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麽?”何意隨意問道。“父母官不守信用,說好巳時,居然巳時二刻才到,全然不管他兒子死活。”靳蛇仰躺在椅子上,脫去那身黑衣裳半天殺手的氣勢都沒有。何意輕笑:“別造謠生事,我還沒生呢。”“怎麽,你嫌棄我?”靳蛇不甚在意,依舊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差不多吧,你別在這裏躺著,病人都不敢進來了。”何意蹙眉,“你好歹之前是個殺手,怎能如此消極憊懶?”靳蛇重重冷笑:“已金盆洗手。”何意懶得理他,徑直走向自己的藥室,就見謝瀟瀾坐在裏麵和柳如鈺說話。這段時間書院都不曾發生什麽情況,若非偶爾提及,他都要忘記還有這麽個書院了,說來若這書院放在前世,他都是校董夫人了。謝瀟瀾對他招招手:“書院如今尚可,估計是覺得新奇,學生們也沒鬧出事。”“巧了,方才娘找我商量,我與她說可以在書院內開間小書齋。”何意似笑非笑看著他,“你倒是好意思讓娘來找我。”“小書齋?”柳如鈺也來了興趣。何意點頭,將前世的圖書館模式娓娓道來,但他們這裏若是想閱覽書籍,則是需要交銅板,幾文錢的事,送來讀書的都是不缺銀子的,自然也不會差這幾文。何況,本就是讓謝母打發時間的,還能日日都和孩子們說話,也算有意思了。柳如鈺沉吟片刻,問道:“若他們將書借走挨個抄閱,會借書的自然就少了……”“你倒是看得起他們,都是些孩子,平時閑暇之餘隻顧著玩鬧了,怎會費時間去抄閱,好費時費力不說,還需買紙筆墨,倒不如那幾文銀子來的痛快。”何意說。柳如鈺失笑:“是我想岔了。”“既如此,那咱們迴頭弄弄便是。”謝瀟瀾忍不住去拉他手,看向柳如鈺,“你去書院吧。”柳如鈺輕咳一聲立刻往外走,堅決不在此處打擾他們。隻是剛走出去,就瞧見坐在椅子上毫無形象的“一坨”,他有些嫌棄:“堂堂男兒,不能挺立而坐,粗俗。”“是我粗我俗”柳如鈺被他這自甘墮落的模樣驚呆,片刻後覺得他大概是沒救了,便匆匆離開了。“大人,有京城來信。”作者有話要說:謝大人微笑:“謝邀,已經喜當爹。”第84章 “如今朝中形勢不明, 諸多百姓皆不讚同你歸京,父皇迫於無奈隻得暫時作罷,隻當遊玩散心便是, 卿安。”何意將信念完,隨手便燃著扔到盆子裏, 他們南下已有近一年, 天災人禍疫病也都盡全力去補救, 偏朝中那些官員依舊阻礙他們迴京。這不得不讓何意心驚謝瀟瀾的真正實力, 他隻不過在京城任職幾月, 就讓城中官員對他如此忌憚, 可見不管他加入哪一方勢力, 都是最有益的助力。當初外調時,京城官員就站出來反對, 想必是夜辛不曾對他有真正褒獎,所以讓他們有了警惕之心。謝瀟瀾在臨洋縣打的漂亮仗,介時迴到京城定然會嘉獎不斷,升官發財足以想見,想必是怕他阻了他們的官運。謝瀟瀾對此毫不在意:“金礦之事我已經告知楚王爺, 他必然會經過太子私下告知聖人,到時歸京便是勢在必行。”何意不解:“為何這般肯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我一無所有便也罷了, 可金礦在手,我便能招兵買馬,囤兵積勢, 朝中無人敢賭。”謝瀟瀾對他們十分了解, 先前之事已經讓他在臨洋縣留下盛名, 若他煽動百姓跟隨, 也就是三言兩語之事。朝中又怎會不知?夜辛此人,先前隻覺得他荒唐無度,如今再接觸,卻發現他眼光毒辣,何況,他之前在火場中救走王錦然的事也讓他覺得困惑。與他先前的暴戾舉動判若兩人。畢竟,前世那場火之後,王家就徹底在京城消失,再未聽說過任何有關王家之事。何意也覺得言之有理,便沒再多問,想到謝母之前也問過何時歸京,不由得輕快了些,不管如何,隻要能迴京就是好事。“我也有段時日不曾去接瀟瀟了,今日準備去接他,你便在此給娘擬章程吧,我瞧瞧無聊的緊,你說給她找個伴兒……如何?”最後一句何意問的小心。盡管如此,他還是看見謝瀟瀾的神情冷了下去,臉色也有些沉。他不由得在心裏怪自己多嘴,到底不是他親娘,這樣的話本也不該他來說,方才也是突然嘴巴一快就說了出來。他趕緊找補:“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多事了,我下午去書院時會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前幾日的靈芝我還沒用,現下也該入藥了,我去前麵拿些藥材……”何意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讓他如無頭蒼蠅一般說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實在為難。更讓他覺得羞恥難當的是,謝瀟瀾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好似並非謝家的一份子,甚至讓他覺得自己有些過度越界。他見謝瀟瀾不說話,以為他眼下不願理自己,便欲匆匆起身離開,哪知他剛起身,還未站直身子,隻覺得手腕一緊,緊接著就天旋地轉的撲進了謝瀟瀾懷裏。“我並未怪你。”謝瀟瀾抱緊他,安撫性的輕拍著他後背,“方才隻是,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是我沒克製好脾性,讓你受驚了。”