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切開黑李異吩咐完眉之後，就徑自逆著巨人的方向急速飛去。在不知道是否還有人在製造巨人的情況下，根除源頭是最有效的方法。李異神色凜然。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接受有人當著他的麵，殺死一個愛子的父親。他要那個人付出血的代價。一路取下了無數巨人的腦袋，李異一甩白蓮，終於在一座山前站定。蜀中，多山，多霧，多竹林，別的地方山上都是樹，蜀中的山上全是竹子，若是在平時，或可歎一句風雅，但現在李異隻覺得風吹過樹林，那漫山遍野的竹影搖曳之景，顯得極為陰森。捏緊手中的白蓮鞭，李異走上那竹林中間隱隱約約的小道，然而走了不久就發現了不對勁。明明是順著小路走的，而且路上麵的石頭也沒有明顯的轉向偏差，但是李異就是看到了之前隨手在一棵竹子上做的標記那是一個簡筆畫出來的，蓬鬆著頭發的笑眯眯的陽關。這漫山遍野的竹林，同一個品種的，豈不是絕佳的布置陣法的地方？李異有些暴躁，也有些無奈，這裏畢竟是人家的主場，自己貿然孤身闖進來，的確有些托大了。正想靜下心來蹙摸蛛絲馬跡，李異卻突然聽到了一聲貓叫，低頭一尋，卻是疑惑地“咦”了一聲：“怎麽是你啊？”出現在李異麵前的，卻是陽關的那隻小獅虎獸烏金。之前兩人重逢的時候李異瞄到了一眼，不過就沒有留意過了。再後來就隻顧著陽關放血，完全忘記問陽關這隻貓哪兒來的。貓不像狗，狗會屁顛顛的你走到哪兒它跟到哪兒，貓不會，招唿不打一聲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的情況比比皆是，薄情的很。但是盡管如此，李異也沒有想到這隻貓會在他麵前出現，而且……很明顯是來幫他的。李異踩著烏金走過的地方，跟著烏金小心翼翼地穿過重重疊疊的竹林，走了大概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隻覺麵前豁然開朗，李異看著山頂上的一座小竹屋，低頭又看看烏金，頗有些無語凝噎的感覺。他也不是沒有養過貓，可是從來不知道，原來貓是會認路的。它既然能帶他那麽順暢的穿過竹林中的陣法，要麽這隻貓是隻神獸有特異之處，要麽這隻貓就是這座竹屋裏的人養的，想來想去，也就是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李異不禁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烏金，烏金抬起頭，一雙金燦燦的眼睛靜靜地盯著李異。過了大概十秒鍾的功夫，李異不禁敗下陣來，願意無他，這隻貓的眼神，雖然瞳色不一樣，但是實在是太像沉靜下來的陽關了。陽關雖然是個愛笑愛鬧的性子，有時候也會調皮搗蛋，但是當他安靜下來，直視著別人的眼睛的時候，會讓跟他對視的人產生出一種淡淡的空曠之感，不禁讓別人也安靜下來。焦躁又憤怒的心情一下就平靜下來，李異彎下腰，把烏金拎起來，塞在胸前的衣服裏，飛快的朝著山頂上的竹屋飛去。卻說唐老太太沈碧元一招坑殺了所有的巨人，眾人等了一會，發現再沒有別的巨人了，不禁都歡唿起來。眉和周澄澄癱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臉上帶著鮮血的的汗水，又有人把他們兩個扶起來，給他們細細的包紮。周澄澄撐著一雙死魚眼看著眉在調戲幫她包紮的小弟子，逗得人家滿臉通紅，隻覺得又困又累，不禁打了個嗬欠，麵前卻突然籠下了一片陰影：“看來我來晚了？”周澄澄抬頭一看，卻見陽關含笑看著他，身後的唐鷂從陽關的背後探出個笑眯眯的腦袋來，看的周澄澄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餓了，有吃的沒？”陽關可不知道之前在石穴中發生了什麽，十分自然地將唐鷂夾在他們兩個中間，看見旁邊的椅子上還有個放著幾個包子的盤子，便把它拿過來，放在唐鷂手裏，隨後自己拿起一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周澄澄感受著唐鷂柔軟的身軀靠在他的身上，溫熱的體溫隔著衣服一絲一縷的傳過來，不禁渾身僵硬，不敢亂動，卻見唐鷂飛快地吃完一個包子，將盤子端到他麵前：“吃，嗎？”