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清楚的?


    言溯一頓,目光飄向他手中的紙,這個角度也可以清楚看見那排印記。一串串符號在他腦子裏飛快運轉,他定定看他:“這不是人名和電話號碼,而是死亡威脅。”


    歐文臉色微白,道:“雖然有些證人不尊重生命會故意殺人,但ai她不會這樣......”


    言溯打斷他的話:“她寫字用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


    “她右手受過傷,力氣不夠,寫的字怎麽會在第二張紙上留下這麽深的印跡?”言溯斂眉,“這串密碼不是她寫的。”


    “嗬,我疏忽了,”他似氣似笑,對自己有些惱怒,“以她警惕的個性,如果真是她寫的,怎麽會留下印跡?”


    言溯抬眸看歐文:“她有一個懂摩斯密碼的室友,你們沒調查過她身邊的人嗎?”


    歐文第一反應不是深究,趕緊給甄愛打電話,沒人接轉語音信箱。


    他立刻動身往外走。


    “你現在應該祈禱,這個威脅不是發給她的。”言溯語氣淡淡,眼看著歐文要鬆氣,他又漠漠加了句,“可能性不大。”


    “......”


    #


    甄禮電話靜了音,進學校圖書館時掏卡才發現十幾個未接來電。


    迴電話給歐文,對方鬆了一大口氣,問了一堆問題之後又說他和言溯馬上過來進一步了解情況。掛電話時還聽見歐文很挫敗地對誰嘀咕了一句,說什麽要馬上跟頭兒匯報取消定位追蹤。


    電話那頭一個淡漠的聲音給歐文迴應:“要死早死了。”


    甄愛折迴學生公寓等人。時近傍晚,校園裏到處是開車迴家或約會的同學,白雪地上一片彩色人影。


    甄愛立在一個矮矮胖胖的小雪人旁,沒一會兒就看見了言溯,從白茫茫的冬天走來。


    第一反應是驚訝。


    他沒坐輪椅,腿好好的,還很長。


    坐進輪椅時就個頭不小,現在看來更加顯高顯瘦,黑色的長風衣,灰色的圍巾,身形挺拔頎長,低調又過目不忘,賞心悅目得像英國電影裏的貴族紳士。


    甄愛見他走近,衝他禮貌一笑,唿出的氣在冰冷的空氣裏凝成一陣白色的水霧,很快被風吹走。言溯顯然沒對她的笑容做準備,不怎麽生動的表情更加僵了,像是被冷風凍住;唯獨一雙淺茶色的眸子幽靜得像教堂裏染著陽光的玻璃。


    甄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長時間的等候冷得她直跺腳,笑容也在打顫,沒話找話地問:“歐文開車帶你來的?”


    這毫無疑問是一句廢話,和天氣好吃飯了沒一樣無意義,卻是寒暄的好方式。


    但言溯顯然不認同這句話的價值。


    他無聲看她,淺色的眼眸在白雪照映下顏色更淺,他的迴答是:“一隻大鳥把我叼過來的。”原話是:“i hitchhiked a giant bird.”


    分不清是典型的美國式冷幽默,還是對無聊問題的反諷。


    甄愛認為更接近後者。


    接話困難,她良久不語,好半天才岔開話題:“owen停車去了?在這兒等他?”


    “進去等吧。”他邁開長腿,往公寓走,也不知腦袋裏在想什麽,忽然說了句,“寒冷會弱化人的心理防線。”


    甄愛望天,這人思維太跳躍,她絞盡腦汁也不知怎麽接這話。


    才進大樓,他毫無預兆地腳步一停,甄愛差點兒沒撞到他背上,趕緊刹車。


    言溯扭頭看他,眼眸幹淨得像外麵的雪地:“owen說你看到我名片時,說我是個看似低調實則內心十分囂張高傲的人?”


    甄愛刹住腳步還沒來得及退後,她離他很近,仰頭看著他俊逸平靜的容顏,莫名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盡管尷尬,她還是承認:“是。”


    “囂張,高傲,”他輕緩重複了一遍,“盡管我本身很喜歡這兩個詞,但你應該是不認同的。”說完繼續往前走。


    甄愛坦然道:“不算不認同,隻是覺得謙虛總是好的。”


    他背脊挺直地上樓梯,目光直視前方:


    “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謙虛列為美德。對邏輯學家來說,一切事物應當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對自己評價過低和誇大自己的才能一樣,都是違背真理的。”


    甄愛一怔,條件反射道:“福爾摩斯的《希臘譯員》。”


    “福爾摩斯迷?”他極輕地挑眉,清澈的眼中閃過難以捉摸的意味,可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屬性依舊欠扁,“明顯白看了。”


    甄愛不怒不惱也無所謂,又過好一會兒,說:“歐文說過會兒帶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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