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長公主笑道:“真好。以前瞧見皇嫂喂太子和青鳥吃飯,我特別羨慕。今天我也能喂自己的孩子吃飯了。”


    言畢,自己夾了一塊鍋包肉小咬了一口,眼圈含淚的道:“真好吃。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


    衛國公薛績沒有說話,隻低頭大口大口的夾肉吃饅頭。將滿腹的心酸就著熱騰騰的酒菜,一口口吃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蟹蟹土豪大大八月桂花香扔了一個手榴彈,摟住麽麽噠(づ ̄3 ̄)づ╭?~蟹蟹土豪大大18382200在《重生之不肖子》扔了一個地雷(づ ̄3 ̄)づ╭?~


    ☆、醫用酒精


    第十九章


    這一夜薛衍睡的並不熟,隻因平陽長公主在二更後常披衣起身至薛衍榻前,為他掖被角。


    薛衍覺輕,外間稍有動靜就會驚醒。所以在跟組拍戲的時候,倘若入住的酒店客房不攏音,或熟睡中被人吵醒,薛衍就會異常暴躁。


    可是麵對平陽長公主的慈母情懷,薛衍卻半點兒不耐煩的心思都沒有。閉著雙眼悄悄裝睡,薛衍心下想到的卻是每每拍攝結束迴家休息時,父母一麵埋怨他晚上睡覺不老實,一麵起夜時總會推開他的房門,留心他是否睡覺又踹被子,或者睡覺前忘了閉空調。


    薛衍曾以為,這樣的待遇今後再不會有。卻沒想到因緣際會,竟讓他在陌生的大褚又遇見了一雙父母。


    胡思亂想了一整夜,薛衍迷迷糊糊便熬到了天亮。耳邊聽到衛國公薛績起身穿衣的“嗦嗦”聲響,薛衍忙睜開眼睛,悄聲笑道:“阿耶要去晨練嗎,我也要去。”


    衛國公朝薛衍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悄聲說道:“昨天晚上沒睡好吧?你阿娘太折騰了。”


    薛衍忙迴道:“才沒有,睡的可好了。”


    衛國公但笑不語,食指悄悄點了點薛衍的額頭。等著薛衍躡手躡腳的穿好衣衫,父子兩個走出營帳時,衛國公方道:“你阿耶行軍打仗這麽多年,別的沒學會,就記著什麽叫枕戈達旦。這人在睡著後的氣息更綿長和緩,你昨夜雖閉著雙眼裝睡,可氣息急促沉悶,可見是沒睡著。”


    薛衍聞言,頗為敬服的看了衛國公一眼,開口笑道:“阿耶心細如發,連這個都能知道?”


    衛國公突然促狹的衝著薛衍眨了眨眼睛,悄聲說道:“你今晚睡著前多踹幾迴被子,你阿娘給你掖被角掖的不耐煩了,就會直接把被子邊緣塞到褥子下麵,然後在上麵給你壓一層狼皮褥子。這樣你就能睡個好覺了。”


    薛衍默然看著衛國公的侃侃而談,突然懷疑這是衛國公的經驗之談。


    時值臘月,肅冬冷冽,天空正飄著小清雪。烏壓壓的雲朵盤踞在校武場的上方,西北風唿唿的刮過,卷起地上的殘土和枯葉。


    衛國公從一旁的兵器架上操起一柄長槊顛了顛,轉頭默默看了薛衍一眼。似乎是為了在兒子麵前彰顯父親的威嚴,接下來衛國公將一柄長槊舞的赫赫聲威潑水不進。


    薛衍雖然不通武藝,但上輩子當劇組道具師的時候,也見過武指教明星們擺pose喂招,更見過那些武打影星們所謂真槍實戰拳拳到肉的對戲。


    可是同現下衛國公這一番鋒芒畢露、殺機凜然的“晨練”相比,薛衍前世見過的那些“真功夫”都不過是花花架子罷了。


    一炷香的功夫就在薛衍目不轉睛的觀看衛國公的“晨練”,以及時不時的鼓掌叫好中悄然度過,滿足了作為父親的虛榮心,衛國公沐浴著薛衍崇拜的目光欣然收招。


    將手中的長槊隨手插迴兵器架,熱氣騰騰的衛國公笑向薛衍道:“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晨練嗎?就這麽呆呆站在這裏難道不覺冷嗎?”


