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有些恍然,若不提此事,他都要忘記自己是朝廷封的四品恭人了,可這樣的名聲在臨洋縣這種小地方根本無用。婦人絲毫不懼他冰冷模樣,哭喊著:“我兒在瀚海書院念書念的好好的,怎會去水塘裏玩!還不都是瀚海書院的夫子看管不利!少在這裏假惺惺的!”何意神色驟然變冷,他抿緊唇瓣有些不爽的看著婦人,片刻後突然嗤笑出聲:“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書院是傳授知識教做人,卻也管不了你們這些做父母的在旁教唆,還有為何旁的孩子不逃學偏你家的逃?逃哪不行往池塘裏逃?你都教了你孩子什麽?”那婦人像是突然被掐住脖頸的雞,瞬間就沒了動靜,但觀她表情依舊是憤恨不已,何意就明白,這件事怕是有人暗中搞鬼。他給靳蛇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將這婦人捉拿,醫館內瞬間便嘈雜起來。裏麵的漢子見被扣住的是他娘子,趕緊上去嗬斥:“你個瘋婆娘胡說八道什麽!孩子是迴家幫你做事才去外麵的!何大夫網開一麵別和她計較,我即刻便把她帶迴去!”“汙蔑朝廷命官,且對我大不敬,尊卑不分,立刻關押,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主使這一切!”隨著何意話音剛落,靳蛇立刻拽起婦人往外走,片刻便沒了身影。何意微笑,笑意不達眼底:“我去換身衣裳。”謝瀟瀾本就在縣衙,得知此事後便準備去醫館看看,卻被靳蛇攔下:“何大夫懷疑是有人暗中指使。”“既如此,那便先關押,讓安保堂的何大夫來見本官。”謝瀟瀾大手一揮也不著急了,拿喬起來倒真是那麽迴事。靳蛇在心裏捏著嗓子學他說話,表情也比平時生動,突然他感覺到有道淩厲的視線落在身上,他輕咳一聲,麵朝謝瀟瀾步步後退,最後轉身跑了。何意本也是要找他說此事,換好衣衫便過來了,也不知靳蛇莫名鬧什麽脾氣,死活不願跟著,便隨他去了。“自從要迴京的消息傳出,便總有事端風波,這些小事都不足以阻撓歸京,卻是實打實的惡心人,得想法子將人揪出來才行。”何意眉心緊蹙,想到自己被潑了一碗涼茶,心中就冷笑的厲害。謝瀟瀾攏了攏他新換的衣衫,晨起出門時,給他備好的衣衫是淺碧色,這會子已經換成月白色的了。他輕聲道:“一日不歸京就一日查不到,不急於一時,那婦人即便嚴刑拷打也問不出東西,她本就不想要那個女孩兒。”所以教唆她逃學,還由著她去玩水。何意眉頭一皺,厭惡更添幾分。“當真令人惡心。”謝瀟瀾神色溫柔的看著他,在沉默中應和了他說的話。那些人自然都是惡心的,所以再次歸京勢必要查出當年之事,以及曹勉那個老匹夫對他做過的一切,都必定加倍奉還。那婦人的男人本也想跟著過來,但是想到孩子還在醫館昏迷不醒,根本不敢走開,等他再來時就得知娘子已經被打過板子暫時關押起來。他想進去求饒卻連謝瀟瀾的麵都見不到。謝瀟瀾安撫過何意後便讓他去自己書房咱時休憩片刻了,還讓李虎他們弄了好些冰塊給他用,省的他到時候亂跑。而謝瀟瀾卻是來了地牢裏。何意所有的衣衫都是他按照對方的喜好做的,而每日穿什麽衣裳則像是兩人之間的專屬情趣一般,誰醒的早,便要為對方拿出今日要穿的衣裳,無論款式。但今日何意的衣裳卻被弄髒了。“大人,地牢陰濕肮髒您怎麽親自來了?”獄卒露出諂媚的笑,“您要看哪個犯人?小的給您搬張椅子!”謝瀟瀾淡聲:“不用,你先下去。”“是是!”