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一響,下麵就安靜了下來,沈鴻也聽不出這是什麽曲子,反正古琴彈奏的很慢,就是那種老半天一響的東西,聲音,也沉悶的厲害。


    不過呢,至少比自己在棉花場打工時,給人彈棉花的聲音好聽多了。


    他抽空掃了掃周圍,發現富榮、紫湘等人的臉上卻都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沈鴻咧了咧嘴:這彈得嘛玩意,要是哥們兒把二胡弄出來,給你們拉個《賽馬》,還不得把你們驚得尿了褲子。


    好不容易的,一曲琴曲終於完了,霎時間,台子周圍就響起了震天的叫好聲。


    “好,太好了。”


    “是啊,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聞。”


    “兄台高見,可依小弟看啊,琴曲再好,也得看什麽人彈才是。”


    “不錯,孔兄說的在理,真乃吾輩中人矣!”


    “哈哈,過獎,過獎!”


    “好。小梨花,把麵紗摘下來,讓大爺看看摸樣!”


    這邊捧臭腳正捧得高興呢,木台左側卻突然響起了叫好聲,當然了,叫好聲過後就是粗俗的吆喝聲。


    “有辱斯文。”太樂令孔深的大兒子孔照一臉鄙夷的瞄了一眼王通的小兒子王存,但眼睛裏卻全都羨慕之色。


    “孔兄說的不錯,王家的老太常都下台了,這王存還敢這麽囂張,早晚得被人收拾了。”


    “唉!”俞簡的三兒俞泰接過了話頭,王渾老太常是下台了,可別忘了,王家的王通不是接班了嗎。王存這次仗著他爹的威勢,說不得吾等以後見麵就得退避三舍了。”


    “俞兄,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安南的四兒子安超補充道:“王通雖然接掌了王渾老太常的班,可滿朝文武誰不知道王通已經跟陛下一條心了。”


    “唉!”


    這話一出,三人齊齊的歎了口氣,語氣裏啊,頗有些酸酸的味道,沒辦法,王存就是仗著王通的威勢,你能怎麽著。


    氣氛沉默了幾息後,俞泰出聲了:“諸位,你們說,以前陛下未登基的時候,也沒看出有多大的才能啊,怎麽登基之後就好似換了一個人似得。


    不但令西戎人敗走,還發動了肅清帝國南境的大動作,甚至還設計誅滅了反對自己的人巡遊大計。”


    “是啊。”安超接過了話頭:“想當初,陛下還欠我二百兩銀子呢,這下算是要不迴來了。”


    “安兄慎言,小心為家裏招災引禍。”孔照臉色一變,馬上提醒了一聲。


    “對對對,二位兄台勿怪,我……我什麽都沒說啊。”


    “呃……”


    二人愣了愣。


    孔照坦然的來了一嗓子:“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啊,對,我們什麽都沒聽見。”


    唿~


    喘了一口粗氣後,安超擦了擦腦門上滲出的冷汗,拱手道:“多謝二位兄台,一會兒我做東,大家去喝一杯如何?”


    “好。”


    “自當從命。”


    這邊捧著臭腳,王存那邊可就熱鬧多了。


    新進少做監左淑家的三兒子左騰,太宰周道的四兒子周賢,三人成了一個小集體,那些粗俗的話語,嘴中一波接著一波。


    可就是沒人敢真個的上去搶人。


    不為別的,隻因為這裏名義上還屬於沈鴻。


    如果不是因為家裏授意這些不受重視的次子們來這裏聽戲,等著皇帝陛下再次駕臨的機緣,就憑這裏的環境,誰特麽的過來啊。


    至於王存幾人,那完全就是出來顯擺的。


    以前自己的爹官小職微,每次都被安超他們仗著身份壓製,此時有了揚眉吐氣的時刻,不出來顯擺,那他就對不起以前借給皇帝陛下的錢了。


    王存對著孔照幾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從袖子裏抓出來一大把的大錢扔向了木台。


    左騰二人也不甘寂寞,也跟著灑出了大把的大錢。


    頂著如雨的錢雨,小梨花拂了拂身體,做出了答謝的姿態,隨後聲如黃鶯的說道:“小女子謝謝各位貴人賞,願您家財萬貫,官運長久。”


    說了幾遍之後,氣氛稍減之時,小梨花再次拂身:“各位貴客,容小女子下去喝口茶水,稍後為各位貴人送上琴曲《高山流水》。”


    “別走啊,喝茶還用下去喝,大爺這裏就有上好的茶水。”王存一雙眼睛恨不得黏在小梨花那嬌柔的身段上了。


    “王公子,不是小女子推卻,實在是,人有三急,王公子請海涵。”


    “哈哈,三急好啊,本公子也有些急,不如本公子送送你如何。”


    “王公子說笑了。”


    彭!


    左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誰跟你說笑了,王兄看上你那是你的榮幸,你一個伶人還敢推三阻四,是不是不想在這裏討飯吃了。”


    “公子……恕罪,小女子真的內急。”小梨花急的都快哭了。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在古代,戲子可是最為卑賤的存在,甚至比青樓女子的身份還要低下,哪裏敢得罪這些官二代。


    老媽子這個時候跑了上來,滿臉堆笑的說道:“王公子、左公子不好意思啊,小梨花這幾天身子不方便,這還是老身告訴了她幾位公子來了,她才托著病體上來獻藝的。


    不然啊,換成別人,光老身這一關都過不去。”


    “混……”


    “王兄。”王存還想咋唿,孔照突然開口了:“何必強人所難呢,須知,再好的花朵,也得經過精心的養護才是。”


    “你誰呀!”左騰不幹了:“你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樂令,竟敢管吾等,小心王太常在朝中參你爹一本,到時候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孔照頓時一滯,一是人家說的對,二呢,左淑可是九卿了。


    “哈哈。”俞泰說話了:“左兄言重了,當今陛下可是明君,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糊弄的,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就是。”


    作為小集體一員中老子身份最高的安超也說話了:“周賢,你爹不過是一個殺豬的,囂張什麽,以為抱上了王家的大腿,你們就能翻身了不成。”


    “你……”周賢不說話了,孔照一方也算是搬迴了一局。


    突然,旁邊那個背著褡褳,殺豬的漢子吼了起來:“誰看不起俺們殺豬的,站出來!”


    安超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哈哈。”王存大笑了起來:“說的好,賞了。”


    殺豬的漢子得到了一塊碎銀子賞錢,頓時樂的不行,同時,也堅定的站在了王存的一方。


    王存眼珠子轉了轉,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孔照,你爹可是太樂令,相信你也學了幾分火候,既然你想為小梨花出頭,不如,你上台給大家彈奏一曲如何?”


    “孔兄不可!”


    安超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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