周澄澄機械地抬起手，機械地拿了一個包子，機械地咬了下去，陽關也發現周澄澄的反常了，抬手摸了一下周澄澄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麽傻掉了？周澄澄無奈地看了一眼陽關，隨即歎了一口氣，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肯定是喜歡唐鷂的，可是他現在也沒有搞懂，自己究竟對於她是出於晚輩的關心和欣賞，還是把她當做一個女性來喜愛。如果是第二種的話……唐鷂隻有十歲，他是在犯罪啊！陽關看著啃包子啃到一半突然開始揪自己一頭黃毛的周澄澄，眨了眨眼睛，低頭問唐鷂：“他怎麽了？”唐鷂跟隻小倉鼠一樣幾下把包子塞進嘴裏，然後鼓著腮幫子慢慢嚼，聽到陽關問她，抬頭，朝著陽關眯著眼睛笑了一下，接著低頭專心致誌啃包子。陽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他總覺得剛才唐鷂那個笑容，頗有李異的那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不禁再看唐鷂，就見她把包子咽下去之後被噎的直錘胸口，跳下凳子到處拽著那些忙碌的唐門弟子的衣擺要水喝。心道，是自己想多了吧。“阿嚏！”李異打了個噴嚏，將懷中想要探出頭來的烏金摁了下去，看著地上身首分離的一個陌生的少年以及，唐靜影，不禁感慨這個人真的是死的輕如鴻毛。天才又怎麽樣呢，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可若是自身是個囊膪，那便永遠不會有作為。身為敏堂長老，唐門上下三代中唯一一個會組裝梨花淚的人，可是因為他跟德行不匹配的野心，險些將整個唐門推向覆滅……摸了摸唐靜影的屍身，意外地摸出了一枚長命鎖，上麵還有被煙熏火燎過的痕跡，看款式和破舊的程度，應該是唐鷂的。李異覺得，他不能完全否定這個男人對於唐鷂的慈愛之心，還是那句話，男人要不得窩囊廢啊。正想找找關於唐靈風地蹤跡，李異突然覺得腳底下傳來輕微的震動，他知道蜀中容易地動，便站定等待了一會，然而屏息等待了一會，腳下傳來的動靜並沒有變化，依舊是輕微而綿長的震著。李異心道不妙，三兩下竄上了房頂，眯著眼睛往遠處看，終於看到隔著一座山的地方，有將近千人的軍隊正在快速奔襲，而他們進軍的方向，正是唐家集！原本正在抓頭發的周澄澄也停了下來，嘴裏叼著包子站起身望著遠處，陽關看著他：“怎麽了？”“有軍隊過來了！”周澄澄就算不趴在地上聽都能聽到那驚人的動靜，況且那甲胄和武器碰撞的聲音，他可是太熟悉了。靈狐小分隊是無詔不能出京的，嘲風軍又遠在幽州，那麽此時氣勢洶洶朝唐門奔來的軍隊，很有可能是敵非友！沈碧元也落到他們身邊，聽到周澄澄對她說的由軍隊靠近的消息後，沈碧元抿著嘴沉思良久，隨後雙手一拍陽關和周澄澄的肩膀：“看來，這次是我連累你們了？”“什麽意思？”兩人同時迴頭。“直到我剛才為什麽那麽晚才趕到嗎？”沈碧元也不賣關子，接著說道：“我剛才發現，剛才被阿陽你治好的七個長老，全部都失去了蹤跡。”“哎？”“還有，就是之前我跟你們說過的，被派到外麵去的還沒迴來的第八個長老，就是我兒。”“也就是說，那些長老們趁著您兒子不在，所以在密謀什麽？”陽關思忖了一下，說道。“其實一開始是我提議靜海帶著妻兒出去玩一陣子的，他父親死的時候他才十八歲，就早早擔上了唐門門主的擔子，我的二兒子靜玄身體一直不好，前年也去世了。他們兄弟兩個感情一直很好，所以靜玄死後，靜海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反正在他成人之前，都是我在幫他管事，現在雖然閑了十幾年，但我來代一個月的門主也沒有什麽大問題。”沈碧元突然跟兩人拉起了家常。周澄澄和陽關都靜靜地聽著，雖然沈碧元說唐靜海心情不好，但實際上心裏最難過的，其實是承受了喪子之痛的她吧……“其實您是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把靜海叔叔送出去的吧。”良久，陽關問道。“我沈碧元別的事情做不了，但是武功還是一把好手。”沈碧元揩了一把眼角，“我不在乎唐門怎麽樣，但是若有人要傷害我的兒子，我就要他的命！”隨著沈碧元擲地有聲的話語，地麵的震動漸漸停止，灰黃的揚塵散去，一直身披鐵甲的軍隊出現在眾人麵前。為首一人看起來卻是一個品階不高的武官，有些無措的往後看，雙方誰也沒有說話，然後後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終於有一個人從士兵們中擠了出來了，隻那人一身藍色的袍，麵白無須，肥頭大耳，氣喘籲籲，卻是個太監。