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航再膽大,也畢竟隻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子,看著眼前的山火,早已經嚇懵了,一邊的何遠,眼看大事不妙,抱起賀一航,就跑下了山。


    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事,賀一航根本不知道,因為他迴到家中就病了。也許是因為驚嚇過度,賀一航病得很重,到他再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五天之後了。病病歪歪的小賀一航找來了何遠問山火滅了沒有。何遠告訴他,火早就滅了,隻燒掉了些房屋,沒有燒死人,所以,讓他不用擔心。


    隻是,賀一航始終有些疑惑,後來他偷偷跑去五裏坡一看,隻見那裏原本熱鬧的村落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性情大變的賀一航離開了家人,從軍來到了邊關,性格陰鬱的他直到跟隨了趙普東征西討,才慢慢地把這段過去忘掉。


    直到不久前,他才得知,其實那年山火剛滅,就有兩個獵戶到了縣衙去告狀,說他們看到了放火的人,要求縣令嚴懲縱火兇手。可是最後,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而那兩個獵戶連同他們的家人,也都神秘地失蹤了。大批的村民被驅散,成為了流民……


    後來,迴到開封的賀一航偶遇了已經成為古玩行老板的何遠。在與何遠喝酒時,酒後吐真言的何遠告訴了賀一航,那獵戶的兩家總共五口人,都已經被其父賀嘉齊下令滅口了。


    從此之後,賀一航雖然表麵還是如往日般無憂無慮,但夜夜都為噩夢所困,苦不堪言……


    前不久,他跟趙普一起送假姚樂正到開封府,才知道了黑狗報案的事情,於是他就料到,這一天最終會到來,隻是,既然一切的起源是他,那麽最後承擔責任的也應該隻有他一個人!


    從開封府大牢裏出來後,天色已接近黃昏。景天抱著杯子站在牢房門口發愣,他真不知道應該讚賞賀一航的善良呢,還是感歎造化弄人,“唉……古人也有古人的煩惱呀……”


    景天邊搖頭邊感慨,就聽身後有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驚……迴頭。


    就見白玉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你……你怎……”景天有點口吃。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你……該不會一直躲在某個地方聽吧??”


    白玉堂向左右看了看,我是看見趙普進去了,所以跟來看看。


    “……!!……趙……趙普也聽見了??”景天驚得張大了嘴。


    白玉堂好笑地看著景天變幻多端的麵部表情,直到景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轉身就跑,嘴裏罵罵咧咧地:“小人!!壞蛋!陰險…………”


    白玉堂跑上兩步,把氣唿唿的景天拉出了開封府。


    景天被白玉堂拉到了會仙樓,幾次試圖逃跑被阻止後,終於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


    “你會不會喝酒?”白玉堂突然問。


    怒……小看我??景天送了個白眼過去。


    “會?”再次確認。


    “哼!!”怒,不語。


    白玉堂讓店小二上了壇會仙樓最好的梨花白,給景天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景天端起杯子看了看,白酒啊??他迴憶了一下,自己喝得最多的那次,一共喝了五杯啤酒和一杯葡萄酒,應該……沒問題吧,雖然白酒從來沒喝過。


    見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不會喝不要勉強,這酒很烈。”


    可惡呀!!


    景天端起杯子想都沒想就倒進了嘴裏,咂巴咂巴滋味,沒有想象中的辛辣嗆人,入口是淡淡的甘甜味,有一點像果酒,還有一股梨花的香味,好喝呀……


    見景天開心地眯起了眼,白玉堂又給他倒了一杯。


    景天抓起杯子慢慢地喝了起來,臉色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不生氣了?”白玉堂突然問。


    “……”景天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趙普懷疑賀一航,怕他和火螢有勾結。而你懷疑我,畢竟我也算來曆不明。”


    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我明白的。”


    再倒再喝。


    白玉堂見他小臉通紅,按住他的手道:“少喝點,這酒很烈。”


    “嗬……”景天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帶我來不就是想灌醉了,好問話麽?還是怕我喝得太多,醉倒了說不出話來?”


