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老僧示弱大有意,妙計連環不可說。暫借仙丹勾物欲,還憑敗陣騙人多。貪心能使心變壞,弄巧須防巧成拙。此日修仙若許人,何事紛紛入吾缽?


    ——小詩略道本章事。


    當時南宮野得了一粒金丹,不知有多少人眼熱心跳!甚至都有人想出頭攔住那南宮野搶劫他了!


    那些修為境界在靈道六階以上的,不少人都暗暗想道:瞧這和尚,也並不像吹噓的那樣厲害嘛,南宮野的手段和攻擊實力,我也有,不如我也下場子去挑戰挑戰,說不準,也能弄到一粒金丹呢。


    也有那修為境界不到靈道六階的人,都是一片黯然,感歎自身修為不足,這一迴是白跑一趟了。


    卻說此時,又有一人,受不得那金丹誘惑,竄入擂台場地中來,也不廢話,隻是一拱手,說道:“和尚,我是來混金丹的,接招吧你!”


    這人一語道罷,便行攻擊。


    托缽僧一見這人攻擊方式,便知此人倒是個純粹用物理攻擊的修仙者。


    此人並不用別的法寶,隻是手提一根大棍。說起來,這根大棍呢,也是一件道器,可長可短,可粗可細,能隨意變化。


    當時這人一棍輪起,劈頭蓋臉地擂了下來。


    托缽僧一見對手是靈道七階,又是如此的一個猛男,倒有些喜歡這人的攻擊風格了。


    當時托缽僧心頭一樂,手中獨角沙虎杖連連揮出,竟是用以快打慢的打法!


    不單單是修仙者,就是普通武者,也都喜歡以快打慢,那人一見托缽僧招式加快,當即哼了一聲,手上加勁兒,進攻速度當時也快了起來。


    托缽僧本不精於杖法,但當年在這九重天之下位世界第一重天的凡人世界裏,也曾行走江湖多年,禪宗之人,多用禪杖,有一種杖法,頗為流行,就是無影杖法。


    此時托缽僧一見對方棍影加快,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這種杖法來了。


    當時就聽鬥場之內,那一連串的撞擊聲,疾密如爆豆一般。


    場外的人都瞧得呆了:這兩個家夥,哪裏還有一點兒修仙者打架的風度?簡直就跟兩個凡人無賴廝拚差不多!


    卻說場中,托缽僧與此人倒也是都打出了興味,都是連聲唿喝,酣鬥不止,初時還得自用上仙家靈道真元靈力,到後來,連真元靈力也不用了,純粹是各憑腕力手勁兒和招式,隻聽得乒乒乓乓不絕,那人邊打邊叫道:“好痛快!”


    托缽僧也是大唿小叫,連稱“快哉”。


    那人突然喝道:“和尚,看我絕招!”隨著這一聲喝斥,那人手持大棍一端,使了個烏龍攪海,一招甫出,卻是身子上躍,直入半空,手中大棍竟是從一個極難理解的角度,直刺下來!


    托缽僧身當這一棍攻擊,當時就覺得那人這一棍,角度精妙!托缽僧心頭猶如電光閃過,自知這一棍,單以招數論,自己竟是無法對抗,逼不得已,當時托缽僧使杖作刀,用一招樹上開花式,來擋這人一棍。


    隻見好一把“長刀”!刀長足有五尺,刀芒吞吐不定,托缽僧這一刀裏,已經含有了意境攻擊!


    那人見了,也知托缽僧這一招不好對付,當時收棍上縱,卻是哈哈大笑道:“托缽僧,你的金丹俺不要了,你這個朋友我卻是交定了!”


    說話這間,這人身形再縱,腳踏白雲,轉眼不見,隻有聲音傳來:“俺是天下第一散修,追風神棍萬仁賢!”


    萬仁賢離去,托缽僧做喘息不勻狀。


    此時台下早有不少人猜測:這和尚連鬥兩個靈道七階高手,應該也是累得夠嗆吧?


    就中又有一個身穿黑衣之人,想要趁著托缽僧已是疲憊之際,事占點兒便宜,混一粒金丹。


    場外早已有人驚唿道:“大漠玄老出手了!”


