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夙一身的酒氣,梁蕪菁當然不會讓他躺到床上,深怕他熏到了孩子,因此讓人把他背迴來時,就臨時放了個小榻給他睡。


    這會子好不容易把人收拾幹淨,換上了柔軟的寢衣,她自個卻已是滿頭大汗了,今兒個算是白白沐浴了,此刻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碧雲,再給我打一盆水進來。”梁蕪菁對著外頭輕聲吩咐道。


    “是,主子。”碧雲應了一聲,不一會就端了一盆溫水進來,又退了出去。


    梁蕪菁慢慢將自己身上的衣裳退去,正準備擰了帕子擦拭身子,但突然有雙手就從自己背後伸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自己,貼在了自己身上。


    梁蕪菁嚇了一跳,不過剛剛側目便發現是陳夙。


    而且這人整個人都靠在了她身上,險些沒有把她一下子壓倒在地上。


    “你幹什麽?”梁蕪菁當真被嚇了一跳,本想推開他,卻發現某人根本推不開,隻好任由其抱著。


    “蕪菁……蕪菁……。”陳夙靠著她,低喃著。


    “我在的,王爺乖,該睡下了。”梁蕪菁柔聲勸說道。


    但是某人這個時候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硬是抱著她不肯放手,還捏著她胸前的柔軟玩著。


    梁蕪菁很無奈,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弄迴了小榻上,可是某人就是不願意放手,一直纏著她,她還以為他想做什麽,哪知道關鍵時刻,某人卻睡著了。


    “笨死了。”梁蕪菁起身在他臉上使勁兒捏了捏,才下床了,他把她撩撥的有些受不了了,他卻睡著了,這不……從來不打唿嚕的人,竟然打起唿嚕來了,真是要命。


    她立即在身上擦了一把,然後跑過去看孩子,見孩子睡的很熟,也就放心了。


    梁蕪菁把水端出去時,正聽到碧玉和碧雲說寧越被冷水潑了,還覺得很詫異呢。


    “好端端的,寧振遠拿水潑他做什麽?”梁蕪菁低聲問道。


    兩人見自家主子出來了,立即過去接過了水盆,碧玉也連忙迴道:“奴婢們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那邊都抬了三桶水去了,三公子還真是可憐呢,不就是和咱們王爺喝了一些酒嗎,怎麽就被潑水了呢?”


    “嗬嗬。”梁蕪菁聞言冷笑一聲,她從陳夙那兒知道了許多事兒,也知道寧越勸說陳夙提防寧振遠的事兒。


    隻怕那寧振遠以為寧越又對陳夙說了什麽,才如此折磨自個的兒子吧。


    說起來,寧家也就寧越不錯,梁蕪菁也不忍心看著寧越受苦,立即對碧玉道:“你去找找,看看嶽氏住在哪兒,告訴她寧振遠正拿一桶桶冷水潑她的兒子呢。”


    “是。”碧玉明白自家主子是什麽意思了,立即跑了出去。


    而此刻,寧越屋裏已經滿是水了,水都漫了出去不說,還漏到了下麵。


    “侯爺,三公子喝的太多了,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再潑水恐怕三公子真的要病了。”楊六已經澆了四桶水下去了,心都有些發涼了,真怕自家侯爺再叫自己去打水,他倒是不在乎再端幾桶水來,就是怕傷害到了寧越,自家主子現在在氣頭上,倒是不在乎,等三公子真的病了,隻怕到時候自己這個奴才都得受牽連。


    “去,我就不信今兒個叫不醒他。”寧振遠也鬱悶著呢,那時候軍中那些將軍們喝了酒,他一下子把水潑下去,幾鞭子抽過去,人不就醒了嗎?自家兒子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難不成真的要他抽鞭子?


    他現在就想知道,他有沒有把那件事兒告訴陳夙,才好早作安排,可他這個樣子,讓自己如何問?


    寧振遠當真氣得不成,立即想吩咐人去拿鞭子,可是他剛剛開了口,外頭就傳來了一聲厲喝。(.無彈窗廣告)


    “寧振遠,你今兒個要是再敢動越兒一下,我就和你拚命。”嶽氏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緊接著她便衝了進來。


    看到一屋子的水,兒子就躺在水中,渾身蜷縮在一起,嶽氏的心都要碎了。


    “寧振遠,兒子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你要這般對他?”嶽氏漲紅眼衝著寧振遠大吼著,然後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扶起寧越。


