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神奇,這樣居然都還活著,季無親將小東西擦了擦然後放到了桌子上,認真地看了幾眼,尖臉三角耳,身體看著不大尾巴卻格外的長,他挑了挑眉,這好像是隻長尾巴的禿毛狐狸。“你一個狐狸沒有毛還有什麽價值,嗯?”季無親拎起一條狐狸腿,瞥了一眼它的肚子,輕笑,“看你是個公狐狸的份上,我就不介意分一半的床給你了。”“所以你到底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麽呢?”季無親捏了捏狐狸的小耳朵,自言自語,“幫一隻狐狸統一江湖我可辦不到啊。”小狐狸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除了肚子上麵微微的起伏,完全沒有一絲活氣。季無親又揉捏了一會兒小狐狸,看它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無趣地將它扔在桌子上,迴了內室修煉。晚上陸鶯特意將飯菜端來讓他在屋裏吃,囑咐他用完後直接放到門口就離開了。季無親夾了一個雞腿放在盤子裏擺在了小狐狸腦袋旁邊,打算用食物的香味引誘一下看它會不會醒,但這招明顯不太管用,他都吃完了,小狐狸還是老樣子躺在那兒。這要怎麽樣才會醒呢?季無親試探地往它體內輸送了一點內力,但依然什麽用都不管,隻好歎了一口氣拎著它迴了內室放在了枕頭旁邊。季無親修煉了一會兒內力,臨睡覺的時候,捏了捏小狐狸的尾巴,戲謔說道:“我晚上要是說夢話了,你記得將我叫醒啊。”關於他晚上會說夢話的事還是傅琛告訴他的,那時候他每次睜眼都是睡在傅琛懷裏的,雖然看著像是自己投懷送抱,但次數久了,他還是會懷疑的。據他師兄所說,他不光說夢話,睡相還特別不好,當然季無親現在隻有傅琛這麽一個“床/伴”,想反駁也拿不出證據來。夢境從一開始的隻能聽見聲音到後來的隻能看到畫麵,現在已經升級到了聲畫同步,季無親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孤魂飄在半空,冷眼看著小時候的自己填補那片空白的記憶。和他一開始所認為的不一樣,季家不是普通的凡人家庭,他在青山寺醒來後所聽說的車禍也就不可能是真的了。季家是個修真世家,但人脈稀薄,長輩隻有他父親和兩個叔叔,到了他這一輩加上他倒是有五個人,但天資有限,拿不出一個為人稱讚的修煉天才,比不上玄劍派這種大門大派。父親又心高氣傲,從小就逼著兩個兒子修煉,恨不得連吃飯的時間都不給,就盼著能揚名修真界。季無親雙手抱胸垂眸看著下麵的小季南,不到十歲大的孩子就被扔到了湍急的河水裏麵練輕功,腳掌凍得紫紅,全身瑟瑟發抖一邊哭著一邊往前走,手背上麵全是裂開的傷口。“心真狠啊。”季無親低聲嗬了一下,眼眸含著一絲嘲諷,一個沒落的門派遇上一個急功近利的掌門人,季家會經曆滅門之災,他根本就不覺得意外。不想在看下去了但時間還沒到也不能醒過來,季無親幹脆下去來到了小季南的身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雖然什麽都沒有碰到,但還是讓他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本以為這次還要在夢裏呆很久,但沒想到他居然會被拍醒,睜開眼時看到臉上禿了吧唧的爪子,季無親一臉地茫然。小狐狸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小爪子一個勁兒地往季無親的臉上拍,好在它還記得注意自己鋒利的指甲。伸手將狐狸的小爪子彈開,季無親餘光掃了一眼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尾巴,起身揉了揉額頭,瞥著在一邊裝死的狐狸,哼笑一聲,“一爪子的油腥味,你是不是把雞腿偷吃了。”