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醫院離信海公司並不遠,隻花了十幾分鍾時間,便到了。


    到詩停好車,快步來到住院部三樓,看著門號找303。


    忽然,眼角餘光映入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不是穆葩嗎?趕忙轉頭去看,果真是穆葩,隻見她在一個病房門前探頭探腦的,不由得驚喜地叫道:“穆葩,穆葩!”腳下飛快地奔了過去。


    哪知穆葩聽到到詩的叫聲,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轉身便逃,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到詩一直追到一樓大門,卻再也沒瞧見她的影子,無奈,隻好懊惱地頓住腳步,怪怨自己不該亂叫,以至嚇跑了穆葩,錯過了跟她麵談的機會。自怨自艾地站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趕忙收拾心情,三步並作兩步迴到三樓,拉住一個護士問303單人病房在哪裏。護士伸手往前邊拐角的房間一指,說那就是。到詩順著手勢一看,護士指的那間病房不正是穆葩徘徊之處嗎?難道她也來看望風瑤月?還是……想不明白,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邁步走了過去,剛剛走到門口,門忽然開了,到詩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看見突兀出來的是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忙歉意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那護士小姐顯然沒想到一開門便現出一個人來,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把臉一放,斥道:“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到詩又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護士小姐冷哼一聲,翻著眼睛白了到詩一眼,昂首挺胸走了。


    到詩看著護士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一聲:“這麽兇!”遲疑片刻,推開病房的門,悄悄走到床邊。


    風瑤月已經睡著了。


    也許是經曆了一番生死的考驗,原先光彩照人、嬌豔紅潤的臉龐已然消逝,替而代之的則是憔悴而又哀傷的容顏。


    到詩看在眼裏,心中陣陣酸痛,怨恨地想:“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折磨善良的人呢?為什麽?”忍不住黯然歎息了起來。


    也許是歎息的聲音驚醒了風瑤月,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看見到詩憐憫的麵容,有些意外,微微一怔,隨即雙眼泛出驚喜的光芒,低聲道:“你怎麽來了?”


    到詩見風瑤月醒了,高興地道:“我來看你……”


    未容到詩把話說完,風瑤月忽地拉上被子蒙住了臉。


    到詩不由得一愣,問:“瑤月,你怎麽啦?瑤月,你哪不舒服了?”


    風瑤月躲在被窩裏動也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緩緩掀開被子,兩眼定定地看著到詩,輕聲道:“你,你,你都知道了?”


    到詩不解地問:“什麽?”


    風瑤月道:“你,你剛才叫我,叫我……”


    到詩這才反應過來:“是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就是風瑤月!”自責地歎了口氣,歉意地道,“對不起,瑤月,都怪我太笨了,跟你在一起上班竟然不知道你就是風瑤月,要不然無論如何我都會聽你的話的。”


    風瑤月怔怔地看著到詩,眼神忽明忽暗、忽喜忽憂。


    到詩看得分明,以為她在擔心自己的命運,柔聲道:“瑤月,你放心,我和杜總絕對不會再讓人傷害你的了!”


    風瑤月苦澀一笑:“謝謝。”沉默了會兒,問,“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是步董告訴我的。”到詩道,“他工作實在太忙,走不開,讓我先替他來看看你。”


    風瑤月驚道:“是他叫你來的?”掙紮著想坐起身來,可病體虛弱,起身一半,又重重地摔落到床上。


    到詩慌忙伸手相扶,嘴裏連聲道:“小心,小心!”


    風瑤月使勁撥開到詩的手,生氣地道:“隻要你還跟他在一起,就別來管我!”


    可歎的是到詩兀自不明白風瑤月為什麽反對他跟步德斯在一起,還以為她是怪步德斯沒來看她,柔聲道:“瑤月,你怎麽了?其實,步董他很關心你的呀!”


    風瑤月越發生氣了,急促地喘息著。


    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懇切地看著到詩,輕聲道:“到詩,你答應我一件事行嗎?”


    到詩想都沒想脫口便道:“什麽事,你說吧,我什麽事都答應你!”


    風瑤月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馬上離開信海!”


