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吃點。”他頗有些驕矜的抬著下巴。謝瀟瀾唇邊笑意不減:“是,多謝何少爺賞臉。”作者有話要說:何少爺:“我跟你說個事兒。”謝大人(下跪):“少爺您說,我跪著聽。”第80章 對於何意放阿魏出來的事, 謝瀟瀾並未多說什麽,一來阿魏和預知平時能幫何意處理藥草,這倆人本質上不歸他管, 二來,若他真因為那事把人給打發走, 怕何意真要與他鬧脾氣了。得不償失之事, 謝瀟瀾向來不會做。但祥巳對何意不敬, 這樣的人卻是不能不收拾, 謝瀟瀾將伢人新送來的一批全都喊到前院跪著, 何意不說話, 他便不許他們起。直到將手上的話本看完, 何意才開始打量跪著的人,鎮上略有些姿色的哥兒或是姐兒都不會來給人當婢女小廝, 因此並沒有太出眾的人物跪在地上。但不出眾不代表安分。何意淡淡一笑:“據說你們都是和祥巳一同來的,想必也都知道他的下場,凡是被謝府發賣出去,絕不會全須全尾的,祥巳就是前車之鑒, 你們也都警醒著些。”跪著的下人們顫顫巍巍的應聲,若非受過訓,恨不得把頭埋到地底下藏著。這種場麵很乏味, 但何意很喜歡看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也許不能代表永久忠誠,但在短時間內絕對不會鬧出幺蛾子。何意將目光移開, 謝瀟瀾立刻會意:“都下去吧。”下人們立刻像是活過來一般, 整整齊齊的邁著步子快速離開, 臉上還掛著劫後餘生的微笑。何意摸了摸臉, 他也沒那麽可怕吧?待人都離開,謝瀟瀾立刻揚起笑臉:“夫郎可還滿意,若是不喜歡,我便讓人把他們都趕走。”“你如今,脾性倒是愈發嚴苛了。”何意猛的捏住他下巴湊近,有些狐疑的掰著他眼皮查看,“讓本大夫瞧瞧是不是病了……”兩人挨的極近,何意目光在他眼睛或是唇邊遊離,謝瀟瀾側頭微笑,抬手使巧勁兒掐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原本還守在旁邊的下人們立刻噤若寒蟬,將腦袋埋在胸前,恨不得把地麵瞪穿。何意稍微錯開些距離唿吸,盯著近在咫尺的美男眉眼俱笑,怎麽會有這麽可愛又禁不住蠱惑的男人?謝瀟瀾目光死死黏在何意唇角,像是蓄勢待發的雄獅,隻待對方有任何動作,便會立刻撲出去捕食。何意抿唇,他便下意識跟著放緩唿吸。這對何意來說很有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對方密切關注著,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嘴角的弧度不斷拉大,何意最終還是忍不住笑出聲:“經過何大夫望診,你確實得病了,餓病,得治。”“如何治?”謝瀟瀾虛心求教。“晚食多用些涼茶,降火。”何意抵住他的臉,正經了神色,“山頭那邊有發現嗎?”謝瀟瀾收斂表情,眉心輕皺:“我已經讓城中的部下暗中調查,若那二人並臨洋縣人,想必是城中來的,在鎮上有眼線。”“也不知是哪家這般倒黴,先人墓被刨了都不知曉。”何意抬頭輕笑,“若我離世,定要吩咐後人把骨灰撒出去,遊遍山川,我們還沒做到。”謝瀟瀾挑眉:“吩咐後人?那我呢?”何意頗為認真:“你不是已經與我一同死了嗎?”這話是不假思索的產物,謝瀟瀾聽後先是一愣,繼而笑出聲。何意從未想過彼此會獨活。