想她在21世紀24歲的芳齡已是青春大好的年歲,卻不曾想,來到這個地方居然還要舍臉裝嫩,想想也真是讓葉婉若覺得汗顏。


    這裏年過15便可以許配給人家嫁人生子了,相比之下,自己在現代時還過著瀟灑自如的生活,簡直是愧對列祖列宗。


    而尉遲景曜比葉婉若年長兩歲,在古代這個年紀的男子就算沒有側皇子妃,也至少應該有個侍寢的貼身丫鬟。可這尉遲景曜卻一直潔身自好,不知道這位五皇子是不是有耽美傾向?


    “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突然貼進自己傳出來的聲音讓葉婉若連忙迴神,便看到展現在麵前,帶著探究神色的尉遲景曜。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表哥怎麽會出現我的房間裏?這....傳出去怕是會招惹來閑話吧?”


    葉婉若避重舊輕的迴答,讓尉遲景曜顯然始料未及。


    生死關頭,自己救了這丫頭一命,她居然還隻顧及著名聲?還真是讓尉遲景曜有些惱火。


    “果真是沒有良心,這麽晚我趕來救你的命,你居然不知道感謝,還怕我影響了你的閨譽?”


    “這麽說,表哥早就知道婉若今晚會有殺身之禍?”


    察覺到尉遲景曜語氣中的重點,葉婉若連忙問出口。


    卻讓尉遲景曜有種想要拂袖離去的衝動,重點不是應該是感謝自己再一次的救命之恩嗎?這丫頭的思維怎麽就和正常人的不一樣呢?


    下次看你不長記性,還多管閑事不?一向溫文爾雅的尉遲景曜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暗自在心中與自己較著勁。


    感覺到對麵射過來的冷光,似乎在不滿意自己沒有答複,尉遲景曜這才不情願的再次迴答著:


    “不隻是我,姑丈也是預料到了的!如若不是我在這裏,護你周全,姑丈怎麽會放心去守株待兔?”


    葉婉若這一次沒有迴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難道這夜半來刺殺自己的,難道與宮門外的險境,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看來早在迴來的路上,父親與尉遲景曜便是認準了自己今晚是會有危險的。


    可是自己到底與那幕後未知的敵人,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不惜餘地的想要自己的性命?


    這才過了幾天清閑的日子,便在一天內讓葉婉若認清了,原來這大小姐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一時間,所有的問題如謎底一般充斥在葉婉若的腦海裏,卻短時間內也理不清楚。


    這時,門被從外麵推開,首先走進來的便是守夜的丫鬟。


    那丫鬟走進來後先掌上燈,當目光觸及到葉婉若的床榻時,目瞪口呆的連忙用手遮住嘴。


    轉動眸光,這才注意到安然站在另一側的葉婉若與尉遲景曜,那丫鬟連忙踱著步子朝著尉遲景曜恭敬的行了禮:


    “奴婢給五皇子請安!”


    “免了!”


    那丫鬟在得到尉遲景曜的許可後起身,這才察覺到自家小姐的異樣:


    “小姐,您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嚇到了?”


    聽到那丫鬟的話,尉遲景曜也跟著轉過頭,深邃的眸光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色卻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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