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厲晨暗含打量的目光,陳轉撇了撇嘴角:“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就是用這種態度對待你的哥哥嗎?我跟合一走,你就醒過來了,害得我們被罵,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說什麽,麻醉藥效果還沒消呢,也就喉嚨能正常發聲,舌尖還是麻酥酥的,厲晨張張嘴發現自己罵人都罵不出完整句子來。


    “算了,我看餘一也沒這個膽子,轉,你心情不好也不要亂發火。”陳起仔細看了看,發現他難受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因道,“消停些吧,讓爸爸媽媽聽到了聲音,又是一頓罵。”


    陳合不忿道:“起哥,你怎麽幫著這個小子說話?今天是他沒有看好桃花,害得桃花受驚昏倒了,醫生都說桃花可能一輩子就要落下一個暈血的毛病,要我說,揍他一頓都是輕的!”


    “合,不要這麽說嘛,餘一也受傷了,怎麽還能揍他呢?”陳轉在旁邊幫著出主意,“等爸媽去上班之後,我們再把他關在地下室裏麵唄,關上一天,不給他飯吃,也算是消氣了。”


    光聽這兩句話,原主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可想而知了,厲晨眼梢瞄到這四個人一邊說話一邊在擠眉弄眼、互遞眼色,看情形說不吃飯倒是在故意嚇唬他,不過關地下室什麽的,看樣子倒像是常有的事兒了。


    聽他們的話音,似乎那個叫桃花的女孩兒受驚嚇住院還跟原主有關係。“可能會有暈血的毛病”,說明受驚是跟血有關係的。可是同一天原主是割了盲腸住院,急性盲腸炎又不是血崩,也沒有出血的症狀……


    厲晨盤算著這其中的邏輯怎麽都講不通,倒是陳起立刻接話道:“餘一,不是哥哥們說你啊,我們都告訴你多少次了,你的責任就是保護我們陳家唯一的妹妹桃花,可是你看看你幹的都是什麽事兒?”


    陳起這個話一說出來,明顯引來了廣泛的認同,其他三個男孩兒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濃濃的憤怒。


    陳承大踏步上前,伸出來的食指都快頂住厲晨的鼻尖了:“就是說啊,我們讓你陪桃花重新讀一次小學一年級,就是為了讓你這個哥哥保護桃花——你明知道桃花心地善良,膽子小,怎麽還能讓她看生物老師解剖青蛙?你知不知道這在桃花心中造成了怎樣的創傷?”


    厲晨本來看他們四個又是唱紅臉又是唱白臉、大張旗鼓的陣仗,還在揣摩原主究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情,在一個小女孩兒的心中留下這樣大的陰影,冷不防聽了這話,結結實實愣了一下。


    他上次這麽發愣還是聽說自己的助手順利通過了美國聯邦警察、西班牙衛隊和瑞士皇家衛隊的聯手封鎖,最後倒八輩子血黴乘坐的船隻在亞丁灣被索馬裏海盜劫持消息的時候。


    他把沙特親王最看重的名畫《阿爾卡迪的牧人》換成了贗品再連偷三次耍著玩都沒讓國際刑警抓住小尾巴,厲晨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需要負責為生物課解剖青蛙引出來的一樁血案承擔責任。


    不能動不能說的時候,偏偏還要聽四個人在耳邊磨嘴皮子,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了,他危險地眯了一下眼睛。


    陳起注意到了這個弟弟神色十分冷淡,眉眼間還流露出淡淡的不耐煩來,心中一動,覺得他的反應十分不同尋常——換了以前的陳餘一,遇上被他們四個聯手責罵的情形,早就該哭哭啼啼連聲道歉了才是。


    想到這裏,陳起眼神一冷,抬高了聲音問道:“餘一,這件事兒本來就是你做得不對,你沒有保護好桃花,你不反省自己的錯誤,難道還怨恨上桃花了嗎?”


    厲晨聽他的話音有些古怪,便抬眼看向他。


    陳起看他的反應,越發覺得自己猜得不錯,大聲斥責道:“陳餘一,桃花不過是被血嚇得昏厥的時候不小心把解剖刀插到你肚子上罷了,你竟然就因為這個怨恨自己的妹妹?”


    這句話一說出來,陳承陳轉陳合三個人立刻也火了,陳合吼道:“你說什麽,餘一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原來原主會在陳桃花受驚嚇住院的當天做盲腸手術,是因為盲腸上中了一刀?厲晨麵如土色,這個神理由別說智商一百六了,他就算智商過二百,也妥妥不可能想到的。


    原主的身體已經被他這個西貝貨給頂替了,真正的陳餘一怎麽想的,厲晨並不知道,他隻知道麵前這四個陳家人秉承的邏輯明顯不太對勁。


    他抬眼掃了一圈,看著離自己最近的陳合已經直接捏起了拳頭,越發感覺到頭疼。說句難聽的話,這種貨色他以前一個眼神能死一排,偏偏是墜機之後遇上的,動也沒發動,說也沒法說,況且肚皮上剛開了一刀。


    盲腸手術再小也是手術,剛從手術室推出來真要再挨一頓揍,這具身體年齡又小,估計不死也要留下後遺症。


    幸好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剛剛幫他打針的護士皺著眉頭推門進來,輕聲道:“你們在搞什麽啊,病房裏麵不能吵鬧——”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近前,看清楚病床周圍的場景,臉色微微一變,不悅道:“怎麽,難道你還想在醫院打人?”


