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皂隸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見歐陽曙認真的表情,他才終於確定了歐陽曙是在說真的,連忙帶著一臉疑惑去了。要知道,歐陽曙上任已經能夠半月有餘,卻和範正平沒有說過一句話,這忽然派人相召,正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了。


    過了好一陣子,範正平終於緩緩地走了進來。他也不施禮,隻是靜靜地看著歐陽曙。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聽見了趙平要說什麽之後立即就走,絕不和趙平多說一句話。


    趙平也知道這一刻外麵雖然是平靜至極,但卻有很多雙目光都在盯著這裏麵,很多雙耳朵都樹了起來,就為聽見裏麵的隻言片語。隻是,如今自己要和範正平所說的話,他卻不願早早讓這些人聽見。於是,他淡淡一笑,道:請範縣尉上前,本縣有一句很要緊的話,要於範縣尉說。


    範正平略一遲疑,還是依言走了上去。他雖然心中不爽歐陽曙,但卻也不能不佩服歐陽曙。當初,他能高中探花就算有運氣的成分在內,如今在這麽短時間之內,能把縣裏的公務處理得妥妥貼貼,實在不容易,根本不像是一個剛剛踏足官場的人所為。盡管,歐陽曙的這些作為多半要歸功於秦牧,但秦牧本就是歐陽曙所請的師爺,若無歐陽曙,秦牧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開封縣衙之中。所以說,秦牧的功勞也就是歐陽曙的功勞。


    範正平是一個相當客觀、坦蕩的人,歐陽曙的功跡他也絕不願意抹滅,歐陽曙的優點他也不願意無視。不得不說,即使沒有秦牧,歐陽曙也比那些隻知道死讀書,到了真正上任的時候就成白癡的官兒要強太多了。隻要給他一些時間,他還是一樣能把這些事情處理好的。他實在是一個學習能力頗強的新官兒。


    歐陽曙笑了笑,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四周,仿佛在警告那門外之人不要偷聽一般,轉向範正平,低聲說道:七個月後,你就有外甥了!


    範正平愕了一下,隨即臉上閃過一絲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他張了張嘴,仿佛要說什麽,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緩緩地轉身出了門。


    範正平雖然去了,歐陽曙心下卻是興奮不已。今天範正平的表現雖然還是如一塊堅冰一樣,對自己一言不。但是,這塊堅冰之上,無疑已經起了一絲裂痕。日後隻要天天敲打,日日烘烤,就不怕這塊堅冰不化。


    歐陽曙正在興奮莫名之時,忽見一名衙役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歐陽曙一見他的麵容,但是吃了一驚,原來他臉上已經腫起一塊,而那一塊恰恰是一個碩大的巴掌印!能一巴掌扇得如今有力的,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就算不是一個武功高手,也是一個大力士。


    歐陽曙連忙問道:怎麽迴事?他知道本縣的衙役主要是範正平主抓的,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自己身上有不錯的戰鬥力不算,還絕不敢主動欺負普通的老百姓的。所以,既然是衙役被打,多半是有人上門尋釁。


    隻是,這堂堂天子腳下,這開封縣衙離皇宮大內也不過一裏多的腳程,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那衙役臉上無光,一臉恨意地稟道:外麵有一人,執意要麵見縣尊。他山上既無任何的憑據,也不願把自己的身份說清楚。我等阻攔,他卻好生兇狠,把我們兄弟幾個打了一通,還命小人前來稟報縣尊,說小人多耽誤一刻,他便在外麵多打那幾位兄弟一下!


