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電信營業廳九點開門,陳起和陳爸在八點五十就守在門口了,他們兩個昨天吵了大半夜,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被陳媽催著去睡覺。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就爬起來找答案。


    今天是星期六,陳轉大學今天沒有排課,為了公允起見就也跟著來了。他昨天也是沒睡好,甚至根本就沒合眼,黯然地跟著陳起屁股後麵,一言不發沒有精神極了。


    不過陳起和陳爸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兩人一路上誰都沒有搭理誰,偶爾對視也是帶著騰騰的怒氣。


    等著營業廳開門的那段空檔裏,陳起忍不住說道:“我做沒做過的,自己心裏有數,某人還是不要垂死掙紮了!”


    “你就是用這種口氣跟你父親說話?我們到時候就看看,究竟你打沒打電話!”陳爸心裏也憋著火,他自認一向脾氣好,卻也受不了這樣的髒水。


    陳轉初始還閉著眼睛當聽不見,其後見他們越吵越大聲,忍不住尖聲道:“你們夠了沒有,是誰的錯待會兒一查記錄自然就知道了,現在吵有什麽用?”


    怎麽可能不吵,如果陳爸陳媽當初及時從非洲趕回來,說不定陳合就不會被判坐牢了,這可是重大失誤,陳起和陳爸都不想扛下來。


    要是他倆誰心頭有鬼則還罷了,關鍵是雙方都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一個比一個意態堅決。


    陳轉著實被他們吵得頭疼,不耐煩地一揮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忍不住敲了敲玻璃門:“對不起,還有兩分鍾就開門了,我們是真的有急事兒,能不能先讓我們進去?”


    這位招待員就是早上跟厲晨見麵的那位,經理看著門口監控錄像認出了陳起就是那位“特警”給他展示照片上的人,就出來跟她說了句什麽,招待員從剛剛起就帶著幾分緊張地緊盯著陳起不放。


    她聽了陳轉的話,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十分抱歉,我們有規定九點才開始營業,請您再耐心等等。”


    陳轉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向了,禁不住看了看陳起,心道莫非這個小姑娘看上自己大哥了。他捉摸著這個問題,倒也不再糾結於陳起和陳爸的爭執了。


    兩分鍾很快就過去,招待員打開門,把他們請了進來。


    陳起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身份證來:“小姐,我想查一查自己手機上一個月18號的通話記錄。”


    來了來了,果然跟那位特警說得一樣。招待員笑容有些僵硬:“好啊,請您把號碼和身份證給我,我核對一下機主姓名。”


    她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很抱歉地把身份證退了回來:“不好意思,沒有查到通話記錄,您這個手機號是不是一個月之內才開通的?”


    “不可能啊,這個號碼我用了好幾年了!麻煩你再查查!”陳起本來想著一查之下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想到竟然查不出記錄來。


    招待員在電腦上操作了很久,遲疑地皺起眉頭:“為什麽會這樣,17號和19號的記錄都有,偏偏18號的沒有,是不是機器故障?”


    她說完了早就準備好的話,抬頭看向瞪圓了眼睛的陳起,帶著歉意道:“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請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問問我們經理。”


    陳轉也同樣很焦急,上前道:“讓我來吧,我懂得一點電腦,說不定能找到哪裏出故障了呢。”


    營業廳內部電腦自然不可能給外人隨便動,招待員往邊上看了看,休息區端著茶杯裝模作樣看報紙的經理給了她一個隱蔽的暗示。


    她鬆了一口氣:“那好吧,請您不要隨便動裏麵的資料。”


    陳轉皺著眉頭花了十多分鍾時間來搜索,緩緩道:“我找到了一些殘留的痕跡,這表示18號的通話記錄本來是存在的,但是被人給刪除了……我嚐試複原,但是實在做不到……”


    陳家不過是尋常人家,一個通話記錄怎麽還神神秘秘得這麽難查,而且還這麽巧是十八號的?陳爸指著陳起道:“是你,一定是你做賊心虛,故意刪掉了記錄!我就說呢,怎麽你這樣篤定有信心,原來是早就把證據給銷毀了!”


    陳起目瞪口呆,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不對,爸爸,我還覺得是你給銷毀了呢!”


    陳轉見他們還要吵,忍無可忍把手裏的鍵盤往桌子上重重一摔:“你們有完沒完,吵了這麽久還沒吵完?!”


