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狐疑道:“你如意郎君是誰?這避暑山莊的可都是達官顯貴,各個都有夫人正君,莫不是哪位王爺?”“是僉都禦史謝瀟瀾!”郡主說起這個,神情更加驕傲了。不知情的怕是真要以為這人是謝瀟瀾養的外室了。紅葉臉色驟變,當即就要和她理論幾句,卻被何意給攔住了,何意笑問:“你與謝大人是何時認識的?”郡主臉色一紅,羞澀萬分的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我們還未曾見過,但我已然聽說他就是住這附近的院落,特意來此等他的,傳言他最喜歡嬌滴滴的女子,走路都要攙扶著自己的妻子,本郡主喜歡的緊。”何意抿唇,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被攙扶著是因為大著肚子?麵都沒見過就開始“如意郎君”了?“你堂堂郡主又不愁無人嫁娶,為何要愛慕一位已經有正君的?”何意問話時一直打量著郡主的神態和舉止,如果有猜的沒錯,馬上就會有人來找了。“那又如何?”郡主理直氣壯道,“男子總是要三妻四妾,不是我還會有別人,那為何不能是我呢?”何意快速迴道:“他已經向聖上求過恩典,此生不會納妾,他不會要你的。”“你胡說!”郡主突然崩潰大喊,“你胡說!他會娶我的!他一定會娶我的!我們雖然沒見過麵,但我聽說過他,他滿腹經綸,風姿迢迢,他已經和我定下親事了!他會娶我的!”何意眉心緊皺,他有種直覺,這番話或許曾經發生過,但對象絕對不是謝瀟瀾。思及此,他快步上前抓對方手腕,跳動的脈搏告訴他,事情果然如他想的一般。這位郡主有心病。“在哪!”隨著幾道聲音傳來,一群孔武有力的婆子匆匆跑了過來,見著何意並未先對他行禮,而是先把那位君主給死死按住了。何意蹙眉:“她身子不好,你們動作輕些。”“見過謝正君,郡主身子不適,奴婢們就先把她帶迴去了。”那婆子說著就示意其他人要走。何意有些不放心:“我隨你們去看看,紅葉迴院子裏拿我的醫箱。”“是。”幾位婆子不敢再說什麽,表情訕訕地請何意跟她們一同去了。“要去哪兒?”謝瀟瀾剛好從池塘另一側過來,就見何意跟著不認識的人走,立刻走上前詢問。那些婆子忙對著他見禮,謝瀟瀾瞥了一眼並未理會,他扭頭看向何意,對方立刻迴道:“愛慕你的女子病了,我好人做到底去瞧瞧。”謝瀟瀾心尖一跳:“我不配擁有別人的愛慕,夫郎咱們迴去吧,無須理這些不相幹的人。”哪知原本被按著的郡主見到謝瀟瀾後,那雙有些迷蒙的眼睛瞬間清醒了很多,她衝開束縛跑到謝瀟瀾麵前,死死揪著他的衣衫:“謝瀟瀾?你是謝瀟瀾?!他呢?那他呢?”看著眼前這張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臉,謝瀟瀾思考了半天才把她和七年前的那張漂亮的臉蛋對上。聽到她問話,謝瀟瀾更像是被什麽給定住一般遲遲無法做出迴答。“你告訴我啊!他呢?我被關在這裏,誰也不讓我去見他,他明明說好了夏日荷花開時就娶我的!我們說好了的!”郡主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哭訴著,像是說給謝瀟瀾,又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謝瀟瀾嗓子幹澀,頭一次當著何意的麵伸手攬住其他女子,他輕聲安撫道:“你放心,他等著你呢,等你病好了,他就迴來了……”何意眨眨眼,他大概明白那人是誰了。作者有話要說:第143章 那些婆子們還想把郡主從謝瀟瀾懷中扯走, 看的何意一陣蹙眉,但他眼下心中心緒翻滾,著實沒有心思去理會那些婆子, 便跟著她們一同去了。