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診所後,鄭飛鸞去了一家江畔的私人會所。


    鳥籠。


    那裏豢養著各色羽毛華美的小雀兒,黑目、彩翎、啁啾清亮,齊齊立在棲木之上,每一隻的腳環上都係著一枚燙銀名牌——隻有入會的客人們才知道,這並不是鳥雀的名字。


    鄭飛鸞選了一隻豔麗的緋胸鸚鵡,侍者取下鳥籠,畢恭畢敬地說:“一會兒就給您幹幹淨淨地送過去。”


    小雀兒來的時候不著寸縷,隻裹了一條奶白色的羊毛毯子。


    他腳踩地毯,一步一步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鄭飛鸞。後者正坐在落地窗邊休息,手指支著眉心,半寐半醒,襯衣扣子一粒未解,還嚴嚴實實地係在那裏,顯然對今晚的性事並不熱衷。


    沒關係,我會讓你馬上癢起來的。


    小雀兒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在鄭飛鸞兩腿間跪下,解開褲扣,拉開拉鏈,以撩人的姿態銜住了那根腥紅的巨物,一吮一嘬弄硬了,開始嫻熟地侍弄。


    他的技巧相當不錯,鄭飛鸞腰際一陣麻癢,不由撩開眼皮看了他幾秒鍾——腰韌臀翹,眼神熱辣,確實是一個稱心如意的omega。養鳥的侍者說,這隻小雀兒平麵模特出身,性格帶著點兒踩線的小嬌縱,紅辣椒似的,敢正麵跟客人嗆聲,有一股別樣的熱情勁。


    說真的,比那個乏善可陳的omega招人喜歡多了。


    下腹漸起酸熱,鄭飛鸞點燃了一根煙,往後靠在沙發上享受著久違的快感。


    一團又一團白霧蔓延開來,混合著煙草味和alpha的發情氣味,狂野且迷人,讓小雀兒飛快軟了骨頭。尖喙般啄人的小暴脾氣還沒亮相就不見了,他迷離著一雙眼,以完全臣服的姿態跪在鄭飛鸞麵前,身體哆嗦個不停,腿根處不斷有濕滑的粘液淌下來,幾乎進入了假性發情狀態。


    他一邊擺動腰胯,一邊賣力地伺候鄭飛鸞,唇舌滾燙,一股股熱氣噴在腥鹹的性器上。可直到膝蓋在地毯上磨破了皮,鄭飛鸞還是沒有要射的跡象。


    “先生……先生……”小雀兒實在熬不住了,可憐地央求他。


    沒意思透了。


    鄭飛鸞伸手在玻璃皿邊沿一敲,落下了一簇亮著紅星的煙灰。他抓起羊毛毯子蓋住自己的下身,也蓋住了小雀兒潮紅的臉。


    “去漱口吧。”他冷淡地說。


    小雀兒戰戰兢兢鬆了口,膝行著從鄭飛鸞腿間爬出來,起身時兩腿發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能站穩。


    他匆匆去衛生間衝了冷水澡,用指甲拚命掐自己的掌心,好不容易從發情的失態中解脫了出來。可一出衛生間,空氣中濃烈的alpha信息素就像一隻飽含色欲的手,瞬間又撩得他麵紅耳赤、口吐熱浪。


    這樣的alpha……在床上一定很猛吧?要是能當一晚他的床伴,被他壓著插到高潮,該有多爽啊。


    小雀兒咬著指尖,心癢難耐。


    但鄭飛鸞沒扭頭看他,依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坐在窗邊,默不作聲地望著江麵,唯一的動作就是輕輕吐出了一口煙。


    小雀兒不甘心,翹首以盼等在玄關,見鄭飛鸞果真沒有留他的意思,隻好抱憾離開了。


    夜空幽藍,遼遠的江水映著一輪圓鏡般的月亮,離滿月隻差了一弧,就像剛才的快感,也始終離巔峰差了一步。


    不,差了太多太多。


    鄭飛鸞今晚之所以來“鳥籠”,是因為離開診所前江祁問了他一個問題:“你上一次接受omega的信息素安撫是什麽時候?”