獄卒那叫一個高興,大人今日和他說話,明日說不定就要提拔他了!片刻後,靳蛇姍姍來遲,還抱著一個木桶,他有些難以置信:“大人您還真是睚眥必報!”竟然讓他弄了桶鹽水來,你夫郎被潑的隻是涼茶,你個喪心病狂的卻要在別人傷口上撒鹽!謝瀟瀾淡淡瞥他一眼:“把桶給我。”“得,這事還是我來做吧!”靳蛇獨慣了,而且這種事他的父母官可不好做,當即便找到關押那婦人的牢走了過去。衙役都是打人的好手,既能讓你見血還能讓你傷不到筋骨,眼前的婦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走進牢裏緩緩蹲下身子,先是把那婦人叫醒,而後便像淋火油似的把那一桶鹽水澆在她身上,聽著那痛苦的哀嚎和哀求,他神情有些享受。瘋子。謝瀟瀾見那婦人徹底清醒,這才踏足牢獄裏那片幹淨之地。“饒命啊大人……”婦人低低哀求。謝瀟瀾不為所動甚至挑起唇角,語氣悠然:“下次若是再做這些損人損己之事,就不是撒鹽水這般簡單了。”他雖笑著,但笑不達眼底,甚至還能看出深藏其中的暴戾和虐殺之意。靳蛇莫名打了個冷顫,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的狀元郎,才是真正的瘋批!作者有話要說:搞個小抽獎,大家注意看下哦~第88章 婦人口無遮攔的幾句話並不能對書院造成影響, 也正如何意問的那些問題一般,分明就是他們自己教子不善,何必要將錯誤推到書院頭上, 自然是無人會信這些。南方總是炎熱多雨,陰涼時何意便去安保堂做事, 碰到太陽強烈的過分時便留在府上吹風輪。日子竟也這般一天天過去, 謝瀟瀾最近忙的很, 日日都要去城中做事, 早出晚歸, 偶爾晚上也會住在城裏, 一來二去的兩人竟是鮮少見麵了。傍晚, 何意去接謝瀟瀟下學,古代可沒有寒暑假一說, 除去正常休沐,每日都要去書院,好在每日的功課很少,也算輕鬆些。雖說書院是謝瀟瀾開的,可該有的規矩他也要遵守, 家長接孩子隻能等在外麵,他也不例外。守門的見著他就想請他進去,何意婉言拒絕:“閑雜人不能輕易進書院, 接孩子都要等在外麵,我等等便是。”門房便沒再說什麽,乖乖站迴自己的位置上。隻是眼看著下學的時辰到了, 何意在外麵久等都等不到謝瀟瀟, 連平日裏和他玩的好的那些都沒出來, 他便有些耐不住了, 抬腳就往裏麵去,原本那些不見自家少爺小姐出來的小廝婢女們,見狀便也趕緊跟了上去。何意先到書堂裏,裏麵並沒有人,連書包都沒有,他立刻找到給他們上課的先生:“謝瀟瀟呢?”“下學後便見他們都走了。”“我們一直等在書院門口,根本沒見我家少爺出來!”“就是!你把我們孩子給弄到哪去了?”何意也蹙眉看著那先生,他並不認為這先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人弄走,而且還是這麽多。可學堂到書院門口就那麽點距離,孩子們又怎會憑空消失?他看向先生:“立刻封鎖書院所有的出入口,讓其他人跟著一起找,我即刻去報官。”“報官?何大夫這是什麽意思啊?到底是什麽人把孩子給弄走的?”其中有些小廝焦急不已,言語上便失了分寸。何意沒在意這些,邊往外走邊迴著:“想必是被什麽人給騙走的,根本沒出書院就被帶走了。”這才想到前世那些幼兒園為什麽總要老師們送到門口親自看著家長來接,這麽點的距離,都有可能發生各種各樣不好的事。是他疏忽了。其他人見他神情嚴肅冷凝,便也不敢湊上去問,隻能先聽他的安排跟著去書院周邊找。