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有。”少年絞著手指語氣有些急促,“他們想要抓我,我才跑的。”“你會武功?”少年的腳步比剛剛那兩個人還要穩些,不然也不可能將兩個成年人甩到身後。少年點了點頭,小聲道:“我三歲就開始習武了。”“現在幾歲了?”“十歲。”這麽小,季無親看少年披頭散發的樣子,想了想將腰間的玉佩拿了下來,把紅繩拆掉一邊給他紮頭發一邊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少年仰著頭方便季無親的動作,大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也許是季無親身上的氣息讓他覺得親近,所以他猶豫了下,咬著嘴唇鼻音濃重地說道:“……方君肖。”季無親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將頭發紮好,蹙眉輕聲說道:“是方家的人?”少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垂著頭哭的傷心。季無親遲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他和少年的經曆有些相似,但是這份傷心卻是無法感同身受,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說道:“我要去找盟主,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保護你。”方家的事他剛聽酒肆那個中年人說完,方家隻有這個少年活下來了,除了幫他找到仇人報仇之外,季無親也想不到他還能有什麽別的心願。可能是最近哭的太多了,方君肖的眼淚都幹了,他揉了揉眼睛,被季無親小心地扶上馬後,很懂禮貌地小聲說了謝謝。方君肖的衣服上麵都是血,季無親也不知道他傷的有多重,所以也不敢讓馬跑的太快怕將傷口二次撕裂,等到終於進了襄城後,天色都暗了。襄城沒有洛陽城繁華,天色昏暗後街道兩旁的商販都少了,路上也沒有多少人,倒是酒樓和客棧繁忙得不行。方君肖對襄城很熟悉,路上靠著季無親睡了一會兒後精神比剛剛好多了,隻是看見人還會瑟縮,不過給季無親指路還是很盡職的。武林盟坐落在襄城的最北端,位置有些偏僻,季無親扶著方君肖下馬,抬頭看向牆上寫著武林盟三個字的匾額。守在門口的兩個弟子戒備地打量著季無親和方君肖,趕了一天的路,他們都有些狼狽,再加上方君肖這個淒慘樣子,弟子腰間的佩劍都忍不住出鞘了,嗬斥道:“你們什麽人?”方君肖害怕地躲在了季無親的身後。“我是來找人的,你們盟主在嗎?”弟子皺眉,“我們盟主可不是什麽人都能見的。”季無親摸了摸鼻子,笑的有些好看,“我不是什麽外人,我是你們盟主夫人。”兩個弟子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有些拿不準主意該怎麽辦,這人臉上一點心虛的痕跡都沒有,語氣篤定得他們都忍不住相信了。“我去稟告一下,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季無親頓了下,輕笑道:“季南。”第42章 武林盟一個弟子進去稟告了, 另一個弟子看方君肖衣服上都是血跡, 小臉還有手都有明顯的傷痕,猶豫了一下, 從懷裏拿出了一瓶傷藥扔給季無親, “先給他上點藥吧。”傷藥是很普通的那種,季無親對著弟子道了謝,轉身抬著方君肖的下巴看了看他臉上的傷痕, 眉頭微蹙,“這麽深的傷口你都不疼嗎?”剛剛趕路的時候這小孩也是特別聽話安靜, 從來沒對季無親說過疼。方君肖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門口的弟子, 有些擔憂地對著季無親悄聲道:“我、我們還是走吧?一會兒你被揭穿了怎麽辦?”因為同在一個城, 所以他從小就聽說過傅盟主的事跡, 當然也知道盟主現在還未娶妻。雖然季無親長得很好看但這也改不了他是個男人……方君肖很害怕傅盟主會以為他們是來挑釁的,然後惱羞成怒讓人把他們趕走。季無親用手擦了擦方君肖臉上的土, 哼笑了一聲,“你不相信我?”方君肖避開他的視線, 支支吾吾不說話。“待會盟主出來,見到我就會撲過來抱我,信不信?”他這句話說完, 不光方君肖表情微妙就連門口的弟子都有些不忍直視。冷麵穩重的盟主會撲過來抱人?他們不敢想象這個畫麵,在他們看來盟主是否會親自出來都是個問題。畢竟江湖上誰人不知傅盟主的冷淡性格?能多和他說上兩句話都是天上下紅雨了。季無親剛將方君肖的小臉擦幹淨,跑進去稟告的弟子就匆匆忙忙地出來了,看向季無親的眼神帶著驚慌, 低眉順眼地說道:“季、季公子,盟主這就來。”方君肖和另一個弟子都被他的態度弄得一愣,季無親則微微勾起了嘴角。傅琛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出現在了門口,先是細細地將人打量了一番,見他一身狼狽,忍不住蹙眉問道:“怎麽這麽狼狽?”季無親扭頭看了師兄一眼,沒說話。看他衣服上沾著幾塊血跡,傅琛擔心他受傷就走過去將人拉到身邊,挽起他的衣袖看手臂有沒有傷口。季無親用額頭蹭了蹭傅琛的胸口,然後扭頭對著看呆了的方君肖眨了眨眼睛。終於確定季無親衣服上沾染的不是自己的血,傅琛才將人放開,他掃了一眼更狼狽的方君肖,輕聲說道:“先進去吧。”說完在其他三人驚奇的目光下握著季無親的手腕走了。方君肖老實地跟在季無親的身後,看著這個剛剛還強勢地幫自己打退那兩個黑衣人的男人,現在竟然比自己還像個十歲的孩子被傅盟主領著走,他總覺得有些懵。武林盟占地不小,正中央是個演武場,上麵有不少弟子正在激烈過招,但眼角的餘光卻是都不自覺地瞟向了季無親那邊,腦子裏麵都轉著一個念頭,傅盟主消失的這幾年原來是去討媳婦了嗎?方君肖被傅琛安排在了隔壁,季無親來不及給自己洗個澡就先去“伺候”小孩了,脫了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方君肖的身上也有不少傷痕,看著像是劍傷。“你……”季無親剛想問他這身上的傷是怎麽弄得,方家到底是被哪個勢力滅門的,但看方君肖一直垂著頭身體都在顫抖,他的話就又吞了迴去。給他洗了澡又仔細地上了藥後,季無親看著狼吞虎咽的方君肖無聲地歎了口氣,“吃過晚飯就好好地睡一覺,其他事情我們明天再說。”方君肖沉默地點了點頭,眼圈又紅了。從方君肖的房間裏出去,季無親迴了傅琛的臥室,男人正坐在桌邊品茶,見他迴來就替他也倒了一杯。季無親對茶沒什麽研究,喝了一口權當是潤喉,他掃了一眼內間屏風後麵的浴桶,想了想邀請道:“一起洗?”傅琛看了他一眼,眼神略有深意,頷首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