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兒,哀家也有兩個多月未見到你了,瞧瞧你,比從前結實了不少,可見皇上給你賜的這門婚事是極好的,永安王妃的確是不錯的,把你照顧的很好,哀家也放心了。”太後伸出手,輕輕捏了捏陳夙的手,笑著說道,一副慈母模樣,可那笑容讓人看著實在瘮人。


    “嗯,兒臣如今每日都能吃飽喝足,而且……愛吃什麽就吃什麽,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陳夙想了想,十分認真的說道。


    “那就好,等你見到了你母後,可別忘了替哀家告訴她,哀家待你極好。”太後笑著說道,那笑容中隱藏著無盡的深意。


    “是,可太後……我許久許久未見到母後了,她也不住在朝寧宮了,兒臣要去哪兒找她呢?”陳夙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問道。


    “那還不簡單,你喝了哀家的燕窩粥,就能找到她了。”太後話音剛落,大殿裏就想起了一陣抽氣聲。


    “母後。”皇帝聽到此處,終究沒能忍住,他雖然也想讓陳夙死,可並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毒死他,留人話柄。


    而且……權衡利弊一番後,他覺得讓陳夙活著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天下百姓就會視他為仁慈的明君,朝中大臣也會更加信服他,幾個兄弟也不會覺得兔死狐悲,對他生出怨恨和防備來。


    “太後娘娘,燕窩粥來了。”中年太監從小宮女手中接過了碗,呈了上來。


    “給永安王吧。”太後擺擺手道。


    “是。”太監輕輕頷首,雙手呈到了陳夙麵前,恭聲道:“請王爺用燕窩。”


    “好。”陳夙點了點頭,接過碗就要喝。


    “母後……。”


    “王爺……。”


    皇帝和梁蕪菁的聲音幾乎是在同一刻響起的。


    然而,陳夙卻已經舀起了一勺子燕窩粥送到了嘴裏,眼看就要咽下去了。(.)


    梁蕪菁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站起身來衝了過去將他手中的燕窩粥打翻,而且捏住了他的脖子,厲聲道:“吐出來。”


    她知道,陳夙必定是不願吃這燕窩粥的,可他根本沒有絲毫選擇,一旦他有任何遲疑,太後必定要他的性命。


    如今趙太妃已死,線索斷了,但太後還是將懷疑的目光落到了陳夙身上,隻是因為他在眾人眼中是個傻子,根本不可能指使趙太妃,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陳夙瞪大眼睛看著梁蕪菁,眼中滿是懵懂和呆滯,仿佛不明白自己的王妃為何一下子變得這樣兇悍,還掐著自己的喉嚨讓自己把嘴裏的燕窩吐出來,但他被捏了喉嚨,一下子覺著惡心極了,不由自主將一口燕窩吐了出來。


    起碼在眾人眼中,便是這樣一幅情景。


    太後見此冷笑起來,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兒一樣,猛的一拍桌子,厲聲道:“永安王妃,你好大的膽子,哀家欽此的東西,你竟然敢打翻了,夙兒已經吃下去了,你還讓他吐出來,難不成真的以為哀家給他吃的東西有問題?還是說……你以為哀家會對他下毒?”


    太後說到此,不容梁蕪菁解釋,便厲聲道:“哀家待夙兒一向極好,他如今也是可憐人,哀家見他餓肚子才賜了燕窩給他,沒想到好心當做路肝肺,來人啦……傳太醫過來。”


    “是。”她身邊的太監立即應了一聲,去傳太醫了。


    讓梁蕪菁沒有料到的是,太醫片刻就來了,可見太後是一早就謀劃好了的。


    燕窩粥打翻在地,並無任何氣泡冒出,在眾人看來,這碗燕窩粥是無毒的,可梁蕪菁並不這樣認為。


    她是梁家的女兒,見多識廣,梁家一直和西邊諸國做生意,她就知道許多毒藥打翻後是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所以疑心並未消除,直到太後氣勢洶洶的叫人喊太醫來,她的心才真的提了起來。


    看來今日是難逃一劫了。


    梁蕪菁如此想到。


    太後明擺是設了局讓她鑽進去,可當時那樣危急,她能見死不救嗎?


