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老哥仨挽留大老黑


    小盛子是劉家的**,來給小盛子過生日的人少說也得有一百多號,除了親戚朋友還有不少是當時社會上有頭有臉兒的人物,大家都知道是二爺劉振海把日本人給打發走的,對二爺的佩服勁兒就別提了。有人就問了問二爺,究竟跟鬼子小隊長說了些什麽呀,那家夥滿臉的殺氣,肯定不是個省油的燈啊,怎麽二爺你就能讓那個來勢洶洶的鬼子官兒一點兒脾氣都沒了?這可不是個誰都能幹的事兒呀!


    劉振海平時為人低調,從不顯山露水,麵對大家的詢問也不張揚,就說是給鬼子們解釋了解釋,說來這裏的都是良民,都是給孩子過生日的,那個夥房的大師傅雖然是看著五大三粗的,膽子小著呢,別說是殺人了,就是打架都不知道怎麽伸拳頭!再說,百十號人等著吃飯呢,這一上午,活兒還幹不完呢,哪有功夫出去殺人哪?所以鬼子也就不往下追了......


    在場的人一聽,沒有幾個人相信!那些鬼子漢奸平時張牙舞爪的,厲害著呢,你劉二爺就那麽解釋解釋就都結了?哪有那事兒呀!不過不信也沒辦法,人家二爺不願意講,你也不能愣逼著人家說吧?因此幹脆也就不往下問了。大夥喝了酒、吃了飯也就都各幹各的去了。


    人們一走,劉家老哥兒仨和大老黑就湊到一塊,找了一間閑屋子,幾個人就圍著劉振海問上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事兒,又都是自己人了,怎麽也得讓哥兒幾個知道知道哇!


    劉振山給劉振海端過一杯茶水,看著劉振海說:“老二呀,你到底是怎麽跟鬼子說的,他們可不是好對付的,你別欺負我們不懂日本話行嗎,跟我們說說吧,這事兒就這麽完啦?也太容易點兒了吧?”


    劉振海接過茶杯,放在桌子上,笑了笑說:“其實呀,大哥,說真的,我剛來時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兒,見那麽多日本鬼子來到這裏,多少也有點兒懵了。要不是你跟我說這張師傅是咱的老熟人,我還真就不知道該怎麽應付!我當時就想,這老張師傅我明明就沒見過呀,你愣說是老熟人,又說什麽殺人不殺人的,這裏一定就有原因,所以我就知道,我一定得把鬼子拖住了,把這老張師傅給保下來......”


    劉振武聽了,趕緊說:“二哥,人家姓趙,不是張師傅,那是咱哥隨口說的,蒙鬼子用的,你就別老是老張、老張的啦!”


    大老黑一聽也趕緊跟著說:“沒事兒沒事兒,叫嘛都沒關係!要不,就叫我老黑吧,打小時候人們就都這麽叫我,我聽著也習慣。”


    劉振海對著大老黑笑了笑說:“嗐!我還真以為是老張師傅呢!那就叫老黑兄弟吧,我可能比你大幾歲......”劉振武趕緊說:“沒錯、沒錯!老黑兄弟比我還小一歲呢。既然這樣兒,咱就都叫他老黑兄弟了......二哥,你接著說!”


    劉振海點點頭兒接著說:“當時我就想,人家是咱請來的師傅,給咱家做飯的,辛辛苦苦的,要是讓小鬼子當成殺人的人給抓走,咱怎麽跟人家交代呀!所以就過去跟鬼子隊長打了個招唿,想把事兒說清楚。沒想到,那鬼子隊長當時就問我怎麽會說日本話。我就告訴他啦,我在日本東京大學留過學。他又問我學的什麽專業。我告訴他學的金融。他問我認識不認識一個叫阪田健夫的教授?好麽,我一聽那是我的恩師呀!我就告訴他我不但認識阪田教授,還保留著老先生送給我的扇子麵兒呐!那可是阪田老先生親自畫的!這時他又問我叫什麽名字,我告訴他了。他當時就說,那個阪田教授就是他的叔叔,老先生手裏還保存著我送給他的一幅山水畫兒呢!”


    幾個人一聽,都愣住了,天下還真就有這麽寸勁兒的事兒呀!


    劉振海喝了一口茶,又說:“我一聽,這事兒好辦啦!別的先不說,先跟他套套近乎吧!所以就越說越近,我再說什麽他也不懷疑了。所以我就替老黑兄弟擔了保,說這個人可是我們家的老朋友,根本就不會去殺人。這樣一來那個小隊長能不信嗎?所以誤會就消除了......我再一說給他們帶點兒吃的,他們就更樂了。沒看見他給我鞠了好幾個躬,連著說了一大堆吆西、吆西嗎?”


