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一說,下麵便有人上前介紹自己從哪裏來的,以及會做哪些事。


    牙行的這些奴仆,有的是家裏過不下去,為了幫助家人,自賣自身拿錢給家人活命的,有的則是被家裏人賣掉的,有的呢,是犯官家的下人,被官府統一賣給牙行的。


    陸嬌看著下首介紹自己的下人,有些為難起來,從本質上來說,她是不想買犯官府內的下人的,這些人背後很可能牽扯出什麽事來,不過這些犯官家的奴仆卻有一個好處,都是有能力的人。


    那些自賣自身,或者是被家裏人賣掉的,基本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人,雖然身家清白,可他們卻沒什麽能力,連基本的禮儀都沒有,說話粗魯,行事誇張,有一個人介紹自己的時候嘻嘻哈哈的笑著,跟個鄉下無賴似的。


    陸嬌看得頭疼,望著下麵,此時正有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在介紹自己,這姑娘未開口先眼裏擒了淚水,柔柔弱弱,可憐巴巴的說起了自己的經曆。


    “奴是被父母給賣掉的,爹娘為了給哥哥娶親,就把奴賣掉了,公子你是好心人,把奴給買了吧。”


    這姑娘說完眼含熱淚的望向了謝雲謹。


    謝雲謹臉色瞬間不好看了,他下意識的掉頭望向一側的陸嬌,陸嬌戲謔的望著他,這位姑娘是看上謝秀才了。


    謝雲謹看到陸嬌的神色,立刻下意識坐直了身子,掉頭就訓斥下首說話的姑娘:“讓你說自己的能力,不是讓你哭的,我家是買下人,不是發善心。”


    他話落也不給哭的姑娘說話的餘地,立刻揮手道:“下去吧,下一個。”


    這柔弱哀哭的女子愣住了,一臉不敢相信的望向謝雲謹。


    謝雲謹麵無表情的好像沒看到,一邊的陸嬌看到下首姑娘的臉色,有些好笑。


    這姑娘得多接受幾次挫折,才能明白這世上沒那麽多憐香惜玉之人,就是有,那她入的也是火坑,而不是福窩。


    下首又有人走了出來,這次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婆,婆婆雖然上了年紀,卻收拾得很齊整,舉手投足皆帶著規矩,言行舉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陸嬌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奴姓邱,人稱邱婆婆,奴曾是六品犯官府內的管事婆子,因府上大人犯事被充軍,奴等也被發賣,奴曾是內門管事婆子,擅長針線活。”


    邱婆婆說完,陸嬌不由得眯起眼睛盯上了她,這個邱婆婆看來是個有本事的,這樣的她應該很好賣才是,怎麽留到這會兒呢。


    陸嬌這樣猜測是有依據的,因為清河縣其實是個窮縣,根本不可能有六品官,所以這個邱婆婆應該是別的大地方一路折騰過來的,按說她這樣的在大地方就應該賣掉了才是。


    不說陸嬌狐疑,旁邊的牙婆都驚訝了,這邱婆子她是知道的,平常她很少說話,一直一言不吭,唯有一個要求,不管把她賣到誰家,那家必須把她老頭子也接受了。


    邱婆婆男人叫聞老頭,聞老頭以前和邱婆婆一樣是犯官家的外門管事。


    這聞老頭是個忠心的,當時官府抓人的時候,他護主腿被抓人的官兵打斷了,後來因為沒及時醫治,所以他的一條腿瘸了。


    一個瘸腿的老頭子誰家想要,所以邱婆婆才會賣不掉。


    牙婆其實想把邱婆婆單獨賣掉,但邱婆婆發狠,若是她敢把她單獨賣掉,她就死在買家家裏,讓牙行人財兩空,還要被買家狀告索賠,牙行沒辦法隻能由她。


    這都賣了多少家,也沒賣出去,不過也和邱婆婆不作為有關,牙婆沒想到這一迴她竟然主動出來介紹自己了,這是看這戶人家男俊女美的想留下來了。


    牙婆掉頭望向陸嬌笑著說道:“這邱婆婆是個有能耐的,不但會管事,還擅長針錢活,她可以幫著娘子管理家裏下人。”


    陸嬌聽了牙婆的話,有些心動,望著牙婆道:“按理邱婆婆這樣的,應該早被別人相中了,怎麽一直留著。”


    陸嬌一說,牙婆苦了臉,來了來了,又到了關鍵時候。


    牙婆無奈的說道:“邱婆婆沒人要,是因為她有個要求。”


    下首邱婆婆遲疑了一下,還是挺胸上前一步說道:“我要和我男人在一起。”


    她話落望向身後的聞老頭。


    陸嬌望向後麵的聞老頭,年紀明顯比邱婆婆大了不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長期被折騰的原因,這老頭有些瘦弱,很蒼老的感覺,沒什麽精神氣。


    陸嬌望著他,示意他上前一步迴話。


    聞老頭一動,陸嬌終於明白邱婆婆為什麽賣不掉了,因為聞老頭不但人瘦弱蒼老沒精神氣,還瘸了一條腿,這樣又老又瘸的老頭,誰家願意要啊,除了看大門,一點用處都沒有。


    陸嬌沒有立刻決定要不要邱婆婆和聞老頭,揮手讓他們退迴去。


    別的人又介紹起了自己,陸嬌雖然醫術厲害,但對於用人還真是沒那麽有信心,她自己琢磨著看中了兩房人家,全都是犯官下人,又有些擔心,忍不住掉頭小聲的問謝雲謹。


    “謝雲謹,我想買邱婆婆和聞老頭,邱婆婆可以幫我管管事,做做針線活,聞老頭看門,另外再把林家一家子給買了。”


    林家一家子共四個人,男人以前是犯官家的馬夫,女人是廚房做飯的,陸嬌正想找這麽兩個人,所以動了心。


    至於林家兩個小子,大的十五歲,可以做謝雲謹的小廝,幫他跑跑腿拿拿東西什麽的。


    小的八歲幫著照顧四個小家夥。


    隻是陸嬌拿捏不準自己這樣選對不對,所以忍不住問謝雲謹。


    謝雲謹聽陸嬌問他,心裏控製不住的冒著喜悅的泡泡,嘴角不由自主的勾出淺淺的笑意出來。


    他靠近陸嬌誇讚道:“你很厲害,這兩戶人家都可用。”


    陸嬌卻擔心:“可他們都是犯官之後,會不會背後有什麽牽扯呢。”


    謝雲謹輕聲答應:“我看這兩戶人家,眼神清正,不似偽善的小人,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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