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唿倫真的能夠相信嗎?”梁蕪菁低聲問道。


    不是她多心,而是她和陳夙的身份太特殊了,若是被人給抖了出來,他們恐怕根本離不開京城就會被人給抓起來了。


    “放心吧,他如今的處境比我們好不到哪裏去,他若是帶不迴東西迴瓦刺,一樣小命難保,他又不能長期留在大周,他隻能選擇和我們合作。”陳夙一臉肯定的說道。


    “好。”梁蕪菁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麽了,她家王爺既然都安排好了,她就偷閑吧。


    就在梁蕪菁準備要入宮時,岐州城最中心,從前的岐州知府衙門,如今的大將軍府內,寧振遠正在廳中來迴的走動,腳步十分急躁,臉上更是憤怒之色。


    “侯爺。”楊六見自家侯爺都在屋內來迴走動了一個時辰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便上前欲安慰兩句。


    “退下。”寧振遠猛的一揮衣袖,自己也沒有再走動了,而是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是。”楊六見他坐下了,立即應了一聲,站的遠遠的了。


    寧振遠如今心情十分不好,岐州城已經被肖雲和五大營的大軍圍了半個多月了,眼看著城中的存糧越來越少了,他又沒有了退路,心裏正著急著,哪知到永平王陳瑆卻出了這樣的事兒,這幾日岐州城內的傳言越來越不堪入耳,他真是生氣啊。


    “楊六。”寧振遠垂著頭思索了好一會,才大喊道。


    “奴才在。”楊六立即走上前來一臉恭敬的候著。


    “岐州城內的糧草還夠將士們和全場的百姓吃多久?”寧振遠看著楊六問道。


    “啟稟侯爺,奴才按照侯爺的吩咐,派人將城內所有的糧食都收上來了,每日給城裏的百姓們三頓米粥,倒是節省了不少糧食,按照如今這個消耗的速度……還能支撐三個月。”楊六立即迴道。


    “三個月。”寧振遠聞言歎息一聲道:“將百姓的糧食都收繳了,才能吃三個月……也不知道三個月後是個什麽情形啊,這次咱們真是失算了。”


    “侯爺別急,咱們再慢慢想法子,奴才就不信肖雲和五大營的人會一直圍著咱們。”楊六低聲安慰道。


    “隻怕皇帝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不戰而屈人之兵啊,對了楊六,城中能夠打仗的青壯年呢?都編入軍中了嗎?”寧振遠低聲問道。


    這些事兒,他都交給了心腹的將領們去辦,而楊六則是負責向他稟報結果。


    “啟稟侯爺,都編入軍中了,何將軍前幾日就辦好了。”楊六低聲稟道。


    事實上,這件事兒他幾日前就稟報了侯爺,隻是那時候侯爺因為永平王的事兒生氣,聽了也沒有注意而已。


    “如今咱們有多少人?”寧振遠問道。


    “啟稟侯爺,加上新編入軍中的青壯年,一共有十七萬人馬。”楊六想了想後說道。


    “倒是補了不少人,隻要有人就有希望,雖然如今我們處境艱難,但我是絕不會認輸的,隻是陳瑆……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他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聲名盡毀……如此下去……軍中這些將士們有朝一日知道我忠心的竟然是他,隻怕都不會服氣。”寧振遠如今擔心的就是這個,他知道他手底下的這些將士都是血氣方剛的真漢子,若是他們知道要效忠的人是陳瑆,隻怕個個都會不滿啊。


    “侯爺別急,咱們先別說出去就是了,反正……如今大夥都以為效忠的是西南王,咱們大可以繼續打著這個幌子,等有朝一日幫永平王奪位後……事已成定局,大夥也不會說什麽,也不敢說什麽了。”楊六知道自家主子擔心的是什麽,立即勸說道。


    “好,你說的不錯,如今我不能把這一切說出去,我一定要冷靜下來。”寧振遠一臉陰沉的說道。


    楊六聞言本欲說些什麽,外頭卻傳來了敲門聲。


    “父親,父親您在嗎?”寧雙雪的聲音傳了進來。


    “在,進來吧。”寧振遠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心裏稍稍好過了一些,這半個多月裏,都是女兒日日安慰他,還親自給他煮吃的,倒是讓他愈發滿意這個女兒,也後悔將她嫁給陳夙了。


    “父親。”寧雙雪進來後,輕輕福了福身,將食盒放到了桌子上,把裏麵的幾樣飯菜拿了出來,笑道:“父親,快午時了,您該用膳了。”