    到詩聞言心弦一顫,腦中立即閃現出初次見麵時風瑤月提出的“無理”要求,隨即又迴想起盛笙、烏萌浩竭力反對自己跟步德斯合作的態度,再想想師青沉講述的那個故事,暗暗跟自己道:“到詩啊到詩,看來你真的是瞎了眼睛,否則怎麽看不清楚步德斯的人品呢?就算萌浩、盛笙和師青沉對他是有所誤會,那跟他朝夕相處的風瑤月總不至於惡意冤枉他吧?何況風瑤月是那麽善良的一個人!”這麽一想,到詩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糊塗與無知,想到自己差點就要被一個惡人蒙蔽到底,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又是慶幸,又是懊惱,又是傷心。他迎著風瑤月期待的眼神,鄭重地點了點頭,大聲道:“好,我答應你!”


    風瑤月驚喜地抓住到詩的手,問:“真的?你沒騙我嗎?”


    “我怎麽可能騙你呢?”到詩道,“不過,請你給我三天時間,辦完交接我立馬就走!”


    風瑤月一聽又急了:“就不能馬上離開嗎?”


    到詩拍拍風瑤月的手背,解釋道:“大獎賽南方分賽區的決賽馬上就要舉行,很多事情的銜接都在我的身上,如果我現在就走,那決賽肯定亂成一團,我不擔心對不起步德斯,可是卻不能拿那些信任我支持我的讚助商、參賽者來開玩笑的,你說是嗎?”


    風瑤月正是擔心到詩被步德斯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套住,現在事實果然如此,心裏哀歎,卻不好責怪到詩,畢竟,他也是為了道義為了信用。蹙眉凝思了會兒,催促道:“那你趕快迴去交接吧,我這裏不需要你了。快迴去,快迴去!”


    到詩卻不想走,道:“急也不急在一時,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你……”


    風瑤月不依,非要到詩馬上迴去。


    到詩拗不過她,隻好離開醫院,開車迴信海。


    很快,便迴到了公司。進辦公室坐下,提筆書寫辭職報告,剛剛寫完,步德斯便闖進總經理室責問:“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要你幫我照顧病人的嗎?”


    到詩抬頭定定地看著步德斯,隻覺得他一向忠厚樸實的臉此時變得分外的陰冷奸詐,目光一冷,緩緩吐出四個字:“我要辭職。”


    步德斯驚道:“你說什麽?”


    到詩重複道:“我說我要辭職!”


    步德斯愕然半晌,眼珠骨碌碌轉著,驚疑不定地看著到詩冷漠的臉,尋思:“莫非他發現了什麽?不可能,自己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憑他的智慧,不可能看穿!”擺出一副苦臉,傷心地道:“我說到兄弟啊,你可千萬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現在我已經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難道連你都來落井下石?”


    到詩一聽心腸又軟了,好在很快又警覺起來,暗罵自己糊塗,嘴裏堅決地道:“對不起,我已經決定了,這是我的辭職報告!”說著把報告書遞給步德斯。


    步德斯一把抓過嘩啦一聲撕了,揉成一團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腳,扯開嗓門吼道:“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整我!你說,你說!你還有信用還有道義嗎?虧我瞎了眼!”


    到詩迴來的路上一直揣測著提出辭職時步德斯的種種反應,卻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一時間還真被他義正詞嚴的責問問住了,無法迴答,心裏則愧疚地想:“畢竟,之前步德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事情歸事情,為人歸為人。而且,這麽久以來他也的確沒做過絲毫對不起自己的事,自己在大獎賽和論壇的關鍵時刻突然退出,確實不該,不論換了是誰,都是無法接受的。可是,自己已經答應了風瑤月了,在這世界上,像她這麽善良這麽純潔這麽人性的人已經不多了,自己又怎麽可以失信於她呢?不,絕不能!寧肯失信於全天下的人,也絕不能失信於她!”這樣一想,眼前便清晰地閃現著風瑤月晶瑩剔透的眼神,於是動搖的心意又堅定了起來。鎮靜地迎著步德斯冒火的眼光,不疾不緩地道:“步董,我知道自己這個決定確實不該,但我不想解釋,總之,我已經決定了,三日之後就離開信海。不過,請你放心,這三天時間我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跟溫?交代清楚的,離開之後溫?有什麽問題我也會隨時協助她!”


    步德斯一聽到詩還要待上三天,心中冷笑:“三天?何需三天,一天之內我就可以置你於死地。”嘴裏依舊憤怒地道:“到詩啊到詩,我總算看清楚你了,原來你就是這麽一個無情無義、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好吧,你要走是不是?那你滾,滾,馬上給我滾!”說完怒衝衝地出了總經理室,用力一帶門,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整個辦公室都搖晃起來。旁邊辦公室的人還以為什麽東西炸了,紛紛跑出來看究竟。


    到詩見步德斯滿腔怒火地走了,無奈地歎了口氣,心裏頗覺歉疚。靜坐著想了許久,覺得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隻好打起精神,打電話叫溫?進來交接工作。


    不一會兒,溫?推門而來,蕩漾著笑臉神秘兮兮地問:“到總,你跟步董吵架啦?”