    寧越喝多了,不是幾個丫鬟能夠扶起來的,最後還是嶽氏去外頭喊了人來,才把寧越給抬走了。


    “慈母多敗兒。”寧振遠見嶽氏如此,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慈母多敗兒……嗬嗬嗬……。”嶽氏聞言迴過頭看著寧振遠,一臉的諷刺道:“你說的不錯,都是我教壞了越兒,可越兒再不好,也不知比寧鑲好了多少倍,那才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的,怪不得你寧願讓寧鑲繼承侯爵之位,也不讓越兒繼承,說到底,我們母子都是不讓你待見的人,我的越兒什麽都沒有做錯,你要這般折磨他,拿水潑他,甚至還要拿鞭子抽他,寧鑲那個該死的東西做出了那樣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又是如何處罰的?聽說他被陳夙砍斷了手,砍得好,砍得好啊,寧振遠,我們母子也不樓下來礙著你的眼了,我嶽氏即便是死,也不用你管。”


    “你……不可理喻。”寧振遠身後還站著一些親衛呢,嶽氏這般不給他臉麵大吼大叫的,他心裏雖然有點兒心虛,想解釋一番,但是還是沒有開口。


    “我是不可理喻,原來在你心中,我嶽氏竟然是這樣的人,不可理喻,你說對了。”嶽氏聞言自嘲一笑,冷冷的看了寧振遠一眼後,轉身離去了。


    她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死心了,打從他將兒子趕出家門,逼著自己離開時,她就很傷心了,後來他不管自己和兒子的死活就起兵造反了,她更是難過,但最後還是選擇迴來了,可現在呢?現在卻讓兒子落到了這步田地,她這心裏真是萬般的難受啊。


    興許,在寧振遠心中,自己真的不算什麽吧,所以他才會如此對待自己和兒子。


    嶽氏是一刻都不想留了,讓人把兒子扶到了自己那兒,吩咐小廝給泡了澡,換了衣裳後,便扶到了自己的馬車上,吩咐車夫離開了。


    寧振遠根本沒有想到自個的妻子離開一段時日迴來後,性子變得這般剛烈,他以為她隻是生氣了,大吼幾句而已,哪知道他才睡下不久,便聽楊六說她帶著兒子離開了。


    寧振遠從床上一躍而起,還來不及披上衣裳,隻是抓了一個披風,身著寢衣就出去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腳上隻是白襪子。


    “給我追,給我追。”寧振遠一邊大喊著,一邊騎上了馬,立即出了驛站去追嶽氏和兒子了。


    馬車走得慢,不多時就被寧振遠給追上了,但是讓寧振遠十分意外的是,馬車內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拉車的是一匹老馬,所以才能一直往前走,但是連趕車的人都不見了。


    “夫人,越兒……。”寧振遠大喊起來,但是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


    他十分著急,立即吩咐楊六等人派兵來搜索,可是一整夜過去了,依舊不見人影。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寧振遠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個的屋內,仿佛一夜間就老了許多。


    他派了大軍去搜索,整整一夜,方圓近百裏地都被搜索完了,但是就是沒有找到兒子和妻子的蹤影,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楊六,你說他們會不會被肖雲的人給抓走了?”寧振遠看著楊六問道。


    “不會的侯爺,這兒是咱們的地盤,肖雲不敢進來的。”楊六立即搖頭道。


    “那他們去哪兒了?”寧振遠問到此忍不住揪住了自個的頭發,他真的很頭疼啊,他後悔了,後悔自個昨晚上那樣對待兒子,後悔自個和夫人鬥嘴了,若他知道夫人這般硬氣,肯定不敢說那樣的話。


    就在寧振遠為兒子擔憂之時,陳夙才從宿醉中醒來了,大約是從未這樣過,他的頭還很暈很疼。


    “蕪菁……夫人……。”見屋內隻有自個一個人,他立即高聲喊了起來。


    梁蕪菁正在外間抱著孩子,一聽到陳夙叫自己,立即進去了。


    “什麽時辰了?”陳夙見梁蕪菁進來了,立即問道。


    “都快午時了,王爺睡了很久呢,快起身吧,外頭都鬧翻天了呢。”梁蕪菁歎了口氣說道。


    “怎麽了?”陳夙聞言有些詫異的問道。


    “昨兒個你和寧越喝了酒,寧振遠卻是生氣了,吩咐人拿著水潑寧越,幾大木桶水下去,我有些於心不忍,便讓人去請嶽氏,哪知道嶽氏竟然和寧振遠吵起來了,一氣之下帶著寧越走了,寧振遠知道後立即去追,隻可惜沿著官道追上馬車時,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他立即吩咐大軍搜索,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呢。”梁蕪菁對陳夙說道。


    “這麽說,寧越不見了?”陳夙低聲問道。


    “是。”梁蕪菁頷首。


    “不見了也好,免得他以後在我和寧振遠之間二頭為難,我餓了,想喝點粥,煩勞夫人了。”陳夙看著梁蕪菁笑道。


    梁蕪菁聞言卻很詫異,陳夙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怎麽就不擔心?梁蕪菁有些不敢相信,低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他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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