    也有人道:“大漠玄老,厲害喲,這迴和尚是輸定金丹嘍!”


    這黑衣人躍進場中,直接動手,劈麵便是一掌,掌到,這人才發聲喝道:“看掌!”


    說起來,這有些無賴了,然而,卻無人指責,一來此人是當麵進攻,不能算是偷襲,二來,眾人此時,都是巴不得有人打倒托缽僧呢。


    托缽僧一見這人掌力威猛,當即閃身避讓,隻聽得“轟”地一聲,那樹樁之牆便已化作了飛灰。


    此時托缽僧一閃避,場外之人都看出來了:喲,看來他消耗挺大呀,對戰前兩個人,那是迎頭還擊,這一迴,嘿,閃躲起來了!早知如此,不如俺先一步去挑戰好了。


    那一天,現場有多少人有這種想法,這個真沒法統計;但是,有許多人躍躍欲試,這倒是真的。


    於是場外眾人,都緊盯場內的托缽僧。果然托缽僧是越來越見不支!然而,這和尚果然也是夠瘋的,到了此時,還在苦撐。


    心鏡上人早已於此時向雷仁請戰:“宗主,我想待這人戰過之後,便入場挑戰他!”


    雷仁點頭。恰恰此時,場中勝負已分。隻見那大漠玄老淩空下擊,雙掌蓋處,托缽僧竟是無處可避!


    托缽僧手中獨角沙虎杖斜向上舉,堪堪擋住對手雙掌,卻是“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大漠玄老落地,就站在托缽僧麵前,傲然說道:“和尚,我大漠玄老也不貪心,你隻給我一粒金丹便罷。”


    聽得“金丹”二字,頓時,場外大嘩。


    托缽僧一語不發,直接交出了一粒金丹。


    心鏡上人再也不願耽擱,當時就要躍入場中挑戰,卻聽得有人大喝道:“賊和尚!哪裏走?”


    這一聲,極具威力,震得眾人耳朵裏都嗡嗡響,原來是莫憶出手了!


    卻說托缽僧,一見莫憶出手,心中暗笑,而臉上表情,那卻是一臉怕怕。


    好一個托缽僧,眼見莫憶攻來,自己來不及起身,卻是人坐在地上,身子便已後移,又順勢躍起,轉身向後便逃!


    當時一見托缽僧逃走,眾人都是大喊著,隨後追來。


    此時莫憶一馬當先,追擊在前。明宗諸人一見,也是緊隨宗主雷仁,跟著追擊賊和尚。


    就聽得“啊喲”連聲,有好多人,不知撞到了什麽無形之物,受到反彈,又都是猝不及防,紛紛驚叫。


    驚叫聲裏,往前麵看時,賊和尚已經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莫憶大喝道:“賊和尚,竟然還事先布置了陣法?我呸!在我莫憶麵前,你這隻能是班門弄斧!”


    莫憶抬手兩掌,陣法便破,隻見托缽僧正慌慌張張地在前麵逃著。


    此時追趕賊和尚的人,個個都是恨極,有人罵道:“媽的,居然還暗中設陣法來害我們,老子的腦袋都撞出了一個包!”


    再一轉眼,托缽僧又不見了!


    眾人喧嘩更急。莫憶喝道:“你們都跟在老夫後麵,不許喧嘩,隻須老夫破開他這障眼法兒,便走不了他!”


    原來,托缽僧布置了些許陣法,雖是淺顯,卻正是驕兵之計。包括先前在打擂台時,連連失利,輸了兩粒金丹,都是有意為之。前文也交待過,這些都在托缽僧算計之內。


    卻說眾人跟在莫憶身後,待莫憶破開陣法,又一次看到了托缽僧的身影。然而,不知怎麽地,那賊和尚隻是左一轉右一繞,又沒了影子!


    眾人大急,莫憶破陣更急,不多時,又破開一個小陣,然而,卻不見賊和尚的影蹤。


    眾人直嚷:走了賊和尚了!


    莫憶聽了,威嚴喝道:“不要叫喚!走不了他!他這是借助陣法逃跑,有本大師在,這種破爛小陣豈能攔住我等?”


