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新月如鉤,大地一片朦朧,陳夙推開窗,望著遠處依稀現著輪廓的山脊,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算算路程,快馬加鞭再有兩日,他便能到京城了。


    尋寶鼠阿大和阿二在屋裏的桌上歡蹦亂跳著,是不是的啃著桌上盒子裏的珍珠,大約是吃的太多了,兩個小家夥的肚子鼓鼓的,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了。


    這次迴京,陳夙並沒有給梁蕪菁寫書信告訴她,隻想迴到王府裏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不過……他一想到自己迴京後要做的事兒,心中就有些沉。


    隻是人活在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他從前還是太子,還是皇帝時,從來沒有體會到這一點,而後來的遭遇,完全將他打擊醒了。


    為了日後,他如今勢必要做出一點兒犧牲,隻是……會委屈了她,他所能做的,便是盡己所能護著她了,隻希望雲開見月明的那一日,早些到來。


    在梁蕪菁毫無察覺中,九月三日,陳夙已到達京城了,當夜半三更,他出現在王府後院時,當真讓守在外間值夜的碧玉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去叫醒自家主子,卻被陳夙揮揮手製止了。


    梁蕪菁這兩日睡的極為安穩,她雖有孕一個多月,快到兩月了,但身體沒有絲毫不適,連母親說的晨吐都沒有過,能吃能睡的,也按照林嬤嬤的吩咐,時常在後花園裏走動,而且比過去未有孕時走的更多,所以身子十分好。


    隻是每日吐納練功的事兒,她倒是沒有再做了,免得對孩子有所損傷。


    近兩個月未見,在陳夙眼中,梁蕪菁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同從前一般美的窒息,吹彈可破的小臉比過去還紅潤,他也總算放心了。


    伸出手,陳夙本想摸摸她的臉頰,但一想到自己才迴來,手還有些冷,怕將她驚醒了,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了床邊。


    離開的這段日子裏,他對她異常想念,他明知道兒女私情會阻礙他的腳步,會讓他有太多的牽絆,他很想克製一下自己,可往往事與願違,他每日裏不停的處理著各種事兒,可稍稍一停下來,滿腦子都是她,如今總算見到了,他才明白,自己那些日子的克製都是徒勞無功的。


    日後,他也不會再和自己的心過不去了。


    放不下便放不下吧,身為男人,他肩上的重擔更大,但愛護妻子,也是他的責任。


    過了好一會,陳夙感覺到自己渾身暖和起來了,才拿了一床被子來,寬衣躺下了,將她連人帶被子整個抱在了懷裏。


    梁蕪菁睡的很熟,所以被他這麽一動,根本沒有醒過來,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過後,又睡了過去。


    這兒是她的家,外頭守著的都是她的心腹,所以她每每睡下時,十分的放心,也不擔心什麽,因此並不驚醒,更何況屋裏還有阿三那個小東西在呢,必定會保護好她。


    可如今來的人卻是陳夙,奴才們不會攔著,屋裏的阿三更不會傷害他,所以梁蕪菁毫無察覺。


    當第二日,她自個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被人抱在了懷裏。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各自蓋著一床被子的兩人竟然滾到了一塊。


    梁蕪菁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懷裏,先是一怔,緊接著便有一股子寒意從腳底直往上冒,下意識就想轉身看看。


    陳夙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睜開眼睛睡眼朦朧道:“醒了?”


    梁蕪菁本來還心有恐懼的,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就一下子安靜下來了,心中暗道自己太笨,這兒可是永安王府,是她的地盤,怎麽可能有陌生的男人不聲不響的就闖進來抱著自己嘛,看來是自己太多心了。


    隻不過,如今還不到兩個月,他怎麽就迴來了,難道是碧雲她們竟然違背她的命令,將她有身孕的事兒告訴了他?還是父親和母親傳了信兒過去?


    不對不對,父親和母親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兒,她隻說了南邊,可沒有說具體的。


    “你怎麽就迴來了?”梁蕪菁麵對陳夙時,是藏不住什麽的,轉過身便看著他問道。


    “想你了。”陳夙輕輕撫摸著她嬌嫩的小臉,眼中滿含情意。


    他並沒有騙她,雖然提早迴京,是因為某些事兒,但他的確日日都思念她,而且他為了快些迴來,這兩日連夜趕路呢。


    梁蕪菁聽了他的話,臉瞬間漲紅了,又激動,又高興,也十分羞澀,忍不住就鑽到了他懷裏,將他緊緊抱住。


    陳夙渾身一僵,下意識就摟緊了她,身體也一下子發生了變化,低下頭就在她額頭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大手也忍不住在她身上遊走起來了。


