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潘倒是皺了皺眉。這位是上官家的?哎?可不是,範送不就是被上官家拉攏去的?


    倒是不知,那二皇子是想把這位也做掉?


    沈潘大概明白為何要隨便從大街上找個自己來了。


    殺了上官家的人,那老小子定然是不想跟自己扯上哪怕一絲關係。自然要找個根底幹淨的,還要不是自己的人。


    哎,這算盤打得真是。


    怪不得他敢那麽有恃無恐地去試探自己?想必試探自己是一方麵。到時候自己死了,必然要對著自己屍體做些文章。


    沈潘倒是有些佩服明玦了。這事情從王虎眼睛一亮拉上自己進禁衛軍開始怕就預謀好了。自己替他殺人,還能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


    沈潘絲毫不懷疑。自己懷裏的是把真匕首。也全然不懷疑,自己若是一會兒真的把刀刺這書生一下,自己今日就要把命就在這兒了。


    哎,沈潘垂頭不語。瞬間覺得嘴裏鮮美的包子沒了味道。


    吃飯發呆的結果就是他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沈潘一震,胳膊拂過桌麵。就把最靠近桌子的瓷盤拂到了地上。


    範送與那白麵公子不知道在說什麽。聽到聲音一震,忙不迭就低下頭。還不小心撞了桌角。


    “唔。”沈潘一慌,也垂下頭。將那桌子一撞,撞得歪了去,把範送間接撞趴下了。


    “哎。公子。”沈潘嘴裏還有個包子。趕忙隨便嚼了一通,胡亂咽下去,就要來扶他。


    “無妨。”範送苦笑一聲。歎口氣。手躲在袖子裏,落在了範送手裏。趁機給他在袖子裏遞給了他一包東西。


    範送反手一收。佯裝沒站穩。倒是也趴下了。將東西放在大腿間,快速地將腿藏在了桌布下。


    “救他。血。”


    手心裏還是範送的手。那人用袖子蓋著快速在自己手心裏寫了兩個字。


    “兄台穩妥些。吃的又不是酒。”範送嗬嗬一笑。起了身,甩了甩衣服,撣了撣灰。


    “上官兄可吃好了?”範送低頭對著對麵的藍色袍子書生含笑道。


    “如此。便迴去吧。”那書生乖巧笑笑。站起了身來。


    這時遲,那時快。沈潘猛然將書生撲在凳子上,上身一按,一手從懷裏掏出匕首,對著窗口。一手撿起方才在腿間特意送過來的紙包,貼在那人胸口,看著狠命一戳。


    “啊。。。”一聲急促的驚叫,下一刻,血色迸濺。那紅色血甚至濺到了沈潘臉上。沈潘手起刀落。將他順勢拍暈。


    “啊。殺人了。。。。”範送猛地後退一步。踉蹌間絆了凳子,摔倒在地上,倒是特意避開了方才落地的碎瓷片。


    “帶他跑。左邊。”範送摔下去的時候對沈潘無聲道。


    “去他奶奶的。”沈潘也裝作駭然一驚。扔了那被血色染紅的匕首,轉身欲逃。


    清晨人還不多。樓上就他們一桌。聽到驚叫,小二這才反應過來。正準備上樓。


    沈潘跑到了樓梯口。看了看隻有兩個人的小二們。迴頭看了看已然暈了的書生,還有一臉平靜的範送。


    忙不迭迴去,撿起匕首,衝著範送踢一腳。然後將他外袍扯掉。


    利落地把在椅子上書生麵前一包。扛起來就走。


    “哼。”沈潘皺眉看了眼上來的兩個小二。想著扛著個人怎麽在他們叫出來之前敲昏。


    “大俠,大俠饒命。”後邊的小二眼尖,看到一地的血,還有狼藉的地麵,將還往前衝的小二一拽就跪了下來。


    “小的們什麽都沒看到,大俠請走。”那小二抖抖擻擻對著沈潘磕頭,還不忘挪出跳路來。


    哎?這麽識趣的小二不多了。


    若不是沈潘要斂著眉,裝出一副慌亂的樣子。倒是真想誇他一句。


    “哼。”沈潘冷哼一聲。快速下了樓梯。將袍子墊在自己肩頭。下了樓梯,進了後院,想都不想往左而去。


    這酒樓後院直通著後街的巷子。


    盛都的街道大多都是這麽個結構。街前是店鋪,街後是四通八達的巷子。


    霧色將近,好在人不多。沈潘皺著眉,拔腿就往左拐,沿著巷子跑。


    “公子。這兒。”巷尾是另一條路,沈潘剛跑出去就看到個馬車。


    那馬車上的車夫還衝著他低聲叫。


    “哎。哎。你幹嘛?搶劫啊。”


    沈潘剛走近,那車夫就自己摔了下來。大叫著嚷嚷。


    。。。。。。。。。


    娘的。都是誰安排的?


