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會議結束,各人三三兩兩的散了,花香豔一時衝動,喚住了他。    “花將軍,好久不見!”言非離客氣地笑道。    花香豔猶豫了一下,到不知說什麽好,想了想,還是問不出私事,便道:“言將軍,花某不明白,剛才南宮門主提出的參戰事宜,本與北門無關,言將軍為何主動請纓?”言非離淡淡一笑,“既然都是天門事宜,又怎會與北門無關。    言某以前曾在簡國生活多年,對那裏的地形最是熟悉不過了,這次戰事,言某理應盡力。”    “可是,這件事還沒經過北堂門主同意吧?”言非離心裏一緊。    北堂傲最近在忙著準備大婚的事,未來參加例行月會。    那個即將與北堂成親的女子林嫣嫣,言非離離開沈梅院時曾見過一麵。    當時她素裝淡雅,輕姿嫋然,看見言非離要搬迴竹園,關切地問他身體如何,是否需要人照顧。    其言談得當,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果然隻有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才配得上門主。    言非離心下黯然。    迴過神兒來,言非離壓下心事,“這件事,我會與門主商量的。    相信門主不會拒絕。”    花香豔其實很想問問他那個孩子後來怎樣了。    但是他答應過北堂門主,再不提此事。    何況這件事涉及言將軍隱秘,怕他也是不願提起的。    正想再說什麽,就聽耳旁響起一聲唿喚。    “啊呀小花花,人怎麽都不見了?”花香豔臉皮有些僵硬,抖了一抖。    迴過頭去,言非離早已行了禮。    “門主……”隻見東方曦一身的風流打扮,花香味撲鼻而來。    “奇怪,本座今天特地起了個大早,趕來參加例會,怎麽不見人影啊?”“門主,例會早已經結束了。”    花香豔有些牙咬切齒地道,“您下迴要起個大早,麻煩直接從您的惜花居過來就好,別繞路尋歡閣,那就肯定趕得及。”    “啊呀小花花,你怎麽知道本座是從尋歡閣過來,而不是百醉樓?”東方好奇地問。    尋歡閣和百醉樓,都是城裏最大最紅的兩個青樓館,東方大當家是那裏的常客。    “門主,您今天身上的蘭花香粉味可是隻有尋花閣的花魁媚蘭才有的。    還有,請您別這麽叫我好嗎?屬下也是有名字的。”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被門主喚做小花花,可是花香豔就是不想在言非離麵前被門主這樣稱唿。    東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聞聞衣袖,自言自語道:“還好有你提點,以後從尋歡閣出來要記得先沐浴後再去百醉樓。”    不理花香豔後半句要求,轉過頭對言非離笑道:“這不是北門的言將軍嗎!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現在身子好點兒了嗎?”言非離和花香豔都有些驚異,一向‘貴人多忙’的東方門主居然會知道他病了的消息。    “多謝門主關心,隻是略感傷寒罷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    東方曦笑了笑,黑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言將軍是北堂最得力的大將,可要好好保重身體,不然北堂可就不能這麽省心了。”    “是。”    言非離不明其意,隻得低低應了一聲。        第16章        離開東方曦和花香豔,言非離去議和堂辦了公事。    中午用過午膳,言非離將請纓簡國戰場的文書遞到審思堂,又去校場點閱了士兵。    一番操練下來,感覺體力大不如前,一直到傍晚才迴到竹園。    沐浴更衣完畢,喜梅早已準備好晚膳,言非離用過之後,就在房裏看著公文,想起早上東方門主若有所指的話,心思疑惑。    他相信花香豔的為人,必不會隨便亂說,況且東方曦好像也不是指的那件事。    難道隻是單純的客套話?東方曦一向風流不羈,對門主事務不聞不問,言非離思索半晌,也不得結論,便隻當是自己多心了。    春日的天氣潮濕寒冷,燭火微明下,言非離隻坐了一會兒,便手腳冰冷起來。    正想要喚喜梅再端一個火盆過來,就聽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    言非離抬頭一看,北堂傲臉若寒霜,眸如寒星,站在門外冷冷地盯著他。    “門主!”言非離吃驚,慌忙站起身來。    北堂傲跨進屋裏,帶進一陣酒香。    將手上的東西往言非離身上一摔,言非離驚愕之中竟沒接住,那東西掉在地上,低頭一看,是自己下午遞到審思堂的請戰書。    “言非離,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沒有經過本座的允許就擅自請戰!你眼裏還有沒有本座!”“屬下不敢。”    言非離慌忙道,俯下身子要撿起那折子。    “不許撿!”北堂上前一步,擋在言非離麵前。    言非離抬起身子,一股濃鬱的上等龍涎酒味撲鼻而來,再一細看,門主麵色潮紅,似是有些醉了。    “門主……”“言非離,你就這麽想離開本座?”北堂傲神色不善。    “屬下從沒有想過要離開門主。”    言非離連忙答道。    “不想離開?”北堂傲表情一變,銳利地盯著他,“那你是要逃避什麽?”言非離聞言渾身一震。    