    幾個人一聽原來是這麽迴事兒呀!怨不得不但那個小隊長點頭兒哈腰的,連那幾個鬼子兵都那麽高興呢!原來送吃的這事兒他們都聽明白了!


    劉振山說:“二弟,今兒這事兒還真就虧著你來得及時,要不然可就麻煩大啦!你說,你那個阪田老教授聽著不像個壞人呀,怎麽他的這個侄子阪田小隊長這麽混橫!臉上的肉都是橫著長的!”


    劉振海鼻子裏哼了一聲,說:“嗨!天底下的人哪有一樣的呀!再說,小鬼子到了中國盡幹壞事兒,原因就是他們都接受了軍國主義教育,好人也都教育壞了!我記得,在日本的時候,我遇到一個日本小孩兒,那孩子一邊吃蘋果,一邊問我是不是中國人。我說是呀,他就告訴我:這蘋果好吃,是你們中國的,他還說等他長大了,一定到中國,把蘋果都弄到日本來!你看,那種教育,讓小孩子都想著到中國來搶東西,他還能好得了嗎!這些鬼子都要遭到報應的!”


    大老黑聞聽劉振海的這句話,情不自禁地說:“可不!早晚要遭報應!剛才我就差一點兒把那鍋熱油端起來扣到那個小隊長頭上,要不似怕給你們惹麻煩,我真就下手了!”


    幾個人一聽,當時就都後怕起來。要真是老黑用熱油澆了阪田小隊長,那還不定得惹下多大的禍呢!劉振海趕緊說:“老黑兄弟,千萬可不能衝動,現在日本人勢力還比較強,咱們老百姓赤手空拳,明著跟他們鬥肯定要吃虧,不如先忍著點兒,他們到中國好幾年了,戰線拉的這麽長,肯定堅持不了多久,現在,中國的抗日力量逐漸壯大,小鬼子不定哪一天就會滅亡!”


    劉振武接著說:“是呀,老黑兄弟,咱不能明著幹,太危險。剛才要不是小柱子,咱就是不讓鬼子給抓住,也得讓鬼子的子彈給傷著,那可就全完啦!”


    大老黑沒說話,劉振海卻聽出了問題,趕緊問:“怎麽?你們剛才還真跟鬼子幹上了?”


    劉振武說:“沒錯!老黑兄弟大白天就在馬路上殺了一個鬼子......”


    劉振海一聽,心裏也是一陣後怕,說:“鬧半天,老黑兄弟真殺了鬼子呀,好家夥!多懸啊!我要是再晚來一會兒,還真就不好說了!”劉振海轉臉對著大老黑說:“老黑兄弟,今天,二哥也不把你當外人,你可得聽我一句話,以後可別冒這險了!小日本兒到中國禍害人,咱都恨得牙根兒疼,可是,就這麽單打獨鬥,就是能殺幾個鬼子也解決不了問題,弄不好還要吃虧,咱還是先忍著點兒,就是想動手也得找好機會,不能幹冒險的買賣......”


    大老黑低頭聽著,一句話也不說了。


    劉振武發現大老黑有些不對頭就問:“老黑兄弟,你......是不是趕上事兒了?”


    大老黑是實在人,想裝也裝不像,搖搖頭,說:“沒事兒、沒事兒,二哥說得對,我......我以後注意、我注意......天不早了,我、我迴去吧......”


    “老黑兄弟,你先別走!”劉振山也看出老黑心裏有事兒,趕緊攔住了。


    劉振山看著老黑的眼睛問:“老黑兄弟,既然咱們共過事兒,今天又有緣在這裏相聚,這就是緣分,我也不把你當外人了,今兒我就高攀一步,認你這個兄弟。你要是信得著我這當哥哥的,你就說句實話,是不是遇上事兒了......”


    劉振武也緊跟著說:“兄弟,有嘛話就說吧,這裏沒外人,咱哥們兒就別藏著掖著啦!你可是個爽快人呀,怎麽嘀嘀咕咕的!說呀,老黑!”


    大老黑低下頭,還沒說話,眼圈兒先紅了。老哥兒仨一看心裏就都明白了一半兒。大哥兒倆還好說,老三劉振武是個火爆脾氣,一看大老黑這摸樣兒,知道肯定不是個小事兒,就揪著大老黑的衣服袖子問:“怎麽啦,兄弟?真出事兒啦!坐、坐、坐下,慢慢說......”


    大老黑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大氣,就把自己家裏遇上的事兒全說了一遍......


    老哥兒仨聽了大老黑的敘述,直嘬牙花子!劉振武更是按捺不住,皺著眉頭子問:“怎麽著?弟妹讓鬼子殺了?”