陽關摸著下巴，品評了一下這位太監先生的樣貌，隻覺很像話本裏的高力士，於是很草率地就斷定了：這是個壞人！“糟了呀……這是蘇縱的軍隊！這家夥是九王爺的人，跟我們家將軍很不對付的！”周澄澄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幾個兵丁，隨後呲著牙皺著臉輕聲跟陽關說道。“九王爺……也就是說跟太上皇也有關係？”“差不多吧，誰不知道我們九王爺李君印是個聽爹爹話的乖寶寶。”周澄澄嗤了一聲。陽關“噗”了一聲，就在這時，身邊的唐門弟子突然騷動了起來，陽關迴過頭，卻見從那太監身後，走出了七個人來。陽關就覺得沈碧元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緊，隨後便是她咬牙切齒的聲音：“那七個老家夥……！”--------------------唐鷂：你以為我是認知障礙，其實我什麽都懂噠！第104章 噩耗那七個長老看起來也是剛從洞穴中出來就跑去跟人接頭的，身上的衣服還是皺巴巴的，但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長居高位的原因，這幾個老頭看著都挺有派頭的，最年輕的也有三十來歲，僅僅隻是往前邁了一步，一股強大的內力和威壓撲麵而來，原本吵鬧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陽關身邊的唐門弟子紛紛跪下，口稱：“參見長老！”隨著唐門弟子紛紛跪下，陽關、眉、唐鷂和周澄澄以及沈碧元就顯得非常突兀了，其他三人還好些，陽關那一頭白毛簡直不要太顯眼。周澄澄就見幾個長老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盤算什麽，便上前一步，將陽關護在身後。“參見代門主。”出乎意料的，那七個長老對著沈碧元行了一個禮，看著很有禮貌的樣子。沈碧元淡淡點了點頭，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陽關的另一邊：“我怎麽不知道，我唐門居然跟九王爺交往甚密？”“代門主此言差矣，當初可是靜海提出的要跟朝廷做生意，怎麽現在反而怪上我們了？”為首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背著手道，雖然造型很像樣子吧，但是隻能說心懷鬼胎，所以讓人怎麽看怎麽別扭。“嗬，別把什麽都推到我兒頭上，我唐門開門做生意是我建議的，而且我當時也說了吧，我唐門，隻認錢，不認人，隻要給錢，除了外族，我們誰的生意都做。而且還有一點我是明令禁止的，就是不要跟任何一方勢力扯上關係，大長老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腦子不清醒了，居然連這條也記不清了嗎？”沈碧元往後招了招手，很快，有兩個唐門弟子搬了一把太師椅過來，沈碧元施施然坐下，漫不經心的垂著眸挑著鮮紅的手指甲，那個霸氣四溢哦……陽關都想跪下來喊“萬歲萬萬歲”了，什麽叫做派頭哦，這才叫派頭！那大長老臉僵了一下，隨後陰鷙的目光在沈碧元身後剜了一記，陰惻惻道：“大嫂的嘴還是那麽不饒人啊，不過……說到規定，您身邊那個白頭發的少年，可不就是外族麽？我們幾個年紀是大了，可還沒瞎，麻煩大嫂您解釋一下這個少年的來曆吧？”陽關正跟周澄澄聊京城中的那些八卦呢，突然周圍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他身上，陽關愣了一下，歪頭看那個長老：“不好意思我剛沒聽清，你說了啥？”瞬間，那個長老的臉上五彩紛呈，抖著嘴唇半晌隻吐出來一句：“無禮之徒！”陽關掏了掏耳朵，身上那點兒痞勁兒又出來了：“注意你的言辭啊老頭，我可是狀元教出來的，你說我無禮，你這是在質疑皇帝挑選人才的眼光嗎？”“你……”那老頭抖著手，旁邊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長老看不下去了，義正言辭地喊了一嗓子：“你這個外族之後，來我唐門究竟想刺探什麽？代門主，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快把這個外族刺客抓起來！