郡主住的地方很偏僻,想來是借著讓她養病的由頭, 把人給圈在了這裏。就是不知是恩賜, 還是捂嘴。這裏是一處獨棟小樓, 剛走到門前, 就見許多婆子丫鬟都站在前麵急的來迴踱步, 見著他們…不, 準確來說是見著謝瀟瀾身側的郡主時, 立刻迎了上去。兩個丫鬟抱著她擔心的直哭,忙不迭地對謝瀟瀾與何意道謝, 她們都要擔心死了,避暑山莊這樣大,若是真掉到什麽地方,找都找不到。“進去說吧。”何意牽起謝瀟瀾,對抹眼淚的婢女說道。婢女有些不知所措, 下意識看了一眼方才的婆子們。謝瀟瀾瞬間會意,嗬斥道:“本官與舊相識說幾句話,你們都退下, 若是敢來打擾,仔細你們的腦袋!”婆子們恭敬離去,隻是退下時還狠狠瞪了一眼兩名婢女, 顯然是警告她們不許亂說話。這裏雖裝潢富麗, 但根據那些婆子們的表現足以看出, 這位郡主活得很痛苦。一進屋內, 兩名婢女就立刻跪地對他們磕頭,聲淚俱下道:“多謝大人們救命之恩,我們小姐過得實在苦不堪言!多謝救命!”何意不解:“日後看好你家小姐便是了,莫要讓她獨自亂跑,那邊有池塘,若是失足掉進去,怕是無力迴天。”“不是的!我們小姐不會亂跑的!她一直都在等人,是那些婆子們故意把她哄出去的,她們告訴小姐池塘裏的荷花開了!”婢女說著有些泣不成聲,沒人比她們小姐還期待荷花開了。兩人瞬間明白緣由,那些婆子想來也是覺得日日都在這裏照看“失心瘋”的郡主有些怨念,所以才這樣,怕是一直都跟在她身後,就等著看她失足落水吃苦頭。實在是壞的很。“你家小姐既然是郡主,又為何會養在避暑山莊裏?”何意問道,曆史上不是隻有那些不受寵的皇家子女會養在行宮內嗎?原來,郡主名叫藺灼華,隻是她從前不是郡主,是藺國公府的小姐,那時藺國公怕府門落敗,便想辦法要和京中其他權貴搭上線,那時謝家已經和葉家有口頭婚約,便轉而和王家定了親。那時王家是何等富貴滔天?後宮有有孕寵妃,前朝有王大人運籌帷幄,家中孩子亦是各個都風華絕代,學富五車,驚豔才絕。藺國公也是死馬當活馬醫,隻求孩子們能見上一麵,就一麵,若有意便談婚論嫁,若無意便點到為止。但誰也沒想到,就是那一麵,就讓他們互生情愫,王錦然更是在冬日裏書信給藺灼華,待來年盛夏,荷花滿池,就定將她娶迴家。可更讓人沒想到的是,王家沒有挺過那個冬天。婚事未成,藺國公府也逐漸落敗,藺灼華卻因為遭受沉重打擊活在了自己的臆想裏,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何意不禁感慨,這裏的情愛都無須太複雜的形式,見一麵,對視一眼,就足以讓兩位才子佳人紅了臉,生死相隨。畢竟路遙車馬慢,一輩子也就夠愛一個人了。“她養在這裏是好事,至於那些婆子,我會想辦法讓聖上發落她們,一定要好好護著她。”謝瀟瀾叮囑著,他們當初都以為藺灼華已經去世了,算是意外之喜了。婢女忙道謝,淺坐片刻便將他們送走了。迴去時何意情緒不高,謝瀟瀾還以為是自己方才的舉動讓他難過了,忙解釋道:“心肝兒,我對藺小姐真的沒有那些心思,你別冤了我。”“我隻字未提,你倒是解釋的利索。”何意淡淡看了他一眼,像是根本不將其放在心上,又像是被氣狠了,刻意不理人。謝大人急的都要抓耳撓腮了,他顧不上這是在外麵,也顧不上身後還有婢女跟著,當即就帶著何意往假山後走,直接就將人按在了假山石上,隨後捏著他下巴吻了上去。期間還十分貼心地護著何意後腦,也知道避開他前麵的大肚子,可見這吻一吻有多費勁。何意被抵在假山石親吻時,想的還是,原來謝瀟瀾也有這麽狂野的一麵……然後就陷入了情潮中。“你要吞了我嗎?”何意稍微用力推開他,唇瓣相貼時含糊不清地說著。謝瀟瀾挑眉作怪似的吸了他一下:“你若不刻意惹我,我又怎會這樣難以自持?