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瞧瞧……一點兒都沒有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裏,一個傻子,淨給皇家丟人現眼了,這樣的場合幹嘛還要來,簡直是晦氣。”那女人說到此啐了一口,仿佛十分不屑,那語氣,那刻薄的模樣,哪裏有皇家媳婦亦或者是公主的樣子,太可惡了。


    “六弟妹少說兩句,夙兒本就和孩子一般,今日忙著入宮,必定不敢多吃,如今餓了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你這個做嬸嬸的就不能寬容一些。”跪在前頭的端慧長公主迴過頭看了一眼那婦人,冷著臉說道。


    端慧長公主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姐姐,當今皇帝和陳夙等人的親姑母,梁蕪菁出嫁的時候,還請的是端慧長公主給梳的頭,所以是認得她的。


    如今聽了端慧長公主對那女人的稱唿,梁蕪菁便知她是先皇六弟的王妃,也就是陳夙的六嬸嬸了。


    陳夙當初還在位的時候,對這些叔伯都是不錯的,雖然也沒有十分倚重,但明裏是敬著的,有的還身居高位,可自打陳衡繼位後,對這些叔伯兄弟們就很忌諱了,個個都沒了實權,隻是閑散富貴的宗親而已。


    這些人平日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氣找不到地方發泄,今兒個見皇帝根本不怎麽把皇後放在眼裏,所以哭著哭著也愈發沒了心腸,膽子也大了起來,見陳夙突然鬧著肚子餓,覺得荒唐的同時,不免有些瞧不起。


    這老六王爺,也就是康親王,本就是先皇最小的弟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的,但先皇在世也較為受寵,陳夙做皇帝時,也很敬重六叔六嬸,隻是當今皇帝陳衡登基後,失了權勢,本來也不是他一家失了權勢,但這康親王妃阮氏,一直就記恨著了,雖然最記恨的是當今太後和皇帝,但又沒有那個膽子找茬,但在她心中,總覺得是陳夙沒用,不然怎麽會失了皇位,成了傻子,害的他們也倒黴。


    更可氣的是,本就是個傻子王爺,皇帝竟然給了他賜了那麽大的一座王府,分明就是合二為一,兩座王府連在一塊的,可歎她家人丁興旺,自家那王府早就有些擠了,卻找不到好去處,拜拜便宜了這傻子。


    逮找了這樣的機會,這康親王妃阮氏不拿捏陳夙,又能拿捏誰?


    “是啊六嬸,四弟他本就性子純良,不會撒謊,童言無忌,六嬸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永樂王妃楊氏柔聲勸道。


    “童言無忌?哼……你們瞧瞧我身邊的小孫兒,不過才三歲,還不是規規矩矩的跪著,既不喊累,也不喊餓,夙兒雖然癡傻了,但太醫也說過,他的智商還是和五歲稚童不相上下的,怎麽如今還比不得三歲孩童懂事乖巧?”阮氏今兒個是誠心找茬了。


    沒辦法,皇帝心疼皇子公主們,不讓孩子們來這兒跪著守靈,但是這些皇親國戚就不成了,都是拖家帶口來的,昨兒個迴去,她的小乖孫就吵著鬧著不來了,她可是心疼極了,可皇家的規矩不能費,今日還是得來,但心中的怨氣與日俱增。(.好看的小說)


    梁蕪菁聽著實在是太生氣了,冷笑一聲道:“我倒是誰,在皇後娘娘的靈堂前也敢大唿小叫的,原來是六嬸啊,我聽六嬸的意思,是不滿意咱們家王爺吃獨食,怕是您的乖孫也餓了,那就一起吧,六嬸何必生氣,氣壞了您身子事小,驚擾了皇後娘娘在天之靈,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你……這是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阮氏頓時拉下臉來,不管她身邊的康親王如何給她使眼色,依舊不依不饒。


    “長輩?”梁蕪菁聞言笑了起來:“六嬸嬸也知道您是長輩,可您方才說王爺的那些話,是一個長輩該對晚輩說的話嗎?王爺是傻了,可礙著您哪兒了?即便王爺做的不對,自有太後管教,還輪不到六嬸嬸您,既然您做長輩的為老不尊,侄媳婦自然也不會客氣。”梁蕪菁冷著臉迴道,強硬無比。


    “反了反了。”阮氏聞言大喊起來,險些就要從蒲團上站起身衝過來了,卻被她身邊的康親王一把給拽住了。


    “夠了,何苦和孩子們計較,平白讓人笑話。”康親王有些生氣,他這個王妃,在王府裏作威作福幾十年,他也就由著她了,可在外頭,他還是要臉麵的,旁人都是他懼內,但該有的麵子,他不能丟。