    事實上身披大氅的薛衍是絕對不會冷的。不過在聽到衛國公的話後,薛衍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將身上的大氅解下來掛在兵器架上,然後伸伸胳膊伸伸腿,在衛國公愕然的目光中,悠然做起了“第八套廣播體操”。並且口內還盡職盡責的打著拍子。


    “第一節原地踏步走一二三四……第二節伸展運動一二三四……第三節擴胸運動……”


    直到薛衍最後一節整理運動做完,衛國公這才迴過神來,爆笑出聲。


    薛衍非常滿意自己的晨練運動還順帶了彩衣娛親的效果,因說道:“阿耶別看我這幾套動作看著簡單,其實很鍛煉筋骨噠。”


    衛國公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薛衍的小細胳膊小細腿兒,對他口內的“鍛煉筋骨”持懷疑態度。


    十分仰慕衛國公的武藝精湛,內裏也有一顆習武心的薛衍笑向衛國公問道:“阿耶看我怎麽樣,能不能跟著阿耶學習武藝?”


    衛國公聞言,伸手捏了捏薛衍渾身的骨骼,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根骨倒是不錯,隻是年歲有些大了,現在習武的話恐怕要吃些辛苦了。”


    一向對徒弟嚴格要求,但遇上了自家兒子就舍不得對方吃苦的衛國公思索片刻,展顏笑道:“好在如今天下已定,今後打仗的機會也不多了。我兒文才不俗,且擅長經濟治世之道,將來廟堂上必定有我兒一席之地。這研習武藝嘛……隻要強身健體即可。”


    何況衛國公與平陽長公主兩門將帥皆出一家,正所謂功高震主,當今天子也未必願意看到他們家再出一位能領兵打仗的。還是棄武從文的好,既能性命無憂且能高位在座,倒比他們這些沙場掙命的強些。


    衛國公的這些顧慮薛衍自然不知道,隻聽得薛績應允他習武,薛衍就已經很高興了。雖然明知自己吃不了苦且耐性差,但身為七尺男兒,何人不仰慕“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俠客風範?


    薛衍熱血上頭,脫口就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開始習武,今天嗎?”


    看到兒子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模樣,薛績莞爾一笑,拍了拍薛衍的肩膀說道:“今天不行,咱們得去吃早飯了。而且早飯之後,你不是還得去傷兵營嗎?”


    至於薛衍在火頭營的打雜身份,雖然昨天晚上的那一頓紅燒肉吃的很美味,但衛國公仍肅容以待,開口告誡道:“男兒誌在鴻鵠,豈可貪戀口腹之欲而留戀於庖廚之內,今後可萬萬不能再去了。”


    麵對父親的告誡,薛衍亦正容說道:“父親放心,我如今在火頭營已經很少做飯了。都是忙著蒸餾烈酒和醫用酒精。”


    說話間又想到將作監說今日一早會將打造好的冷凝管送到火頭營,薛衍一拍腦門,開口說道:“想必將作監的器具已經送到火頭營了。父親倘若無事,不如跟我同去可好?”


    衛國公和平陽長公主自打從燕郡王的謀反檄文中發現了“薛衍”這個名字,就對薛衍的過往經曆十分好奇。百般留心打探下,自然對薛衍獻複式記賬法,獻白糖製法、獻烈酒蒸餾及白藥配方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在幽州大營呆了兩日,衛國公也親眼見到了戰地救護法在治療傷患兵卒方麵起到的功效。


    薛績乃帶兵之將,素來愛兵如子,且他又是大褚朝的兵部尚書,於公於私,薛績都對薛衍口中預防傷口感染比烈酒還有奇效的醫用酒精百般好奇。


    兼且這是兒子第一次開口邀請自己,二十四孝好阿耶自是欣然應邀。等迴到營帳吃早飯時,百般無聊的平陽長公主聽聞此言,亦表示要跟隨其後。於是一家三口在早飯後相攜進入幽州大營火頭營。驟然得見長公主與一品大員之顏,生性耿直不善言辭的火長與諸位兵卒立時傻眼。