    一想著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三個多月的男人就要死於非命了,她的心竟然揪了起來,做了讓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舉動,打翻了燕窩粥,掐著他的喉嚨讓他把東西吐了出來。


    其實這會冷靜下來了,權衡利弊了一番,她覺著……永安王死了,其實她沒有絲毫的損失,起碼自己的命應該是保住了。


    而他不死,自己和她合謀造反,勝算極小,一不小心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啊。


    可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個怎麽了,幾乎是下意識阻止了這一切,她不想讓他死。


    “王太醫,你好好查看地上的燕窩,告訴永安王妃,這燕窩有沒有毒?”太後看著王太醫,淡淡的說道。


    “是。”王太醫應了一聲,立即蹲下身拿出銀針試毒。


    銀針放到了燕窩粥的殘漬上,片刻後他拿了起來站起身來,讓眾人都能看到這個粗粗的銀針,過了片刻,銀針絲毫沒有變化。


    王太醫這才恭聲道:“啟稟太後,這燕窩粥無毒。”


    “哈哈哈……。”太後聞言高聲笑了起來,下一刻卻猛地冷下了臉指著梁蕪菁厲聲道:“永安王妃,你好好的將哀家的心意都打翻了,還懷疑哀家要下毒害永安王,你可知罪?”


    梁蕪菁聞言心中猛地一緊,立即跪了下去,顫聲道:“稟太後,妾身……。”


    太後還不等她狡辯,便沉聲喝道:“你疑心哀家,險些陷哀家與不仁不義之地,你好歹毒的心腸啊,當真該死。”


    梁蕪菁聽到此處臉色一下子發白了,雖然自己方才所為的確魯莽,可也罪不至死啊。


    “梁氏,你當初便不滿這樁婚事,對哀家,對皇上多有怨怒,如今又做出這等事來,其心可誅,你說……趙太妃是不是被你收買了?她裝神弄鬼戲弄哀家之事,是不是你指使的?”太後猛的將麵前的茶盞砸到了梁蕪菁身上,厲聲喝道。


    梁蕪菁萬萬沒有想到太後竟然會把髒水潑到自己身上,連忙道:“太後娘娘,妾身今日打翻娘娘賜給王爺的燕窩粥,的確是妾身之錯,可趙太妃,妾身從未見過她,如何指使她?”


    陳夙蹲下身將梁蕪菁身前的茶盞扒開,抬起頭看著太後道:“太後,您別打她,別打她。”


    他一下子握住了梁蕪菁的手,並且不著痕跡的捏了捏,仿佛在提示著她什麽。


    梁蕪菁也不知是何意,隻能按兵不動。


    皇帝也不知太後到底是何意了,反正陳夙現在沒死,他選擇靜觀其變,若真的太離譜了,他再阻止也不遲。


    可梁貴妃卻坐不住了,再怎麽說梁蕪菁也是她的親妹妹,妹妹若是真的犯了這樣大的罪,到時候梁家滿門都難保,梁家人若遭了難,梁家無盡的財富也落到了皇家手中,落到了皇帝手中,這一切是皇帝樂見其成的,可自己不行啊。


    她是想要梁家的家業,可真是為了討好皇帝,她還指望著自己的兒子日後繼承皇位得到這一切的。


    可妹妹和梁家真的完蛋了,自己即便不被牽連,日後也絕不可能做皇後,連帶著兒子也會受到影響,這是她決不能瞧見的,於是上前跪下後顫聲道:“太後娘娘明察,臣妾的妹妹縱使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謀算太後,更何況她從前隻是一個閨中女兒,入了宮後,臣妾也派人盯著,她從未見過趙太妃,更別說指使趙太妃了,還請太後娘娘明察秋毫。”


    “是嗎?”太後聞言冷笑起來,對身後的老嬤嬤道:“把東西拿出來讓大夥瞧瞧。”


    “是。”老嬤嬤頷首,立即端了個木盤出來,掀開了上頭的絲布。


    木盤上麵赫然放著一對耳墜子,耳墜子看似是銀鑲嵌而成的,貼在耳朵上的是個豌豆大小的圓,下麵綴著一個水滴,十分雅致,看著通體碧綠,很是好看。


    不過是個碧水晶石頭做成的銀耳墜子,太後拿出這個來做什麽?


    在場大部分人皆如此想到。


    然而,梁貴妃卻瞬間變了臉色,她當然知道這是何物了,這東西可不是碧水晶石那樣廉價的東西,父親說過,這是祖母綠寶石做成的,名貴的很,在西方諸國也隻有皇室中人才能得到,而且像這耳墜子的成色和淨度,世所罕見,便給了妹妹。


    她沒有這樣名貴的耳墜子,卻有一個珍珠墜子,上麵就鑲嵌了一顆比銅錢略小的祖母綠寶石,是父親送給她的。


    那一次,她印象極為深刻,倒不是因為得了這樣的好東西,還有一個緣由是……那一次她總算覺得父親並不是太偏心妹妹了,還記得有自己這個女兒,所以格外記得。


    而且……這祖母綠做成的飾品真的很名貴,她入宮後見到太後有一個戒指,成色和大小遠遠沒有自己墜子上鑲嵌的那一顆好,所以才狠下心來讓內務府的工匠把自己這顆取了下來,重新鑲嵌到了鳳釵的上,送給了太後,還因此捧得太後樂嗬了許久呢。


    而如今,妹妹的耳墜子怎麽就到了太後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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