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見了自己的愛妃跪在皇後麵前黯然垂淚,可皇後卻麵色如常的飲茶,頓時腦補了一場皇後欺淩妃嬪的戲碼,當先幾個大步走上來,將孫氏摟進懷裏,然後衝著琅華便喝道:“皇後,你又做了什麽?”


    麵對如此黑白顛倒的場景,琅華眸光漸冷,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才說:“皇上,臣妾好端端的在這兒茗茶,倒不如問問孫美人,無故跑來做什麽,臣妾早就已經說過了,不想再見她。”


    被“孫美人”三個字刺激的唿吸一滯,孫朝姝唯唯諾諾的說:“臣妾方才在向姐姐道歉,隻是姐姐好像並不想原諒臣妾。”


    “孫美人,倘若有一天本宮想要你死,但是並未成功,事後可憐巴巴的來求你原諒,你該怎麽做?”


    孫朝姝縮在袖裏的手緊緊握成拳,麵色卻顯得極其楚楚可憐,她小心翼翼道:“姐姐,妹妹知道先前是妹妹對不起你,妹妹是一時糊塗,如今是真的想要改過了,姐姐隻管說想要妹妹做什麽,就算是要妹妹舍了這條命也要求得姐姐的原諒。”


    “命?就算本宮想要,恐怕皇上還不舍得呢?”琅華秀眉一挑,話語中帶了三分揶揄。


    宣宗憤然道:“胡氏!”


    孫氏拉住怒氣衝衝的宣宗,又朝自己身邊的宮女遞了一個眼色,宮女捧著一塊繡帕,孫氏笑意瑩然,“這塊繡帕是臣妾親手所繡,希望姐姐不要嫌棄。”


    琅華隻是冷冷一掃,便看清了那繡帕上所繪製的圖案,很精巧的一朵牡丹花,但是同時,琅華也看清了這繡帕的料子,正是雲錦。


    今年隻進貢了五匹雲錦,冊子上麵記錄的也是五匹,那五匹雲錦的去處滿宮人都知道。這幾年進貢上來上好的雲錦數量越來越少,宣宗登基以來,除去這次得的五匹。一共也隻得了八匹,四匹宣宗自己留著用,剩下四匹中三匹給了太後,另一匹給了胡善祥。孫氏根本就沒有。而且。以孫氏現在的位分,是萬萬不能用雲錦這樣好的衣料的,那就是宣宗一定特意留出來賞給她的了。明知道今天皇後的人去尚服局領新衣,孫氏竟然還敢光明正大的穿著雲錦出來,這不是故意打臉是什麽?


    如今又在宣宗麵前死皮賴臉要求她原諒,要說其中沒有詐,誰信?


    “東西並不貴重,但卻是臣妾的一番心意,請皇後娘娘一定要收下。”


    “怎麽不貴重,上等的雲錦所製,加上孫美人的刺繡,更是世間如一無二啊!”琅華臉上笑容越來越深,使勁的誇讚孫氏的繡藝高超,話語最後,她道:“這繡帕既然這麽好,那就不能讓本宮獨享了,正好本宮要去清寧宮看望太後,本宮就借花獻佛,送給太後吧。”


    孫氏一愣,心中怒火越盛:該死的胡善祥,險些被她給糊弄住!她眼眸一轉,說:“太後那裏臣妾定不會少的,隻是這條帕子是臣妾特意送給姐姐的,還請姐姐不要嫌棄。”


    “太後娘娘是後宮至尊,太後娘娘沒有的東西本宮怎麽能先得?”琅華笑容端和,對宣宗道:“皇上也有好些日子沒去清寧宮看望太後了,昨日太後還念起皇上,如果皇上政務不忙的話,不如與臣妾一同去請安吧。”


    她先說了太後想念皇帝,才問政務忙不忙。但如果忙的話,又怎麽會和孫氏出來閑逛?


    所以這一番話出來,宣宗已經是無法拒絕。


    孫氏好不容易才讓帝後的感情分裂,絕對不想讓他們有一絲一毫複合的可能,當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而且那條繡帕……絕對不能給太後!


    這一路上,孫氏一直旁敲側擊想要讓琅華把繡帕自己收下,聽到她這麽不同往常,賣力的討好,琅華難道還不知道這繡帕有問題?


    當即把那些話給無視掉,加大步伐前往清寧宮。


    太後見到宣宗很是高興,拉著他和琅華說了好一會兒,主要就是希望帝後恩愛,早日努力再生一個皇子。宣宗將尷尬站在一邊的孫氏拉出來,道:“母後,朝姝也來給您請安了。”


    太後瞥了孫氏一眼,“嗯”了一聲就軟軟的靠到了椅背上。


    “母後,朝姝還特地給您精心繡了一副繡帕。”


    宣宗的話一出,孫氏的臉色頓時一白。


    太後冷冷的掃了孫氏一眼,又側了側頭,站在她身後的穀雨立刻捧了繡帕下去。


    琅華心中一喜,來太後這兒,無非就是因為太後有一個規矩,就是任何東西到她手裏,都要請太醫驗過以後才能用,至今,隻有胡善祥和宣宗送的東西太後沒有驗過。


    宣宗為了替孫朝姝討好太後,特意點出了帕子是孫氏所送,或許從前太後看在宣宗的麵子上不會檢查,但是經過了孫氏給自己下毒謀害皇後的事情,太後心裏肯定是不會放心的。


    “母後!”