還是說，代門主您跟這個外族有勾結？”“住嘴，你在教我做事？”沈碧元一邊眉毛高高挑起，麵色不虞，聲音帶著厚重的內力往前一鋪，那幾個長老臉色不約而同白了白，但畢竟都是內力深厚的老者，還是一咬牙頂住了，雙方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劍拔弩張了。“喂喂，老頭，你不要含血噴人，誰告訴你我是外族的？”陽關懶洋洋的語調打破了沉重的氣氛，眾人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然後低頭，才發現陽關坐在不知道哪兒拖來的小馬紮上，正旁若無人的邊啃包子，邊含含糊糊的說道。“這幅妖孽相貌豈是我中土之人？”二長老理所當然的一甩袖子。“那行，你兒子要是長得有哪點不像你，那就不是你的種，趕緊迴去看看你老婆偷人了沒。”陽關向來嘴上不饒人，慢悠悠站起來，嘴角含笑，眼神如刀，“我雖然不是蘇闔親生的，但是我被蘇闔撿到後，也是上了沙州的戶籍的，我跟蘇闔在律法上是真真正正的父子。有本事你就去證明十五年前上皇欽點的狀元是外族，不然這頂外族的帽子，我是不認的。”“……就算不是外族，那唐門中毒的事件和那些巨大的人，也跟你脫不了關係！不然為什麽你一來，我唐門的大夫許久攻破不了的毒就被你給解了？你肯定就是給我們下毒的人！”“你放屁！”陽關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周澄澄直接一盤花棍甩上去了，那老頭畢竟不是等閑之輩，冷哼一聲又將棍子擋了迴來，卻沒想到陽關飛身而起，將砸迴來的棍子接住，隨後直接朝著那老頭的頭上掄去！那老頭又想像之前甩袖招架，然而臨了近了才感受到那棍子上的千鈞之力，方才慌忙雙手接住棍子。饒是這樣，他也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踩出一個深深的坑來。不僅是旁邊的人，就連那長老本身都驚了，那根棍子上傳來的力道在那一瞬間仿佛浩瀚汪洋一般沒有終點，就算之後那力道很快散去，但也讓他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恥辱感。幾十年了，作為離天字就差一步之遙的唐門二長老唐弗，居然被一個玄字的少年逼得退了一步！這還不算，雖然陽關很快撤了棍子以防被那二長老的內力反噬，但是在往後退的那一瞬間，一個旋身，輕輕巧巧地賞了他一巴掌，動作快到連片衣角都抓不住。隨後他落到離他半裏遠的地方，拄著棍子歪著頭咧著嘴笑：“老頭，一把年紀了，嘴上積點德，要是不會說話的話，小爺教你。”“你……”那二長老也跟大長老一樣，氣的渾身發抖，看著馬上就要中風了。沈碧元輕輕地搖了搖頭，將腿放下站起來，走到陽關身前，擺明了一副護著他的姿態，慢條斯理道：“行了，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就不要在我麵前丟人現眼了。各位軍爺，你們也看到了，這完全是一場誤會，而且是我們唐門的家務事，就不勞煩各位軍爺了。屆時，我將會請各位軍爺品嚐一下我蜀中獨特的美食，用完飯後，各位軍爺就請迴吧？”陽關將棍子還給周澄澄，周澄澄沉默地接了，眼神卻不住瞥向那個太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個太監一直在看他……那群士兵麵麵相覷，為首的太監不禁垂下眸，看著臉色青白交加的大長老，涼涼道：“唐長老，這就是你所說的十萬火急會危及聖上的要緊事？簡直不知所謂！”大長老原本還在氣憤，聽了這句話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的目光有些無助的在人群中逡巡，最終鎖定在一個人身上，鷹喙般的手指指著一頭黃毛的周澄澄：“大人，就是他，他就是那個罪將陸朝風的部下！”“什麽？”陽關沒有聽清，“你說誰？”大長老蒼白抽搐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幾縷得意的微笑：“你們來唐門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隻不過很可惜，就在三天前，陸朝風的軍隊大敗於懷遠，死傷十萬眾，聖上大怒，命令將陸朝風押解迴京，聽候發落，嘲風軍的幾大將領以及其子的靈狐小分隊現已全部收押！”“……什麽？”