    快兩個月沒見到她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梁蕪菁見他唿吸急促,一個勁兒在自己身上亂摸,當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心想著自己有了身孕,林嬤嬤又交代了,說孩子月份還小,夫妻不宜同房,她的心就提了起來,深怕傷害到孩子,連忙推了推他。


    可她力氣不大,根本撼動不了他,而且陳夙隻覺得她是害羞了,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沒有停下來,幾下就將她身上的寢衣給拔下了。


    眼看著就要擋不住了,梁蕪菁又氣又急,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怎麽哭了?”陳夙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她,還以為自己方才不小心弄疼了她,連忙道:“我會很輕的,不會像上次那樣很疼。”


    “我……。”梁蕪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對待自己,也就不生氣了。


    陳夙乘機將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梁蕪菁聽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連連搖頭道:“不是我不願意,隻是我如今……。”


    她話尚未說完,便聽外頭有人輕咳了一聲。


    “哦,原來是天亮了,我家娘子不好意思了,得了,是為夫的錯了,咱們等今晚天黑好不好。”陳夙在她胸前輕輕捏了一下,笑著說道。


    梁蕪菁瞪了他一眼,正欲說些什麽,便聽得外頭碧雲道:“王爺,王妃……忠勇侯夫人和三小姐又過來了,說是要見王爺。”


    “怎麽又來了?”梁蕪菁聞言就心頭不快了,這兩個女人也太步步緊逼了吧,那日她們不是撂下話,要進宮請皇帝做主,請皇帝賜婚嘛,怎麽又來了?


    事實上,梁蕪菁是錯怪她們了,她們的確是想去找皇帝賜婚的,但是總想著有些不太妥當,便讓人送了信給忠勇侯,希望他上奏給皇帝,請皇帝賜婚,這樣更為妥當。


    加之這十來日,於氏生產,宮中十分忙碌,她們即便要見皇帝,都有些不方便,皇帝如今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於氏母女身上呢。


    她們今兒個過來,還是想見陳夙。


    “她們來過了?”陳夙微微皺眉問道。


    “嗯。”梁蕪菁一直看著他,當然沒有看錯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


    他竟然厭惡他的舅母和表妹呢,為什麽?


    忠勇侯夫人嶽氏,不僅是他的舅母,也是他的嶽母呢。


    梁蕪菁自然是沒有多問的,她見陳夙已經起身了,便叫了碧雲幾個過來伺候自己起身梳洗。


    “一大早的就來見王爺,王爺昨兒個半夜才迴來的呢,主子您說說,她們是不是知道王爺去了南邊,昨夜才迴來?否則此刻怎麽眼巴巴的湊上來了?”碧玉有些不滿的說道。


    陳夙已經去了外頭了,她也不怕被聽到。


    “應該不會吧,王爺沒有告訴她們,我覺著是湊巧的,快給我梳頭吧。”梁蕪菁笑著說道。


    “嗯。”碧玉頷首,一邊幫自家主子梳頭,一邊笑道:“主子,您告訴王爺您有身孕了嗎?”


    “碧玉。”碧雲又忍不住想說說碧玉了,這丫頭最近怎麽總是口無遮掩的。


    “沒有告訴呢,一會再說吧,還沒有尋到機會。”梁蕪菁低聲說道。


    “好了嗎?”就在此時,已經梳洗完畢,整理好衣裳的陳夙走了進來,柔聲問道。


    “好了。”梁蕪菁頷首,將碧雲呈上來的溫水喝了,便跟著陳夙往外走去。


    “鍾平,去把她們請來這兒,派人好好收著正院的門,沒有我和王妃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陳夙到了寢房外間,對鍾平吩咐道。


    “是。”鍾平頷首,立即去請人了。


    王府守衛還是很森嚴的,特別是王府後院的寢房一帶,更是如此。


    隻因陳夙一進了寢房這邊,便不會裝傻了,為了防止被旁人知曉,自然是要好好戒備的。


    嶽氏和寧雙雪見來人將她們往後院帶,微微有些吃驚,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快步跟著去了。


    兩人才剛剛進了寢房的外間,便瞧見了一左一右坐在羅漢榻上的陳夙和梁蕪菁二人。


    “妾身拜見王爺,王爺萬福,拜見王妃,王妃萬福。”嶽氏立即領著女兒屈膝問安。


    “舅母和三表妹不必多禮,坐吧。”陳夙輕輕抬手,示意二人起身坐下。


    “多謝王爺。”嶽氏見陳夙說話十分正常,並未裝傻,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而一旁的寧雙雪則是十分興奮的看著陳夙道:“來了好幾次了,終於見到表哥了,小妹還以為表哥不理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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