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向任何人求救,宮中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幫昌德宮的人。


    該怎麽辦?梁蕪菁急得不成,臉上雖然看不出來,但手心和脖子上已經開始冒汗了。


    她著急,得知內情的碧雲和碧玉也著急,特別是碧玉,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臉色都變了。


    “王妃,您沒事吧。”然而,這丫頭始終還是開了竅的,知道如何掩飾,她帶著哭腔看著梁蕪菁問道。


    一來真的擔心自家主子的安危,二來她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很難看,必須要掩飾一番了。


    “不礙事。”梁蕪菁雖然如此說,但卻故作虛弱的頓了頓腳步。


    皇帝見此十分不悅,眉頭緊鎖,正欲說些什麽,他身邊的老太監便戰戰兢兢道:“皇上,您忙著見王爺,不如先走一步,奴才伺候著王妃隨後就到。”


    “嗯。”皇帝不賴煩的揮了揮手,正欲往前走去,卻見禦花園的小道上有幾人疾步而來,走的很快。


    “皇上,皇上……。”來人高喊著皇帝,飛奔過來跪在了地上,顫聲道:“皇上,太後娘娘方才暈了過去,太醫說情形很不好,貴妃娘娘吩咐奴才來請皇上過去。”


    “什麽?”皇帝聞言臉色大變,忍不住道:“母後身子一向康健,怎會如此?”


    “太後娘娘近日總是夢魘,精神不濟,所以……。”太監顫聲回著,似乎很害怕。


    皇帝聞言臉色十分難看,對身邊的老太監使了個眼色,便對來的太監道:“朕這就去壽安宮看母後。”


    “是。”眾人應了一聲,除了那老太監,都跟著皇帝去了。


    這老太監梁蕪菁是不認識的,她身邊的碧雲等人也不認識。


    說是老太監,其實也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隻是宮中太監大多年輕,這太監比之旁人,就顯得老了。


    “不知公公如何稱呼?”梁蕪菁看著這太監,笑著問道。


    “雜家康祿,是皇上身邊的首領太監。”康祿連忙回道,臉上雖帶著笑意,但確實沒有把梁蕪菁放在眼裏,腳步也愈發的快,恨不得早些去了昌德宮,將皇帝吩咐好的事兒給辦好。


    “原來是康公公,早就聽聞康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深受皇上信任,如今一看果真如此,往後我們昌德宮,還要請康公公多加照拂。”梁蕪菁笑了笑,卻刻意放慢了腳步,對身後的碧瑤和碧落使了個眼色,手輕輕比劃了一下。


    兩個丫頭見了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卻見自家主子對她們眨眼,頓時低下了頭。


    “好說好說……王妃。”康祿獨自走到前頭不久,卻見身邊無人,回過頭才見梁蕪菁等人已經落後他足足有四五丈遠了。


    “王妃可要快些。”康祿本就擔心去了尋不到人,心中煩躁不已,說起話來也沒有好氣。


    “公公好大的陣勢,這般急是要作甚?奴婢雖入宮不久,卻也隻知主子吩咐奴才的,哪有奴才使喚主子的,公公既然等不及,自個去好了,咱們王妃嬌貴得很,走不動了,要好好歇息一番。”碧玉上去就瞪了康祿一眼,氣呼呼的說道。


    碧雲幾個雖然生氣,卻也不像碧玉這般能夠拉下臉來。


    梁蕪菁見此不禁莞爾,她本來不想計較的,沒想到碧玉這丫頭忍不住了,不過……倒是十分合她的心意。


    “碧玉,還不快閉嘴。”梁蕪菁笑著上前道:“康公公別聽她胡謅,本王妃雖然出自梁家,自小沒有吃過苦,不過走這一截路尚可,公公別生氣,咱們這就走吧。”


    康祿本來很生氣的,但聽了梁蕪菁這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這宮中的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如何,他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對待眾人,他也有自己的一杆秤。


    永安王不受皇帝待見,而且遲早會命赴黃泉,他是懶得周旋的,因此對梁蕪菁也不待見,不過這丫頭的話倒是提醒了他,永安王和王妃再不濟,目前也是主子,事兒鬧大了,他也開罪不起。


    “王妃恕罪,是奴才失言了,隻是奴才身負皇命,不敢耽擱。”康祿也不敢托大了,連忙說道。


    “不知康公公到昌德宮要尋誰?本王妃說句不該說的話,昌德宮總共就那麽點人,又偏僻的緊,宮中眾人皆不願踏足,又有誰會去哪兒呢?還是皇上要尋的人,本王妃百思不得其解啊。”梁蕪菁故作不解道。


    “這……。”康祿聞言有些遲疑,不過他是不會告訴梁蕪菁的,於是笑著打哈哈:“奴才身負皇命實在不敢多言,王妃恕罪。”


