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能跟在王總身邊,眼力不差,很快就明白我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忙道:“李大師,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千萬別跟我計較。”


    我無所謂的擺擺手,問:“我能進去不?”


    陳伯急忙推開房門,也不怕打擾他家小姐了,示意我可以隨便進。


    陳伯的麵相很獨特,額頭寬厚,代表著他一生衣食無憂,還會有一點小權勢。


    但鼻翼凹陷,是少見的仆從命。


    放在古代就是個妥妥的老太監,不過他命好,生在了這個時代,成了有錢人家裏的管家。


    除此之外,也沒有奸惡之相,這也是我為什麽不跟他較真的原因。


    至於之前對我尖酸刻薄,那也是常情常理。


    人家跟著王總出入,見的都是達官貴人,突然見到我這種土裏土氣的鄉下人,不冷嘲熱諷已經很好了。


    我笑了笑,帶著黃九進了房間。


    黃九一手搭在我腦袋上,人立而起,一雙綠豆眼滴溜亂轉。


    我低聲問它:“你能看出那黑霧裏是什麽動物不?”


    黃九看了一會道:“好像是兩條蛇。”


    蛇?


    那黑霧裏的邪氣應該就是這玩意釋放出來的了,隻是那陰氣又是從哪兒來的?


    我腦子飛速的轉著,迴想爺爺教過我的那些東西,幾乎和黃九同時脫口道:“壓勝!”


    壓勝是木匠常用的一種術,據傳是魯班書下卷裏的民間術法。


    在古時候建房造屋是大事,主人家會討個吉利,讓木匠師傅在屋梁上放置一些東西,大致和壓梁類似,不同的是壓勝類似風水局,可以救人,也能殺人於無形。


    碰上心術不正的木匠,壓勝的時候就會暗中做手腳,借機敲主人家一筆錢財。


    也有人是收錢辦事,幫人建房的時候用壓勝術借機殺人。


    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大家都吃不飽飯,人的心思也就多了,南廣一帶出現了一批木匠,專門以壓勝術脅迫主家,以此來謀求利益。


    匠人圈裏的事流傳都很快,這種做法很快就在全國各地普及,作惡的人多了,原本是皇家正術的魯班書,也被定性成邪術。


    魯班要是泉下有知,估計棺材板都壓不住。


    眼下我看到的蛇影,應該就是壓勝之物借陰顯形。


    我沒有驚動熟睡的女孩,悄悄退出來關上門。


    陳伯見我和黃九嘀咕半天才出來,急忙上前問:“李陽大師,您看出點什麽了沒?我家小姐能好嗎?”


    黃九不滿的瞪圓眼睛道:“你這老頭會不會說話?我大哥和我出馬,她能不好嗎?不會說話你就給我悶著,有這個說話的功夫,不如趕緊給你九爺我準備兩隻大公雞,免得在這裏礙眼。”


    我想說不好說的,黃九都替我說了。


    我笑了笑道:“下去說!”


    王總王樹坤見到黃九,也是嘴巴張得老大,原本萎靡的人都精神不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緊緊拉著二叔的手,生怕我們跑了一樣。


    等王樹坤接受了黃九的存在,我才把具體的情況說了。


    陳伯對黃九是敬重有加,真的弄了一隻雞來,可惜燉得太熟,黃九不太滿意,不過它還是蹲在大理石的茶幾上,吃得滿嘴冒油。


    王樹坤聽完我的話,眼神有些迷離,自言自語的道:“我這些年生意做開了,難免會得罪一些人,可也還沒到要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的地步。”


    我有些無語,因為這件事其實很簡單,把當年的施工隊找來一問就知道。


    不過我隻負責解決壓勝,人和人之間的恩怨並不想摻合,隻是提醒了王總一句道:“壓勝得有勝物,能把這東西放進來,要麽是施工的時候,要麽就是王總身邊的熟人。”


    我這樣一說,陳伯就有些不自在了。


    他不會幹這種事,隻是我說的情況和他的身份很吻合,搞得他很是難為情。


    我提示下,王總眼睛一亮。


    我一看就知道這其中水深,把話挑明了道:“王總,算盤珠子上下打,咱們也是一碼歸一碼,拿什麽錢幹什麽活,厭勝術的事我會解決,至於別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爺爺常跟我說,陰陽兩界各管半邊。我管了半邊,另一邊就不能插手了。


    何況人心叵測,我鬥得過厲鬼陰邪,卻未必鬥得過人。


    王總也不想我們深究,聞言拉著二叔的手,看著我道:“兩位大師,隻要能解決了小女的事,二十萬酬金再翻一倍。”


    我裝逼的本事再高,聽到二十萬酬金的時候也是坐不住了。


    二叔一直沒提錢這事,我以為就幾千塊的活,想不到有這麽多。


    而且現在還翻了一翻。


    有錢人的錢,是真的好賺。


    不過他從港香請大師,估計不止這個數。


    二叔還是人窮誌短,褲腰不高顯矮,昨天談事的時候沒敢獅子大開口,二十萬就被打發了。


    好在王總海量,翻了一番,也不算虧。


    然而二叔卻擺擺手道:“王總,出來做事講究的就是一個誠信,昨天說好二十萬,那就是二十萬。”


    說著,二叔看了我一眼:“陽陽,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去做事。”


    我心裏正暗罵二叔愚蠢,這時候他誠信個屁,這一誠信,二十萬沒了。


    二十萬!


    我爹媽在地裏刨一輩子的土,恐怕也見不到這麽多錢。


    一時間,我心疼得無法唿吸。


    不過我也明白,二叔看中的是王總背後的人脈,想借這個機會博取一些好感。


    所以心有不滿也沒有說什麽,一把薅起還在啃雞腳的黃九,把氣撒到它身上,像布娃娃一樣抓在手裏甩了甩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不用幹活嗎?”


    黃九叼著雞骨頭,一臉無辜的看著我。


    這一幕,看得陳伯和王樹坤目瞪口呆,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畢竟在他們眼裏,黃九才是大仙。


    厭勝術和風水局類似,所以鎮物所在之地必是中樞,尋著氣息的源頭就能找到。


    我用靈眼的話基本上能一目了然,但爺爺說過行走陰陽生死難料,隻有懂得藏鋒於胸才能走得長遠。


    加上我得罪了嶗山的人,將來必會在這城裏相遇,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展示出來並不是什麽好事。


    所以我打算讓黃九來破壓勝術,給自己留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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