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嬤嬤本不想搭理梁絮兒幾個的,在她眼中,這幾位雖然也是主子,可卻不是她的主子,她有純皇貴妃撐腰,何懼這幾個女人,再則她現在名義上是太後身邊的人,更是誰都不怕,不過梁絮兒抓住她,就讓她不敢動彈了,萬一傷到了梁絮兒腹中胎兒,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雖然皇帝現在一點兒都不重視梁絮兒,可真的傷到了龍胎,那也不是她一個奴才能承受得起的。


    “皇貴妃娘娘,太醫說太後娘娘傷到了頭後,顱內有淤血,隻要娘娘受到了刺激,就會頭疼欲裂難受得緊,需要靜養,所以這些日子,還請眾位娘娘不要再打擾太後娘娘了。”荀嬤嬤沉聲說道,似乎對她們來打擾太後十分不爽。


    “怎麽會,從前給太後娘娘診治的太醫可沒有這麽說啊。”梁絮兒萬萬沒有料到太後的病情這邊嚴重,心中十分吃驚。


    “曹太醫那個庸醫已經被純皇貴妃娘娘下旨杖斃了,這幾日伺候太後娘娘的太醫院新來的盧太醫。”荀嬤嬤淡淡的說道。


    梁絮兒聞言又是一驚,這些事兒她根本就不知道,足可見於氏那個女人已經完全掌握整個後宮了。


    那個曹太醫,梁絮兒記得,前些日子,就是於氏壽辰那一日,就在太後的壽安宮,她妹妹梁蕪菁還逼著曹太醫給她把脈呢,如今曹太醫卻遭了罪被杖斃了,一定是於氏那個女人知道後處置了曹太醫。


    這樣的雷霆手段之下,宮中還有誰敢違背於氏的命令。


    就說這荀嬤嬤,若不是於氏信任的人,又怎麽會有機會來伺候太後呢。


    “幾位娘娘快些迴去吧。”荀嬤嬤掃了眾人一眼,便往寢殿最裏處去了。


    梁絮兒當然不會放棄了,她隻是輕輕使了個眼色,貴妃、賢妃等人就跟了上來。


    “我等好不容易見了太後娘娘,不能功虧一簣,我們進內殿靜候娘娘醒來吧,一會你們都不要說話,免得刺激到了娘娘,我會向娘娘稟明一切的。”梁絮兒怕她們胡來,特別是賢妃,和德妃二人,她們性子急,梁絮兒必須敲打敲打。


    “是。”眾人立即應道。


    幾人慢慢進了寢殿內室後,就見幾個宮女在幫太後按摩,喂她喝藥。


    “你們給太後娘娘喝什麽?”梁絮兒心中一驚,頓時低吼起來。


    她總覺得純皇貴妃於氏那個女人對太後沒安好心,所以才覺得這湯藥有問題,因為太後的身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得不讓她懷疑。


    按理說太後當初雖然跌了一跤,摔得不清,也不該像現在這樣啊。


    “那是盧太醫給太後娘娘開的安神藥,有了這藥,太後娘娘這些日子才睡得安穩,如今娘娘發病了,自然要喝的。”荀嬤嬤冷冷的看了梁絮兒一眼,隨即輕輕頷首,示意兩個膽小的宮女繼續喂藥。


    藥喂下去後不多久,太後就醒了過來,隻是之前眼中的精光全都不見了,有的隻是朦朧和迷糊。


    “娘娘,您醒了,可有哪兒不適,您告訴奴婢!”荀嬤嬤見太後醒了,立即上前柔聲詢問道。


    然而,太後卻看著荀嬤嬤發愣,片刻才一臉激動道:“荀姑姑,你怎麽在我這兒,是皇上叫你過來的嗎?皇上可有什麽吩咐,他是不是讓我今兒個過去侍寢?哎呀,看我,真是忘性大,皇上要叫我侍寢自然是叫內務府的人來傳旨的,哪兒用得著您親自跑啊,姑姑來此是不是有要事?”


    荀嬤嬤看著太後一臉激動的樣子,愣住了,半天都沒有醒過神來,太後這是什麽意思?叫她荀姑姑,難道太後神誌不清,以為這是二十年前嗎?


    莫說荀嬤嬤,梁絮兒幾個也呆住了,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怎麽了,荀姑姑?”太後一臉詫異的看著荀嬤嬤,指著梁絮兒等人道:“她們是誰?”