    那時鄭飛鸞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將近一年沒有和omega上床了。


    他照樣晨勃,硬度與尺寸都與從前無差,或許正是因為生理上太正常了,別處的異常才一直被掩蓋在底下:他的欲望變得極淡,淡到近乎消失。過去的一年裏他參加了形形色色的社交場合,遇見了許多優秀的omega,卻沒有產生過一次想貼近的衝動。


    就像是……喪失了alpha天生的捕獵本能。


    江祁友善地建議他找幾個omega陪床。說到底,天然信息素才是最優質的安撫劑,要是遇上了合緣的,在身邊養一段時間也未嚐不可以。


    所以他才來了這裏。


    但是,當小雀兒伏在他胯間示好的時候,鄭飛鸞察覺到了更嚴重的問題。


    他對omega的氣息不再敏感了。


    理智上,他知道小雀兒就是自己偏愛的那類omega:漂亮,機靈,懂得識人眼色,眉宇間藏著一股獨特的風情,伺候人的時候也夠直率,所以短短幾秒鍾,他就硬了。


    隻是後來,他就像一壺永遠溫熱卻永遠燒不開的水,不論時間多長,始終離沸騰差了關鍵的一線。他渴望那種能攥住心髒的、令人窒息激顫的舒悅,小雀兒給他的卻是一杯兌水的酒,太薄,太寡淡,喝空杯底也醉不了。


    他想打電話問江祁,拇指緩慢地在屏幕上一個一個按數字,按到撥號鍵時,他眸色一暗,擱下了手機。


    沒什麽好問的,無非就是閾值那一套:和100%契合度的omega做過了,敏感閾值提高,再去和80%契合度的omega做,當然滿足不了。


    江祁會說的話,他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是,這些道理太簡單了,他懂。他不懂的是,把那個庸碌的、怯懦的、受一點驚嚇就哆哆嗦嗦白了嘴唇的omega扒光衣服丟到他麵前,就憑那具瘦薄無趣的身體,他當真硬得起來嗎?


    也許那個品位獨特的尋偶人格能,但他不能。


    “鳥籠”那麽大,乖巧的燕雀那麽多,一隻一隻試過來,他總有機會找到契合的那一隻。


    當晚,鄭飛鸞沒有迴市中心的公寓,而是睡在了會所裏。


    後半夜遊輪歸港,霓虹熄滅,喧鬧的淵江等來了黎明前短暫的寧靜。落地窗就開在那兒,起風時,窗簾便一高一低錯落地飛揚起來。月光是亮透的乳白色,流淌過絲質被褥,色調冰涼而潔淨。


    浮雲明明暗暗,露台一點夜燈如瘦燭。


    睡意朦朧間,床尾忽地往下一沉。鄭飛鸞敏銳地睜開眼,隻見腳邊伏著一個清瘦的omega。他裸著身子,皮膚白淨剔透,一雙瞳仁漆黑澄澈,好似月光下一汪發亮的深水,每一紋波瀾都勾著人的心。


    他用膝蓋跪著往前爬,半途驚覺鄭飛鸞醒轉,當即慌得不敢動了。因為突然停住的緣故,略微打卷的發梢在耳邊顫了顫,瞧著說不出的可愛。


    “先生,我……”


    他大約是怕了,眼神多了幾分畏怯,肩膀一縮,變作一枝被人碰了葉尖的含羞草,斂下眼眸就急著要往後退。


    “別走!”鄭飛鸞立刻撐床坐起,向他伸出了手,溫聲喚道,“來。”


    omega僵住了,不敢後退,也不敢往前,驚慌失措間一抬眼,目光卑微得教人心疼。


    這反應……太古怪了。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嗎?也從來沒有客人誇過他嗎?皎潔光線勾勒出的肩膀、腰身與大腿,每一處的弧度都是完美的,像寒冬晨起看到的第一層無瑕的新雪,饞得人忍不住想撫摸,又怕一個不當心弄壞了它。


    鄭飛鸞緊盯著他不放,翻滾的熱血一股一股衝至下腹,腿間一刹硬得發疼。


    這是一隻美貌而不自知的小夜鶯。


    也是他今晚的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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