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白玉堂其實並沒有那麽生氣,他更多的是在責怪自己太大意,忘了告訴毫無常識的景天在他開棺的時候要閉氣。


    但是,元駱青的話卻挑起了他的怒火,原來這幾人上山就是為了和聖母廟了結私怨的,但是事先卻不說明,有意讓他們先上來試陷阱,實在是可惡。


    元晨均發現情況不對,心中暗罵元駱青廢物,正想出言相勸,卻見元駱青拿著刀走上幾步:“嗬……口氣不小啊,正好我早就想見識一下天下第一刀了……”


    景天在遠處看到這一切,雖然白玉堂是背對著他,但是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暴怒和殺意,這是景天最不願意見到的,隻可惜剛才一口血吐出去後,就使不上力氣,也說不出話……心理直罵那個元駱青實在是不知死活,還來火上澆油,這個時候還死撐什麽,嫌自己命長麽?!


    毫無疑問,景天很肯定白玉堂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宰了元駱青,話又說迴來,元駱青死不死,景天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裏是元家的地盤,後天就是元太倉的金盆洗手儀式,白玉堂這個時候殺了他的大徒弟,無疑會成為眾人的公敵……而且,他也不需要白玉堂為了他去殺人。


    但是,元駱青的性格似乎相當的傲慢衝動,他不等白玉堂動手,就抽刀攻了上來,白玉堂沒有拔刀也沒有動,待元駱青的刀砍到麵門時,微一偏頭讓開刀鋒,閃身……


    元駱青還沒看明白,隻知道白影一閃,白玉堂竟不見了,迴過頭,身後也沒人,這時,就聽遠處的元晨均和元佩佩大喊一聲:“小心!”


    元駱青心驚,猛地迴頭,驚駭地看到白玉堂還在原來的位置,不由分說舉刀就砍。


    刀還沒來得及在空中劃出完整的弧度,白玉堂就抬腳把他踹飛了出去。


    元駱青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樹上,隨後滑落在地,張嘴“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臉色立時煞白。


    元晨均見大事不好,想不到元駱青連白玉堂的一招都接不住,自己上估計也沒什麽用,但畢竟是同門,這個時候也不好見死不救,隻得拔刀擋住緩步向元駱青走來的白玉堂,卻被一掌揮開……


    這時,元佩佩身形一動,她沒有去阻擋白玉堂,而是縱身向景天躍了過去,落到景天身邊,拔出劍指著他,迴頭對白玉堂說:“你別亂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白玉堂停住腳步,轉迴身,雙眼盯著元佩佩握在手中,指向景天的劍。


    景天心中大驚,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為元佩佩擔心……這下事情真的是不可收拾了……


    白玉堂眼露殺機,伸手抽刀,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中有人大喊一聲:“刀下留情……”


    話音落處,一個人影閃出,擋在元佩佩的身前抬刀接了白玉堂砍過來的一刀,寒光閃現處,火星四濺,劇烈的金屬撞擊之聲後,那人連同身後的元佩佩一起飛出,雙雙摔倒在地。


    元晨均看清楚來人後,驚得大喊了一聲:“幫主……”


    飛身擋住白玉堂那一刀,救了元佩佩一命的,正是元太倉。


    “爹,你怎麽樣?”元佩佩扶住受傷倒地的元太倉,就見他的寶刀七星鏈上一個大豁口,刀鋒竟卷了刃,身前的衣服上出現了一個大口子,幸虧裏麵襯了軟甲……沒有傷到皮肉。


    元太倉緩了口氣後,狠狠瞪了元佩佩和跑到他身邊的元晨均一眼:“胡鬧!”


    壓下湧到嗓眼處的腥檀之意,元太倉站起來,對白玉堂拱了拱手,“果然是白五爺麽,在下管教無方,多有得罪了。”


    白玉堂冷眼看著他,沒有什麽表示。


    元太倉有些尷尬,自己好歹一個前輩,白玉堂雖然名震江湖,但逼近也是後生……幸好這時,從山下急匆匆跑上了一個人,看了看眼前的情況後,趕緊對白玉堂說:“白兄,一切都是誤會……”說著,又走到景天的近前,關切地問:“展賢弟,你沒事吧?”