    他嘴巴被打,雖然牙齒還算完整,說話卻還是含含糊糊的,令人聽得很是不清楚,歐陽曙仔細聽了半天,才總算是聽清楚了他的話,不由大怒。


    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在這京城之中自然不算什麽,但也不是誰要見就可以見的。就算是你身份高貴,既然是上門來見,而不是飛帖相請,那就要守這衙門裏的規矩。壞了這規矩,就萬萬不行。


    歐陽曙和聲說道:這事你們做得對,這樣,我先隨你們一起出去看看,待了解了真相再說!說著,也不磨蹭,立即起身朝著衙門外行去。


    剛剛走出衙門,果見那邊十分喧囂,一群衙役正圍著一個人在說著什麽。那被圍在中心之人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抬頭望天。


    歐陽曙走上前去,一眼就認出那人來,不由失聲說道:你你怎麽來了?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去的時候,月亮就迫不及待地升了起來。朔風輕輕地吹著,路邊酒肆的幡旗隨風瑟瑟抖,但風兒卻絲毫沒有吹走禦街上哪一對年輕行路人的溫情。


    歐陽曙和範曉璐就這麽旁若無人地攜手奏折,就像是鍛煉耐心一般,他們的腳步移動已經是慢得不能再慢了。這樣一來,這條本來就十分漫長的禦街更像是永無盡頭一般,一眼望過去,還是直直如通往天際一般。


    路邊經過的人都對這對情侶投以鄙視的目光,在這個男女之防已經十分嚴格的大宋朝,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大家都覺得自己有必要鄙視一下。但兩位被鄙視的卻絲毫沒有在意。他們都在心裏暗暗想道:他們這是在嫉妒!然後他們的心情就變得越開朗了。


    但是,不論如何,每一條路都有其盡頭,不知不覺間,好長一段禦街就被他們這樣踩了過去,當他們再次抬頭往前看的時候,赫然現前麵正是一家客棧。


    當然,他們也並不會因為這條路到了盡頭而有所沮喪,因為走進了客棧,還是一樣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這裏就是他們臨時的愛巢,能帶給他們一種家的溫暖。


    易掌櫃還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屬於他的位置,最近客棧的生意很不錯,他很少離開這個櫃台三尺之地。隻是他今天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奇怪,沒有平日的那種和煦的笑意,代之而起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笑意,淺淺的,訕訕的,眼珠子裏似乎還冒著一種莫名的火苗。


    歐陽曙卻並沒有多在意,雖然他和易掌櫃相處頗為融洽,但不得不說,他並不是很喜歡喝易掌櫃說話,這個男人太羅嗦了,太婆婆媽媽了,很容易給人一種投錯胎的錯覺。歐陽曙有的時候甚至會惡毒地想:這廝前世一定是一個媒婆!


    所以,歐陽曙隻是淡淡地向易掌櫃點了點頭,便拉著胡清兒徑直上樓而去。


    剛走到門前,歐陽曙立即就明白過來易掌櫃方才為什麽會是那個表情了,他那眼神裏的那種火,絕對是嫉妒之火,因為他的房門前正蹲著一個少女!或許是站久了,她便蹲了下去,又或許是蹲久了,她兩手靠在大腿之上,再埋期間,一動也不動,似乎是睡著了。


    歐陽曙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他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個少女正是範曉璐。沒有想到分別才一天她便又找上門來了。


    令歐陽曙頗為安心的是,胡清兒臉上並沒有不悅之色,隻是做了個鬼臉,然後再在歐陽曙的手上輕輕擰了一下,然後才翹了翹嘴巴,示意歐陽曙前去招唿範曉璐。


    歐陽曙萬萬沒有想到如此輕易就過關了,心下大喜感激地朝著胡清兒一笑,便走上前去,輕輕拍了一下範曉璐的肩膀。


    不想,範曉璐香肩輕輕一抖,忽然高聲叫道:不要,不要!隨即一躍而起!歐陽曙哪裏想到她反映竟然這麽大,連忙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曉璐,怎麽了?


    範曉璐此時麵色頗為憔悴,由於靠在雙膝上時間過長的原因,頭很是蓬亂,她那一雙大眼睛裏淚跡未幹,那濃濃的睫毛看起來淚津津的。一眼認出眼前的人正是歐陽曙,她忽然哇!的一聲投入歐陽曙的懷裏大哭起來。


    歐陽曙看看四周雖然沒有人走過,看下麵卻是人影綽綽的,似乎隨時都有人要上來一般,連忙一手輕輕有節奏地拍著範曉璐的香肩,一手艱難地從懷中取出鑰匙來遞給胡清兒。


    胡清兒白了歐陽曙一眼,但還是乖乖地去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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