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迴家,我也別無去處了,我想去找小姨,可如果她看到我的樣子,一定會很生氣,小時候她就一直保護我,我不想這麽大了還什麽是都依靠她給我出頭。


    思來想去,我最後還是隻能迴家去了。


    我媽經常加班,要很晚才迴來,我趕緊去洗了個澡,脫掉衣服後我才發現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在熱水的刺激下,渾身疼得我齜牙咧嘴,左邊臉上依舊有些紅腫,我用熱毛巾敷著。


    我不想讓我媽看到我挨打了,不僅於事無補,還會讓她徒增擔憂和傷心。記得小時候我被鄰家一個男孩欺負,把我打得實在受不了了,我失手推了他一下,把他的腦袋撞破了皮,他的父母鬧到我家來,欺負我媽隻是一個女人家,沒有靠山,就咄咄逼人的要我媽道歉,還逼著她賠了錢才算了事。


    隻不過徐老師讓我媽去學校這件事倒是怎麽都躲不過去,否則以徐老師的脾氣,是一定會把我開除的,我不想因為這一次的不白之冤就斷送了學業。


    我做好飯之後,我媽下班迴來了,雖然我盡量掩蓋了身上的傷痕,但臉上的痕跡還是能看出來的,我媽問我這是咋了,我撒謊說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在電線杠上撞了一下。


    我媽平常雖然話不多,但她冰雪聰明,並沒有相信我的謊言,摸了摸我的腦袋問我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我笑著說真沒有,你別亂想了。


    她眼神黯淡,深深的歎了口氣,卻是讓我更加心酸。她濕著眼眶說:“兒子,媽對不起你,從小你就被人欺負,媽保護不了你。”


    我給她盛了一碗飯說道:“媽,你別這樣說,我真的沒事。對了,你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學校。”


    我媽問我咋了,我把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隱去了我挨打的事。她聽完後說道:“兒子,咱們雖然窮,但窮得有骨氣,明天媽就跟你去學校把這件事說清楚,這種不白之冤絕對不能白白承受。”


    我知道我媽雖然隻是個女流之輩,但性子剛強,否則這些年她被我爸拋棄之後也不可能堅持得下來。隻是我不知道我那個素未謀麵的老爸到底是什麽人,值得我媽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吃過飯後,我正在廚房裏洗碗,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動靜。我媽在客廳裏說:“爸,你怎麽來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暗想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我就知道表姐一定會把這件事捅出去的,不過我沒做過,倒也無愧。


    隻聽見外公憤怒的說:“我怎麽來了?陳素心,你是不是還嫌我陳家的臉被你丟得不夠?那個小野種呢,把他叫出來!”


    外公思想守舊,是個老軍人,一輩子都是好麵子之人,否則當初他也不至於把我媽趕出家門。


    我聞言放下了手裏的碗,擦幹淨手走了出去,外公不是一個人來的,大舅媽跟表姐都在一旁,看到她,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事肯定也是她們母女挑唆起來的。


    我媽趕緊解釋說這事是誤會,錢是我小姨給的,這件事小姨也可以作證。大舅媽在一旁冷嘲熱諷的說:“喲,佳音還真是大方啊,咋沒見她給我家夢琪這麽大方過?這件事不管你們如何解釋,但終究還是丟了我們老陳家的臉啊。”


    要論起挑撥離間的話,我就隻服我這個大舅媽,本來這事解釋清楚,也該息事寧人了,可外公偏偏好麵子,大舅媽這麽一挑撥,他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點燃了。


    外公對我嗬斥道:“你給我跪下。你說,為什麽你就老是不爭氣,淨幹些丟人現眼的事?人家為什麽好端端的不說別人偷錢,偏偏就要說是你偷的?”