    “好。”寧振遠笑著點頭,到了桌前坐了下來。


    一碗白米飯,四個菜,菜色也十分簡單,都是極其常見的蔬菜,其中有一樣裏能看見幾塊肉。


    這些人日子,所有人都很節省,連寧振遠的飯菜都變得很普通了。


    “雙雪,辛苦你了。”寧振遠看著女兒笑道。


    “不辛苦的,隻是父親,我們被圍了這麽久了,我今兒個到城中去逛,發現百姓們都怨聲載道的。”寧雙雪低聲說道。


    “他們本來過的好好的,如今城門緊閉,外麵什麽東西都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還得將家中所有的米糧上繳,一日隻能喝到三次米粥,自然是不滿的,特別是那些士紳家族和殷實的百姓,定是更不滿的,唯一滿意的,怕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乞兒吧。”寧振遠自嘲一笑道。


    “父親……這樣下去……。”寧雙雪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我知道,這樣下去,恐怕會出大事,可是如今我們沒有功夫想這麽多了,隻能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寧振遠歎息一聲道。


    “也不知道表哥在京城怎麽樣了,他若是在,必定有好法子的,父親,咱們的密道挖好了嗎?我想離開岐州去京城找表哥。”寧雙雪看著自家父親,一臉忐忑不安的說道。


    “找他?不成。”寧振遠立即搖頭,沉聲拒絕了。


    他的確讓人在地底挖了密道,一直通向城外,以備不時之需,隻是密道挖的很慢,為了不被城外圍著他們的大軍發現,勢必挖到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是挖不好的,即便好了,他也不會讓女兒去找陳夙,不會讓女兒去京中冒險的。


    “為什麽不行?我會很小心的,我隻是去找表哥,我不會亂來的,父親就答應我吧。”寧雙雪一連乞求道。


    “不成。”寧振遠再次搖頭,一臉嚴肅道:“這個事兒你不許再提了,時辰不早了,用午膳吧。”


    寧雙雪見他不答應,本想再求求他,轉念一想,卻又作罷了。


    父親不答應……而且看著情形,自己是說不動父親了,那隻能暗中關注密道的進程,到時候偷溜了。


    想到這兒,寧雙雪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天知道,她這些日子都被憋壞了,而且一出門在大街上看見的就是怨氣衝天的百姓們,真是讓人渾身不舒坦,而且……她想陳夙了,很想很想,所以想去京城了。


    就在寧雙雪打算去找陳夙時,梁蕪菁和陳夙卻在商議著第二日進宮的事兒。


    他們如今身份不一般,自然要百般小心,第二日一大早,早已準備好的梁蕪菁便由陳夙護送著去了驛站,打扮成一個瓦刺的普通少女後,跟著唿倫進宮去了。


    瓦刺的少女也是時興戴麵紗的,所以梁蕪菁臉上帶著麵紗,加之刻意在臉上抹了香膏,皮膚看著暗淡了,所以根本看不出是她。


    待梁蕪菁和唿倫走了後,陳夙才往另一條街去了。


    他答應過梁蕪菁,在他們如今住的小院子裏等她迴來,但是……他根本做不到,他不能看著她一個人去冒險,他要在暗中保護著才能安心,而他要入宮,也隻能走那條水下的密道了。


    這兩日下著大雪,不用想他也知道護城河結冰了,這也就意味著,他要破冰而入,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裏找到那條水下的密道,冒著生命危險憋氣進去。


    雖然這一切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但他是絕對不會看著梁蕪菁一個人去冒險的。


    “真是蠢貨,何必舍近求遠,求求我,我就能帶你進去啊。”薛北霖看著陳夙遠去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誰讓他總是防備著自己,不讓自己靠近表妹的,他這麽小氣,活該在冰水裏翻滾。


    薛北霖想到此,忍不住偷笑了兩聲,才對趕車的車夫道:“走吧。”


    “是,公子。”車夫應了一聲,立即趕著車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薛北霖昨兒個就托了永寧王陳煜幫忙,以定北候的身份遞了折子進宮求見皇帝,皇帝也應允了,此刻他便要進宮。


    還是那句話,院子太小,梁蕪菁和陳夙要做什麽,他一清二楚,他也明白梁蕪菁的身份若是被拆穿後意味著什麽,肯定要跟著去保護的。


    梁蕪菁可不知道陳夙要冒險入宮,也不知薛北霖也要入宮,此刻的她正坐在了唿倫的馬車裏,跟隨他往宮中去。


    “王妃,方才我向你說的瓦刺禮節,你可記好了?”唿倫看著梁蕪菁,笑著問道。


    “記好了,六王子放心吧,我不會露餡的,事實上……我前兩日就專門學了一些。”梁蕪菁低聲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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