    到詩不滿地瞪了溫?一眼。


    溫?趕忙解釋道:“我不是幸災樂禍,我是覺得你跟步董鬧翻對你有益無害。”


    到詩驚訝地看著溫?,心想:“怎麽她也這麽說?該不會……”不願多想,招唿溫?在對麵坐下,爭分奪秒跟她交代起工作來。


    次日上午一上班,交接工作繼續開始進行。


    大約十點鍾的時候,蘇婉推門探頭進來叫道:“到總,董事長叫你馬上過去!”語氣生硬,極為不恭,似乎她才是到詩的上司。


    到詩轉頭看了蘇婉一眼,應道:“知道了!”


    蘇婉似乎還不過癮,尖著嗓門囂張地喝了聲:“快點!”這才拉上門走了。


    溫?衝著門口撇撇嘴,鄙夷地道:“賤人!”然後關切地叮囑到詩,“到總,小心小人作怪!”


    到詩點了點頭,起身出門,快步走到董事長室前,敲門進了辦公室。


    步德斯仿佛已經忘記了昨天的事,一看見到詩便堆起滿臉笑容,關切地道:“這兩天流行感冒,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謝謝!”到詩道,“您找我有什麽事?”


    步德斯手摸著下巴沉吟了會兒,然後目光柔和地看著到詩道:“到兄弟,我知道你對我有所誤會,不過我不怪你,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因此不管好事壞事還是醜事,我從來都不瞞你,而這些就算是跟我一起闖蕩了數十年的老朋友我也沒告訴他們……”


    到詩心中感慨萬千,不知怎麽迴應,含糊地點了點頭。


    步德斯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的夫人出了些不光彩的事,這些天來一直有人幸災樂禍地看我笑話,讓我好沒麵子,搞得我心煩意亂,因此怎麽也無法冷靜地麵對她,想來想去,隻好麻煩你幫我去接她出院了……”


    到詩有些意外:“出院?”


    “是啊,住在醫院裏不大好,天天有記者騷擾,還是迴家休養好些。”步德斯道,“我已經跟公安局的人和醫院院長說好了,你隻要過去就可以接人。”


    到詩猶豫了會兒,道:“步董,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步德斯道:“你說吧。”


    到詩眼睛直視著步德斯,誠懇地道:“步董,雖然我跟夫人認識沒多久,就是見麵也沒幾迴,但我知道,夫人她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她之所以染上毒癮,肯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她,因此,我覺得,這時候你應該陪在你夫人身邊,支持她,鼓勵她,信任她,同她一起麵對磨難,而不應該顧忌什麽謠言,顧及什麽麵子……”


    步德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打斷到詩的話道:“不用你來教我,我自己明白該怎麽做!我隻問你,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去接她出院?如果不願意,我自然會叫別人!”


    到詩慌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好,”步德斯道,“那你現在就去!”


    到詩無奈,隻好點頭應了。


    起身出了董事長室,也不迴辦公室了,徑直下樓。剛剛走到樓下大廳,步德斯追了出來,大聲叫等等。到詩以為步德斯想通了,要親自去接風瑤月,驚喜地轉身相迎。


    步德斯快步走到到詩跟前,握住他的手,歉疚地道:“到兄弟,真對不起,剛才我不該那麽跟你說話。其實我也明白,你是為了我好。”


    “沒關係!”到詩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自己去的。”


    步德斯搖頭道:“不,不,還是你幫我去接她。”掏出一串鑰匙放在到詩手裏,接著道,“這迴你開我的車去,我夫人她喜歡坐我的車。”


    到詩大為失望,轉念一想:“他連瑤月喜歡坐什麽車都注意到了,說明他還是真心愛瑤月的。”又有些替風瑤月高興起來。跟步德斯說了聲你放心,就開著步德斯的寶馬直奔同心醫院而去。不到二十分鍾,就又來到了303號病房。


    其時風瑤月正坐在床邊呆呆出神,忽見到詩走了進來,驚訝地問:“你怎麽迴來了?”