他想到前世時,母親曆經數十年好不容易卸下心防要開啟第二春,卻因為他而破裂,自己也走上了自取滅亡的道路。每每想到總歸是怨恨的。怨那個男人背信棄義,也怨自己沒抗過那段時間,讓娘有個好歸宿。還有瀟瀟,他還那樣小……何意愣了片刻,才察覺到謝瀟瀾在發抖,心髒瞬間像是被什麽尖銳物給刺中一般,他有些茫然的迴抱著對方,嘴裏還發出不熟練的輕哄:“那些不好的事就不要想了,都過去了,別害怕。”“有夫郎陪著不害怕。”謝瀟瀾被他這番不嫻熟的安撫給逗笑,頗有些享受的在他肩脖處蹭著。像是某種大型動物。何意便也用下巴蹭了蹭他肩膀:“既然沒事,就快放開我。”“方才你好像要哭了。”謝瀟瀾冷不丁說道,“把自己當外人?”何意抿唇不語,他自然是全身心相信謝瀟瀾,但過往的經曆讓他忐忑,他永遠都是外來者,從前在表哥家是,在這裏也是。謝瀟瀾覺得胸口有怒火,但他麵色平靜如水,他並非不能理解何意的想法,正是因為理解,所以才不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兩人相擁無言,久到藥室的沉靜氣氛需要有外人來打破。金四江把門敲的作響,語氣有些氣憤:“謝之淮有完沒完,還不快把人放出來?先前說好一同配製藥方,你把人霸占個徹底!”屋內謝瀟瀾愣住:“真配製藥方?”“我怎會拿這種事開脫?”何意覺得他錯愕的模樣好笑,便當真有些不給麵子的笑了起來,“快些放開我,我該去他藥室了。”謝瀟瀾心中尷尬,但麵上卻不顯,甚至黏黏糊糊的抱著他啄了兩口才放人離開。能拿來用藥的靈芝隻有兩株,何意與金四江自然是小心再小心,為著那點藥量,竟是在藥室裏生生掰扯了兩個時辰,用過午食後則是繼續調配。直到傍晚時分,何意才從那堆藥材裏抬起頭。藥室為了保證安靜並未安窗子,也看不到外麵的天色,他起身朝外走去,就見日色昏黃,也顧不得和謝瀟瀾打招唿,讓醫館的車夫帶著他去浩瀚書院。他到時書院已經散學了,其他的學生要麽結伴同行,要麽已經被府上小廝接走,隻有謝瀟瀟還站在書院門口,旁邊還跟著劉墩墩那個小胖子。何意這才想到今日出門時隻告知紅葉不用去接,卻沒來得及同謝瀟瀟說要等,見他乖乖站在簷下,何意心中湧出一股酸意。初次得知父母去世時,他也是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謝瀟瀟!”何意快步朝他走過去,隨後便見那雙原本失落微垂的雙眼迸發出光彩,連帶著嘴角都不自覺上揚。謝瀟瀟忙拽著劉墩墩跑:“快,我嫂嫂來了!”緊接著,何意就被小炮彈撲了滿懷。他笑著摸摸對方腦袋:“我來晚了,現在可以迴家了。”劉墩墩站的離他們稍微遠一些,他雖不曾拿謝瀟瀟當小少爺看待,但也知道眼前的人是縣令夫人,不能沒有規矩,得罪不起。喜歡真的會愛屋及烏,盡管何意對先前那些孩子印象並不好,但因為謝瀟瀟喜歡和劉墩墩玩,他便也跟著改觀。他看向小胖子:“走吧,該迴家了。”劉墩墩立刻喜笑顏開,歡天喜地的邁著步子跟了上去。先將小胖子送迴家,何意便帶著謝瀟瀟沿街買了好些東西才往謝府趕,走過拐角時何意突然停下腳步往轉身看去,隻見路人神色匆匆,商販沿街叫賣,並未不妥。他隻當是自己的錯覺,又買了些筆墨紙硯才迴家。謝瀟瀟心神微妙:“剛剛有人跟著咱們?”“嗯?你也察覺到了?”何意有些驚詫,連謝瀟瀟都能察覺到,可見對方的跟蹤技術並不怎樣。“很明顯。”謝瀟瀟抿緊唇瓣,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之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何意被他這模樣逗笑:“無事,迴去和你大哥商量一番,此事定是要告知他的。”被跟蹤一事非同小可,謝瀟瀾得知後當即命白洛邑去謝府周圍查探,讓他不解的是,如今誰人不知謝瀟瀾?又怎多此一舉的派人跟蹤?除非來人並不知他的近況,所以迫切需要多了解些情況。如此一來,就隻有京城的人。但算算時間,他最近的書信還沒到京城,又怎會有人得知臨洋縣發生的事,更不會知道有金礦。“我會讓安排人暗中派人查探,這段時間小心些。”謝瀟瀾心中大概有了眉目,想必是京城有什麽風向,與他有關。正如謝瀟瀾想的這般,短短幾日便察覺到暗中跟蹤的人越來越多,連他都能察覺到暗處的眼睛,這樣明顯,反而讓他不覺得是監視。是一種示威,威脅。他在告訴謝瀟瀾我知曉你們的一切,小心些。謝瀟瀾這幾日都陪著何意,白洛邑來匯報時也沒避著,他臉色有些難看:“這幾日抓到不少跟著的人,可……”“都是普通人?”謝瀟瀾雖是疑問,卻已然確定心中所想。“是,有人買通他們做這些事,隻是每日偷偷摸摸跟著就能拿到十兩銀子。”白洛邑說。何意輕笑:“穩賺不賠的買賣,換做是我也願意白賺這銀子。”“你們先暗中查探,想必過段時間會有些不太平。”謝瀟瀾已經可以想到得知他迴京,那些與他不對付的官員會如何阻撓,但隻要有金礦一日,夜辛就不會放任他在臨洋縣。迴京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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