    果然莫憶連著又破開三道陣法後,眾人麵前出現了一個山洞。山洞裏麵雖黑,但眾人都是靈道高手,隻須運用神識,早都是發現了托缽僧正往洞內深處逃去。


    眾人發一聲喊,都隨著莫憶,鑽進了洞裏!


    等到眾人進了山洞,突然間都是驚覺不妙!欲往外跑時,哪裏還能走脫?


    ——托缽僧收了缽,現出身形,哈哈大笑:“兩粒金丹,賺得天下英雄,入我缽中矣!”


    原來托缽僧這條計策,竟是將二百多個靈道高手一網打盡!若說還有漏網之魚,那就是了了的七八個人了。


    這幾個,有的是因為動作慢了,沒有跟上,反而幸運了;有的卻是別有所圖,也沒有被收到缽裏。


    這幾個人中,有心鏡上人,有明宗九長老和李詩劍,還有儒宗的顏三長老。其他的人,無關緊要,就此帶過。


    卻說心鏡上人、九長老、李詩劍以及顏三長老這幾個,為什麽沒有跟進“山洞”裏去?


    原來,眾人追趕托缽僧時,心鏡上人心中一動,便故意落在後麵,要來對付李詩劍。為什麽呢?因為李詩劍對於追擊自己的道友明塵,那是不可能積極的。


    李詩劍落在了後麵,心鏡上人看得分明,心中暗想:這正是一個混水摸魚,暗中下手對付他的機會。


    心鏡也落到後麵來了。然而,九長老可是對心鏡上人大為提防的,畢竟自己的徒弟和心鏡上人有仇。


    九長老慢下來時,正好發現顏三長老也落在後麵。當時九長老就跟顏三長老打招唿。


    九長老說道:“老顏哪,這邊的事情一過,我就帶上詩劍去你們儒宗拜訪你喲!”


    二人剛剛說了這麽一句話,顏三長老還不曾來得及答話,就聽得前麵眾人驚叫聲起,卻又都是戛然而止!


    幾個人再往前看時,哪裏還有什麽山洞?哪裏還有什麽眾人?隻有一人,托缽而立,不是那托缽僧,又是誰人?


    卻說此時,別人猶可,心鏡上人卻是早已大唿上當,恨極了托缽僧。


    在心鏡看來,這還用說嗎?那山洞是必托缽僧手中破缽所化!宗主雷仁被他抓住了,那還能有個好嗎?


    但是,雷仁這個宗主,目前對於心鏡而言,可是意義重大啊!


    心鏡上人暗思:有雷仁在,隻須把李詩劍搞走或搞臭,自己即無競爭對手,就可能成為內定的明宗的繼承人!掌控明宗,自己的地位和勢力,那還用說嗎?至於要搞垮李詩劍,那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他李詩劍如今修為比我低,他忘記不了那一份仇恨,我卻正好借機作文章。目前形勢,宗主對我的態度,明顯是比對他好。何況我的徒弟胡拉格斯,也已漸入宗主法眼,形勢大好之際,我豈能搞不定他李詩劍?


    然而,雷仁沒了,這形勢就難以明瞭了,我的盤算極可能落空啊!這可恨的托缽僧!


    當時心鏡上人手執青銅鏡,來戰托缽僧。自臨沙城交手後,這麽長的時間裏,這也是二人再一次交手。


    心鏡上人相信自己不會再像當初那樣不是托缽僧的對手,畢竟自己現在有了長足的進步!


    心鏡上人此時已是靈道七階,但他所用的這青銅鏡,前文說過,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具法寶了。這一麵青銅鏡,仍然是空間法寶,但其品階,此際對應著靈道七階,也就是七品道器了。


    隻見青銅鏡向托缽僧照過來,那是乍然有一道白光飛過,直擊托缽僧的靈魂!托缽僧當時就覺得自己心神不穩,如似靈魂出竅一般,又似喝得大醉,不省人事一樣!


    托缽僧心中雖是大驚,卻是努力振作精神!


    說起來,要是別的人受到這麽一擊,肯定是昏暈過去了。但是,托缽僧手中有缽,這黑缽能反哺主人。當時托缽僧雖然覺得自己如欲昏迷,卻是一轉眼,一股暖意流遍全身,當即頭腦清醒過來了!


