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對於慈寧宮的現狀雖然不說了解的一清二楚,卻也知道一個大概,畢竟小池姑姑如今也是近身侍候太皇太後那個老妖婆的人,不說什麽場合都在,但想借此了解大致情況還是可以的。


    後宮所有的蒙古妃嬪一起湧入慈寧宮,那隻能說明康熙找到了打擊她們的辦法,且讓她們元氣大傷,否則一向不怎麽喜歡湊到一起的蒙古妃嬪怎地突然之間就一起去了慈寧宮。別以為都是蒙古妃嬪就沒有矛盾,事實上僅僅隻是後宮這些蒙古妃嬪之間,就分成了好幾派,隻是有太皇太後在這麵壓著,這才給人一種和諧的假象。


    許嬤嬤出宮之前就是伺候蒙古妃嬪的,對她們之間的關係門清兒,隻是之前雲汐的心思不在這上麵,所以並不在意,而現在遇上了,她肯定是要做點什麽的。


    之前太皇太後打壓她,這些蒙古妃嬪也沒少幫忙,之前福寶差點中招,的確是太皇太後下得令,可是出手的卻是蒙古妃嬪中的兩位。當時雲汐沒本事對付她們,隻能按捺住內心的憤恨,而現在康熙玩了一手釜底抽薪,斷了這些人生路,又堵了這些人的後路,那她自然是要把握機會迴敬一番了。


    許嬤嬤最知雲汐心中的無奈,也知道她這麽做的用意,所以當雲汐找她時,她便直接將此事給攬了過去,畢竟雲汐身邊最了解蒙古妃嬪和後宮情況的人就是她,有她出手,不說事半功倍,卻也相對容易一些。


    對於後宮的變化,康熙看在眼裏,卻並不阻止,也許是太皇太後和蒙古妃嬪的種種打算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所以不管是雲汐也好,其他人也罷,隻是做得不太過,康熙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這些事情過去了。


    許嬤嬤忙碌了近一個月,這期間瞧著沒什麽,可是之後這幫著太皇太後下手的兩位蒙古妃嬪便直接病了,沒有什麽小病熬成大病的過程,而是直接病倒在床,僅僅拖了三天就撒手西歸了。


    “怎麽迴事?”太皇太後得到消息的時候,一臉驚愕地直接坐起身來,想來這個消息給她讚成的衝擊還是很大的。


    蘇麻喇姑站在一旁,上前兩步扶著她,臉上帶著一絲窘迫,“格格,這事奴婢還在調查,這其中到底有沒有貓膩,還得調查結束之後才知曉。”


    失去了大半的勢力,他們再不能像從前一樣,坐著等結果,畢竟他們從前安排在各宮殿的人大多都被清理掉了,現在剩下的都是一些起不了作用的小卒子,連消息都傳不迴來,何談查出真相。


    太皇太後麵對這種局麵,眉眼間凝聚著一絲冷凝,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詭譎,她皺著眉頭,雙手下意識地抓緊蘇麻喇姑的胳膊,無意識地抓緊:“蘇麻,你說這是皇帝的手筆還是後宮其他人的手段?”


    “格格……”蘇麻喇姑翕了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她現在也不知道,若隻是猜測,她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


    兩位病逝的蒙古妃嬪之前她都見過,不說身強體壯,卻也健健康康的,即便得病,那也不可能短短三天就沒治了,這說來說去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人趁機報複,隻是不知道報複他們的人是誰?


    “蘇麻,哀家本想著即便是損失了這麽多的勢力,隻要哀家想重頭再來那就一定能重頭再來。現在看來,倒是哀家太過想當然了。”太皇太後冷靜下來,仿佛是瞬間想通了一般,整個人好像老了上十歲。


    “格格……”蘇麻喇姑看著從不氣餒的太皇太後居然有種想要認輸的模樣,清冷如她,也不由地慌了,“格格,事情也許並不像你想得那麽糟,而且兩位太妃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太妃之間的矛盾呢!”


    蒙古妃嬪之間的矛盾不隻是蘇麻喇姑心裏清楚,就是太皇太後心裏也一清二楚,甚至有好些矛盾還是太皇太後本人挑起的,現在想想倒是一種諷刺。明明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卻不能互相信任。


    “好了,蘇麻,事情到底如何?這一時半會怕是查不清了,至於皇帝那邊想來哀家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了,現在隻是死兩個太妃,以後誰能保證死的不會是哀家。”太皇太後攥著胸前的被子,眼裏滿滿都是冷漠和死寂。


    天家的一切就是這樣的現實,對於太皇太後這種在後宮生存了一輩子的人,成王敗寇其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是已然養尊處優地過了大半生的她卻很難再像從前那樣平靜地接受失敗了,她不僅沒了精力,也沒了從前的鬥誌。