    護士剛剛去找陳家父母給病人陳餘一辦住院手續去了,想著陳家父母守著3號病床那個醒來後一直在哭泣的小女孩兒誰都不想去給兒子辦手續的樣子,她本來已經有點憋火了,再看起承轉合四兄弟的神態,問道:“你們該不會想打病人吧?”


    陳承在察言觀色上一向很有天賦,一眼看出護士神色不對,連忙上前半步,用右手不著痕跡壓下了陳合攥起的拳頭,滿麵笑容道:“怎麽會,沒有的事情,餘一是我們弟弟呢,我們怎麽可能會打他?”


    陳家四個兒子一個長得比一個俊俏,端著笑臉的模樣看起來乖極了,護士心中總覺得不對,卻也從他們臉上看出什麽來,想了想終究覺得不保險:“行了,病人剛動了手術需要休養,這個病床是我負責照看,你們出去守著吧。”


    她總感覺這家人對最小的男孩兒的態度不好,還想多說幾句,卻見陳轉應了一聲“好”,已經幹脆萬分地轉頭一溜煙跑走了,看神情對於被趕出去沒有絲毫不滿,反而似乎省了一個大麻煩一樣。


    陳合先是朝著病床方向很不滿地瞪了一眼,收到陳承示意他不要惹事的眼神暗示後,方才有些不甘願地轉身離開了。


    陳起深深看了看厲晨,走之前不忘意味深長地多說了一句:“餘一,想想你做的不對的地方,哥哥們跟你生氣也是有理由的。”


    護士扭頭看向病床,見厲晨閉著眼睛養神壓根也不在乎他四個哥哥去留的模樣,心中揣度著沒準是這家人相互之間關係確實不好。


    這是陳家自己的事情,護士當然也不好多說,檢查了一下厲晨的吊瓶,給他另換了一小袋生理鹽水,輕聲告訴他再有事兒就按響床頭的警示鈴,便去隔壁病房查房了。


    這護士人倒是挺不錯的,隻不過著實沒想到原主攤上這麽拎不清的哥哥。厲晨頗感頭疼,照這個趨勢看下來,陳家的基因似乎相當不靠譜,這具身體的智商不知道有多少。


    重生之前是完爆國際刑警連帶各國警察,要是重生之後被如起承轉合這樣的四個人虐,厲晨覺得自己的日子也過得忒悲催了一點。


    通過剛剛的正麵接觸,他大致已經摸清楚了陳家古怪的人物關係,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還不知道原主的性格,難保不會被人看出破綻。


    剛剛跑進來大吵大鬧的四個人也就算了,厲晨真正擔心的是見到了正主的親爸親媽那就不好辦了。


    ——不過看自己醒過來之後遇到的事兒,他的擔心程度也有限,陳爸陳媽對這個最小的兒子明顯是不關心的,不然他醒來都這麽長時間了,為人父母的卻一次都沒來看過,可見親情淡薄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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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見識過起承轉合四兄弟之後,厲晨直到當天晚上九點多才見到傳說中的陳父陳母,這兩個人是來給他送書包的。


    ——厲晨看著護士幫他把書包從陳爸手中接過來,順帶著瞄了一眼陳媽護在懷中的一個粉紅色小書包,心知肚明這兩人是去學校給陳桃花拿書包,順帶著把他的書包給帶來的。


    陳爸看起來已經四十歲出頭了,右手食指和中指有黃色的痕跡,牙齒上有淡淡的煙痕,是個老煙槍。


    陳媽也是四十多的年紀,圓圓胖胖的,見了他笑得很和藹:“餘一,我給你買了便當當晚飯,肚子餓不餓?”


    麻醉藥的效果已經消下去了,這幾個小時感覺到的隻有疼痛,剛做完手術的人也沒辦法吃這種食物,厲晨拿捏不準陳餘一應有的反應,隻是搖了搖頭。


    陳媽也沒管他究竟是什麽反應,問完話就撇開了視線,在原地饒了一圈,把手中的便當盒子放在床頭:“呐,我放在這裏了,你肚子餓了記得吃,我和你爸爸先去看看桃花了,你妹妹嚇得不輕,現在還在哭呢。”


    她倒是如起承轉合那般沒有責備他啥“你沒有照顧好桃花”之類的話,丟下一句話後,急匆匆和陳爸一起出去了。


    護士打開便當看了一眼,見裏麵放著個涼颼颼的漢堡,看模樣放了有一段時間了,想到晚間的時候看到清潔大嬸收拾3號病房的垃圾,知道那個小女孩兒吃的就是漢堡,這份晚飯應該是陳爸陳媽三四個小時之前買了但是忘了送過來了。


    偏心也不是這樣偏的,護士很有點看不上眼,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什麽,把便當收拾起來,扭過頭輕聲道:“我幫你把書包放到牆角吧?”


    厲晨此時已經能夠動動胳膊動動腿了,對著她一笑,輕聲道:“姐姐能幫我把書包拿過來嗎?”


    護士稍稍遲疑了一下,拎著書包走了過來:“你可要躺在床上不能亂動啊。”一邊說一邊幫他拉開拉鏈,“想找什麽,我幫你拿?”


    小學一年生的書包裏麵也沒多少東西,三本課本連帶三個演草習題本,不過最下麵還放了一個不大的黑皮筆記本。


    厲晨心頭一動,伸手拿了出來,翻開扉頁,見上麵歪歪扭扭寫了“日記”兩個字,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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