    誠惶誠恐的向衛國公與平陽長公主見禮後,火長引著眾人至營帳角落,指著放在木桶裏的細長軟管說道:“這便是將作監今早送來的器具。”


    猶豫片刻,又小聲說道:“昨夜魏將軍還叫幾名將士抱來很多秸稈麥皮,說那些東西都是小郎君指名要的。他們不敢耽擱,連夜搜集送來了。”


    薛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正要說話,隻見營帳外一陣響動,原來是孫伯穀、孫仲禾兩兄弟帶著各自的藥童和不當班的隨軍郎中過來了。


    至營帳內,眾人先向衛國公與平陽長公主見禮問安,方笑向薛衍道:“昨兒聽小郎君說有法子釀出比烈酒還好的東西,既能防止受傷兵卒的傷口感染,又不會耗費太多糧食。我等仰慕小郎君心中丘壑,又擔心小郎君這邊人手不夠,所以除了當值的太醫,餘下的人都被孫某叫過來了。”


    薛衍眼尖的發現隨軍太醫中竟然還有趙弼升,那趙弼升眼見薛衍默然不語的打量他,眸光閃爍了一迴,麵上閃過一絲忌憚。忙撇開臉去,看起來很是心虛忐忑。


    薛衍莞爾,也不點破。隻拱手向孫仲禾兩兄弟道謝。


    眾人先用隔水加熱法將剩下的白酒提純成醫用酒精,然後交給帳內的隨軍郎中,薛衍又說了些擦拭醫用酒精的注意事項,以及保存酒精避免揮發的注意事項,見諸位太醫都記牢了,這才將裝著醫用酒精的瓷瓶交給這些太醫,示意他們送到傷兵營給受傷的兵卒使用。


    接下來眾人又開始探討如何使用秸稈、麥皮、稻草等原料直接釀製出醫用酒精。在這一點上薛衍能發揮的空間不大。還是魏子期心思細膩些,想到薛衍曾說蒸餾醫用酒精的步驟大概跟蒸餾烈酒差不多,隻是在溫度和提取次數上有差別。因而突發奇想,從幽州城內找來兩位擅長研製胭脂香料的客商以及兩位擅長釀酒的師傅過來,希望薛衍能觸類旁通,借此將醫用酒精釀造出來。


    還別說,薛衍在得到了兩位釀酒師傅後,果然示意釀酒師傅用製作酒曲的方法將秸稈、麥皮等物發酵好。然後又示意兩位擅長製胭脂香料的客商將這些酒曲按照不同的溫度蒸餾出來,再加上薛衍一知半解的從旁指導,如此這般試驗了不下百餘次,果然得出了跟醫用酒精差不多的液體。


    而在此時,由魯國公蔣誌和鎮國公魏無忌率領的朝廷大軍也順利平定了涇州的叛亂,班師迴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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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師


    第二十章


    涇州叛亂既已平定,朝廷大軍也該班師迴朝。薛衍身為薛績之子,理應跟隨衛國公和平陽長公主一同返京。


    兼有陛下登基後,為了確保朝廷政令得以順利執行,下旨對朝中文武百官施行歲末考核製度。這麽一來,顏鈞集、魏子期、許攸、蔣悍等人亦要迴京續職。再加上被押送進京的燕郡王妻眷和其他謀反將領的家眷們,這一行隊伍倒是越發壯大了。


    是日一早,衛國公應魯國公之邀去幫忙整軍,薛衍和平陽長公主留在營帳內指揮三十六昆侖奴將一應行李搬至車馬上捆好。火頭營的火長帶著兵卒們送來剛剛烙好的蔥餅卷紅燒肉,給薛衍當做路上的幹糧。又有一幹或痊愈或相互攙扶拄杖而來的受傷兵卒前來致謝道別。


