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鼎餘暖,檀盡香殘。夜靜春深情濃時,月移幽夢上欄幹。草車宮輦,浣女夢斷。昨日猶笑半麵妝,今朝他人應羞見。


    “也許是以為微臣什麽什麽都不知道吧!現在細細想來,那日的酒不同尋常,平日也沒少喝,卻都沒那樣醉過,那日醉得特別沉,跟死豬一樣。”趙總管蹙著眉頭仔細思索著。


    “煙兒,朕看你是已有主意?”


    “正是,陛下,現在咱們唯一缺乏的就是當晚的目擊證人,要是能找到這個人,那真相就水落石出了,臣妾想趁現在就去逐個排查。”


    皇上點點頭,然後對周公公和趙總管說:“周公公,趙總管,為你們二位的安全著想,今晚就在瑤光殿外的偏殿暫歇一晚,一來外麵有大量禁軍守著,二來,沒人會想到二位敢在瑤光殿不出去。”


    “多謝陛下體恤!”


    皇上走到門口,對慕容紫楓耳語幾句,慕容紫楓便派了手下幾個精明強幹之人,將周公公和趙總管帶到偏殿去。


    “煙兒,你想怎麽做?”皇上輕聲問慕容凝煙。


    “陛下,能讓哥哥陪臣妾一起去嗎?此事臣妾想親自去。”


    皇上一聽慕容凝煙要親自去找證據,知道她一向精明睿智,膽大心細,倒是個最合適的人選,頓時既擔憂又感動地握住她的手說:“這,你這尊貴的身份,去那種地方好嗎?”


    “這有什麽?臣妾是去破案,又不是去那裏長住。”


    “也好!那辛苦朕的皇後了!你一定要小心!”皇上深情地將慕容凝煙擁進懷裏。


    良久,皇上叫進慕容紫楓和他說明情況後,慕容紫楓拿來一套禁軍衣服遞給慕容凝煙,慕容凝煙拿著衣服去了裏間,皇上再次叮囑道:“紫楓,一定要保護好煙兒。”


    “皇上您放心,微臣一定保護好皇後。”


    不多時,隻見一位俊朗的侍衛從裏間走了出來,朝皇上拋了個媚眼,然後跟著慕容紫楓一同走出瑤光殿。


    第二天早朝上,以陳銘樞為首的聯名上書團再次提起立儲之事。皇上說:“此事既然事關大唐江山社稷,就不能草率行事,請眾卿稍安勿燥。再寬延數日,朕自會給眾卿一個交待。”


    又過了兩天,皇上在朝堂宣布:“關於前幾日眾卿聯名立儲一事,現查明有損皇族聲譽,不適合在朝堂之上議論,此事已交由宗人府辦理,陳銘樞陳大人若有疑惑,可以隨朕前去參加旁聽,散朝!”


    皇上話音剛落,朝堂之上一片嘩然,而那些聯名之人個個麵麵相覷,陳銘樞頓時冷汗直冒。


    由於此事涉及先皇及皇室血脈,由宗人府與禮部共同審理。宗人府內,皇上皇後坐在中間,宗人令和禮部尚書元大人分坐左右,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府丞、堂主事、陳銘樞依次落座。


    皇上開口道:“朝堂之上,督察院左督禦史陳銘樞遞交聯名上奏書,說朕尚無子嗣,請立寧王為儲君。雖然朕自認為正年富力強,而且皇宮嬪妃也正值生育之齡,並不愁子嗣,但還是體諒眾臣,為我大唐江山社稷作想之苦心,同意考慮寧王立儲一事,卻不曾想在調查過程中,疑點重重,事關皇室聲譽,今日不得不請諸位在宗人府,就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下麵由先皇身邊的老人周公公呈述當時的事實。”


    本來鴉雀無聲的宗人府,頓時像沸騰的水,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隻有陳銘樞從進來開始就坐立不安,皇上不得不提醒各位肅靜。


    一開始皇上說去宗人府審理,陳銘樞還抱有一絲幻想,當在宗人府看到周公公走進來時,心裏打起了鼓,心想這老東西真是不識時務,眼睛就沒離開過周公公,想逮給機會給他個暗示,而這周公公卻似乎將他屏蔽,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裏隻有幹著急的份,也不知他會說出些什麽來。


    周公公將前日在瑤光殿當著皇上皇後麵兒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在場的人當聽到先皇隻當慕容凝霜是個取暖的工具時,竟有人笑出聲來,在聽到她為先皇熬壯陽藥湯時,憤怒地斥責其無恥,不守婦道,得知她還害得蘇貴妃流產時,個個搖頭擺腦,大罵其惡毒,聽得陳銘樞額頭脖子上全是密密的汗,但他一心還想著,先皇已經死無對證,而隻要霜兒誓死不承認,量他們也耐何不得。


    這時皇上又說:“讓證人尚服局趙總管進來!”


