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對,”薑扶光鼻間發酸,嗓音啞了,“但我不想勸你,能被一個人執著的銘記一生,想想都覺得開心。”


    “嗯。”他低應。


    “南北兩朝已經初步達成和談意向,使臣已經動身前往北朝,”夜色下,湖光粼粼映在她的眉眼間,顯得她目光瀲灩如水,“雙方都帶了誠意,和談會進行的很順利,最遲九月兩國邦交的好消息,就會傳迴南朝。”


    姬如玄一早就收到消息了。


    “不等使臣歸朝,鴻臚寺就要準備質子還朝一事。”薑扶光眼睫輕顫,“你要走了。”


    這段日子,她和姬如玄都在刻意迴避質子還朝一事。


    “我……”


    姬如玄才說了一個字,薑扶光陡然抬頭,在他唇間親了一記:“投桃報李,你記我一世,我等你一生。”


    這樣就很公平。


    姬如玄心弦顫動,目光一陣幽邃,他突然不知說什麽好,喉嚨裏一陣晦澀:“我不走。”


    她眉目含笑,與他相望,麵上是他今早親手畫的麵靨妝,眉梢一對粉色暈花,在粼粼湖光下,人比花嬌,明豔不可方物。


    “以暗衛的身份,留在你身邊。”他喉嚨微澀。


    南朝外憂內患,局勢很嚴峻,至少要等她先穩定大局,他才能放心離開,而且他在北朝的布局,也不到收網的時候。


    “好。”她笑。


    扶光有些累了,渾身骨頭發軟,坐在廡廊下,望著天空上一輪上弦月:“就快到中秋節了。”


    月亮每天都在由缺變滿。


    姬如玄抬頭望天。


    “好困!”她咕噥了一句,眼皮越來越沉,靠在姬如玄懷裏睡。


    姬如玄抱她迴房,將她放在床榻上,不一會兒,就端了一碗藥膳過來:“把藥膳吃完了再睡。”


    扶光撐了撐眼,強撐著困意,乖乖將一碗藥膳吃完:“你也要吃。”


    直到姬如玄說了一聲好,她才放心地睡過去。


    靈隱寺一遊後,薑扶光迴轉新安縣。


    中秋將至,街上人來人往,擺滿了精美的花燈,薑扶光在麵具攤上,買了一個牡丹紋麵具,戴在自己臉上。


    又挑了一個猴兒麵具,送給姬如玄:“快戴上,免得被人認出來。”


    姬如玄無奈地將猴兒麵具戴在臉上。


    扶光咯咯笑出了眼淚,拉著他的手,在街上閑逛:“那盞玉兔搗藥的花燈,像不像十裏桃林裏的那盞?”


    姬如玄抬眼看去:“想要?”


    扶光彎著唇點頭。


    姬如玄拉著她來到攤位前。


    賣花燈的攤販臉上堆滿了笑容,殷勤道:“客人看中了哪盞花燈,隻要猜對了花燈上的對子,就能買下來送給身邊的姑娘。”


    薑扶光看到玉兔搗藥花燈上,貼了一句詩:“向道相思,無路莫相思。”


    巧了,竟也是一首與‘合歡’有關的詩,姬如玄笑了:“枉繡合歡花樣子,何日是,合歡時。”


    兩人相視一笑。


    姬如玄付了錢,接過攤販遞來的花燈,拿給薑扶光:“送給你。”


    扶光高興地接過花燈,撐著花燈走過人群,她駐足迴眸,看向身後不遠不近跟著她,立在燈火闌珊處的人,頰邊淺梨渦浮現。


    她向他伸出手,眉目含笑,語氣輕快:“快來呀~”


    夢境與現實霎時重合,姬如玄恍惚有一種不真實之感,他上前幾步,試探性伸出手,將麵前柔荑纖妙,握在掌心。


    滿手柔膩細軟,渾若無骨,仿佛要化在他掌心。


    他心中陡然湧現了一股驚慌,將五指塞進纖指縫間,與她五指相叩。


    “我們迴家吧~”她一手執著花燈,迴眸一笑,眼波清亮如水。


    迴家!


    “什麽是家?”姬如玄凝望著扶光。


    扶光愣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她抬眸淺笑:“吾心安處,即吾家。”


    夜風微涼,她站在朦朧燈影下,身影仿佛融入溫暖的燭光裏,姬如玄低頭,幫她將臂彎間的披帛拉到肩膀。


    “君玄,”她彎眸輕笑,“那個家裏,一定有一個人在等你。”


    姬如玄摟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發頂。


    “好。”


    扶光往他懷裏縮了縮。


    姬如玄又收緊雙臂抱緊她。


    ……


    第二日,京裏送來了陛下召薑扶光迴京的詔令。


    薑扶光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在薛銘山接任太守之後,她就該迴京複命,但因她身體才恢複不久,不宜長途跋涉,車馬勞頓,這才耽擱了許多時日。


    在返京之前,薑扶光包下了杭州郡最大的天香酒樓,宴請這次在災情中出錢出力的世家商紳。


    ‘天香樓’連夜改名‘天鳳樓’,自此成為杭州郡一段津津樂道的佳話。


    這天,容納三百餘人的天鳳樓,人聲鼎沸,長公主一身曲裾袿衣,站在二樓憑欄高台處,向在場所有人敬酒三杯,籌謝滿座。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


    嶽辰過來尋她:“大壩定於九月重修,災民們要為你造雕像、建生祠、立功碑,還打算將你的雕像立在大壩堰口。”


    薑扶光愣了一下:“災情平定非我一人之功,不必勞民傷財。”


    嶽辰道:“是他們自發的。”


    “既如此,生祠就不必建,”生祠要圈地蓋屋宇,實在勞民傷財,薑扶光又道,“立功碑,也不要隻立我一個人的功,要在功碑上寫下,因抗洪救民死去的忠勇之名,及所有在災情中出錢出力之人的名字,將新安縣不屈抗災的精神永遠銘刻。”


    嶽辰身心巨震:“長公主所言甚是。”


    嘈雜的人聲陡然靜了下來,無數道目光落到台中薄紗披體,身姿妙曼的舞姬身上。


    為首的舞女,薄紗覆麵,隻露了一雙妖嬈妙目,目光流轉間,勾魂攝魄,一身抹胸的裙子,披著薄紗,露出大片雪膚,裙擺繁複華麗,勾勒出玲瓏線條,和著樂曲擺動著迷人的嬌軀。


    禮樂禁令的解除,將氣氛推到高峰。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神魂顛倒,薑扶光偏頭後看,就見席地坐在她身後的姬如玄,也看得正出神。


    感覺到一道清冷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姬如玄一個激靈,朝薑扶光看去。


    她看著他,麵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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