天色已經蒙蒙亮,季無親將自己收拾好,然後拎著小狐狸出去吃早飯,進入飯廳他一眼就看到了獨坐在角落的陸鶯,腳步頓了頓,向著那邊走去。“這麽早就起了,我還說替你帶迴去些呢。”陸鶯說完側頭看了一眼季無親手裏的小狐狸,有些驚訝,“這是你昨天撿的那個?”她伸手想要摸一下,“是什麽啊?”小狐狸往季無親的懷裏鑽了一下躲開陸鶯伸過來的手,季無親毫不憐憫地將它拎出來給陸鶯看,笑著道:“好像是隻狐狸,反正很醜。”陸鶯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讚同地點了點頭,“的確醜。”沒有毛看著就有些畸形了。將小狐狸放到桌子上,季無親掰開了一個肉包子放在它的麵前,然後低頭認真地喝粥,順便偷聽旁邊桌的八卦。離他們有些距離的主桌上坐著的都是正派的人,昨天見到的那個葛祁也在,陸鶯見季無親一直在看那邊,就小聲地給他做了介紹。一桌子上除了葛祁之外全都是門派的掌門或是長老,季無親對著陸鶯輕聲問道:“那葛祁是什麽人?”“他是這兩年在江湖很有名望的俠客,是化名,背景隻有很少的人知道。”陸鶯有些尷尬,“我是不知道的那一個。”這些人湊到一起能聊的八卦除了最近的蠱毒之外別無其他,因為中招的人太多,他們那個主桌上就有一個葛祁呢。“這麽大範圍的蠱毒必是五年前被子塵真人滅掉的金蟬教又卷土重來了。”說話的人是一個須發皆白的中年人,“蠱王現世,江湖不太平了啊。”葛祁皺眉,“不是說蠱王已經被子塵真人殺死了嗎?”白須中年人笑得有些高深莫測,“那日隻有子塵真人一人,誰知道蠱王打底是死是活。”他說完往葛祁那邊湊了湊,“你有沒有聽說過九尾天狐?”葛祁搖頭。“這九尾天狐據說是蠱王的克星但實際也是福星,蠱王若是吞了狐心就能修成不死金身,人若是吃了……”他對著葛祁略有深意地笑了笑。葛祁是少有的務實派,對這些傳言不太感興趣,避過這個話題轉而跟他繼續聊起了子塵真人。季無親在聽到九尾天狐的時候下意識地低頭瞅了一眼小狐狸,小狐狸睜了一隻眼和他對視了一下,然後閉眼裝死。“師姐,這九尾天狐是什麽東西啊?”季無親看著陸鶯壓低聲音問道。陸鶯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道:“據說是生長在天山上的仙狐,血可解百病,肉可藥白骨,得到狐心可增長百年功力,不過它有九條命,想要捉住它也不容易。”季無親不動聲色地將裝死的小狐狸抓到懷裏來,笑吟吟地問陸鶯,“那這天狐長什麽樣子?”“有九條尾巴,通體雪白,隻在前爪上麵有一點紅。”江湖上流傳著不少九尾天狐的畫像,一些人還為抓它開出了天價懸賞。季無親低頭捏著小狐狸的爪子仔細地看了看,但它的毛禿的太多了,連毛色都看不出來。小狐狸窩在季無親的懷裏,偷偷地將爪子拽了迴來。掩耳盜鈴,季無親揉了揉它的腦袋,眼裏閃過一抹笑意,真通靈性啊。季無親的衣袖寬鬆,抬起手的時候小臂都露了出來,金鐲襯得手腕格外地白皙,陸鶯本是隨意地一瞥,但看到他手腕上有一點紅色時眉頭就蹙起來了,“師弟,你手腕上麵是什麽?”“嗯?”季無親抬頭,舉著手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腕上麵多了一個紅點,仔細看有點像是一個花苞。陸鶯將季無親的手抓過來,眉頭緊皺,聲音也低了下來,“你中蠱了。”“……什麽蠱?”他就來吃個早飯怎麽還中蠱了呢?“桃情蠱。”聽著不太像是什麽好名字啊,季無親正在想呢,突然發現周圍太安靜了些,不由得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幾個白衣道士,都是一臉微妙地看著他。陸鶯小聲跟季無親說道:“是玄劍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