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大雪不知不覺間就覆蓋了世界的每個角落,這給行路人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好在歐陽曙如今伸手靈便,也還算能勉強趕路。


    餘家村在李家莊以東十裏,以歐陽曙的腳程平時半個時辰足夠了,但今天他走了半個時辰,卻還隻是走了一半的路而已。他不由停下來喃喃自語道:此時要是有一輛馬車經過九好了,我也好攔下來搭個順風車啊!


    也許是蒼天開眼,一語未了,就聽遠遠的一聲駕!,歐陽曙迴頭一看,後麵正有一輛馬車飛馳而來。


    歐陽曙正要招手攔住,卻見那馬車見有人停在前麵,毫不在乎,趕車之人依舊是揚鞭不住抽在馬兒的身上。馬兒吃痛,自然也是不顧前麵的人,飛身往前而來。


    歐陽曙大驚,隻要以一個非常規的動作往路邊一躍,狼狽不堪地躲開了駿馬的四蹄。


    看著馬車揚長而去,歐陽曙不由狠狠地揮舞一下拳頭,狠狠地冒出一句國罵。


    又往前走了一陣,來到一處路邊酒肆前,歐陽曙忽然眼前一亮,這酒肆門前赫然停著一輛馬車,而對於這輛馬車歐陽曙的記憶就太深刻了,不正是剛剛遇上的那一輛嗎?


    歐陽曙心下不由產生了一種查探清楚的心思,便轉身進入了這酒肆之中。


    解元,來點什麽?剛剛在樓下最靠裏邊的位置坐定,便有一個笑容可掬的店小二迎了上來。


    歐陽曙此時腹中並不餓,便隨便點了一斤酒,然後裝作漫不經意地問道:小兒啊,門口那輛馬車倒是挺漂亮的,那是誰的啊?


    那小二正要迴答,忽然眼神一亮,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指著樓梯口道:解元自己看吧!


    歐陽曙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一對青年男女正有說有笑地從上麵走了下來。那男子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身材修長,唇紅齒白,麵如冠玉,端的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而那女子麵皮***,一張頗為秀麗的瓜子臉上帶著一點淡淡的紅暈,眼波流轉,也算是一個出色的女子了。


    若是旁人見了這二人走在一起,定然會覺得這是一對男才女貌的璧人,但看在歐陽曙眼裏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因為這男子他是認識的,乃是今科和他同時中舉的陳征,本州通判陳信愚家的三衙內;而這女子他就更認識了,因為那本是他歐陽曙的未婚妻餘家的二小娘餘曼芬。


    也許是感受到了旁邊的目光,餘曼芬妙目一轉,正好落在角落裏的歐陽曙身上,臉色不由微微一變。


    歐陽曙見了,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偷看過她,想來她也是偷看過自己的。


    就見餘曼芬轉過頭去,臉上的笑容已經斂去,低頭說道:衙內,今日奴家身子有些不適,你們這個詩會奴家就不去了!


    陳征愕了一下,臉上立即又恢複了那風度翩翩的笑意,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送娘子迴去吧!


    不必了,此地離餘家村已經不遠,奴家自行迴去便了。


    陳征笑道:不必客氣,娘子一個女孩子,在這雪中行路多有不便,況且我有馬車在此,既方便又省時!


    餘曼芬臉色有些無奈,隻好鑽進了陳征的馬車。


    歐陽曙見馬車再次揚長而去,心下不由苦笑不已。本來嘛,他對這樁包辦婚姻就不怎麽看好的,好不容易接受了,不想卻是這麽個結果。罷了罷了,女子也有追尋自己幸福的權力嘛,若是她不願嫁自己,成全她也好!隻是這餘家村,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去了。


    想到這裏,他忽然心裏一動,想起了昨夜在餐桌上老爺子的話:隻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寫休書。


    難道老爺子早就現什麽了嗎?沒有理由啊,以他的性子,若是現什麽,就不是把球踢給我,自己就給解決了!


