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戰場上,戚棱手中一頓,動作慢了一拍,然後就見一道白光飛來,打落在身上,撕裂出一道狹長傷口,氣血立時大傷。


    他連忙退開幾步,旁邊始終分出一點心神關注著他的莫峰完全不顧剛剛被他打上的騎士,錯步急急迎了上去。


    戚棱得到一點喘息的機會,大喘兩口氣,飛快往自己身上拍了兩張符籙,又提著寶劍迎上那個騎士。


    猶在戰中,他分出一點心思掃了一眼戰場形勢,視線掠過一直漂浮著的係統麵板,又咬牙死鬥。


    但就在這戰況激烈之際,正在戰場上混戰拚殺的神官騎士等忽然動作一頓,竟然完全不顧逼近的兵刃和法術,挺直了身體,雙手合攏在胸前,下頜微收,低頭默念祝詞。


    完完全全的禱告狀。


    戰場上廝殺的一方突然作禱告?天元界的修士無論是土著還是玩家,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眼花了。


    可這禱告的,並不僅僅是一個兩個神官騎士而已,而是這戰場上全體的神官和騎士。


    不過,情況雖然突然,天元界這邊的人卻沒有停手,他們隻是愣神了那麽一刹那,便就握緊了手裏的法器符咒等,趁著這機會下狠手猛攻。


    但可惜的是,這些法器符咒的傷害還未落在那些神官騎士身上,就已經被一團自那些神官騎士身上冒出的白色光芒消弭,傷不了那些人一根毫毛。


    接著,不知從哪個方向響起聖歌的旋律,隨後,一個個神官騎士表情狂熱,齊聲高唱聖經。


    “起初,神創造天地。天地之初,是一片虛無,混混沌沌,空無一物。神生於虛無中。”


    “神說:‘要有光’。”


    ......


    虛無神皇是神座高居在諸神之上的神祇,乃是諸神之主,故而無論神官和騎士信奉哪一位神祇,都共同信奉這一位神皇。而在諸神傳下的聖典之中,這位神皇都有他獨立的一個篇章。


    現在,戰場上所有的神官和騎士唱頌的,就是這一個部分。


    在戰場上,在血火中,萬神神官騎士共同齊聲高唱一位神祇的聖典篇章,這樣的場麵,不說天元界的修士和玩家前所未見,聞所未聞,就連地埅界的佛徒、仙修乃至是魔修,一時都是靜默。


    虛無神皇出現在虛空戰場中央,無視落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意味不明的目光,隱在金色神光裏的眼睛往對麵一掃,手一抬,道道金色神光灑下,霎那落在戰場下方還在廝殺的黑白色神將和天庭武將上。


    神光落下,黑白色神將和天庭武將齊聲一喝,激起的護體靈光寸寸崩碎,最後被打迴原形,化作一道道星光和枚枚黑白色棋子虛影。


    坐在道宮裏的林定眼睛一眯,看了一眼陸散,慢吞吞收迴棋盤上的棋子,道:“看來,這盤棋隻能留待日後了。”


    陸散隨手將手上的那枚白子扔迴棋罐子裏,毫不在意道:“一盤棋而已,什麽時候下不了,有什麽打緊的?”


    他邊說著,邊也開始將棋盤上的白子收攏,放迴棋罐子裏頭。


    而戰場上空中央,虛無神皇領著一位位神祇顯出身形,遠望著遠方沒有半點動靜的四十九座道宮,道:“水神蓋爾定斯殿下。”


    他這話一出,整個戰場都靜了下來。


    這突兀的安靜,和方才這戰場戰火滔天的局麵反差太大,甚至讓人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不過這些在這個時候,都成了細枝末節的東西,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


    “剛才是本神聽差了?陛下剛才說的,是蓋爾定斯殿下?”


    “水神蓋爾定斯殿下?哪個水神?”


    饒是長生不老堪稱全知全能的神祇都驚呆了,更不用說天元界那些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修士玩家們。


    “這個npc腦袋不清楚?怎麽突然跑出來張口就是這麽一句話?”


    “水神蓋爾定斯殿下?天元界遊戲不是古地球的修仙者模板的嗎?怎麽好端端的,冒出一個水神來了?”


    一直穩坐道宮,鎮壓後方的天元界大能一時間也是心驚肉跳。


    “什麽水神蓋爾定斯?我們天元界什麽時候出了個水神?”


    “看這個神祇的樣子,這水神蓋爾定斯,還是在我們這些人中間?”


    “水神蓋爾定斯?究竟是誰?誰是水神?!”