    我心裏不忿,小聲說:“你問她去啊,我咋知道。人家還不是看我老實,欺負我。”


    外公坐在椅子上,手裏的拐棍在地上敲得咚咚直響,他說:“好,這件事就算是冤枉你了,可現在所有人都認定了你偷錢,說你是小偷,沒有家教。這些事早晚都要傳開,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把我這張老臉都丟盡了。我看你以後也不用去上學了,就在家裏給我老老實實待著。”


    他這分明就是不講道理,我被人冤枉,心裏本來就憋著一股火,現在還要被他責罵,心裏一時惱怒便說:“您什麽時候承認過我是您外孫?您不是早就跟我們斷絕關係了嗎?我丟您什麽臉了?況且,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身正不怕影子斜。”


    外公氣得吹胡子瞪眼,大罵道:“混賬東西,你還敢頂嘴!”說著,他就用手裏的拐棍狠狠的打在我的身上,我媽趕緊把我抱在懷裏護著我,苦苦哀求。大舅媽跟表姐在一旁看著好戲,甚是得意。


    外公說:“好好好,陳素心,你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好女兒,你和這個孽種早晚都要把我給氣死。從今天開始,你們跟我陳家再無半點瓜葛,凡是我陳家的人,有誰再敢你們來往,也一樣給我滾蛋!”


    外公說完後,拄著拐棍就走了,表姐在一旁虛偽的說:“表弟啊,你真是太不爭氣了。”


    大舅媽冷冷的說:“什麽表弟?沒聽你爺爺剛才說嗎?以後他們這一家跟我們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趕緊迴家去。”


    兩人宛如鬥勝的公雞,帶著得意和勝利離開了,我媽抹著眼淚問我有沒有被打疼,我搖了搖頭,心裏充滿了悲怒。


    經過這件事,隻怕以後小姨也會被禁止再跟我們來往,我們這對孤兒寡母宛如無根的浮萍一般,不過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是不是他陳家的人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隻是苦了我媽,父女反目,有家不能迴。


    第二天,我媽跟我去了學校,這件事怎麽都躲不過去,始終都是要解決的。


    我跟我媽直接去了辦公室,雖然徐老師也在,但班主任張賢進在的情況下,這件事自然是他來處理,徐老師隻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便拿著教案上課去了。


    雖然我媽極力的解釋,擔保我沒有偷錢,可張老師顯然不相信。他直接說:“這件事就不用再多說了,你兒子態度相當惡劣,偷了錢還動手打人,拒不道歉,隻怕不適合待在我的班級上了。這樣吧,我也不開除他,但我的班級肯定不會再收他,如果別的老師誰願意收留他,他就可以留下來繼續上學,否則你們恐怕就隻能另選學校了。”


    我媽說:“他打人是不對,我替他道歉。”我媽立即向旁邊的劉熙薇道歉,我連忙說:“媽你別給她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


    我媽嗬斥了我一句,讓我閉嘴,盡管她也知道我沒做錯什麽,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劉熙薇冷哼道:“張老師,你看陳楓這是什麽態度?我要他親口向我道歉。”


    我媽讓我道歉,我寧死不開口,劉熙薇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說:“張老師,他這種同學留在班上,隻怕同學們都不會服氣,這件事您看著處理吧。”


    張老師敲了敲桌子,瞥了我一眼說:“陳楓,這可不是我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我們三班容不下你。”


    我媽著急上火的說:“張老師,這孩子性子倔,我家的情況您也是了解的,您可不能斷了孩子的前程啊。”


    張賢進態度非常堅決,搖頭說:“你不用再說了,帶著他迴去吧,或者去找別的老師碰碰運氣。”


    我也沒想到張賢進真的要把我開除了,我媽無奈之下隻好帶著我走出了辦公室,劉熙薇也跟著出來了,我轉頭對她說了句:“劉熙薇,那兩百塊到底是不是你的,我想你心裏應該很清楚,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的清白。”


    劉熙薇得意的說:“你是不是清白的還重要嗎?你現在已經被開除了,這就是你跟我作對的下場。”


    劉熙薇驕傲的離開了,看著她的背影,我卻隻能恨得咬緊了牙齒。


    走到校門口,我媽安慰我說:“兒子,媽一定會想辦法給你重新聯係一個學校。”


    我停了下來說:“媽,不用了,我不會被開除的。”


    我媽有些詫異的看著我,不明白我這話是什麽意思,我說:“你先迴家去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後,我扭頭又朝著辦公室跑去。


    劉熙薇想開除我,徐老師也不待見我,可我偏偏就是不讓這些人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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