    將所點的酒喝盡,歐陽曙便起身會帳而去。路,還是那條路;人,還是那個人,隻是剛才是一門心思往前趕,如今卻是一門心思往迴走。


    就在此時,忽見前麵道路上閃出幾個人來。


    這幾個人個個衣衫不整,目露兇光。為一人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微胖,一臉絡腮胡子,一雙眼睛大而圓,當這雙眼睛圓睜起來的時候,像是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一般。


    歐陽曙!那人說道:好久不見了,咱們之間的帳,該好好算一算了吧?


    歐陽曙停下腳步冷然說道:原來是方大蟲,怎麽?剛出來就想立即又進去?


    那人正是前些日子被歐陽曙一紙訴狀告得陷進鐵屋的方臘。


    哈哈哈!方臘揚聲狂笑起來,我不懼監,奈何以監懼我!我不是對你說過,我們很快會再見的嗎?怎麽樣?這些日子一定很難熬吧?你是不是時常會想,得罪了那條大蟲,以後該怎麽辦啊?


    顯然,對於方大蟲這個稱唿,方臘並不介意。


    大丈夫敢作敢當,當初我有膽子把你送進去,又何懼今日麵對你和你的一眾鷹隼!歐陽曙心下雖有些驚,但這時候即使跪下來求饒也隻能是徒給對方留下一些取笑料而已,他也隻好硬著頭皮強硬了,大不了竄進附近的山林裏,不怕跑不掉。


    好好好!方臘笑意不減,難得你一個讀書人竟有這般膽量。也罷,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咱們單打獨鬥,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過十招,咱們之間就算是扯平了,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交個朋友!


    說著,他轉過頭去,向著他的幾個手下喝道:兄弟們聽好了,我今天要親自宰了這小子,隻要他不逃跑,你們誰也不許上來幫忙,知道嗎?


    幾名手下齊聲應是。


    歐陽曙心中暗忖道:好心計!故意在我麵前這般吩咐,不就是為了讓我絕了逃走之**,留下來和你死拚嗎?也好,既然逃走之心被你看穿,不擒賊擒王我恐怕也難以逃脫,就和你拚上一拚,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方臘大概當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心理戰非但沒有成功,反而激起了歐陽曙必死的決心。不過,即使是知道了歐陽曙的心理變化,他恐怕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從他的表情看來,他相信眼前這個讀書人未必擋得住他一擊。


    方臘伸出手來,立時便有一名手下把一把短劍連同劍鞘一起遞到他手上。方臘努努嘴,又有手下把一把大刀遞到歐陽曙手上。


    方臘迴過頭來,揚了揚手中的短劍,道:我手中這把劍,叫做碎月星,雖然未必真能碎月,但普通的破銅爛鐵在它的劍鋒之下,也不啻豆腐塊,你手上的那把刀隻是普通的大環刀,對於碎月星來說,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他卻一個字也不提歐陽曙手上這堆破銅爛鐵正是他自己給的。


    歐陽曙心下暗暗凜然,這方臘絕非平時看起來那般沒頭沒腦。即使是對自己這樣絕對有把握獲勝的對手,他都是一再行心理戰術。先是假作吩咐手下,絕了自己的逃走之心,然後又假惺惺地介紹自己的劍,實則瓦解自己的鬥誌。最後還要在兵刃上占據絕對優勢。


    這樣的人豈會是一個沒有心機,整日沒頭沒腦地欺行霸市的人呢?


    正在此時,忽然一陣寒風吹過,路邊樹上的積雪紛紛落下,其中一些落入了歐陽曙的頸中,歐陽曙頓覺後心一涼,驚醒過來。暗道不好,自己雖然明明看出了方臘的攻心計,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豈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方臘見到歐陽曙眼中迴複清明,眼中閃過讚賞之色,微笑著說道:舉人公小心了,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本人的劍法以險求勝,最是講求攻擊對手意想不到的薄弱部位


    正在此時,忽聽遠處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方臘揚目往前一看,隻見遠處一輛馬車正沿著官道飛馳而來。還沒看清楚趕車人的麵目,那車子已經已經在歐陽曙身後三丈處停了下來。


    那車夫掀起帷幕,就見車內走出一個人來,不是別人,正是歐陽曙方才在酒肆裏遇見的通判衙內陳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霸體無敵係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吃蛋黃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吃蛋黃酥並收藏霸體無敵係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