    宣宗沒想到太後會這麽不顧孫氏的麵子。


    太後冷冷道:“哀家的規矩,皇帝懂的。”


    殿裏麵瞬間冷寂下來,方才因宣宗的到來而生起的喧鬧已經不複存在。


    孫朝姝麵白如紙,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的近身宮女遞了一個眼神。宮女點頭退出。這一幕卻都被琅華看在眼裏,她示意了站在門口的碧水,碧水緊跟在那個宮女的身後。


    半響後,碧水躡手躡腳走到她的身邊,低聲道:“奴婢設法弄出了動靜,穀雨嬤嬤已經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穀雨嬤嬤進來了,太後問道:“怎麽那麽久?”


    穀雨嬤嬤在太後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隻見太後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扭頭看著孫朝姝,眸光冷厲如劍,口中冷冷吐出四個字:“嚴加審問。”


    孫朝姝額角沁出點點汗水,映出她蒼白的臉色。


    “母後,發生了何事?”宣宗剛問出了這麽一句,穀雨再次進來,孫朝姝鎮定地扭頭,可當她看見穀雨手裏托盤上那條淺粉色繡牡丹花的繡帕時,臉上不由的露出了慌張的神色,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自覺的就抖了起來。


    穀雨道:“奴婢方才叫高太醫驗帕子,高太醫驗過說並沒有問題,可是驗帕子的時候有一個宮女一直在外頭探頭探腦,奴婢叫了她一聲,她還竟然嚇得暈過去了!奴婢認出那人是孫美人身邊的,心中覺得不妥,就又叫了兩個太醫仔仔細細的檢驗,這麽一驗,果真發生了問題。”


    穀雨指著繡帕,朗聲道:“這帕子上被人浸了毒,隻要被人用來擦汗、揩嘴,時日久了,其中的毒液便會滲入人體,此毒為慢性,味淡,所以並不容易讓人發現,所以當使用的人身體一點點瘦削下去,隻會讓人覺得是得了病,而不是中了毒。”


    太後閉了閉眼,“孫氏,這是你所製?”


    孫朝姝眉心一跳,嘴唇翕動幾下,最後強製鎮靜的輕聲說到:“是臣妾所繡,但……”其中也被幾個宮女經過手。


    孫氏剛想把事情推到別人的身上,但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竟敢毒害太後,你該死!”琅華狠狠打了孫朝姝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大殿裏分外清楚。


    那一巴掌打的孫氏頓時頭昏眼花,早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謀劃。孫朝姝捂著被琅華打過的半邊臉,淚眼朦朧的朝宣宗哭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呀,臣妾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臣妾對太後就像是對待自己的母親,常常恭敬侍奉,怎麽會下毒手謀害太後,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孫朝姝眼裏的淚一連串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眸光裏水波氤氳,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是惹人憐惜。


    太後麵掛冷笑,直視著宣宗,“皇帝,這下毒之人是不是喪盡天良?”


    琅華一直沉默不語,眼看著宣宗越來越沉的臉色,勾起了一個不大明顯的嘲諷的笑容。她方才打孫氏時說的話,就像是壓死駱駝的一根稻草,宣宗要是此時再想偏袒孫氏,那就將會被天下眾人唾罵!


    宣宗默然片刻,道:“敢害母後,確實該死!”


    孫朝姝隻覺得自己站在了冰窖裏麵,寒風撲麵,冷的她墮入了一個沒有底的黑洞裏麵。


    “皇帝,這是孫氏的宮女蓉裳的供詞,哀家上迴看在皇帝的麵子上,不想趕盡殺絕,但是沒想到一時的仁慈,她竟然想對哀家動手。”太後側了側頭,“皇後也看看。”


    供狀上的陳述令宣宗勃然大怒,上麵不僅記錄了上迴謀害皇後的事情,還有涉及皇後小產以及陷害其他妃嬪的種種。


    “你看你做的好事!”


    紙上麵洋洋灑灑記錄了孫氏罪行,被宣宗甩到了孫朝姝的臉上。


    如此證據確鑿,孫朝姝已經無話可說,就算說了,誰還會再信她?


    太後想要將孫氏處死,但是宣宗再一次為她求請,說這是最後一次,日後不會再見孫氏。


    太後應允,隻廢孫氏為庶人,把孫氏關在了冷宮中度過她的餘生。孫家聽見了風聲,趕緊將孫氏除籍,因此孫家並沒有遭到處罰,琅華也並沒有再追究下去。


    宣德十年,明宣宗朱瞻基駕崩,終年38歲,葬景陵。廟號宣宗,庶人孫氏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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