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定事出有因,所以你才不願意告訴我。”


    聽到她的話,宋秉爵糾結著的眉頭終於放開了些,他微微放鬆了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體諒我。”


    “作為朋友,我當然能夠體諒你。”


    她勉強地溢出了一絲笑容:


    “我想了想,我不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當我們是親密關係的時候,我會無法自控地想要知道有關你的一切。可是如果我們隻是朋友,這一切紛爭都會迎刃而解。”


    “你想說什麽?”


    察覺到她的心灰意冷,宋秉爵站到她麵前,強迫她正視自己,他語氣冷然:


    “為什麽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能多給我一些信任?你隻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了!難道你就真的這麽輕易就放棄這段感情?”


    “要放棄的不是我,是你。”


    永遠都在想要自己更多信任,可是他自己有做到嗎?


    慕晚安自嘲一笑,“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太沒有底線了,所以你才會事事都瞞著我。”


    “我說了,這都是為你好!”


    見她的神情冰冷,宋秉爵隻覺得心裏仿佛被密密麻麻地叮咬著,疼得他一時之間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什麽事情我都會替你扛著,什麽都不用你操心,這難道不好嗎?”


    “對別人來說,可能沒有什麽不好。”


    無比冷靜地看著他,慕晚安輕聲道:


    “可是在我看來,愛情不是隱瞞,不是彼此都瞞著對方——你用你以為好的方式愛我,可是我並不想要這種愛。”


    “晚晚!你要明白,我的世界裏太多的波譎雲詭勾心鬥角,讓你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護。”


    今日情狀,他知道她必定是惱了自己,但是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能對她說:


    “今天你太激動了,我們還是以後再談這件事。你吃過飯沒有,先吃點東西——”


    他正欲讓她坐下來吃點東西,她卻一把揮開了他的手,神色冷淡地看著他:


    “這就是你最後給我的答複?宋秉爵……你不是要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


    以為她想通了些,宋秉爵神色稍霽,他正欲安慰她幾句,卻聽到她又道:


    “可是,我是局中人,我沒有辦法如此冷靜理智地把自己摘出去……如果想讓我置身事外,那就讓我離開你。”


    “你休想!”


    忍不住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宋秉爵先前就察覺到她話裏話外的分別之意,隻是沒想到她竟然、她竟然敢!


    “上次的事情的確是我瞞著你,但是這一次真的是事出有因,晚晚,你不要任性。”


    強忍住氣,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堵住她那張不停地冒出傷人之語的嘴:


    “我們一路走過來,經曆了那麽多,難道你說放棄就要放棄?”


    “我說了,不是我想放棄,是你一直在逼我。”


    要一個真相而已,真的有那麽難嗎?


    慕晚安眼神透亮地看著他,眼眸裏如同細細碎碎地鋪滿了星河,亮得令人無法忽視:


    “我愛你,我一直不掩飾這件事……可是,宋秉爵,不是我愛你,就可以把這件事掩飾過去的。”


    “你太固執了。”


    從前沒有察覺到,現在才覺得這種固執,真的是有些過頭了。


    宋秉爵隻覺得自己今天來錯了,他按了按自己的額角,一種無力感和疲憊感湧上心頭:


    “我不想跟你爭辯下去,你需要冷靜。”


    除了冷靜,他還會對她說什麽?


    提起了自己的包,慕晚安見他目露疲色,他疲乏,她又何嚐不是如此?如此糾纏,讓她身心俱疲:


    “就這樣吧,到此為止。”


    看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宋秉爵眸色瞬時沉了下來,他原本就如寒冰般的臉上此時越發冷了。


    他叫住她:


    “你是認真的嗎?慕晚安。”


    “我每一次都是認真的。”


    可是,你從來都以為我是在無理取鬧。


    後麵那一句話,她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們之間,也算是好聚好散。我希望你能夠善待小斯,無論他是不是你的兒子,你們這麽多年的相處,也應該有感情。”


    “你就隻有這些話想對我說?”


    即便是已經到了要分別的時候,她還是這樣冷靜理智?


