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從乾清宮裏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坐上禦輦便往永和宮的方向駛去,迎麵而來的涼風瞬間吹散了他身上的抑鬱之氣。


    原本以為後宮尚在掌握之中,卻不想鈕鈷祿氏還沒去,就已經有人忍不住跳出來了,血玉鳳鐲隻是一個引子,宜嬪也不過是個馬前卒,真正的黑手還隱在後麵。


    也對,隨著時間,他的兒子們都陸續長大,開始不滿足於在書房裏讀書,而他們身後的那些勢力,不管是為了什麽,都開始試探地伸出爪子,想要看看他的底線在哪裏?若是他沒有動作,他們便會一步接一步地往前,直接把他這個皇帝逼得不得不答應他們的條件為止。


    到了永和宮,康熙直接伸手揮退了要上來請安和去通知雲汐的宮女,徑自進了正殿,進了內殿,掃了一眼,瞧見倚在美人榻上聽綠袖念話本子的雲汐,直接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綠袖瞄了雲汐一眼,見她點頭,立馬收拾好話本子,帶著裏頭的宮女出去了。


    雲汐輕輕起身,給康熙請安,正準備開口,康熙卻一把摟過她,將她抱起,讓她橫坐在自己的腿上,道:“朕讓人送來的東西可是喜歡?”


    “很喜歡,就是沒有想到一對鐲子居然會引起這麽大的麻煩來。”雲汐輕歎一口氣道。


    康熙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手指輕輕撫摸著她手背上細膩的肌膚,冷聲道:“不是鐲子惹出了*煩,而是人心難測,就算朕給他們再多的好處他們也會覺得不滿足。”接著,他又歎了口氣,略帶歉意地道:“隻是,朕現在還不能動他們,但朕保證以後一定會讓他們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雲汐靠在康熙的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脖頸,輕聲安撫道:“皇上的心意臣妾都明白,雖然有些事情讓臣妾心裏有些不快,但大局為重,臣妾相信皇上。”


    康熙薄唇緊抿,摟著她腰肢的胳膊微微用力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好一會兒之後,才吻了吻她嫣紅的唇,打橫將她抱起,往內室走去。


    後宮裏有那七巧玲瓏心的人著實不少,知道宜嬪是為何受得罰,這後宮的妃嬪們有一部分便早早地站了隊,剩下那部自以為聰明,暗自琢磨這琢磨那,卻不想等到他們琢磨完,該站隊的早就已經站好了,剩下的這些,大部分都是湊人數的存在。


    在康熙的引導和放縱之下,局勢或緊或鬆,或靜或動,反正大致上都在康熙的掌握之中,唯一稱得上遺憾的大概就是噶爾丹的勢力一直未能剿滅,隔上幾年就會卷土重來一次,都說事不過三,這一次康熙是下定決定要置噶爾丹於死地。


    眼瞧著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他們都陸續長大,這一次康熙出征也打算帶著他們一起去見見世麵,雲汐對此雖然有些擔心,卻也沒有阻止。她知道的那些全部來自於曆史,曆史上康熙對於老四的種種不公,當初看到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感覺,現在老四成了她的兒子,她自然不會再讓這一切發生在老四的身上。


    不要說什麽鍛煉心性,鍛煉心性的方法有很多,卻不一定是要傷害才能成就,而且比起陰狠刻薄的老四,她更願意看到認真負責的老四。


    康熙走了,後宮也就消停了,至於那些新選進宮的秀女,從位份上不難看出康熙在這方麵真的越來越吝嗇了,即便近幾年後宮的子嗣沒有從前那麽多,但陸陸續續的該出生的都已經出生了,可是卻沒有一個能晉位為妃的,最多不過有幾個被晉封為嬪的,有的時候連雲汐都在猜測康熙此舉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是如今的一切同曆史上走向早就相去甚遠,雖然大體上流程還是一樣,事情以及人的命運卻早已不再相同,比如鈕鈷祿貴妃還是依著曆史上的時間逝世,可是她的安排卻又使得後續的事情產生了許多的變化,各方勢力的應對也不再相同,雲汐本人獲利不少,但獲利更多的卻是她身後的索綽絡一族。


    昔日的阿牟一家早已被人遺忘,當家的沒骨頭,子嗣又沒出息,若非有阿爾哈圖他們頂著,他們怕是連現在這樣的安寧都沒有。另外索綽絡一族在阿爾哈圖的領導下,可謂是蒸蒸日上,族裏那些族老雖然有心掌握主動權,無奈之前的索綽絡一族沒落太久了,他們早就不管事了,如今再想撿起來自然也不容易了,好在阿爾哈圖並非自私之人,隻要是族中有才有德之人,均給予機會不說,還主動出資培養下一代,如此一來,大家也無話可說。