何意到縣衙後便將此事告知那些李虎,讓他先帶一隊衙役去書院幫忙,他則是去找謝瀟瀾,準備讓白洛邑他們也一同去找人。“失蹤了?”謝瀟瀾先是震驚,而後趕緊安撫,“我立刻讓他們跟著找,此事想必也是有備而來,見那婦人之事不曾讓書院倒閉,便又想了這種法子。”他就不該心軟,早知今日就該徹查到底!何意點頭:“娘就在書院裏,我來去匆匆沒來得及跟她說,想必現在已經知道了,我已經讓紅葉去陪她了。”簡單碰頭後,何意再次返迴書院去看情況,既然是在書院裏失蹤的就一定會留下蹤跡,他便帶著李虎他們仔細勘察著。謝瀟瀾則是讓覃子襄帶著一小隊侍衛去書院外搜查,幸好這些日子他從城中調了不少侍衛到鎮上,否則用人時還得去城裏。蘇合便帶著自己那些神神叨叨的家夥什也跟著去找了。書院裏人頭攢動,不僅有婢女小廝,那些丟孩子的父母也都在書院裏想要個說法,當然最多的還是在外麵看熱鬧的。見謝瀟瀾來立刻讓出一條路,都飽含期待的看著他,等他說話。謝瀟瀾壓下內心的焦急安撫著:“本官已經命人搜查,掘地三尺也定要把孩子們找到,諸位請迴家等候,介時若有需要本官會派人傳喚。”與謝瀟瀟玩的近的無非就之前一同參加宴會的幾個孩子,都是商戶家的孩子,這些商戶都和謝瀟瀾有合作且知曉他為人,聽到他這般說也不好再多言,便隻能迴家等消息。“你那破玩意還能尋人?”靳蛇懶散的四處看著,手上卻抱著自己的長劍,若有特殊情況必定能一擊斃命。他說的是蘇合,對方正拿著一個奇怪的玩意,上麵還有一根細長的針狀物,不停的轉來轉去沒個具體方向。蘇合也不惱,他笑罵:“你知道什麽,這可是尋龍尺,我爺爺留下的老東西了,探向尋人準著呢!”“佩服佩服。”靳蛇虛虛拱手。“彼此彼此。”蘇合也笑應著。尋龍尺這種東西在靳蛇以及其他人看來就是雞肋,裝模作樣的小玩意兒罷了,哄哄那些不懂的百姓還行,可要哄他們玩還差點。但謝瀟瀾知道他荒唐慣了,也沒多說什麽,隻讓他認真些。“大人,有發現!”“找到了找到了!”兩道聲音一同響起,謝瀟瀾想也不想的直直走到白洛邑麵前,絲毫不理會拿著尋龍尺的蘇合。另一邊。謝瀟瀟睜眼發現眼前一片昏暗,他使勁睜了睜眼睛才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身下是些沙土,看周圍的模樣像是在山洞裏。他四處看著並沒有發現綁他的人,其他和他一起被綁來的小夥伴都還昏迷著,他這才想到發生了什麽。原是下學後他和劉墩墩幾人就往外走,哪知卻有人告知他先生找他說話,其他人自然是跟著他一同過去,哪知那人卻帶他們去了後院偏僻的地方,他剛反應過來不對勁,就被那人撒了一臉的藥粉。就這麽暈了過去。“謝瀟”“噓……小聲點。”謝瀟瀟已經適應山洞的黑暗,準確看向單琪,用氣音說著,“我們被人綁架了,我哥哥他們肯定在派人找我們了。”單琪點點頭用腳去碰他旁邊的李金,動作和聲音都很輕:“李金,你醒醒!”“怎麽迴事?發生什麽了?我們怎麽在這?”李金醒來就是三連問,他有些害怕,往單琪旁邊擠了擠。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都醒了,謝瀟瀟數了數,都是那時等他的幾個人,他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有人要抓他做壞事,卻連累了幾個好朋友。他有些歉疚道:“都怪我,害得你們跟著一起被壞人抓住。”“都是壞人的錯,你別自責。”劉墩墩低聲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