周澄澄失聲，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大長老見狀發出了猖狂的笑聲：“恩公公，您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將這個罪將餘孽抓起來！”名為恩公公的太監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澄澄，隨即吩咐身邊的士兵：“把他抓起來！”“是！”一個穿著校尉衣甲的人出列，握著刀柄便朝周澄澄撲來。周澄澄此時還處於陸朝風兵敗震驚中，完全來不及反應，就在那個校尉即將抓住他的一瞬間，緋紅色的光出鞘，白色的頭發揚起又落下，陽關站在周澄澄麵前，原本就蒼白的臉此時沒有半分血色，他雙手握著刀柄，架在那校尉的脖子上，聲音因為劇烈的顫抖甚至有些破音：“滾開！”“大膽，你要拒捕不成？”恩公公尖著嗓子叫道。陽關死死抿著嘴，這是他第一次對上正規軍隊，盡管周澄澄一直在跟他聊天打屁，但是那種訓練有素的鐵血軍兵一齊散發出來的那種威壓，絕不是現在的他能扛得住的。沈碧元沉默了一會，擋在了他的麵前，陽關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一手拽著那校尉的衣領子，一手拿著刀護著周澄澄慢慢往後退。周澄澄此時也迴過神來，喊了一聲：“陽關……”陽關迴頭看了他一眼，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周澄澄用如此無助的語氣叫他。雖然這個人一直以比他大一歲的哥哥自居，但是畢竟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主心骨一塌，瞬間就不知道怎麽辦了。咬著牙強笑著安慰他：“不怕，你不是一直叫我少將軍麽，要抓也是我們倆一起被抓，別怕，啊。”卻聽前麵的沈碧元輕歎一聲，開口，聲音沒什麽情緒，但是每一個字都伴隨著巨大的內力：“恩公公，這兩位是我唐門的恩人，也是我唐門永久的客卿。他們剛剛救了我全體唐門弟子的性命，若是我沈碧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抓，那我也就不要在這個中原武林混下去了。”盡管沈碧元有手下留情，但是內裏造成的威壓還是摁跪了大多數的士兵，再看那個恩公公，已經快要暈過去了。軍隊裏的人雖然大多數都有武功，但是論內力，是絕對不能跟大門派的掌門相比的，更何況沈碧元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六名天字級別高手之一。玄字可以一敵十，地字可以一敵百，天字，則可以一敵千。這個“敵”可不隻是不輸而已，一個頂級的天子級別的高手，是完全可以秒殺一千個玄字級別的習武之人的！隨著恩公公一句咬牙切齒的“迴來！”，沈碧元這才撤掉威壓，陽關鬆了口氣，將架在那校尉脖子上的刀放下來，示意他趕緊滾。眼看著軍隊規整好隊形，似是準備撤離的時候，陽關突然覺得有人在後麵狠狠推了他一把，將他一把推出人群！陽關沒站穩，一下撲到了那個校尉身上，那校尉以為陽關要襲擊他，一抬手直接將刀抽了出來。隨著那校尉抽到的動作，軍隊前排的人也不約而同的將刀抽了出來，一時間，金屬摩擦的聲音不絕於耳，引得另一邊的唐門弟子也不由得抽出了武器，氣氛一時間又變的緊張起來。陽關趕緊往後退，兩隻手往上舉：“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話還沒說完，陽關就覺麵前惡風襲來，卻見唐門二到七長老正麵目猙獰地朝著自己撲過來，他們後麵則是大長老掩飾不住得意的聲音：“恩公公放心，我必將這個試圖襲擊朝廷命官的罪將欲孽為您拿下！”快要抓住陽關的的六個長老的眼中則是愈來愈盛的貪婪：快了，他們就快將這個可驅百毒的赤瞳鬼拿下了！沈碧元這個老家夥仗著自己有龍血石，不肯分給他們一點，但是隻要有這隻赤瞳鬼，龍血石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蒼老的手指快要挨上陽關白發的一刹那，陽關突然笑了，不緊不慢的將手伸進衣服裏，拿出一個銀白色圓筒狀的東西出來。將兩側的蝠翼晃開，陽關將六個圓孔對準了麵前的六個長老，果斷地摁下了後麵把手上的欽鈕，與此同時，藏在身後的手輕輕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