    要擱平常招待員就要指責他摔打公物要求賠錢了,現在卻顧不得這些,很緊張又很興奮地看著他們起爭執。她覺得自己很好地完成了組織分配的任務,順利讓這群嫌疑犯起了內訌,偷眼再一看,果然看到了經理比過來的大拇指,不禁得意一笑。


    陳轉要是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卻弄得陳起滿帶疑竇地看了過來:“我和爸爸好像都沒有這個本事操作電腦刪除記錄,轉,你有什麽想說的?”


    這句話就是在懷疑他了,陳轉沒想到戰火能燒到自己身上來:“你是說是我做的手腳?”


    “不是你還能有誰?”陳爸也覺得這個推測合情合理,“你都能找到殘留痕跡了,反正這玩意我是不會操作的,一定是你做的!”


    通話記錄是唯一能夠證明他們誰是誰非的證據了,陳爸覺得陳轉是幫了陳起,陳起覺得陳轉是幫了陳爸,兩個人都看陳轉不順眼。


    三個人吵吵鬧鬧的離開了,招待員提起的一顆心才算是落下,一吐舌頭把電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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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家人相互之間的信任真是非常脆弱。】”厲夕看著跟營業大廳攝像頭聯通的電腦屏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您為什麽會把他們作為研究對象了,這樣看來確實挺有意思的。】”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他們不信任我也就算了,竟然連彼此都不信任。】”厲晨坐在按摩椅上翻過一頁報紙,“【畸形的家庭關係帶來了畸形的人際關係,看他們在對付我時同仇敵愾的模樣,真想不到有一天他們自己也能反目成仇。】”


    這樣看來自己還真是錯怪了他們。厲晨本來以為起承轉合的一切行為都是針對“陳餘一”這個個體的,然而現在看,這群人組成的堡壘陣營也不是全然一致的。


    厲夕想了想:“【我覺得他們倒更像是在遇到問題時下意識推卸責任,以前都是推卸給您的,這次卻死活賴不到您頭上了,於是就隨便攀咬,咬到誰算誰。】”


    “【這個說法倒是很有意思,陳媽和受到陳媽喜愛的陳桃花處在這個圈子的正中央,所以這群人在攀咬的時候會不自覺避開她們兩個,對於其他人,則是較為隨意,能拉誰下水就拉誰下水,反正是不願意把自己牽連進去。】”厲晨說完,忍不住一挑眉梢。


    他是真的從這次實驗中得到了啟發,當即把報紙往旁邊一放,抱過電腦來:“【陳桃花的特殊地位不是來自於她自己,而是來自於陳媽的看重。而相比較起來,陳爸雖然是長輩,但是在家中的威望並不高。】”


    厲夕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說,這家人父母的關係並不對等?】”


    “【是啊,一般的小孩子都容易受到來自於父母雙方的影響,然而我覺得起承轉合四個人似乎完全聽命於陳媽,他們對陳媽唯唯諾諾,在爭執中卻敢於挑戰和質疑陳爸的權威。】”厲晨眨了眨眼睛,“【如果今天陳爸和陳媽易地相處,你說陳起是會咬著說自己確實打過電話,還是迫於陳媽的淫威而寧願說自己確實沒有跟他們聯絡過?】”


    厲夕不由得一笑:“【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


    厲晨有點可惜地搖了搖頭:“【早知道一個月前就讓m冒充陳媽來接那通電話了。】”


    “【您要是想,那就再設計設計唄,又不是多難的事情。】”厲夕對此倒是無所謂。


    雖然這樣說有點反人類的味道,但是他並不覺得厲晨把這群人當成實驗室裏麵的白老鼠來看待有什麽不妥。


    他們兩個人都奉行尼采的精英論,推崇馬爾薩斯主義和達爾文主義,遵從叢林法則和優勝劣汰法則,堅信弱者沒有話語權。


    “【連草履蟲應激性測試都要注意環境變量呢,】”厲晨歎了一口氣,抬眼遺憾道,“【他們已經做過一次測試,心理和生理都不能夠達到測試前的標準,所以我無法從他們的反應中準確判斷相同情況下父親和母親影響力的不同。】”


    厲夕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在這上麵,上前笑眯眯道:“【您每次皺著眉往上看的時候,額頭上都會有淺淺的抬頭紋,真可愛。】”


    “……”雞同鴨講我同你講,厲晨捏了捏他長著薄繭的指腹,“【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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