    大老黑緊閉了一下雙眼,說:“小鬼子太他媽不似東西了!不但殺了我家裏頭的,還扒了她衣服,往身上撒尿!糟踐人啊!”


    “嘛玩意兒!好他媽日本鬼子!這也太欺負人啦!”劉振武說著,一把將大老黑從椅子上拉起來叫著:“走!兄弟,我幫你,咱接著再殺幾個鬼子出出氣!我就不信咱報不了這個仇!”


    老大、老二趕緊阻攔,倆人一人按一個,又讓劉振武和大老黑坐下了。


    劉振山對著劉振武說:“三弟呀,我這又說你了,你怎麽迴事兒!你這是勸老黑嗎?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老黑遇上這事兒,就你心疼,我們就不心疼?他媽的小日本兒是該殺,可也不能胡來呀!咱不得想個辦法嗎!就是你們再能打,能打死多少鬼子,你倆能把鬼子殺絕了?這不眼看著得吃虧嗎?可別瞎折騰了,先冷靜冷靜,記下這個仇,咱慢慢跟他算!有得是時間!”


    劉振海也說:“三弟、老黑,大哥說的有道理!你們別不愛聽,嘛事得講究個方式方法,可不能腦門兒一熱不想後果。小日本兒這幾年也耗得差不多了,正規戰場上他們也快成強弓之末了,咱們可以給他添點兒膩歪,可是明著來不行,畢竟他們對付咱老百姓還是有優勢呀,楞拚不是個事兒,先放放,報仇的時間有得是,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哇!”


    劉振武不說話了,其實劉振武雖然脾氣大,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隻不過一聽到大老黑的遭遇,一時怒火攻心,把持不住了。此時他也靜下心來了,就說:“要不是為了那批藥品,老黑也不會遇上這些事兒......”


    劉振海打斷劉振武的話,說:“所以咱得靜下心來,仔細琢磨一下,日本人怎麽會找到老黑兄弟的,要不把這事兒弄明白了,這危險還是沒解除、後麵還會有麻煩!”


    大老黑聽了劉振海的話,想了想說:“這事兒還似我大意了。我殺的那幾個鬼子跟漢奸當中有個漢**認識,那小子曾經在我大車店幹過,小偷小摸的淨他媽壞毛病,讓我給打跑了,沒想到小子當了漢奸......其實……後來我仔細一想,那天晚上我在卡子口兒就遇上他了,當時他總似背對著我,又似大晚上的,我雖然覺得奇怪,可也沒多想……直到把他殺了,他躺在地上,我才認出來,媽的,原來似他.......”


    劉振山一聽,明白了,趕緊問大老黑:“除了他,跑走的那些漢奸還有沒有你認識的?”大老黑想了想,搖頭說:“認識的可能沒有了,就似有,我也沒注意……當時我連著劈了他們七八個人,光顧著發狠了,就似有,我也沒工夫看呐......不過……有個漢奸的小頭頭兒,逃跑的時候迴了幾次頭兒,我追了一會兒沒追上,他就跑了……要似能把他殺了,就更解氣了!”


    劉振海聽了大老黑的話,半天沒言語,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不行!咱可不能大意,老黑兄弟說的那個跑了的小頭頭兒是個禍害!將來出事兒就出在他身上。咱得想個辦法,一方麵兒老黑兄弟還是得想法兒躲躲,再一個就是盡快找到那個小子,先把他除了,別留後患!”


    劉振武問大老黑:“兄弟,那人長得嘛樣兒?”


    大老黑大致把那人的摸樣兒說了說,劉振武心裏不踏實了,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聽這意思……那小子可能對你有了印象......不行!兄弟,這裏你不能呆了,一會兒你跟我走,先到我的跤場躲躲吧!我那裏像你這樣五大三粗的人有好幾個。從今往後你也別留頭發了,就這個雞子兒亮吧,看著也顯得老成......然後我跟弟兄們交代一下,你就是我跤場的弟兄,外人就不會懷疑你了......鬼子們輕易不去跤場,就是去了見到你也沒關係,我那兒練摔跤的人幹嘛的都有,也有幹廚子的,一般人不會懷疑……”然後又對大哥兒倆說:“這辦法兒行嗎?”


    劉振山和劉振海想了想,覺得還可以也就答應了。四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劉振武告別兩位哥哥,就帶著大老黑和小柱子走了。


    謙德莊距離小劉莊其實也沒有多遠,但是為了不讓更多人知道,劉振武特意要了兩輛膠皮車。大老黑份兒大,體重也不一般,自己坐一輛就夠對得起拉膠皮的了,所以劉振武把小柱子拉到身邊,爺兒兩個坐另一輛,又多少帶了點兒現成的吃的,從劉振山家出來,一直就奔著謙德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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