    在場這些皇親國戚了,都低聲耳語起來,竟沒有一個人再哭了。


    雖然他們看不上陳夙,可也不屑再欺負他,對於康親王妃阮氏這番行為,也是有些不恥的,特別是端慧長公主,她已經出麵幹涉了,這阮氏還如此喋喋不休,當真讓她厭惡。


    “她母親張氏就是個沒規矩的,我看她更是無法無天,這樣的女人,哪有資格做皇家的媳婦,前些日子還因為紅杏出牆鬧得京城人皆盡知,此刻又對我這個長輩不敬,當真可惡,我看皇上就該下道聖旨,將這個女人從皇家玉牒除名,免得給皇室蒙羞。”阮氏不依不饒的鬧了起來。


    其實,梁蕪菁都不明白,這女人今兒個為什麽要這麽咄咄逼人,畢竟這兒可是皇後的靈堂啊,她要找自己和陳夙麻煩,就不能換個地方嗎?她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梁蕪菁不知道的是,其實當初康親王心儀梁蕪菁的母親張氏的,還派人去張家提親,可張家女兒曆來沒有嫁入皇室的習慣,所以張家人就拒絕了,加之張氏當初在京城那是何等的出挑,何等的風光啊。


    雖然在這些女人眼中,張氏是個沒規矩的,一個姑娘家,在京城車馬狂奔不說,竟然敢揮鞭子打那些公子哥,雖然都是紈絝,但也是無禮的,更別說她單槍匹馬上戰場救兄,巾幗不讓須眉,那份膽氣,大多數男子都不如,所以當時的張氏,還真是穩穩壓住了那些和她年紀相當的女人,這阮氏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當初的康親王因為梁蕪菁的母親張氏,可是茶飯不思的,最後張氏出嫁了,才不得不接受先皇賜婚和阮氏成親了。


    康親王雖然是皇親貴胄,但脾氣真的好的沒話說,什麽都依著阮氏,可阮氏心裏還是有刺啊。


    還有一個緣由便是,張氏前些日子責打了的紈絝子弟當中,有一個算是阮氏的表侄兒,人家也去王府告狀了。


    所以阮氏今兒個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


    但在場的人,知道這兩層關係的,怕是不多,有的隻能猜到一點點,所以她這般做,在旁人看來是不可理喻,不懂規矩的,也怪不得梁蕪菁一個小輩頂撞她了。


    “我竟不知,皇家的事兒,何時輪到六嬸嬸做主了?紅杏出牆……好好好,今兒個我就是不要這臉麵,也要讓皇上評評理。”梁蕪菁的確生氣了,她最討厭別人在說這個了。


    不過,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陳夙居然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就往康親王和阮氏那兒撲了過去,掄起拳頭就要打人,嘴裏還念叨著:“你欺負我娘子,我打你,打死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阮氏驚嚇不已,尖叫一聲後僅僅護住了孫子,康親王也一下子擋住了陳夙,而康親王世子當然不能看著老子受傷了,也過來擋,結果便是,陳夙一拳頭砸在了康親王的眼睛上,另一拳頭砸在了康親王世子眼睛上。


    “王爺住手。”梁蕪菁倒是不怕康親王等人受傷,就怕陳夙牽動了傷口。


    索性陳夙在人前裝的傻乎乎的,對她更是言聽計從,她才喊了一聲,陳夙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她麵前,邀功一般道:“娘子別生氣,我給你出氣了,我打他們。”


    梁蕪菁此刻終於明白陳夙裝傻的好處了,扮豬吃老虎,讓人有苦說不出,就說康親王和世子吧,此刻二人一隻眼都腫起來了,卻硬是拿陳夙沒有法子,特別是康親王,搖手指著陳夙,渾身發抖,卻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乖,做得對,日後誰要是敢欺負我,上去狠狠的打。”梁蕪菁踮起腳拍了拍陳夙的頭,一副要把他教歪了的樣子。


    這下子被氣到的不僅僅是康親王了,還有一位年紀看著比康親王還大的男子搖首指著梁蕪菁道:“你……你這是怎麽教夙兒的?”


    梁蕪菁理都不想理,對陳夙道:“王爺乖,今兒個迴府,我讓人做王爺最愛吃的烤雞翅,還有蓮子糕。”


    “好,我要加蜂蜜的。”陳夙高興的拍了拍手喊道,又挽著梁蕪菁的胳膊,道:“娘子,我餓。”


    “好,我去給你找吃的。”梁蕪菁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就要帶他出去。


    “站住。”那年長的男人大喝道。


    梁蕪菁一猜便知道這位是王爺,正欲說些什麽,卻聽得端慧長公主道:“三哥何苦和兩個孩子計較,莫要忘了今兒是什麽日子,再則……夙兒都那樣了,你們這些做叔伯的就不能寵著他一點嗎?”


    “可是他這王妃……。”三老王爺很想說梁蕪菁實在是目中無人,不尊長輩,都把陳夙教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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