    沈潘抖了抖眉毛。抿著嘴不多說,將那人摔進馬車,駕車急趕。


    “城外秋風林。”馬車夫爬起來,揉著屁股運勢追他。。。。卻是小聲給他指了路。


    “駕。”撻著馬,沈潘跑得那個從容不迫。


    。。。。。。。。。


    這廂沈潘利索跑了。街頭的王虎倒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乖乖的,沒想到自己隨便找來的替死鬼那麽猛。


    王虎心裏震驚。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複命。


    嗯,頭說要殺了人,可沒說要屍體。這應該算吧,他畢竟看到了那血濺幾尺,那公子定然沒命了。


    王虎可沒想到,那二狗子臨危不懼,殺了人慌得時候還想著跑。跑便罷了,為了不留下罪證還扛起屍體跑。


    哎,倒是個人才。可惜了,被自己找上,用過一次,便要沒命了。


    王府打了個哈欠,臉色一凝,哪裏還有平日裏和沈潘談笑風生的樣子。


    ……………………


    秋風林裏,唯剩的枯葉颯颯作響,應和著頗顯淒涼的幾聲鳥鳴。


    那馬車跑到了樹林深處終是陷在了枯葉覆蓋的爛泥裏。


    沈潘皺著眉頭,下了馬車來,掀起簾子看了眼馬車上的人。


    該是自己手刀太狠了,那人到現在都沒醒。


    沈潘將自己方才塞在他懷裏的油包拿出來,團吧團吧,準備一會兒銷毀了。


    油包是一大包血,方才自己戳的就是這玩意兒,範送偷偷塞給自己的時候,自己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他倒是膽子大。在人家眼皮底下能做成這樣。


    沈潘皺皺眉,忽然對車上這人好奇極了。範送被上官家的人拉攏去了,卻當著他的麵置這人於死地。沈潘絲毫不懷疑,範送知道這底細。


    否則不會安排得這麽縝密。甚至將計就計,連帶著他逃脫都算計到了。


    包括一會兒的後手。這一手金蟬脫殼,玩的真是妙極了。


    “這兒。”有人高叫一聲。驚了一片鳥。


    “誰?”沈潘凝神。霍然轉頭。


    “我們。”沈清不疾不徐走過來,邊走邊咋舌。


    “你那位兄弟,好能耐啊好能耐。”


    “怎麽迴事。”沈潘眯眼看著他們。沈清背後赫然是三皇子明琛。


    “怎麽迴事你不知?”沈清倒是意味深長看他一眼。


    沈潘一默。他隻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好嗎!!!!至始至終,都是被人算計著來!


    “他是誰?”沈潘皺皺眉,指了指馬車裏的人。


    “他是誰,你不會自己問他。”沈清大步流星靠近馬車,掀開了車簾。


    霍然對上了坐在一角的白麵書生。書生身上全是血,倒是臉上白淨,眼睛明亮。平淡地看著他們。


    “世子早醒了吧。”沈清對著車上的書生頷首。


    “救命之恩,上官清顏不知該謝誰?”那白麵書生也微微頷首,坐在那車上身子一動不動,微微抬頭。


    “靖國公府,沈清。”沈清泠泠道。“久聞上官家世子身子孱弱,閉門不出。不知沈某可有這個榮幸知道些個中隱情。”


    “左不過成王敗寇罷了。”上官清顏苦笑一聲。看了眼沈清,眼神倒是轉而在沈清背後的時候明琛身上打了幾轉。


    “原來是如玉公子。”上官清顏咳嗽一聲,刹那白皙的臉上現出絲薄紅來。


    “上官公子可知對您下死手的是誰?”沈清看了看他,算是承認了。


    “若是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招了誰,惹了誰,日後找誰報仇,那豈不是太過於窩囊了?”上官清顏心平氣和開口。捂著胸口又是咳嗽一聲。


    沈潘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上官公子該是身子不爽。


    “如玉公子能救了清顏,想必有後手吧?這地方可不是聊天的合適地方。”上官清顏左右打量了一番,手支持著馬車,有些力頹。


    “潘兒。扶著上官世子,跟我來。”沈清倒是聽進去了。對著杵著的沈潘說道。轉過身來,拔腿就走。


    “為了我這侄兒的性命,也為了給您少些麻煩,隻能讓您死上一死了。”沈清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待會兒有人來死在那車上,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大恩大德,清顏沒齒難忘。”上官清顏苦笑一聲,對著沈清點點頭。


    “哦,”沈潘訥訥應一聲,對著上官清顏一笑。“失禮了。”上去就把他扛了起來。


    “無妨。謝了。”上官清顏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身子骨本來就弱,真是支撐不住了。


    離著秋風林不遠處的一座農莊裏,沈清悠悠地喝著明琛給他倒的茶。


    連著個椅子都沒給沈潘。


    這地方不想是個會客的地方。大方桌旁,沈清坐了一麵,明琛坐了一麵。沈潘覺得坐在哪裏都不對勁兒,索性站在了一旁。皺眉看著床上同樣蹙眉昏睡的上官清顏。


    “範送找你們的?”沈潘看著他,悶悶道一聲,有些不可置信。


    “你那兄弟有種。”沈清幽幽道,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僅找了我們。整個事情,都是他設計的。”


    “為何?”沈潘眉頭更深。


    “你坐下。我抬頭跟你說話脖子疼。”沈清歎了口氣,賣了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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