    眾人正唏噓悲切之際,便見孫伯穀、孫仲禾兩兄弟相攜而來。


    至營帳前,孫伯穀與孫仲禾笑向薛衍母子表達離別之意,繼而從懷中掏出一張記滿了藥材用量的黃麻紙道:“按照小郎君給出的藥材單子,貧道這些時日推演多次,隻覺得這一份藥材用量是比較恰當的。隻是按照這個方子煎藥送服後,其藥效雖好,但傷者恢複的速度還是不如小郎君描述的那般立竿見影。可見是貧道才疏學淺,暫且不能將這方子複原萬全。但貧道仍希望小郎君能收下此方,以解燃眉之急。等到貧道徹底推敲出藥方內的君臣佐使,必會將真正的藥方交與小郎君。”


    薛衍聞言大喜,雙手接過方子細看了一迴,欽佩的道:“孫道長果然大才,隻幾日工夫便將此方複原到這種程度,實屬不易。”


    要知道上輩子的美帝連高科技都用上了,最後也沒能完全複原雲南白藥的方子。孫伯穀隻憑借一人一身,以及過往用藥的經驗,便能將此方複原的七七八八,可見其天縱之才。不愧是被大褚百姓稱頌為“藥聖”的人。


    平陽長公主雖為婦孺,卻也是晉陽起兵後手握重兵的將帥之才,當然知曉孫伯穀複原的藥方對大褚傷患兵卒的重要性。亦上前道謝不已。


    孫伯穀聞言,捋須微笑道:“長公主殿下莫要如此。套用小郎君的一句話,不過是盡我所能罷了。”


    語畢,孫伯穀沉吟片刻,從袖中掏出一封家書遞與薛衍,沉聲道:“貧道的師兄縹緲子乃是終南山上清觀的觀主,雖然縹緲子師兄沉迷於神仙虛妄之事,但其精通藥理,醫術精湛遠在貧道之上。小郎君此番迴京,倘若有暇,不妨去上清觀走動一番。興許能有所得。”


    薛衍了然,畢恭畢敬的接過孫伯穀手上的家書,開口道謝。


    孫伯穀擺了擺手,想了想又囑咐道:“貧道這位師兄向來追求長生不老,沉迷於煉丹之術。生性可能有些……咳咳,小郎君多擔待些便是。”


    薛衍雖然不知道孫伯穀口中的縹緲子古怪到什麽程度,但見孫伯穀如此鄭重其事的叮囑,亦頷首謝道:“多謝孫道長提醒,小子知道了。”


    頓了頓,又問及孫伯穀、孫仲禾兩兄弟的年下安排。“難道二位不迴京同家人團圓嗎?”


    孫伯穀聞言,徑直笑道:“貧道早已是出家之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戀棧紅塵之緣。況且貧道心係白藥配方一事,所以想留在幽州大營內,繼續醫治這些受傷的將士,二則也是為了盡早複原藥方。”


    言下之意,孫伯穀還是想留在幽州大營內進行他的“臨床試驗”。


    孫仲禾雖然也有家人,可他老妻早逝,子女大都婚配嫁娶,早已各自成家。況且幽州還有孫伯穀,他不忍見長兄孤苦伶仃,又同樣擔心這些受傷的將士們。索性陪著孫伯穀在幽州過年,也不迴長安了。


    隻拜托薛衍幫他稍一封家書迴長安。


    薛衍當然應允。又見周圍的將士們有眼巴巴看著的,索性笑說道:“長安路遠,這一路不知途徑多少州縣。你們當中若是有家在外地的,不妨書信一封,我跟隨大軍迴京這一路上,能給你們稍到的就借機捎過去。倘若捎不到了,你們也別埋怨我就是。”


    眾位將士聞言喜不自勝,忙開口謝道:“小郎君仁義,還能想到我們思念親人之苦,我們又豈會怨懟郎君。然我等都是粗魯之人,大字不識一個,就是想給家人寫一封信,也是力不從心。”


    薛衍聞言笑道:“那倒無妨。薛某才疏學淺,但字還認得幾個。你們口述,我來代筆。隻記著家書內千萬別泄露軍機大事。”


    平陽長公主及孫伯穀兩兄弟見狀,展顏附議道:“既是這樣,也算上我們罷。”