    “公公說的是。”梁蕪菁笑著點頭。


    二人談話間,梁蕪菁的腳步放的愈發的慢,康祿也不知不覺慢了下來,走著走著就到了水渠旁。


    渠裏的溫泉水冒著絲絲熱氣,人行走在此處隻覺著溫暖無比,渾身都極為舒爽。


    梁蕪菁雙手背後,輕輕揮了揮手,碧瑤和碧落會意,立即上前幾步,碧瑤一下子撞到了康祿身上,碧落乘機推了一把,康祿便落入了水渠之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康祿嚇得大叫一聲,十分狼狽的從水渠裏站起身來,從頭到腳都是水。


    “是誰?誰推的我?”康祿氣的渾身發抖。


    “公公,是奴婢不小心跌了一跤,才碰到了公公,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碧瑤故作驚慌的說道。


    碧玉和碧落則是伸出手去欲把康祿給拉上來。


    “閃開。”康祿卻不領情,氣呼呼的想從水渠裏爬出來,隻可惜這水渠雖然不算深,也不算寬,但也有三尺深,水漫到了他腰部以上的位置,加之水渠底部有許多大塊大塊的鵝卵石,長期泡在水裏上頭十分滑,他爬了兩下竟然又跌進了水渠,摔了個狗吃屎不說,嘴裏還灌了不少水。


    碧玉見此忍禁不俊,險些笑出聲來,還是她身邊的碧雲將她拽到了身後。


    梁蕪菁略帶嗔怪的瞪了碧玉一眼,這才對身邊的碧瑤和碧落道:“去把康公公拉上來。”


    這次康祿沒有再推辭了,這番折騰,可要了他半條老命,他本就不會水,此刻被灌了好幾口水進去,一時慌亂無比,在水渠裏掙紮時喝下的水更多了,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碧瑤和碧落伸出手去拽他,眼看就要拽上來了,二人的手卻十分有默契,前前後後一滑,康祿又給掉下去了,這次卻十分倒黴的撞在了水渠一側的硬石頭上。


    “主子,他暈過去了。”碧瑤看著掉入水渠後就沒有再掙紮的康祿,笑著說道。


    “好,做的不錯。”梁蕪菁眼底溢滿了笑意。


    “呀……有血。”碧玉卻指著水裏,有些驚訝的說道。


    “可不能讓他死了,快……把他拉上來。”梁蕪菁連忙吩咐道。


    “是。”碧瑤和碧落立即將他拽了起來。


    “這狗奴才在咱們主子麵前趾高氣揚的,不就是仗著他是皇上身邊的人嗎,不曾想膽子這般的小,撞了一下就暈過去了,真是活該。”碧玉一邊檢查康祿的傷口,一邊數落道,待查看完了後又道:“主子放心,隻是小傷,破了點皮,有點腫,不會傷及性命。”


    “這就好,將他弄回昌德宮去,碧瑤點他睡穴,別讓他這麽快醒來。”梁蕪菁吩咐道。


    “是。”碧瑤應了一聲,立即點了康祿睡穴。


    他現在暈了過去,眾人如何對他,他也是不知情的。


    梁蕪菁看著康祿,眼底滿是冷意:“走吧,將他帶回昌德宮去。”


    “是。”碧瑤二人會意,抬著他便往前走去。


    二人雖是十幾歲的姑娘家,但手上的力氣比男子都不知大了多少,抬著康祿輕鬆的很。


    動皇帝身邊的人,的確要冒險,但是梁蕪菁是何人?


    梁家的嫡小姐即便出嫁了,即便如今在宮中寄人籬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卻也不是一個奴才也能欺負的,而且……事到如今,她也隻有這樣做才能保住陳夙。


    “還真是能給我找麻煩,日後若是沒有我的應允,再也不許他出宮了。”梁蕪菁在心中暗暗說道。


    突然抬著康祿回宮,宮中眾人自然被驚動了,梁蕪菁怕昌德宮內有旁人派來監視他們的人,便吩咐黃嬤嬤不要聲張,又讓鍾平悄悄去小園子等候陳夙回來。


    萬幸的是,這一次並未讓梁蕪菁等候的太久,尚不等午時,陳夙便回來了,他匆匆進寢殿換了一套幹淨衣裳才到了偏廳。


    “我聽鍾平說,你把康祿給打了?”陳夙進門見梁蕪菁正在那兒搗鼓著什麽,便上前問道。


    “不打暈了他,難不成讓他進昌德宮來發現你不見了?”梁蕪菁頭也沒抬,繼續弄著手上的東西,沒好氣的說道。


    “此刻他人呢?”陳夙也明白她這是迫不得已的,倒不是責怪她,隻是覺著她太大膽而已。


    不過二人在昌德宮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了,她是何樣的人,他早就一清二楚了,估計她做出再驚世駭俗的事兒,他也不會覺得太誇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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