    “格格,就算您現在沒了那些勢力,可隻要您還是太皇太後,是皇上的皇瑪嬤,就無人敢對您做什麽?這次事都是奴婢的疏忽,這次皇上突然下令大赦,咱們的勢力雖然被清除了,可其他人的也不少,隻是情況越是危急,這人鬥得也就越狠。”蘇麻喇姑也不是無端猜測,雖然她們現在行動不便,可隻要太皇太後還是太皇太後,就不缺人使,而且這事隻要找對了方向,總會查出真正的原由。


    太皇太後聽了蘇麻喇姑的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前她隻當一句笑話來聽,現在她才知道這句話代表的涵義,“蘇麻,想辦法聯係科爾沁,哀家不管宮裏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但是哀家一定要將科爾沁的秀女給扶上去,否則就算是死,哀家也閉上眼。”


    蘇麻喇姑看著緊抓著自己胳膊的太皇太後,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微微有些皺眉,但她卻一聲未吭,而是一臉心疼地望著太皇太後安撫地道:“格格,皇上會願意嗎?”


    “哀家會讓他願意的。”太皇太後眼裏閃過一絲幽深的光芒,隨後鬆開蘇麻喇姑的胳膊,慢慢地躺了迴去。


    於是蘇麻喇姑依著太皇太後的意思給科爾沁傳了消息,即便此時太皇太後的父兄都已經不在了,但是她的家族還是很重視她的,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隻要她有旨意,他們必定地滿足,畢竟相比於太皇太後謀得那些利益,他們的付出實在是微不足道。


    且科爾沁這邊的心思比太皇太後要深得多,若太皇太後隻是想讓科爾沁的女人在後宮占據主要位置,那麽科爾沁的男人們就是想借此提高他們的地位,在朝堂之上占據一席之地。別以為科爾沁現在占據的是草原水草最好的地方,他們就真的心滿意足了。


    京城的繁華,他們都看在眼裏,若隻是以客人的身份過去,他們自然不會覺得舒坦,覺得滿意,可若是以主人的身份過去,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所以他們也希望下一任的皇帝能有他們科爾沁的血統,能向著他們科爾沁,為他們科爾沁帶來無上的利益。


    等到蘇麻喇姑傳來消息後,他們不僅不覺得麻煩,相反地積極地運作,科爾沁各部隻要是適年的少女都被挑了出來。美貌隻是基本條件,心機手段也是很重要的環節,畢竟他們想的可不僅僅隻是得寵,還有更多。


    平靜的背後總是隱藏著雲譎波詭的變化,雲汐見慈寧宮沒有因為兩個太妃的死有一丁點動靜,而是沉默地任由她們按宮規被送走,她就猜到太皇太後定然是有別的打算。不過她並不急著出手,以她對太皇太後的了解,這裏麵肯定憋著大招呢!


    “嬤嬤,讓小池姑姑盯緊一點,打聽一下太皇太後的打算。另外,她想對付桂姑姑的事,我允了。”雲汐看著手指上那精致的甲套,眉梢微挑,有些事情的確拖得太久了,再拖下去未免不得人心。


    許嬤嬤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事的確讓小池姑姑等了很久,按說早就應該辦了,隻是怕引起太皇太後的注意,這才讓她隱忍至今,如今慈寧宮再不比從前,太皇太後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顧得上一個奴才。當初太皇太後風光無限之時,尚且沒有將對她忠心耿耿的池姑姑放在心上,現在落魄了,自然更顧不上桂姑姑了。畢竟都隻是伺候她的奴才,說是心腹,其實同其他奴才也沒什麽兩樣。


    “娘娘聖明,如此一來,小池姑姑肯定會更加盡心地為娘娘辦事。”許嬤嬤想著小池姑姑對她的試探以及透露出想要去皇莊的想法,眼裏閃過一絲讚賞,隨後便將她的打算稟告給了雲汐。


    對於池姑姑的選擇,許嬤嬤是認同的,畢竟作為太皇太後的身邊人,不管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裏,隻要被貼上‘心腹’二字,不管是真還是假,那都是太皇太後的人,不管太皇太後如何?她身邊的人卻不是誰都能要得起的,所以小池姑姑選擇去皇莊養老,算得上急流勇退,也算得上最佳選擇,雖然依著她的年紀,養老二字還隔得很遠。


    “既然她已經有了選擇,那等事了之後,嬤嬤看看哪個皇莊畢竟好,安排小池姑姑去莊子上當個管事嬤嬤,至少不用受別人氣。”雲汐的聲音清柔婉轉,讓人聽著便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許嬤嬤知道雲汐的性子,但凡隻要是認真做事的,她都會善待,像小池姑姑這樣的,沒有家人可以依靠,獨自一人,娘娘能如此考慮,已然算得上是用心了。若是換個人,就算不要小池姑姑的性命,想必也不會管她之後的死活。


    “老奴代小池姑姑謝娘娘大恩。”許嬤嬤這一禮行得真心實意,是為自己選對了主子而慶幸,也是為了小池姑姑真心感謝。


    雲汐起身上前兩步親手扶起許嬤嬤道:“嬤嬤不必如此,小池姑姑既然用心為我辦事,那我必不辜負她對我的一番心意,亦如你們忠心於我,我必不辜負你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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