    白玉堂皺了皺眉,沒有迴答,手卻沒有鬆開。


    景天掙了幾下,手抽不出來,就賭氣伸另一隻手去拿酒壇,“我還清醒著呢,再喝兩口就差不多了,這酒挺好喝……”


    白玉堂搖頭歎息,這小孩,已經醉了。


    抬手把酒壇拿開,景天就站起來搶,白玉堂無奈,隻得一手製住景天,一手把剩下的酒全倒進了房間角落的花盆裏。


    景天呆呆地看著晶瑩透明的酒都灑進了花盆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白玉堂把他拉到眼前,就見景天轉開臉,看著窗外,輕輕地說:“我想迴去。”


    “迴去哪裏?”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是開封幽遠的夜空。


    “迴家,迴學校……我想幹爹,還想誌翎……”


    按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把臉轉迴來,卻見那臉上滿是落寞,越看越覺得可憐。


    “我不要留在這裏,這裏的人我都不喜歡!”景天注視著白玉堂,“最不喜歡你……”


    白玉堂捧起他的臉,低下頭,把那些傷心的話,都堵迴了景天的嘴裏。


    再抬起頭來時,卻見景天癟癟嘴,哭了起來。白玉堂一驚,剛想柔聲安慰幾句,不料景天抓起他的袖子就擦了擦眼淚,還擤了把鼻涕。霎時臉色鐵青……


    當晚,白玉堂終於見識了展景天的酒品有多差,那人一整晚都粘著他,抓著他雪白的衣服當抹布,擦完眼淚就擤鼻涕,還嘰裏咕嚕一刻不停地說啊說……於是,白玉堂知道了這展景天是什麽樣的出生,怎麽樣地上學,怎麽樣地父母雙亡,怎麽樣地被收養,怎麽樣地和好兄弟誌翎一起長大,怎麽樣地想搞清楚他爸是怎麽死的,以及,怎麽樣地從一千年後,迴到了現在……


    黑狗奇案20 突變


    ……


    “這是什麽景象??”處在極度驚駭中的展景天張大了嘴。


    這裏並不是開封府自己的房間啊,雖然自己的確是躺在床上沒錯……


    等一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為什麽自己會趴在白玉堂的身上??而且自己那雙爪子還緊緊地摟著身下人的腰。


    更重要的是……


    為什麽白玉堂的衣服那麽淩亂??領口都開了!!


    莫非是我酒後亂性……(是你扯的沒錯,不過是因為擦鼻涕……)


    為什麽白玉堂的頭發散了??之前不是紮起來的麽!!


    難道是我獸性大發……(是你抓的沒錯,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為什麽白玉堂看起來好像很累??他一直都神采奕奕啊!!


    該不會是我禽獸不如……(廢話,人家照顧了你一夜……)


    ……??!!……


    展景天震驚震驚再震驚……


    “你醒啦?”白玉堂見景天醒了,懶懶地問了一句(好困啊,加上前天已經兩宿沒睡了。)


    為什麽他的聲音那麽慵懶??還有一點點性感!!


    我不是人啊……(天天,你太高估你自己啦……><……)


    白玉堂見景天一臉的癡呆樣,以為他是宿醉難受,就伸手揉揉景天的太陽穴,“頭疼不疼…… ”


    沒想到景天剛聽到一個“疼”字就猛地竄起來,抓住白玉堂的雙手問:“疼??你哪裏疼!?”


    白玉堂被他唬得一愣,“哈??”


    誰知景天突然抱住他,垂著床板哭道:“我不是人啊……我豬狗不如,竟然對你做出這種事,你打我吧,罵我吧……隻要不宰了我,怎麽樣都行啊……”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展景天,心說“這人酒量也忒差了,怎麽一晚上了還沒醒??”


    一會兒景天收住了哭聲,拉住白玉堂認真地說:“你放心!我會負責的!!哦,對了,你們古人好像要先找人提親……那個,你有沒有熟人介紹一下……”


    景天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因為他看到了白玉堂氣白了的臉…………莫非猜錯了??…………(天天,這迴你死定了……t_t)


    終於明白了展景天在想什麽的白玉堂,氣得真想伸手掐死眼前這隻用爪子撓著床,滿嘴胡說八道的醉貓。


    “沒……沒做麽??”景天小小聲,弱弱地問了一句。


    “……做什麽?“白玉堂咬牙切齒地反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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