    到詩道:“步董讓我來接你出院。”生怕風瑤月責怪,緊接著道,“我已經向步董辭了職,他也已經同意了,再有兩天時間就可以走人。”


    風瑤月擔憂地看著到詩,心想:“看來,他心中還是缺乏警覺性啊,阿彌陀佛,但願一切平安無事。”又想:“事已至此,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遂道:“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彎腰提起皮箱,邁步便走。


    到詩道:“我來提,我來提,你還沒完全康複呢。”不由分說伸手搶過箱子。


    兩人並肩下樓,不一會兒便到了停車場。


    到詩打開車後蓋,把皮箱放進車後廂。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了五個人來,一言不發把到詩摁倒在地揮拳便打。


    風瑤月大驚,衝上前來拚命阻攔,嘴裏大聲嗬斥:“住手住手,要不然報警了!”


    那夥人似乎怕了,大叫著“快跑,快跑”一哄而散。


    風瑤月扶起到詩,連聲問:“傷著了嗎?傷著了嗎?”


    到詩渾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似的,痛得厲害,卻不想讓風瑤月擔心,強顏一笑,道:“沒事,沒事,我皮粗肉厚,打不傷的。再說,他們還來不及下重手就被你嚇跑了。”說著,真像沒事一般,輕鬆隨意地伸了伸手踢了踢腳,“你看,一點事也沒有!”


    風瑤月根本不信,堅持要到詩去檢查一下。


    到詩道:“沒事,真的沒事,我還是早點送你迴家吧,小種蝶在等著你呢。走吧,走吧。”說著拉開車門硬把風瑤月推上了車。


    風瑤月無奈。再說,在醫院住了這麽多天,早就想女兒想得不得了了,也就不再勉強到詩,道:“那好吧,到家我給你擦點正骨水。”


    到詩點頭說好。上車發動車子,向前開去。


    風瑤月家住紅楓高尚住宅區,離同心醫院並不太遠,隻花了二十分鍾時間,就到了。


    眼見住宅區花園一般的世界,到詩忍不住讚歎道:“真美啊,跟人間仙境差不多。什麽時候我也能買一套這裏的房子就好了。”


    風瑤月笑道:“麵包會有的,漂亮的房子也會有的!”


    到詩道:“說的是說的是。”這時,車開到一個岔路口,忙問,“往左還是往右?”


    風瑤月道:“往右。”有些驚異地問,“他沒跟你說過詳細地址?”


    到詩道:“沒啊。”


    風瑤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很快,車在風瑤月的指揮下在8號樓前停住。


    兩人下了車,到詩到車後廂取了皮箱,風瑤月當先領路,到得401房門前停了下來。


    到詩問:“就這?”


    風瑤月迴答:“是啊,401,很好找的。”掏出鑰匙開了門,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間,高聲叫道,“小種蝶,小種蝶,媽媽迴來了,媽媽迴來了!”可是房間裏靜悄悄的,似乎什麽人也沒有。風瑤月心有不甘,樓上樓下找了一遍,最終還是滿臉沮喪地迴到客廳。


    到詩道:“是不是出去玩了?”


    風瑤月又高興起來:“一定是穆葩帶她出去玩了。”轉頭見到詩還提著箱子,笑道,“你還提著幹什麽?就放在客廳好了。”


    可到詩一聽到“穆葩”兩個字就觸電般地呆住了,半晌結結巴巴地問:“穆葩,穆葩她,她在你家?”


    風瑤月點頭道:“是啊,她是小種蝶的幹媽,我出外的時間,都是她來照顧小種蝶的!”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這件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我和穆葩的秘密,穆葩從不讓我告訴任何人……”


    後一句話到詩根本沒有聽見,他一聽前一句話就又愣住了,腦海裏不停地盤旋著“小種蝶,幹媽,穆葩,風瑤月”這幾個字眼,似乎發現了什麽,可偏偏又什麽也發現不了。


    風瑤月見到詩依舊傻乎乎地提著箱子站著,忍不撲哧笑了,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你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要想也要先把箱子放下啊。”伸手奪過皮箱,放在客廳的角落,然後推著到詩,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倒了杯水放在他麵前,迴身進了房間,不一會兒,拿著一瓶正骨水走了出來,命令道:“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擦擦藥水。”


    到詩卻不理會,反而抓住風瑤月的手,急切地道:“瑤月,你告訴我,穆葩她現在在哪?”


    風瑤月臉色微微一紅,輕輕掙脫了手,嗔道:“你幹什麽呀!”臉孔一板,兇巴巴地道,“其他的等下再說,把衣服脫了,先擦擦藥水!聽到沒?!”


