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最終沒迴秦致遠的短信。


    他把手機卡取下來扔了,下午就去重新買過一張,把新號碼通知了所有該知道的人,至於不該知道的……當然一個沒提。


    這樣隻隔了兩天,秦致遠就到片場來找他了。


    當時顧言已經上好了妝,正頂著一張毀容的臉拍打戲,身上的衫子破破爛爛的,臉上的假傷疤猙獰扭曲,樣子極為狼狽。


    秦致遠站在場外衝著他笑,抬手比了一個拍照的姿勢。


    顧言晃了晃手中的劍,裝作什麽也沒看見,轉頭繼續演戲。


    秦致遠便耐住性子等著,直到這一場戲拍完,顧言坐下來休息的時候,他才一步步走過去,遞了瓶水給顧言,道:“這幾天都打不通你的電話。”


    “喔,我換了新號碼。”顧言很自然的接過水瓶,旋開蓋子喝了一口。


    “為什麽?”


    “以前的那個號不吉利。”


    這借口找得太敷衍,秦致遠馬上就問:“是因為我嗎?”


    顧言隻是笑一笑。


    秦致遠也不追問下去,就是低下頭望住他,道:“聽說你給別人新號碼的時候,特意交待說,不要透露給無關緊要的人,這是專門指我嗎?”


    大老板豈會無關緊要?


    顧言就算這麽想,也不可能這麽答,所以他沒有正麵迴應這個問題,僅是輕聲說一句:“我收到趙導的結婚喜帖了。”


    秦致遠的身體微微一僵。


    “下個月五號,我會去觀禮的。”


    說完之後,顧言把水瓶塞迴秦致遠手裏,起身大步走了開去。


    他以為捅出了這一刀,秦致遠近期內肯定不想見到他了,不料某人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似的,依然鍥而不舍的來找他。


    顧言隻好拿出躲影迷的手段來躲著他。


    秦致遠不急不惱,把良好風度維持到底,倒是沒逼得他太緊。


    兩人直到趙辛的婚禮上才再次碰麵。


    婚禮辦得不是很隆重,隻邀了一些親朋好友,地點就選在上次辦慶功宴的酒店,據說趙辛就是在這地方求婚的,也算是一種浪漫了。


    顧言雖然有幸參加,但位置被安排得很偏,同桌都是些半生半熟的圈內人,大家除了互相敬酒,基本上話不投機。


    平常不修邊幅的趙辛今天好好打理了一番,白襯衫黑西裝搭上精心修飾過的發型,竟然很有味道,跟溫柔婉約的新娘站在一起,當真是一對璧人。


    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顧言看著看著,目光卻落到了旁邊當伴郎的秦致遠身上——他今天的衣服選得很好,鐵灰色的西裝不算搶眼,既沒有蓋過新郎的風頭,又襯得他十分出色。


    顧言用眼睛描繪了一下那優美的腰線,腦海裏浮想聯翩,連菜都多吃了不少。


    秦致遠整個晚上都在微笑。


    他幫忙招唿客人、拍照、分煙、收紅包,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照顧到了,以一個朋友的角色來說,就算打不到一百分,拿個九十分也綽綽有餘。


    交換戒指的時候,要由伴郎把對戒交到新郎手裏。


    顧言邊吃菜邊看著這一幕,不能控製地想象了一下,秦致遠可能會把戒指掏出來扔到地上,然後拉著趙辛的手衝出酒店。


    當然什麽也沒發生。


    新郎新娘順利地把戒指套在了彼此手上,在一片祝福聲中擁抱接吻,甜蜜的表情讓人心生嫉妒。秦致遠站在離趙辛最近的地方鼓掌,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弧度,笑得眼睛裏泛起了淡淡的光。


    顧言對此佩服得五體投地,若是換成他的話,絕對做不到這個地步。


    他覺得秦致遠才是該拿影帝的那個人。


    新郎新娘完成了儀式,接下來就要一桌一桌的敬酒。


    趙辛今晚特別開心,牽著新娘的手笑個不停,誰叫他喝酒他都不推辭。秦致遠隻好衝到前麵來,盡量多擋下一些酒,能喝幾杯算幾杯。


    他平常煙酒不沾,沒想到酒量還不錯,敬到顧言這一桌的時候,已經喝下不少酒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在顧言身邊站了一會兒,小聲對他說:“你少喝點酒,要是喝得多了,就別自己開車迴去了。”


    顧言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秦致遠早已去到下一桌,拍著趙辛的肩膀大笑起來。


    他怎麽笑得出來?


    直到散場之前,顧言都在琢磨這個問題。


    酒宴結束時,秦致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顧言閉著眼睛都能數出他去了幾趟洗手間。但他竟堅持著沒有倒下去,還讓人把爛醉如泥的趙辛先扶走了,自己留下來送客。


    顧言猜想他醉得厲害,恐怕沒辦法迴家了,所以在酒店開了個房間,又找服務生要了杯溫開水。等重新迴到婚宴會場的時候,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還在旋轉出耀眼光芒,地上殘留著五顏六色的包裝紙,而秦致遠一個人站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裏,正對著吃了一半的結婚蛋糕發呆。


    顧言跟服務生打了個招唿,要他晚一點再過來收拾,然後走到秦致遠身邊去,把杯子遞給了他:“喝點水吧,解酒的。”


    秦致遠一下迴過神來。他可能是真的醉了,安安靜靜的看了顧言片刻,才像認出他似的,接過杯子道了謝。


    顧言便說:“我在樓下開了房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沒關係,”秦致遠拉過一把椅子來坐下了,揉了揉眉心,道,“我想再坐一會兒。”


    頓了頓,又道:“你前幾天不是一直躲著我嗎?今天怎麽主動跟我說話了?”


    “今晚比較特別。”


    秦致遠點點頭,黑眸裏倒映出水晶燈美麗的光,笑說:“能夠光明正大的思念某個人……這是最後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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