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寶山沒說話,隻是笑著轉身,走出大殿。


    此刻外麵廣場上,一整座寒山的修行者,盡數都在此地。


    一眾寒山修行者,此刻都站在原地,看到謝寶山走出大殿之後,都是沉默。


    謝寶山不知道為何,在看到這一眾無數的修行者之後,多年不曾沸騰的鮮血,此刻竟然都沸騰起來了,他好似變成了當初那個年輕的劍修,仗劍世間,遇不平事,便要出劍!


    看著在場眾人,謝寶山笑道:“諸位可願隨我?”


    短暫的沉默後,長久安靜。


    然後是無數人齊聲高唿,“我等願隨!”


    謝寶山哈哈大笑,化作劍光,掠向天際。


    在他之後,劍修蘇宿,仗劍大笑,跟隨而去。


    而後便是青槐和徐月逢,是一個個寒山修行者,掠向天際!


    ……


    ……


    這樣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在發生。


    每一次大戰,便有一次死別。


    但如今這一次卻是特殊的。


    過往的大戰,走上戰場的修行者大多數都沒那麽心甘情願,今年卻多了些願意自己走上戰場的修行者,其中有不少年輕天才,他們有些沒有在天驕榜上,但卻還是天才,有些在天驕榜上,便是天才中的天才。


    一條仙舟之上,齊聚不少年輕天才。


    紫雲洞的梁溟拿了木牌,獨自一人站在船頭,這位年輕道士,在最近的一次天驕榜上,排名第五,隻比寒山蘇宿差一些,看起來和最開始的名次也沒什麽區別,但實際上,隨著顧泯和禦風的先後離開天驕榜,此刻的他,不該在這個位置才是。


    可誰能想到,這兩位離開之後,又會出現梁照和蘇宿這樣的年輕劍修,尤其是梁照,以劍修身份,再次登頂天驕榜。


    隻是雖然沒能在天驕榜上往前一步,可梁溟也在風亭裏走了幾步,如今也算是不錯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道士朝著船頭走去,正是天都觀歲贏。


    當初的天驕榜第六,如今已經踏入風亭境。


    梁溟看到來人,微笑與其見禮,兩人都是道門弟子,說起來還能喊上一句師兄師弟,平日裏關係也還算是不錯。


    “梁道兄,這些日子不見,看起來又有進展,想來距離千秋境,也不遠了吧?”


    梁溟搖頭,苦笑道:“如何能算不錯,你我兩人之前還能說是這天下十人之一,如今隻怕能說得上這十人之一,也都是排在最後了。”


    見梁溟提及此事,歲贏也是感慨道:“前些年一直說沒什麽天才的年輕劍修出世,拿得出手的鍾山雨也不過是個靠自家先輩的貨色,但誰能想到,這才多少年,便已經出了這好幾個堪稱真正天才的劍修,你我兩人,想要與其一較高下,隻怕也是有心無力。”


    梁溟道:“也是好事,如今天才輩出,或許這大事也會在我們手中解決。”


    歲贏也是笑道:“對,做不成那世人矚目的唯一,可身在此大世之中,能為世間做些什麽,也是極好!”


    梁溟剛想接話,卻不想一道聲音響起。


    “兩位道友,聲音這麽大,真把小僧的耳朵都震壞了!”


    兩人轉頭看去,這才發現在船頭那邊,有個盤坐在地麵的年輕僧人。


    “玄空道友。”


    兩人紛紛開口,共同見禮。


    玄空睜開眼睛,看向兩人,笑眯眯問道:“敢問兩位道友,這一次上了戰場,還在玄天關裏待著嗎?”


    歲贏幹脆道:“自然不是,一旦有戰,我歲贏自然要趕赴戰場,禦風道友和顧道友之前能以兩人之力,大戰對方十人,如今也該我們這些人好生大戰一番了,要不然有何麵目在這和天驕榜之上?!”


    梁溟也是點頭,淡然道:“禦風道友尚且如此,我們幾人,又為何能避而不戰?”


    玄空點點頭,站起身來,打量了兩人一眼,平靜道:“除去這個之外,還有一樁事情,我想知道兩位道友的想法。”


    兩人看向玄空,有些茫然。


    “每次上了戰場,這戰場之上,總會有些不公之事,諸如那些最危險的地方,一定會將那些小仙山的弟子派去,若是如今再遇到這種事情,兩位道友,能否站出來,仗義執言?”


    玄空說的直白,但這兩位道門弟子,都有些沉默。


    “為何不能?”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洛仙子?!”


    三人看向不遠處,洛瑤緩慢走了過來,她向三人見禮之後,說道:“這些事情原本便是錯誤的,如何能讓它一直錯下去?”