    隻可惜薛衍四人縱然盡力施為,但兵卒眾多,總有苦等半日也排不上的。這些人心內一合計,生恐守在這裏白白耽擱時間,遂悄悄離開至營中尋找識字者幫忙寫家書。


    薛衍的本意隻是想幫助這些給他送別的人捎帶封家書迴家。卻沒想到眾將士迴營求人時消息走漏,以致聞訊而來者越來越多。鬧到最後,甚至連魏無忌、顏鈞集等高層將領都驚動了。


    得知營中將士嘩然的原因,諸位將領默然。顏鈞集皺眉說道:“大軍即將啟程,薛小郎君卻弄出這般動靜,恐怕不利於穩定軍心。”


    顏鈞集思慮周密,自然明白薛衍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他更知道什麽叫人心叵測。自古人不患寡而患不公,朝廷大軍啟程在即,薛衍這些舉動固然滿足了一部分將士的思鄉之情,但是他卻勾起了更多將士對於親人的思念。到時候大部分將士的心願不得滿足,暗生怨懟都是小事,隻怕更有人借機滋事,不利於掌權者的管理。


    況且……顏鈞集不動聲色地看了衛國公一眼,他更怕薛衍是受人影響,有意邀買人心。


    聽聞顏鈞集的質問,衛國公薛績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鎮國公魏無忌同魯國公蔣誌則相視一笑,魏無忌開口說道:“薛小郎君生性純善,想必是不忍見將士們思鄉之苦,所以才想出捎帶家書一事。至於後來人口口相傳,越聚越眾,想必薛小郎君事先也未曾想到。不過薛小郎君此舉倒是提醒了我們……”


    “……幽州乃大褚邊陲重地,幽州大營的將士們經年累月戍守邊塞,更是辛勞。此前又立下平滅燕賊的功勞。雖然朝廷已有獎賞,但是錢帛之物到底不比親人相聚的情誼。礙於將士們的職責,叫他們親人相聚之事不必想了。但是年節之際代為傳送家書,讓他們得知家人的隻言片語,說起來倒也是我們統兵將領對待將士們的體恤之情,且更能彰顯陛下的仁德。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鎮國公話音剛落,別人猶可,衛國公薛績率先開口表示讚同。魯國公跟衛國公相交莫逆,自然也跟著附議。其餘將領無可無不可,更不會為了此等小事得罪三位國公,因而也都附議。


    顏鈞集見所有將領皆不以為然,更不好開口反對。因而建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今日便不走了。等待營中將士的家書寫好交付上來,我們再啟程。隻是這樣便要耽擱時間了。”


    魯國公豪氣的一擺手,粗聲粗氣的道:“不過一天半天而已,耽誤不了什麽。”


    衛國公更是展顏笑道:“我聽說衍兒和平陽都在為將士們寫家書,正好我也無事,不如迴去湊個熱鬧。況且顏將軍的顧慮也對,這麽多將士要寫家書,人多口雜,恐怕有人借機吐露軍情大事。不如叫那些代為書信的人在信封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倘若將來出事,也好追究。”


    眾人聽聞薛績之言,都讚薛績這提議乃老成之法。顏鈞集見衛國公薛績如此查缺補漏,更是沒話可說。


    於是朝廷大軍明日啟程的消息也在幽州大營內傳開。


    將士們得知大軍晚一日啟程的原因,心下感激之餘,更是對諸位統帥體恤下情的決定交口稱讚。


    唯有薛衍懊惱自己一時衝動考慮不周,給大家添了麻煩。魏子期、蔣悍諸人窺其顏色,不免好生解勸一番。魯國公更是大手拍著薛衍瘦削的肩膀極力稱讚,認為薛衍有衛國公的“大將之風”。


    因有了這麽一段小插曲,次日朝廷大軍啟程出發時,跟在行軍隊伍後的行李輜重更比先前多了一倍有餘。多出來的這些物資都是不能返鄉的將士們借由大軍迴京的便利,給家裏人稍帶的幽州特產以及錢帛之物。


    大軍自幽州啟程一路南下,每至一地,都會派遣兵卒至守營將士家中,將捎帶的家書和年禮交與其家人。消息傳出後,其餘州府百姓更是扶老攜幼,至官道兩旁等候朝廷大軍。讓鎮國公等人著實享受了一把“王師過境,迎君道中”的待遇。


    隻可惜這種“軍、民魚水情”的其樂融融在大軍進入關中地界後,被另外一件慘事衝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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