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道:“我習慣起床就刮胡子,你要想摸的話,最好是趁早睡去我床上。”


    她又羞又氣,狠狠瞪他。


    他不明所以。


    那天在漢普頓,早上醒來,甄愛窩在他懷裏,小手在他下巴上摸來摸去,一個勁兒地傻笑:“好癢,哈哈,好癢,哈哈。”


    傻嗬嗬的,無限循環。


    想起不算舊的舊事,他不禁淡淡笑了一下。


    這些天脫水嚴重,他捧著龍頭的水往嘴裏送,嗓子幹燥太久,普通的吞咽動作都會在喉嚨裏留下灼燒的痛楚。


    他緩慢又一絲不苟地把自己清理完畢。走出洗手間時,席拉還在那裏,表情不太開心。他也不理,坐到椅子上,彎腰去穿鞋。


    平日很簡單的動作到了現在,是最艱難的折磨。


    他僵硬地折下脊背,臉色又發白了。席拉見了,下意識湊過去:“我幫你。”


    “別碰!”他冷冷斥開她,手不受控製地在抖,很緩很慢地把鞋穿好。


    “你不喜歡身體接觸啊。那c小姐呢?”


    沒迴應。


    漸漸,他雖然虛弱,卻整整齊齊,幹幹淨淨。那麽井然利落,一點兒不像是去受刑的。


    席拉驀然有種錯覺,他的精神和意誌遠沒有被打垮,或許,根本就不可能被打垮。


    席拉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麽情緒:“邏輯學家先生,你真讓人費解。你那麽聰明,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c小姐本身是個危險分子。那你一開始幹嘛去愛她?你還為她做了那麽多危險的事,你不知道危險嗎?你怎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以為聰明的人都珍視生命。”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置之不理,沒想他沉默半刻,緩緩開口了:


    “我比大部分人都愛惜自己的生命。但總有些事,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做;總有個人,不會因為危險而不去愛。”


    言溯說完,劇烈咳嗽起來。


    席拉被震撼住,愣了足足三四秒,愈發為他覺得不值:“可你要是殘了死了,你為她做的一切,她或許都不知道。”


    “不需要知道。”他竭力止住咳嗽,艱難站起身,“如果是負擔,不需要知道。”


    而且,他一定會迴去她身邊。


    “你有沒有問過她,被你愛上,是什麽感覺?”


    席拉還要說什麽,有人進來了,要帶言溯去接受新一輪的拷打。席拉沒跟過去,她覺得不想看了。


    言溯很快被再度綁上十字架,而伯特的臉色較之前再沒了輕鬆。


    兩個星期過去了,還沒有甄愛的影子,她就像憑空蒸發了。發給cia的視頻並沒換迴任何信息,他諷刺言溯被cia拋棄了,言溯也隻是寡淡地笑笑。


    言溯一直不肯屈服,但伯特並不信他能死撐下去,一天又一天,每天的拷問都會加大時長。他認為,他就快崩潰了。


    可這人總能一句話就把他惹爆。


    就像今天,伯特刺激他:“s.a.,即使你不說,我也會把她翻出來。”


    “哦。”他嗓音虛緩而黯啞,“你抓到我的當天晚上,她就已經,離開這塊大陸了。”


    伯特沒說話,隻是笑笑。


    於是,新的折磨從上午一直持續到次日拂曉。


    身上的陳疾新傷最終堆砌著爆發,言溯一次次暈過去,又一次次被針劑刺激醒來。


    清晨,他發了高燒。


    始終慘白的臉色漸漸泛上大片詭異的潮紅,眼眸也渾濁起來。不知是因為體內的藥物,還是因為灼熱的高溫,他的神智終於受了影響,混沌不清,開始說起了胡話。


    在第幾百次聽到“s.a.請懺悔,我讓你解脫”之後,


    十字架上的男人頹廢地低著頭,最終氣若遊絲地吐出兩個字:“i confess.”


    我懺悔。


    #


    上午的vip候機室裏寥寥幾人,甄愛他們特地沒有坐私人飛機,此刻特工們三三兩兩扮成商人學者,散落在各個角落。


    甄愛望著黑黑的電視屏幕,叫來服務員:“我想看電視。”


    服務員很抱歉:“剛好壞了,叫人來修了。”


    甄愛不言,心裏奇怪的感覺更明晰。


    她坐立不安,起身去洗手間。女特工跟著她一起,見她長久立在洗手池邊發呆,猜她心情不好,也就退出來了。


    甄愛心裏不知為何總是忐忑,砰砰亂跳。她很想去找言溯,可她不知道holy gold俱樂部在哪兒,又覺rheid說的對,隻要伯特沒找到她,就不會殺了言溯。這是理智。


    情感卻瘋狂蔓延:我想見他,我想見他,我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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