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極致的浪漫了。四月中旬,天氣愈發炎熱,何意的傷口痊愈之後便費了些心思,央求謝瀟瀾放他去安保堂了,也是趕巧對方最近忙著探查墓的事,沒時間多理會他。何意得了自由,便定了義診的時間,若是每月都有義診是忙不過來的,便每兩月一次,一次兩日,一日四個時辰。義診之事是屢見不鮮的,哪家醫館為著名聲都會做這種事,但何意比他們在意的還要多些,他並不想臨洋縣在謝瀟瀾的管轄下,再發生當初疫病的事。金四江見著他便打趣:“十幾日不見,你倒是清減不少,可見之淮盛情難卻。”“王錦然閉嘴。”何意淡淡睨他一眼。為了能出府,他付出的可是常人想象不到的艱辛,若非自己是中醫還能喝藥調理,他都怕自己兜不住。金四江不願惹惱他,微微挑眉去前麵給人診脈了。何意撐著腰坐在鋪了軟墊的凳子上,瞿麥立刻給他倒了杯熱茶:“何大夫喝水。”而後拿起扇子給他扇風。“今兒沒弄藥草?”何意看向小哥兒,“別跟著我了,去前院看他們有何處需要幫忙的,去煩金四江。”“啊?”瞿麥愣愣看著他,反應過後立刻飛快擺手,“我不敢,金大夫會罵人。”何意輕嘖一聲,這倒是。雖說金四江雲遊多年,可自小堆積在骨子裏的傲氣仍在,若是惹惱了,罵人亦是狠辣無情的。他接過扇子示意瞿麥離開,自顧自的扇了起來。原本謝瀟瀾並未將墓地之事放在心上,畢竟陪葬多為金銀珠寶金銀器具,他前世見過諸多,今生也並不缺這些。但沒想到,自從何意失蹤被找迴後,就總能在山頭發現有人在暗悄悄地查探,且那些人進鎮上後就鑽入街頭巷尾的不見了,他這才意識到其下或許真有不得了的東西。“有靈芝?”何意得知這消息,眼睛都亮了。他萬萬沒想到就那破山頭,還能有靈芝?靈芝在前世時因為有養殖基地栽種,並不是貴到離譜的品種,但在這裏的靈芝不同,沒有人工養殖,長出來的品相也許並非多好,但效果和價值卻絕對不是人工養殖能相提並論的。而且,若是挖到一株靈芝拿去賣,可供普通百姓吃喝數年,越有年份便越有價值,怪不得那些人像藏寶貝似的。謝瀟瀾本還想解釋幾句,但見他這般高興,還是將話咽了迴去,大不了到時候就想辦法給他弄一株迴來。山上有靈芝的事僅半日的功夫便傳的人盡皆知,眼看著上山挖找的人越來越多,何意也跟著咂摸出點不對勁來,若是真有靈芝,這人早就摘來給自己了。“我不信。”何意蹙眉,“你們那日在山上那般久都不曾發現,今日怎會突然有靈芝?”謝瀟瀾摸了摸鼻子:“若非如此,怎能遮掩咱們的行蹤?上山的人越多,越是能為我們擋住一部分視線。”“……厲害。”何意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但那片山頭有些地方常年不見光照,且土壤濕潤,空氣都潮濕不已,也許真的有靈芝也未可知。何意招唿瞿麥和他一起背上背簍:“既然有靈芝,那咱們也去找找,若是能入藥,必定是極好的藥方。”“你都知道是假的……”謝瀟瀾輕嘖,夫郎愈發不聽話,該怎麽辦?“我覺得有真的,跟著百姓上山要比我獨自去安全,而且那些人我也能認出來,下麵到底有什麽,得看了才知曉。”謝瀟瀾沒攔住,且他覺得何意說的也有道理,便幹脆放他去看看,若是換做別人,他總歸是有些不放心的。瞿麥便一臉茫然的被何意拽著走了,走出去好遠才想起問要去什麽地方。因著謝瀟瀾放出去的消息,這幾日山上人很多,百姓們也多是抱著“有靈芝吃穿不愁”這樣的想法來找,無非都是想讓家裏好過些,何意和瞿麥混在其中並不顯眼。