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子,要不是蕭銑頭腦發熱,把我賜給你,你這個沒有出息的家夥,就等著打一輩光棍好了。”麗娘毫不示弱。


    “蕭三多又咋滴?有本事你去找他,讓那買書的把你給接迴去啊。你以為沒有你,老子就活不下去了。”蕭四狗劈頭蓋臉地朝麗娘打了過來。


    隻見麗娘身影晃動,人已經繞到了四狗子的身後,對準蕭四狗的後頸就是一火筒。可能下手太狠了,蕭四狗噗通就倒了下去,後腦碰在了地上,他腿腳抽搐了幾下,暈厥過去了。


    此時,門外響起了篤篤篤篤的扣門聲音。麗娘提著火筒,跳到了門口,尋思道,天色這麽已晚了,誰還會來我家呀?不會是強盜吧?


    篤篤——又是一陣敲門聲。


    這古田地區強盜土匪經常出沒的,梁國的軍隊此刻撤走了,不會是來搶我去做壓寨夫人吧?


    麗娘自言自語道,心裏撲通撲通地跳的厲害,雖然自己有那麽一點點無功,對付打家劫舍的強盜,還是不夠用的,更何況地上還躺著自己的歡喜冤家蕭四狗,得保護這個暈過去的丈夫,好拳難敵四手。


    不,不會的。蕭四狗家裏一窮二白的,強盜土匪看不上眼的。可是本宮是蕭銑的女人,也是貌美如花的哦,強盜是不是……


    麗娘安慰自己,將手中的火筒輕輕放下,躡手躡腳走到放刀架的那裏,取下來一把砍山的長刀,握在手裏,再次迴到門邊。


    “請問,有人在家嗎?”外邊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誰呀,這黑燈瞎火的?”麗娘貼著門朝外邊喊道。


    “麗妃娘娘,你把門打開啊,我是岑文本啊。”


    “岑文本?”麗娘一聽是岑文本,才放心些了,將砍刀別在了腰間,而後拿掉了門閂。


    就在開門的一刹那,她驚呆了,四五十身穿鎧甲的士兵舉著火把,一個個滿頭大汗的,整整齊齊分為兩隊,每個人肩膀上邊扛著一個麻袋,其中還有兩個是背著錢袋的。


    “你們這是要幹啥?”麗娘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破破爛爛的房子前邊居然來了這麽多士兵。


    “迴麗妃,臣奉大王之命,給你送錢糧來了。”岑文本手中拿著一封信和一張清單,交給了麗娘。


    “岑大人,快,快,快屋裏坐。”麗娘接過了信件,而後提著茶壺倒茶,端在一個盤子裏,招唿門外的士兵們,“兄弟們,都渴了吧,喝點水吧。”


    “兄弟們,都進來吧。”岑文本進了屋,召喚士兵將肩上的麻袋堆往在堂屋的一角,放下東西,在屋子裏擠滿了。


    “不用了,麗妃娘娘。”岑文本作揖道,“大王吩咐過了,讓我們交了物品,就走的。臣還要緊急任務,得連夜趕迴去。”


    “這哪成啊,你們跑了這麽遠的路。一定得餓壞了,得吃了飯再走。”麗娘急急說道。


    “真的不能耽擱一刻……”岑文本突然看到廚房地上躺著的蕭四狗,又看看麗娘身上那把明晃晃的砍刀,“麗娘,這男人是誰啊?”


    “哦,這是我的男人,蕭四狗,他抽風著呢,別管他。”麗娘笑道。


    “那他手裏怎麽還拿著一根木棒?”岑文本又問。


    “他的腿腳不好……”


    麗娘還沒有說完,蕭四狗醒來了,一見屋子裏一下來了這麽多士兵,嚇得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麗娘的跟前,驚詫不已:“婆娘,你啥時候叫來了這麽多的幫手……”


    “是呀,欺辱本宮,知道後果是什麽嗎?”麗娘突然臉色大變,從腰上抽出來砍刀,架在蕭四狗的脖子上。她要嚇嚇蕭四狗,自編自導自演,演一出“悍女治夫”黑色幽默劇。


    “不知道。婆娘,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我不該出手打你的……”蕭四狗看著脖子上的砍刀,以為麗娘是動真格的了,大氣都不敢出了。


    和麗娘在一塊生活才一個多月,平日沒有見她這麽兇悍的,斯斯文文的女子。今天一個耳光,就把她的潛能給激發出來了,四狗子能不感到意外?


    那些士兵一聽四狗子動手打麗妃娘娘,立馬就圍了上來,吼道:“小子,你是不是找打?”


    “麗妃娘娘,也是你隨便欺淩的嗎?”


    “對,麗妃娘娘金枝玉葉的,你要是不知道珍惜,現在我們就把娘娘給帶走,看你還囂張不?”