    這話一出,屋裏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太後從前雖然也有糊塗的時候,但也沒有到一個人都認不出的地步啊。


    荀嬤嬤卻覺得這樣不錯,太後記不起來才好呢,於是微微一笑道:“娘娘,奴婢是想和您說,皇後娘娘被打入冷宮了。”


    “什麽?”太後聞言一臉震驚,半晌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一臉快意道:“好好好,實在是太好了,沒想到她寧氏也有今日啊,真是活該,活該,那個狐狸精妄圖毒霸皇上,早就該被收拾了,真是爽快……爽快啊,來人啦,本宮要沐浴更衣,一會指不定皇上要召本宮去伴駕呢,本宮今兒個可要好好打扮打扮。”太後說罷徑自往後頭去了,看樣子真的打算梳洗打扮去了。


    眾人聽到這兒,都明白荀嬤嬤是利用太後腦子糊塗了,故意這麽誤導太後的,個個氣得不成,梁絮兒正欲說些什麽,便聽荀嬤嬤道:“今兒個幾位娘娘已經把太後娘娘氣的發病了,娘娘現在都神誌不清,分不清過去現在了,娘娘們若再不離去,奴婢就要稟明純皇貴妃和皇上了。”


    梁絮兒聽了尚且能夠穩住,但德妃和婉嬪幾個沒有生育子女,也沒有受到皇帝寵愛的幾個嬪妃就立刻告退了。


    不是她們膽小,她們可當不起害太後的罪名啊,隻能離去了。


    賢妃見此氣得不成,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梁絮兒一把抓住了。


    “先迴去吧。”梁絮兒示意她稍安勿躁,領著賢妃和貴妃出去了。


    “娘娘,現在該怎麽辦?”賢妃一臉著急的問道。


    “如今稍稍能夠製住皇上和於氏的就隻有太後娘娘了,如果請不動她老人家,我們再鬧也於事無補,甚至還會被汙蔑成皇後娘娘同黨,所以我們不能枉動。”梁絮兒深吸一口氣說道。


    “娘娘所言甚是,依臣妾看,皇後娘娘畢竟是一國之母,廢立也不是皇上僅憑喜好能夠決定的,皇上即使要廢後,都得拿出確鑿證據來,僅憑那兩個刺客的話是不能廢掉娘娘的,朝中那些老臣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娘娘和賢妃妹妹不必太擔心,娘娘一定會離開冷宮再次迴到朝寧宮的,咱們可不能自亂陣腳。”一向沉默寡言的貴妃立即開口勸說道。


    “嗯,貴妃所言甚是,這兩日我們靜觀其變吧,還有……不能放棄太後這邊,從明日起一有機會,你們就求見太後,她老人家雖然糊塗了,可也有清醒的時候。”梁絮兒叮囑道。


    “是。”二人應了一聲,立即陪著梁絮兒離開了。


    有關皇後安排刺客入宮行刺純皇貴妃於氏的消息,當日夜裏就傳遍了京城的達官貴胄家中,第二日才半日的功夫,京城已經人人皆知了。


    永安王妃紅杏出牆的傳聞也被這最新的消息所替代,大街小巷談論的都是皇後派人殺純皇貴妃的事兒,雖然事關宮中主子們,是不許旁人談論的,但是老百姓們哪裏忍得住啊,個個私底下都在談論,有的說皇後太狠毒,有的說皇後是被於氏陷害的,還有的說是宮中別的主子一石二鳥之計,一時間眾說紛紜。


    而昨兒個被大夫人張氏狠揍一頓的人,本來約好了今兒個一塊進宮告狀的,哪知道卻出了這樣的事兒,嚇得他們頓時不敢多言了,隻能把這滿腔的憤怒和恨意暫時埋入心底,卻不是就此作罷了,他們在等待好時機。


    梁蕪菁的計劃也因此落空了,依她看,昨夜母親大鬧一番後,宮中應該會傳自己前去詢問一番的,到時候自己借此機會洗脫罪名就是了,也堵了天下悠悠之口。


    可現在一切都白費了。


    雖然他們現在也不說自己了,也不罵自己了,但卻不代表自己能夠安心,沒準皇後的事兒一過,這些人又開始說自己的閑話了,她可不想再聽這些閑言碎語。


    就算她不在乎這些閑言碎語,也不能讓父親母親出門也被人指指點點吧,再則,宗婦出了這樣的事兒,是有損皇家顏麵的,指不定就要給自己定罪呢,這是她最不想瞧見的。


    所以這事還得盡快解決,不過宮中傳出皇後派人殺純皇貴妃於氏的消息來,梁蕪菁卻是不信的。


    莫說她不信,整個大周朝相信的人也不多,即便有都是不了解宮中局勢的小老百姓罷了。


    梁蕪菁也沒有瞞著陳夙,得知消息後一大早就告訴了他,陳夙便吩咐自己身邊的眼線去查探了。


    此後又過了三日,陳夙的傷勢好了許多,不僅能日日在院子裏出現了,還和梁義博夫婦一塊用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倒是讓碧雲幾個丫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而陳夙在宮中的那些眼線也查明了遇刺事件的母後元兇,根本不是皇後,所有的矛頭直指純皇貴妃於氏。


    “於氏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將皇後敢下鳳椅,急不可耐想要母儀天下嗎?她竟然拿自己腹中孩子去冒險,不怕失了孩子也套不住狼嗎?”梁蕪菁卻很不理解這一切,也不信一個做母親的竟然這般狠心拿孩子當自己的籌碼去謀劃一切。


    陳夙臉色也陰沉的可怕,眼底最深處還是閃過了一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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