    到詩不敢違拗,乖乖地脫了上身衣服,背上立即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來。


    風瑤月驚唿:“哎呀,這麽狠!”拿棉花蘸了藥水,輕輕地擦著,柔聲問:“疼嗎?”


    不知怎的,到詩忽然想起了那旖旎的夢境,不禁意亂情迷,根本就感覺不到痛楚,嘴裏機械地迴答:“不疼,不疼。”


    風瑤月心疼地歎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為到詩擦著藥水,折騰了半天,總算擦完。


    到詩如釋重負,也不記得穆葩了,趕忙穿上衣服,起身告辭。


    風瑤月卻說:“別急著走啊,小種蝶很快就迴來了,她可一直念叨著你呢。再說,你不是想找穆葩嗎?小種蝶迴來了她自然也就迴來了。”


    到詩一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遲疑了會兒,終究覺得還是見穆葩要緊,遂重新坐下。


    風瑤月很是高興,去冰箱拿了盤蜜餞遞給到詩,然後坐在到詩對麵,抓起電話給穆葩撥手機,可是傳來的卻是“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的聲音,有些疑惑地嘀咕道:“怎麽關機了?”以為是信號出錯,按了重撥,可依然是“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的答複,想了想,跟到詩說:“或許她們在花園裏玩,你陪我出去找找好嗎?”


    到詩暈乎乎地道:“好的,好的。”


    兩人來到花園,可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找了個遍,也不見小種蝶和穆葩的影子。


    風瑤月有些急了,看著到詩問:“你說她們會去哪呢?”


    “會不會是步董接去了?”到詩猜測道,“他早上還跟我提起小種蝶呢。”


    風瑤月想也不想便道:“不會,不會的!他從來不管小種蝶!”


    到詩詫異地看著風瑤月。


    在他心目中,步德斯應該是非常疼愛小種蝶的才對,怎麽可能“從來不管小種蝶”呢?想問個明白,但一轉念,終於還是沒有問出聲來。


    風瑤月不知到詩心中的疑惑,顧自焦慮地道:“會去哪兒呢?會去哪兒呢?”


    到詩安慰道:“別著急,我想,或許穆葩帶小種蝶去外麵玩了。”


    風瑤月一聽邁步便走。到詩慌忙跟上。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大門口的值班室。值班室裏的保安顯然都認識風瑤月,見了她紛紛熱情打招唿。


    風瑤月問:“你們看見小種蝶和穆葩了嗎?”


    一個穿休閑裝的保安道:“昨天下午看見她們出去了。”


    風瑤月吃驚地道:“昨天就出去了?那怎麽到現在還不迴來?!”


    穿休閑裝的保安問身邊穿製服的保安:“昨天是你接我的班,你看見她們迴來了沒?”


    穿製服的保安想了想,道:“沒看見,沒看見她們進門!”


    風瑤月一聽心立即提了起來,雙手無力地撫著胸口。


    到詩道:“你先別急,不如迴家再等等,說不定她們很快就迴來了。”


    風瑤月求助地抓住到詩的手:“你說,她們迴家了嗎?”


    到詩拍拍風瑤月的後背,道:“有可能!”


    風瑤月忽地轉身就跑,可氣喘籲籲地迴到家一看,還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滿懷希望的心頓時顫抖起來……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尖銳地叫了,風瑤月飛一般撲過去接了起來,急切地道:“穆葩嗎?穆葩嗎?你在哪啊?小種蝶呢?快叫她跟我說話……”可電話裏卻什麽迴音也沒有,風瑤月奇怪地看了眼話筒,又道,“喂,喂,穆葩,穆葩!我是風羞竹啊!”片刻之後,終於聽到有人咳了一聲,緊接著隻聽得一個低沉的女聲惡狠狠地道:“別改名換姓了!風瑤月,我告訴你,你的女兒小種蝶已經被我綁架了,限你三天之內準備好一百萬贖金!不準報案!不準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撕票!”


    風瑤月嚇得魂飛魄散,顫抖著聲音問:“你,你說什麽?”希望自己剛剛隻是聽錯了而已。


    那女聲卻不迴答,“嘿嘿”冷笑幾聲,然後啪地掛斷了電話。


    風瑤月隻覺一陣眩暈,雙腳一軟,無力地癱倒在地,臉色霎時變得冰冷蒼白。她想大聲呐喊,可張了張嘴巴,卻什麽聲音也叫不出來,驀地,眼淚如決堤的洪水,瘋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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