    玄空點頭道:“對,大家都是為了這世間而戰,為何要他人死,我們活?”


    歲贏皺眉道:“隻是先輩意願,並非我們可改?”


    梁溟點頭道:“如今我們的話,並非是有分量的。”


    洛瑤搖頭道:“說兩句話,表明自己的態度是很有必要的,即便改變不了,但也能傳遞我們的態度,我們在告訴他們,我們以後,不會成為那樣的人。”


    “算我一個。”


    有個背負長劍的劍修開口,在場幾人都很熟悉,此人叫做羊杜,是藏雲劍宗的劍修,也在天驕榜上,不過名次極為靠後。


    隻是當時的十人之戰,他是其中之一,因此在世間的聲名,其實不差。


    這幾人對其,也有好感。


    這位藏雲劍宗的劍修,其實這幾年,聲名已經超過鍾山雨了,在這世間,也僅次於顧泯三人。


    玄空嘿嘿笑道:“看到你,我想起了火鍋。”


    羊杜有些莫名其妙。


    玄空也不點破,隻是看著仙舟朝著崖城而去,頗有些感慨。


    “這一次大戰,想來顧劍仙和禦風道友也會出戰吧?”


    羊杜有些恍惚,當年曾見過那兩人的無上風采,而後他便記了很多年。


    如今如果還能並肩而戰,自然極好。


    能與這樣的人生在一個世道,更好。


    第846章 梁照和那人


    崖城的雲海很好看,尤其是清晨的時候,天光落下,雲海便更好看。


    來到這裏的各大仙山修行者們,拿了些祀雲錢,又開始和以往一般到處走走看看,當然去天上河那邊的人最多。


    寒山沒有被安排住所,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謝寶山也不在意,帶著一眾人來到了小巷裏。


    寒山的修行者,便住在這附近了。


    看著空蕩蕩的小巷,謝寶山有些感慨,當初在這裏待著的時候不覺得有多好,後來要離開了,偏偏又覺得舍不得,如今來看看,又有些感傷。


    修行者真能斷情絕性?


    謝寶山搖了搖頭。


    然後他離開了這裏,身為劍仙,謝寶山其實一直都需要一柄劍。


    之前那柄劍,斷了。


    但實際上在那柄劍斷之前,謝寶山便覺得那柄劍不太適合自己,不是因為那柄劍承載了許多過往,而是因為那柄劍在謝寶山看來,有些太刻意了。


    當初為了鑄造那柄劍,他殺了一條蛟龍,以龍鱗為鞘,龍骨為劍。


    那個時候的謝寶山想法很簡單,便是自己要有一柄世間最好的劍,這樣才可以贏得了晚雲真人。


    但他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當初晚雲真人和他一戰的時候,沒有出劍。


    那個時候的晚雲真人,早已經不看重自己手裏有沒有劍,有沒有劍,對於他來說,已經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了。


    後來謝寶山想通了這一點,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那些年裏,他不去碰那柄劍,大概也有這方麵的想法。


    如今劍斷了,他要上戰場殺人,自然便需要一柄劍。


    隻是世上的劍很多,但適合自己的,卻不知道是哪柄。


    謝寶山倒也不著急,他準備去飛仙壁那邊看看風景。


    ……


    ……


    太平日子誰也不知道能過多久,就像是人們也不清楚什麽時候,才能看到那真正的曙光。


    誰也不想睡覺的時候頭上懸著一柄劍。


    但誰能將那柄劍解下?


    千萬年來,無數的修行者,不知道出了多少天才,但在這樁事情上,卻始終無能為力。


    如今大戰將起,也不知道指望誰。


    那些心存死誌的修行者,也不知道自己這麽死會有什麽意義。


    總之一切都是一團糟。


    梁照去到天上河那邊,看到了無數修行者在這裏盤坐修行,這位如今的天驕榜首隻是看了兩眼,有些厭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他身後的陳念忽然道:“梁師兄,要是想要找個地方,我幫你找。”


    梁照搖搖頭,他從不在意這些事情,修行一事,在平日,在那些細微處,他從不刻意。


    “我聽說天驕榜上那些修行者都已經達成一致,這一次大戰他們不會再待在玄天關中,而是要踏足戰場,要和對方大戰一場。”


    陳念問道:“梁師兄,你是個什麽看法?”


    梁照沒轉頭,說道:“在戰場上對劍道有益,我自然會在戰場上去一趟,隻是不必將自己置於險地。”


    陳念點頭道:“的確如此,是我多想了。”


    梁照問道:“接下來你想去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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