北堂看著他的神情,證實了心裏早有的幾分猜測,向前逼近一步。    “你想逃避本座!為什麽?”言非離臉色蒼白,眼神有些慌亂。    “屬下,沒有逃避門主。”    “撒謊!”北堂傲冷笑一聲,語氣突然變得輕柔,“你和本座有過一次露水姻緣,但那是次意外,怪不得任何人,說起來還應該感謝你的‘犧牲’,幫本座解了毒。”    言非離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可是,”北堂傲語氣一轉,“你不應該懷上那個孩子,那是違背人倫、是違反陰陽綱常的。”    北堂傲的神色變得陰沈,他一步步逼近,言非離便一步步的後退。    “可你竟然還生下了他。    那夜如果不是本座心血來潮去看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把這件事隱瞞一輩子?永遠不讓本座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修長的手指突然撫上言非離的麵額,那上麵已經綴滿點點薄汗。    “我一直以為隻有女人才會做這種蠢事。    因為她們相信什麽親情,相信什麽愛情!你呢?”北堂貼近言非離,語氣陰柔無比,“你又是為了什麽?”言非離靠倒在牆上,渾身發抖,眼見自己隱藏多年的秘密即將鋪陳於前,胸口不由窒息得無法喘息。    門主這是為什麽?門主的語氣好像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事,以他的為人,為何要活生生將這件事撕開?言非離心慌意亂,一時間根本思索不明白,隻是一種無由的恐懼從心底蔓延而上。    “門主,你醉了……”北堂傲不等言非離說完話,已捏住他的下顎,厲聲道:“不許對我撒謊!本座要聽實話!”酒的後勁漸漸上湧,北堂已有些昏然,用詞混亂起來,一會兒以‘本座’自稱,一會兒又以‘我’自稱。    “門主……”言非離低低喚了一聲,忽然靜了下來,歎了口氣。    “您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呢!”這一句無疑是承認了一切。    北堂傲心中更是怒極,狠狠揪住他的衣襟,酒香從北堂身上撲到他麵上。    “你怎麽敢……”下麵的話卻沒有出口。    言非離渾身一顫,見北堂分明是醉了,可又好像分外清醒。    他心下悲到極致,忍不住別開頭,顫聲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對門主心存邪念!不該背著門主私自產子!門主應該罰我,罰的重重的才好。”    北堂傲大聲怒道:“我不是讓你把那些事忘了嗎,為何你做不到?你若真是忘得幹淨,今日為何要主動請纓?言非離,本座一直以為你是聰明人!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其斷自亂。”    言非離臉色變得如身後的牆壁一般灰白,聞著從門主身上傳來的濃鬱酒味,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要醉了。    苦笑一聲,神色淒然,“若是忘得掉,這情,豈不是早斷得幹淨了。”    北堂從他口裏聽到那個字,隻覺又怒又氣,還憋著一股子火無處發泄。    想起下午東方曦的話,猶如瓢潑一桶冰水波天澆下,心裏淋了個精透,鬱悶之下酒飲得過了,突然間酒氣上湧,甩下東方,拿了那個折子便來質問個明白。    此時見言非離麵色慘然,神情淒切,月光從窗外映了進來,將他籠在陰影中,似明非明,似暗非暗,輪廓朦朧。    言非離轉著頭,衣衫被他扯露出大半,露出古銅色的脖頸和半個胸膛,脖頸上的動脈暴在外麵,一下下跳動感覺分明。    北堂本來狠狠地盯著他,眼光卻不知何時滑落到那象征生命的脈動上,目光漸漸有些迷離,原本緊緊拽著他的衣襟的手,也改為輕撫。    “唔!”言非離嚇了一跳,渾身閃過一陣激流。    他吃驚之餘,下意識地想要掙紮出來。    可是他的反抗讓北堂怒火旺盛,突然緊緊扣上他的脖頸。    言非離根本掰不開他的手,情急之下,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北堂傲酒醉中反應不及,應個正著,當即鬆了手,偏著腦袋。    言非離按著脖子喘著粗氣,看不清門主的樣子,心下忐忑。    北堂卻猛然抬頭,神情猙獰,揚手迴了他一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北堂傲貴族出身,身份高貴,長這麽大,從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小是嬌寵慣了的,別說是被人打,真是連罵都沒被罵過一聲,今天卻是開天辟地頭一遭了,那個動手的人還是自己最信任的隨身武將,羞憤之情反倒盛過了疼痛。    想起剛才東方曦說的話,果然這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滋味可是受不了。    伸手便去拽言非離。        第17章        言非離剛才被北堂掐得夠嗆,又挨了狠狠一巴掌,頭腦昏眩,耳邊一陣嗡鳴。    他打北堂為的是讓他清醒,手上隻用了三分力。    可北堂那一掌,雖然未運真氣,可是盛怒之中力氣十足,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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