    景天抬頭一看,見來到正是那天在廟宇中遇到的俠盜沉落尹……


    沉落尹連忙向白玉堂訴說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他們那日分開之後,沉落尹就來到了汾陽府,找到元太倉後,對他說了此行的目的。事實上,元太倉對聖母廟的劣行也已不滿多時,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在金盆洗手之日,集合江湖同道,鏟除聖母廟。


    隻是不知是哪裏走露了風聲,聖母廟的人今早送來了一封信,邀元太倉到千佛洞有事相商。這封信正好被元佩佩看到了。她把此事告訴了元駱青和元晨均,這兩人又都想表現一下,於是就自作主張,獨自上了山,才會引出之後一連串的事情。


    白玉堂聽他說完,看了他一眼,隻冷冷問了一句:“那又怎樣。”


    這句話,噎得沉落尹也沒詞了,世人都說白玉堂翻臉無情,果然不假,真是一點轉還的餘地都沒有,這樣的人,一旦惹翻了,必然是要拚個你死我活,否則絕不罷休的……難怪江湖人都說,寧開罪天王老子,也別去招惹錦毛鼠白玉堂……


    而元太倉的臉色也開始變得陰沉起來,眼看局麵就要不可收拾


    這時,景天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一臉擔憂地看著白玉堂。


    沉落尹見景天臉上有些焦慮之色,連忙對他使了使眼色,現在能阻止事態繼續惡化的,也就隻有他了。


    天天用力撐住身下的石頭想站起來,但身體不受控製,一頭向地上栽去……


    白玉堂踏上一步,接住了景天:“怎麽了?”


    天天抬頭看著他說:“這裏冷……我們迴客棧吧。”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良久,不語。


    天天把他拉下來一些,在他耳邊說:“我不要你為了我殺人。”


    微微一愣後,白玉堂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點點頭,伸手幫天天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頭發,輕輕把他抱起來,轉身往山下走去。


    直到白玉堂的身影消失在入暮的樹林深處,剩下的眾人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那幾個撿迴一條命的聖母廟教眾,扶著身受重傷的同伴快速撤離。


    元太倉查看了一下元駱青的傷勢,皺眉搖頭。


    “師傅,駱青傷得很重。”元晨均說。


    “哼……沒死就不錯了,不自量力!”元太倉怒氣衝衝地說,“也好,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叫一山還有一山高!”


    說完,吩咐元晨均速速把元駱青帶迴去,找大夫救治。


    迴過頭,元太倉問沉落尹:“落尹,你剛才叫那個小兄弟……展賢弟?”


    “啊……對。”沉落尹點頭,“他叫展景天,不知道和白玉堂是什麽關係,不過我看得出,白玉堂很看重他。”


    “姓展……”元太倉喃喃自語,“難怪我看著那麽眼熟呢……”


    “怎麽了?”沉落尹不解地問元太倉,“展賢弟有什麽問題?!”


    “哦……沒,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元太倉不再多言,轉身向山下走去。


    白玉堂走得很快,也很穩,不消片刻就已經到了山下,天雖然暗了卻沒有全黑,天天看到路上的行人有些好奇地盯著他們看,身上也沒那麽難受了,就對白玉堂說:“我自己走。”


    “你還不能動。“白玉堂繼續往前走,沉默了片刻,突然說:“對不起。”


    “嗯??”天天睜大了眼睛看他,“幹嘛說對不起?”


    “開棺的時候……”


    “啊!”白玉堂的話還沒說完,天天突然叫了一起來,拉住白玉堂的衣領問,“你和我一樣吸了什麽什麽散……你有沒有事?”


    白玉堂失笑,搖搖頭,“我沒事……一般的迷藥毒藥對我都沒什麽作用。”


    “哦~~”天天點頭。


    見他一臉放心的樣子,白玉堂輕聲說:“你不用為我想那麽多。”


    “嗯?”天天又不解地看他,“什麽?”


    “你怕我殺了那幾個人,會成為武林公敵,還會連累到我的幾位兄長……是不是?”白玉堂邊走邊像自言自語一般地說,“我這種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該得罪的人早得罪了,要改也沒法改。”


    “誰說要你改了?!”天天抬頭看著越來越暗的夜空中越來越亮的星星笑著說,“你很好,不用改。”


    “嗬……”白玉堂也忍不住笑了,“你大概是第一個說我性格好的……”


    兩人說說笑笑地迴到客棧,就聽身後一聲大吼:“老五!!”


    白玉堂迴頭,就見徐慶和蔣平風風火火地向他們跑了過來。


    “三哥四哥……”白玉堂快走了幾步迎上去。


    “大侄子怎麽了?”徐慶看到白玉堂懷裏的景天,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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