    隻見尚服局趙總管走進來,瞟了一眼呆坐一旁的陳銘樞,發現陳銘樞正用驚詫的眼神看著自己,於是趕緊收迴視線。開始講述當時所發生的一些事情。


    趙總管的出現令陳銘樞方寸大亂,他怎麽也沒想到趙總管會提當時和自己喝醉酒的事,不過內心還是存有一絲絲僥幸心理,他沒見到有人進去過,隻要死不承認也拿他和慕容凝霜沒辦法。


    然而此時,有太監呈上一封信並宣讀起來,信的大致內容是說,先皇在世時,慕容貴人被打入浣衣局後,督察院左督禦史陳銘樞曾多次和他女兒,也就是慕容貴人的母親,鄱陽王爺府的王妃陳氏,密謀如何救女之事,後經商議,從陳氏娘家找來一陳姓男子,在四月十六晚上,趁陳銘樞灌醉尚服局趙總管的當口,解下他身上的鑰匙,放此陳姓男子進去與慕容凝霜行苟且之事,此男子在天亮之前離開浣衣局,鑰匙也被還迴趙總管身上。


    這封信是誰寫的?他怎麽知道這迴事?當時隻有極少人知道此事,難道是他?此時陳銘樞心中那個悔哦!真是恨不得把腸子給悔青了,怎麽千防萬算,卻在這小子身上出了紕漏?


    “不,不,這是誣陷,陛下!這明顯是有人故意中傷微臣和太妃,給咱祖孫潑髒水,還請陛下明察!”陳銘樞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往下滾,表現的不再那麽淡定了。


    “陳愛卿,不要著急,此事事關重大,朕怎能不查明真相?帶證人上來!”


    證人?還有什麽證人啊?陳銘樞已經不敢往門口看了,卻還是不得不看,隻見一素衣女子走了進來。


    “罪婦給陛下和皇後娘娘請安!”


    “堂下何人?你來此是有什麽話說嗎?”


    “罪婦韋氏,一心改過,現揭發一幕三年前罪婦親眼所眼的不軌之事。”


    “韋氏,既然是三年前所發生的事,你能保證事情的真實性和完整性?”


    “迴陛下的話,罪婦在陛下麵前,不敢有半句謊言!”


    “那好吧,將你所看到的一字一句陳述上來。”


    “那是三年前四月十六晚上,罪婦因鬧肚子,那晚起來好幾次,大概是在子時,我剛從茅房出來,隻見一個身高七尺左右的男子走進慕容凝霜的屋裏,那晚的月光很皎潔,照在那人臉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的左臉側上有一顆痣。罪婦當時心想,這浣衣局何時能進來男子,還是在這深更半夜,於是就留了個心眼,悄悄偷聽了會兒,沒想到裏麵傳出的聲音把罪婦嚇得半死,由於當時夜深,浣衣女們都已熟睡,罪婦知道她的外公在朝中是個大官,當時隻有我一人,害怕被他們發現滅了我的口,就悄悄溜迴自己屋裏,隔著門縫看,那夜罪婦整晚沒睡,一直到天快亮時,那個男人才悄悄溜了出去。”


    “你說聽到裏麵的聲音把你嚇得半死,是什麽聲音?”宗人令問道。


    “這,這,這讓罪婦如何開得了口!”韋氏一臉尷尬地掃了一眼宗人府內眾人。


    “韋氏,陳述案情,休得遮遮掩掩,直言不諱的說吧!”慕容凝煙柔聲說道:


    “遵命!罪婦聽到裏麵在行男女之事,由於是深夜很安靜,並且在全是女人的地方,發出那樣的聲音,顯得格外刺目。”韋氏說這話時很是難為情,隻得低垂著羞紅的臉。


    “此事隻有你一個人聽到嗎?”皇上問道。


    “迴陛下的話,其實並不隻罪婦一個人聽到,在第二天時,我聽到住慕容凝霜隔壁左右屋裏的浣衣女,在悄悄議論此事,我因害怕牽連,就裝作不知道,沒有參與討論。接下來大家見慕容凝霜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對人人都顯得那麽親切友善,也就沒人再在背後說她的閑話了。”


    “如果讓你指認那兩個議論此事的人,你還能認出來嗎?”宗人令問道。


    “能認識?”


    宗人令一招手,又從外麵帶進來兩個宮女,韋氏不等問話,直接就點頭稱正是她倆。宗人令問道:“堂下人可是當年住在慕容凝霜隔壁屋裏的浣衣女?”


    “罪婦正是!”兩人不約而同答道。


    “當晚你們聽到什麽異樣說出來吧!”


    那兩人你互相對視一眼,一個年齡稍大點的開口道:“那晚罪婦和她都聽到從慕容凝霜屋裏傳來陣陣不雅之聲。”


    “你們有看到人嗎?”


    “那到沒有,我們沒敢出來看,不過那屋裏倒是折騰很長一段時間。”


    “韋氏,如果那人現在出現在這裏,你能認出來嗎?”


    “應該能認出來。”


    宗人令又一招手,外麵帶進來四個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待四人站定後,宗人令說:“韋氏,你上前看看,這其中可否有當晚你所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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