    平白從心裏生出一抹不甘,宋秉爵上前幾步拉住她的手:


    “你當真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都到了這個時候……”


    他攥的很緊,慕晚安輕輕掙了幾下,卻掙脫不了,她轉身看著他。


    麵前的男人眉峰攏起,向來雲淡風輕的臉上多了幾分緊張。


    看著他的神情,慕晚安似悲似喜,她看著他,如同看著年少時期值得銘記一生的珍寶:


    “祝你安好?亦或是祝你和她白首偕老?我好像沒辦法坦然麵對……隻是,隻要大家都還好好的,我也沒什麽別的要求了。”


    “你的要求可真低。”


    盡管心中不舍,宋秉爵麵上卻沒有表露分毫。他自負又驕傲地把頭扭向一邊:


    “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們隻能一刀兩斷。”


    “也好。”


    眼睜睜看著事情走到了這一步,慕晚安早就想到了會有這種結局,她看著他:


    “這樣對你對我,還有其他人,都很公平。”


    “是啊。”


    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宋秉爵沒想到她這次竟然堅決至此,他態度冷硬地看著她,“希望你不會後悔。”


    “落子無悔,更何況是感情的事情。”


    本來就是經過深思熟慮,慕晚安解脫似的長舒了一口氣,在他的注視之下推開門向外麵走去。


    終於問了自己想問的問題,雖然沒有得到答案。


    此後餘生,唯有祝君好。


    “嘖嘖嘖……從來隻有宋大總裁對別的女人不屑一顧,什麽時候輪得到別人跟你提分手了?”


    慕晚安的身影才消失,一道嫵媚的女聲就傳入了宋秉爵耳中,他看著推門而入的紅衣女子,厭惡又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天地良心,我隻想看到你狠狠地甩了那個女人,而不是現在這樣對著她的背影戀戀不忘。”


    笑意盈盈的陳欣雪拉著宋秉爵坐在了沙發上,自己則在他的對麵坐下:


    “慕晚安算是什麽?不過是一個略有姿色的女人罷了,這種人也值得你上心嗎?”


    “那你以為,什麽樣的女人才值得?”


    對麵的女人美則美矣,眉目之間透露出來的貪婪之意卻無比地令人作嘔,宋秉爵看著言行之間故作高深的女子:


    “陳欣雪,我讓你住在禦龍灣,並不代表允許你幹涉我的生活。”


    “我都已經參與了你的生活,你又何必說這些話?”


    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陳欣雪托腮看著麵前容貌俊朗卻十分冷漠的男人:


    “跟她分手了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可是帶著孩子來投奔你,你可不要辜負了我。”


    “自然。”


    察覺到她語氣中帶著威脅之意,宋秉爵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他嘴角揚起了一抹冷淡譏諷的笑容:


    “你最好是老老實實地,家裏隨你怎麽折騰,外麵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就這麽分手了?你還說小斯不是宋秉爵的親生兒子?陳欣雪帶迴來的那個才是?”


    聽到慕晚安的話,宋佳佳忍不住瞪大了雙眼,這些可都是之前她沒告訴自己的:


    “天哪……如果真是這樣,那陳欣雪也太可怕了吧!”


    “潛伏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等待今天。不惜讓自己的兒子離開宋家、跟在自己身邊,真的是很有心機了。”


    如此蟄伏,慕晚安也覺得背後湧起來一種莫名的寒意,她迴想起陳欣雪那張隱約間跟自己有些相似的臉,隻覺得背後像是藏了什麽驚天的陰謀一般。


    “對了,今天有一個你的快遞,應該是客戶發來的文件什麽的,你快看看。”


    見她臉上並沒有什麽哀慟之色,宋佳佳也沒有再多提宋家的事情,轉而把自己手裏的快遞放到了她的桌上。


    待宋佳佳離開之後,慕晚安工作間隙,隨手把快遞拆開,幾張x片就滑了出來,散落了一地:


    “這是……”


    蹙著眉頭將這些東西撿了起來,慕晚安一張一張地翻看著,似乎是子宮的x片?可是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又隻能拿過快遞包裝,上麵的寄件人隻寫了一個李,地址是禦龍灣23號別墅,綜合起來,應該是學長李念寄給她的。


    “師兄,你給我寄這個x光的片子幹什麽?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多想,她立刻給李念打電話,順帶隨意翻看著這些大同小異的片子。


    “什麽x光的片子?”


    接到電話的李念頗有些不解,他疑惑地從書本裏抬起頭來:


    “是不是你認錯了?”


    “禦龍灣23號別墅,不正是你家嗎?之前還見過李爺爺在那裏鍛煉身體來著。”


    聽他否認,慕晚安不禁有些疑惑了,她蹙起了眉頭,將快遞上的寄件地址來來迴迴看了好幾遍:


    “師兄,該不會是你做學問昏了頭吧?這明明就是從你家發出的。”


    漸漸醒悟過來的李念想起了前幾天剛剛來過家裏的人,又拉開自己左下方的抽屜,裏麵空空如也。


    之前放在裏麵的東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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