    托缽僧雖是人已頭腦清醒了,但是心鏡上人也已經殺到了麵前!


    心鏡上人當年呆在莫臨山三花洞,與那苦劍宗為鄰,雖不曾加入那苦修劍派,卻是頗為欣賞其劍法,也因此對劍法一道下了一番功夫。


    心鏡上人所用的兵器,也因受了苦劍宗的影響而選擇了劍。自入明宗以來,心鏡上人早已為自己選擇了一把八品道器靈劍。


    這柄劍,卻是鬱離子特地挑來送給心鏡上人的,此時這柄劍,劍刃上豪光吞吐,即將刺到托缽僧胸前!


    托缽僧大驚,來不及動用獨角沙虎杖,當時左手黑缽下沉,擋在胸前,隻聽得“嗆啷”一聲響亮,大劍刺在黑缽上。


    黑缽無恙,心鏡上人收劍振腕,一劍登時分作九劍,將托缽僧全身罩住,劍光點點,逼麵而至!


    好一個托缽僧,當時借黑缽與那八品道器靈劍一撞之勢後撤,隨即右手杖起,使杖作刀,自下向上斜撩,用的正是自己新近領悟的刀法意境!


    這一招,雖是後發,然而刀意森森,卻是先於心鏡上人的劍光而至,心鏡上人不得不避!


    心鏡上人也是暗暗驚訝:當日在那臨沙城,老夫不是這個賊和尚的對手,與別人合夥兒打他一個,也隻是戰平,如今老夫已經是靈道七階了,比他高出一階,卻還是不能……不對,這裏麵有鬼!


    心鏡上人俄爾驚覺——這托缽僧,雖是靈道六階,瞧他這攻擊,先前那南宮野哪裏是他對手?那大漠玄老,也不應該是他對手啊!


    心鏡上人心頭大震,一時間恍然大悟:是了,他這是故意示弱,施驕兵之計,又用金丹為餌,又用連續多個簡單的陣法,引誘得眾人失察,才一下子都落入了他這黑缽之中啊!


    瞧不出這和尚,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卻是如此的思慮縝密!看來此人真是我的對手啊!


    心鏡上人對托缽僧,自此是暗暗警惕!


    話說當時,心鏡上人這一出手,旁觀之人中,李詩劍受到自身境界修為的限製,隻覺得心鏡上人十分厲害,但是究竟厲害到了哪一步,卻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但是九長老和顏三長老就不一樣了。特別是九長老,一見心鏡這攻勢,心中暗暗驚歎:


    糟糕!聽說這心鏡上人近期內就能突破境界,跨進靈道八階,以他今天這個攻勢來看,隻怕那時我宗無人能是他的對手!


    我瞧這心鏡,似乎是屢屢有意對付詩劍,這樣的話,對我和詩劍,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顏三長老則也是心中大震:哎喲!明宗這風水也太好了吧?有了個身有龍氣的李詩劍,竟然又不知不覺地冒出這麽一個高手!


    我倒也聽說這心鏡上人本是一介散修,不想他加入明宗這才不過一二十年,竟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顏三長老並不知道九長老的心思,反而向九長老說道:“管道友,你們明宗果然是人材濟濟啊!這心鏡上人,已經躋身當世修仙大高手之列啦!”


    九長老聽了,臉上雖笑,卻以神識傳訊向顏三長老說道:“哪裏啊,老顏,他是十長老鬱離子的徒弟,跟我們共同徒弟詩劍之間,可是有很深的恩怨沒解開呢。心鏡這麽厲害了,我倒是有些擔心哪!”


    顏三長老一聽,早已明白了九長老擔心的是什麽,當即也神識傳訊給九長老道:


    “哎喲,原來詩劍跟他二人這間,還有這種事情?看來雷宗主失陷了,你們明宗隻怕沒人能彈壓得住這個心鏡上人哪!”


    九長老也自迴答顏三長老:“是啊,要是宗主沒有失陷,就不用擔這個心了!”


    說到這裏,九長老突然心中一動,暗道:“若是讓詩劍冒險遊說這托缽僧,叫托缽僧把我們宗主給放了,不知可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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