    族裏的氣氛越好,大家越團結,發展勢頭也就越好,慢慢地索綽絡一族便在眾人都還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替代了佟家的發展之路,隻是他們一直保持著謙遜低調的行事風格,沒有佟家表現出來的猛烈勢頭和囂張,所以包括康熙在內的人都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們,等到他們真正注意到的時候,索綽絡一族已然成長到可以對抗他們了。


    這樣的局麵對雲汐而言有利無害,畢竟她在宮裏會走得如此艱難,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娘家並不給力,很多事情上都幫不上她,若非意外得來那點兒人手,也許就算有康熙護著,她怕是也走不到現在這一步。


    康熙出征,帶走了宮裏宮外許多的人,雲汐本以為在康熙沒有迴來之前,她這永和宮,不,應該說整個紫禁城都會安靜一段時間的,卻不想還是有人找上門來了。


    這一日,雲汐正擺弄著康熙臨走時送的一副白玉棋子,這棋譜剛擺到一半便見許嬤嬤忽匆匆地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福了福身道:“娘娘,恭親王福晉納喇氏求見。”


    雲汐放下手中棋譜,又將剩餘的棋子丟進棋盒裏,眉頭微皺,神情透著一絲疑惑,複又舒展開來,道:“行了,先把人請進來吧!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找我何事,但既然找上門來,那肯定是與我有關。”


    許嬤嬤退了下去,沒一會兒便領著恭親王福晉來了。納喇氏一進來便規規矩矩地衝著雲汐行禮問安:“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雲汐麵上淡淡的,隻是讓許嬤嬤將她扶了起來,又讓她坐到一邊。


    雲汐和納喇氏根本就沒有什麽往來,兩人就算見麵也僅止是一些宴會,遠遠地瞧上一眼,又或者離得近了說笑兩句,可以說毫無交情。雖說雲汐幾次得好恭親王相助,但這些年她也沒少幫著恭親王周旋,畢竟比起裕親王福全的圓滑,恭親王這實在的性子可吃了不少虧,而康熙作為帝王,也許能聽進去大臣的意見,卻不會允許兄弟質疑,所以懂得看眼色的和性子太直的待遇完全不一樣的。


    既然是互相幫忙,雲汐便不認為自己欠了誰的,不過眼下人家都找上門來的,指不定是真有急事,若是在她的能力範圍內,能幫上一把是一把,畢竟將來她的兒子也是需要別人來支持的。


    在雲汐打量自己的同時,納喇氏也在打量雲汐,而相比她的落寞,眼前的這位貴妃娘娘明顯光彩照人,美豔非凡,難怪他家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若不是一個偶然的發現她也不會知道擁有那麽多妻妾的爺居然念著別的女人,而這個女人還是皇上的女人。


    他們爭過吵過,吵得最兇的一次她得知眼前這個女人是自家爺親手送進宮的,她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雲汐看著表情變幻莫測的納喇氏,心中輕歎一口氣,以為她是不好開口,便也不催,隻是笑著同她天南地北地說些逼趣的話。


    納喇氏看著眼前如此善解人意的雲汐,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明白為何她會討人喜歡了,聰明又貌美的女人連她一個女人都忍不住動心,何況是男人。曾經她想著隨著自家爺的放手,就讓這事永遠塵封在記憶裏,可是前幾天她無意間在書房裏找到的一封信打散了她的這個念頭。


    出征這種事說不危險那是假的,每次隻要她家王爺出征,她就沒有一夜是安寧的,這次也一樣,不然她不會半夜跑去書房,不會知道他的遺憾,更不會在考慮再三之後主動找上雲汐。


    納喇氏這臉色變來變去的,最後還是按捺不住,主動說道:“娘娘,妾身今日過來是些話想跟娘娘說。”


    雲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明亮卻透著一絲疑惑,明顯是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麽話好說的。納喇氏被她看得有些狼狽,卻隻是倔強地咬了咬唇,並沒有退怯,畢竟在來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跑這一趟並不合適,但盡管如此她還是來了。


    她不想讓她家王爺有遺憾,更不想讓雲汐這個被愛著女人默默地享受一切,她想要讓當事人都知道真相,哪怕這個真相會讓人覺得痛苦也好過她和王爺兩個人痛苦的好。


    雲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收迴目光,她能敏銳地從納喇氏的情緒從一開始的不安猶豫變得有些敵視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雲汐沒想主動詢問,畢竟人與人之間除了必要的交際,還講究一個眼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個是做不了假的。


    納喇氏原本來以為她會主動開口詢問,所以全身緊繃,甚至做好了她開口詢問她要如何迴答的準備,到時候她會不顧一切地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可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對方比她想的更有耐心,不,與其說是耐心,不如說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娘娘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妾身過來的目的嗎?”納喇氏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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