百姓們不知道哪裏有靈芝,也不知道何意先前曾在這裏墜落,他們找的地方都五花八門,何意卻知道靈芝的喜好,悄悄領著瞿麥往蔭蔽處走。瞿麥知道靈芝的貴重,他小聲問道:“何大夫,咱們若是先找到,會被搶嗎?”“誰敢搶我的東西?”何意挑眉,言語間帶著些嬌縱,都是跟著謝瀟瀾學的。這倒也是。瞿麥便跟著他一路往裏走,泥土潮濕不堪,踩上去的感覺很難受,見著品相好的藥草,便分出精神去小心采摘。兩人有些疲憊,何意見林中有棵枯樹,他眼睛一亮:“來這邊休息,他們都沒找到,咱們也不著急,都采了什麽藥草?”瞿麥立刻臉紅紅的將背簍放下給他看。薟草、雷公藤、千裏光……都是些品相極好的。何意拍拍他肩膀:“不錯,繼續保持。”“是的!”瞿麥激動的搓了搓自己的掌心,耳根處的紅痣顏色仿佛都深了些。何意垂眸笑笑,這時候要是瀟瀟也在,肯定已經樂的撒花了。也不知道這裏到底有沒有靈芝,若是有的話何意死死盯著自己腳邊那幾小株扇形的小東西,什麽叫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如今也算是徹底體會到了。靈芝體型變化很大,大些的能比成年男子的臉大,小的,都不及何意的掌心。但就是這麽一株小小的東西,能賣幾十兩甚至上百兩銀子,誰會和銀子過不去呢?“瞿麥,我們要發了。”何意笑彎眼睛,“這些如果能靈活入藥,一定能藥到病除。”瞿麥卻像是失了魂一般盯著何意的臉,盡管他也是小哥兒,可他每每看到這張清冷又豔麗的臉,總是不自覺的被吸引,他從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人。他把這歸結為“京城特有”,京城來的人,定然都是這般好看。尤其是那雙笑意滿滿的眼睛,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何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我們找到靈芝了。”“是是,對不起,我走神了!”瞿麥臉燒起來,“何大夫您真是個好人,竟想著入藥,我若是您,肯定會把這些悄悄賣掉。”“孔老頭要是知道會罵人的,不過這裏有好幾株,你拿一株去賣吧。”何意隨意說著。靈芝屬真菌,生長時也會如其他菌類一般,一小簇的生長,光是眼前這一簇,就有最少五株。瞿麥不是謝家下人,跟著他上山已經辛苦,若是他將這些都入藥,豈非是讓他白走這一趟?瞿麥瞬間瞪大眼睛:“給我?”何意嘖嘖幾聲:“小點聲,那你挑株小的吧,你也別覺得我摳門,實在是這東西找起來不容易,這片山頭估計就這一簇了,是我們運氣好。”“是,多謝您。”話都說到這裏了,瞿麥便沒再跟他客氣,若是賣了,還能給自己攢了嫁妝。何意滿意拍拍他肩膀,兩人把這小簇靈芝小心摘下放到背簍裏,摘了些藥草和野菜遮蓋著,也無人會翻他們的背簍。兩人小心翼翼按照原路往迴走,何意想到來的主要目的,眼睛不自覺的打量著人群,起初還沒發現古怪,直到他看見兩個漢子,時不時拿棍子敲打草叢,看似在找東西,實際上眼睛一直在觀察人群。雙方目光陡然撞上,何意將他們的模樣記在心裏,十分自然的同他們點了點頭,麵帶失落的下了山。一迴到醫館,他便立刻讓人去請謝瀟瀾,等人來後,他迫不及待道:“那兩個人,一個脖子處有疤,另一個長著滿臉麻子,一看就是街頭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