    如果他們之間混入了地埅界的修士,那後果將不堪設想。不說戰前天元界的各種核心情報泄露,隻要那個人在爭鬥時冷不防倒插一刀,他們天元界就絕對撈不到半點好。


    不過這些天元界大能都不是易於之輩,隻是心念一轉間就鎮定了下來。看那位神祇的動作,他口中的這位水神,隻怕還和他有什麽齟齬。而且,那位水神,怕不是避難來的吧?


    雖然心下依舊警惕,但這些天元界大能們都放緩了神色。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至於這盟友的情況究竟如何,就還要細看。


    當務之急,還是找出那位水神。


    在這靜默的虛空戰場中,鎮守天元界四十九座道宮的大能全都默契地放棄了更便捷的寶鏡聯絡方式,隻通過道宮中樞裏的傳音功能你來我往地傳話。


    歸雲子這個時候已經坐直了身體,板著臉,眉頭緊皺,眼睛眯起,腦海裏不住地翻出一幅幅影響。


    忽然,一道流光落在歸雲子身前,顯出一麵寶鏡。寶鏡裏,映出兩個不緊不慢地收拾黑白棋子的青年。


    正是陸散林定兩人。


    歸雲子見了林定,腦中還沒有想明白,臉色就下意識地放緩,連同皺成山川字紋的眉頭都鬆緩了開去。


    “師父。”


    歸雲子點點頭,放下心中各種思緒。


    林定抬頭看著歸雲子,正色道:“師父,虛無神皇說的那個人,就是弟子。”


    歸雲子臉色不變,隻定定地看著林定。


    林定倒是難得地笑了笑,道:“師父放心,弟子一直都是林定。水神蓋爾定斯,那都是林定以前的事了。”


    歸雲子心底舒了一口氣,眼角眉梢放鬆下來,但緊接著,一道靈光閃過,歸雲子的心又提了起來。


    他的弟子他自己清楚,林定既然就是蓋爾定斯,那所謂的臥底背叛之類的,就一定不會有。但問題是,那位神祇強橫而且來者不善,林定他......


    林定看著歸雲子又是一笑:“不過那些陳年舊事,牽扯到了今日,始終也還是要解決。”


    他看了陸散一眼,陸散也抬頭看著他。


    “你的事,當然也是我的事,這又有什麽好猶豫的?”陸散理直氣壯地道,“虛無神皇是強橫無匹,舉世罕有敵手,但他既然欺上門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與他戰上一場就是了。”


    虛無神皇很強,強到幾乎無可匹敵,甚至,他們不是對手,陸散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但不是對手不意味著就要束手就擒,任由對方擺布。


    陸散眼神一狠,再看著林定的時候,卻又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林定最後看了一眼歸雲子,道:“師父,您保重。”


    他收了寶鏡的靈光,轉頭看著陸散。陸散已經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好了,此時也正望著他。


    他笑道:“其實吧,雖然我們確實不是他的對手,但那並不代表著,我們天元界裏就沒有人能抗衡他。”


    林定看著他,心頭一晃,閃過一個人來,不覺也點頭鬆了口氣:“是,天元界裏,還是有人能抗衡他的。”


    但說是這樣說,林定卻還是要先和那虛無神皇拚上一場。


    “我要去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陸散,卻在身形就要消失的那一刹那被陸散拉住了手。


    “好,我們一起。”


    林定看著他,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緊了緊他的手,拉著他消失在這個偌大的道宮中。


    歸雲子坐在道宮的首座上,左右想了想,最後一點手邊的道宮中樞樞紐,偌大光幕上顯出龜老總帶著疲色的臉。


    龜老又打了一個嗬欠,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撐起垂落的眼皮子,瞟了歸雲子兩眼,語出驚人:“怎麽?你那寶貝弟子出去了?還帶著他的那個道侶?”


    歸雲子整個身體已經僵硬了,他木楞楞地反問:“你也知道?”


    龜老毫不在意:“隻有你不知道吧。”


    歸雲子整個人都要炸開了:“為什麽隻有我不知道!”


    龜老撐起了精神,徑直衝著歸雲子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


    歸雲子要炸開的火氣被生生憋了迴去,隻傷著了自己。他倒坐迴寬大的首座上,大口大口地唿吸著。


    龜老看著他,納悶地問:“話說,這個時候,你都隻是在關注這個的嗎?”


    他的寶貝徒弟可是要麵對一個幾乎輾壓他的敵人啊,他這個做師父的,居然還在糾結這些個不相幹的事情?


    歸雲子整個人一僵,突然坐起身來,定定地盯著龜老:“那個人真的很強,我是沒有辦法的了。不過,”他頓了頓,“你應該能應付的吧?”


    龜老又打了個嗬欠,卻什麽都沒有說。


    歸雲子前所未有的嚴肅,他道:“我的弟子我知道,水神已經過去,他隻是林定。”


    “還請道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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