明明不氣,還要故意板著臉嚇唬我。”“誰說我不氣?隻不過是信你才不曾言語指責,倒是給你機會反過來說我了。”何意下巴微抬,神情矜傲的看著他。謝瀟瀾聞言立刻認真認錯:“我那時確實心急了些,舉止便有些不妥,不會有下次了。”“就說沒怪你。”何意笑笑,卻不小心牽動了唇上的傷口,他輕輕嘶了一聲,收斂了笑意。兩人閑下來,謝瀟瀾知道他還惦記著池塘,便又帶他過去了,那些紅錦鯉當真是漂亮,何意瞧的都快流口水了,也不知晌午會用什麽飯菜。謝瀟瀾瞧的好笑,給紅葉遞了個眼神,對方立刻會意,迴她們的院落去安排午食了。“是不是要寄封書信去?”何意突然輕聲問道。如果對方真是不熟悉的什麽人也就罷了,偏偏是相熟之人的舊交,何況她還那樣年輕,不該一生都困在這四方的天裏,看不見來日。而且,何意之前就覺得金四江對萬事萬物都不太在意,那樣的情緒會讓人很在意,是一種隨時都會與世界脫離的感覺。如果他知道藺灼華還活著,會不會不一樣?謝瀟瀾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話道:“也好,無論如何終究是他們二人之事,錦然不願歸京,想來也有這方的原因。”“那晚些時候寫書信,我也有些事想問問孔老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何意再低頭就見有好幾條紅錦鯉都翻了肚,浮在水麵上。他有些無奈,果然是給撐死了。當日下午謝瀟瀾就被傳喚到了聖上處,到底是天家的東西,怎能不聲不響地就死掉?謝瀟瀾隻好如實交代,但卻隱去了他知道藺灼華身份之事,夜辛聽後並未多言,隻是當晚就給藺灼華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夜裏。謝瀟瀾剛將書信寫好,煩人精就又翻窗進來了。他將書信給靳蛇:“明日將信送到臨洋縣去,給了金大夫,至於你無須再迴京,我已經和太子說過讓你去軍營,你可願去?”“軍營?”靳蛇蹙眉,“需要刺殺誰?”謝瀟瀾將書信拍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咬牙道:“不需刺殺誰,你隻管去軍營,打仗時就廝殺,沒仗可打就在軍營待著,不許亂跑。”靳蛇一聽來了興趣:“那我何時能做官?”“那自然是等你建功立業,介時封你個什麽將軍做做,豈不美哉?”謝瀟瀾可不是給他畫大餅,軍隊的官職是最好升的。“好好!”靳蛇滿意了,“那我就不迴來了,幫我向二弟問聲好,走了。”說罷,便再次翻窗離開。好好的前門不走,死後就要學刺客那一套,可見是從前翻窗習慣了。靳蛇口中的二弟,自然就是何意還未出世的孩子,分明是家中長子,還未出生,排名就要往後了。謝瀟瀾自然是相信靳蛇的本事,換做旁人去軍隊,他也是不放心的。如此,在避暑山莊內過了兩月,將將把最熱的時氣度過,便準備著迴京了,眼下何意已經七八月,隨時都會有生產的風險,如果再耽擱就要在山莊內生子,謝瀟瀾不放心,緊著就要迴京。聖上見他這般著急,便將迴京的時日提前了半月,無論如何是趕在八月底迴京了。一別數月,再次迴京謝瀟瀟比往日都要黏人,從前哪裏和何意分開這麽久過,就連謝母都日日圍著他轉。“這是我學做的冰沙露,是將冰塊打碎了淋了些自己熬製的果醬,今夏閑暇了,便特意命人打了些碎冰,快嚐嚐。”謝母將小碗端到他麵前,殷切地看著他。何意微微瞪大眼睛接過白瓷碗,潔白的碎冰鋪在碗內,上麵撒著玫紅色的果醬還有些小幹果,他忙不迭地舀起一勺放進口中,冰涼和清甜瞬間俘獲味蕾。“好吃。”何意彎彎眼睛,又喂了謝瀟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