    “軍爺,我都認錯了……”四狗子雙手抱頭,然後五體投地地匍匐在地。


    麗娘見四狗子服軟了,就收迴了砍刀,一夜夫妻百日恩,再嚇蕭四狗,一旦把他嚇出心髒病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得見好就收。


    “咳咳……”岑文本咳嗽幾聲,在四狗子身邊蹲下身來,強忍著不笑,“哎,夥計,起來吧,給我們做飯去。”


    “你是誰?”四狗子偷偷地看了岑文本一眼,有種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感覺,一時半會又想不起名字來了。


    “夥計,才多久,你就不認識本官了。”岑文本捋捋垂在肩膀上的一縷長發。


    蕭四狗爬了起來,借著微弱的銅油燈,終於認出來岑文本,大驚:“岑大人,救我……”


    “哈哈……麗妃娘娘剛才是嚇你的。不過本官有言在先,以後如果惹惱了麗妃娘娘,可不是今天這麽著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蕭四狗的頭啄米似的應道,趕緊跑到火塘邊,架起一口大鍋,生火,準備做飯。


    “婆娘,你去借點米來……”蕭四狗小聲地說。


    “大聲點,本宮聽不見。”麗娘此時正在認真點糧袋的數目,“……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有請麗妃娘娘去借點米,我要給岑大人他們做飯。”蕭四狗的嗓音又上來了。


    “我們都吃過了,不用麻煩了……”岑文本抱拳行禮,“麗妃娘娘,我們該迴去了,告辭!”


    “岑大人,真的有這麽急嗎?”麗妃問道。


    “娘娘,你看大王的信就清楚了,告辭。”岑文本說完,帶著士兵出屋子,迅速離開了峒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等岑文本一幹人走後,蕭四狗拿著蕭銑寫給麗娘的信,一臉嚴肅:婆娘,你還在想著那蕭三多?


    你這話不是等於白問嗎?本宮跟了蕭大哥差不多十年時間,怎麽可能一個多月就把他給忘了?


    麗娘撇撇嘴,她是故意氣蕭四狗的,誰讓你先動粗的,打婆娘就是不對,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打的。什麽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不靠譜的。


    蕭四狗這迴沒有頂嘴,拆開一看,上麵什麽都沒有寫,一張白紙,很是奇怪:婆娘,這信咋一個字沒有?


    “我怎麽知道?”麗娘迴答。其實她心裏已經讀懂蕭銑的意思了,為了梁國的天下,你忘了我吧,一起從頭再來,如果有來生,我們再會。


    其實蕭四狗從來就沒有進過學,鬥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就算蕭銑在紙上寫了一大段“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麵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或者“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之類的,蕭四狗也不知所言的。可是蕭銑一字不字,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我永遠把你放心底,直至永遠。


    “婆娘,這一屋子的麻袋是是什麽東西?”蕭四狗眼前一亮,走到堆積如小山的麻袋前麵問道。


    你打開看看不就得了,你個傻樣!


    嗯。


    四狗子拿著菜刀,隨意劃開了一個麻袋,裏麵白花花的大米流了一地,他抓了一把,捏了又捏,聞了又聞,隨後高興得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婆娘,我們有飯吃了,有飯吃了!我這就給你煮飯去。


    拉倒吧,你做的飯,不是不熟,就是燒糊了,不是稀了,就是硬了。還是本宮自己動手好了。


    麗娘係好了圍裙,到廚房裏提著鐵鼎罐,走到方才開了封的米袋那裏,捧了幾捧米,再迴到廚房裏,淘了兩次,架在撐架上,煮起飯來。


    “四狗子,你給我燒火。今晚我燒點臘肉吃。”


    “好咧。”……


    不到半個時辰,飯菜端上來了,餓得不行的蕭四狗手都沒有洗,就抓一片油光發亮的臘肉丟進了嘴裏,一邊嚼一邊說:好吃,真香,我婆娘做的飯菜就是不一樣。


    “嚇,你不是要我迴蕭銑那裏去嗎?這會又誇我了?”麗娘嘟著嘴。


    “婆娘,我那不是氣頭上嗎?”


    “快去洗手,要吃飯了。”


    “呃。”蕭四狗跑到廚房裏,在洗過菜的木盆裏胡亂地洗了幾下,手背都沒有打shi的,就迴到了桌邊。


    麗娘一見蕭四狗急不可耐的樣子,不覺笑了:四狗子,今晚之事我就不計較了。如果以後再對我大唿小叫的,我真的會跑人的。


    “跑就跑唄,大不了我四狗子又打一輩子光棍。”


    “哦呦,岑大人他們一走,你又得瑟了。”


    “好了,婆娘,不說了。以後我要是膽敢對你不好,你就用這菜刀把我給剁了吧。”蕭四狗起身,拿了一把菜刀,放在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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