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瑤這麽一說,我不由得替雷娜擔心起來,因為那個下棋老頭,是妖族“策反”我的關鍵人物,即便雷娜不與它們一夥,可她是陰差啊,相當於地府駐盛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和敵人做了朋友,自己卻渾然不知,想必也難逃“交友失察”的幹係。


    不過,雷娜聽秦書瑤問,卻絲毫沒慌張,拱手正色道:“迴稟殿下,那老者姓朱,名子玉,是臣生前的忘年之交,臣隻知他精通算命之事,並不知他與妖族有何關聯,昨晚偶遇陳洋,臣當時亦不知他的身份。”


    生前好友,嗯,這個理由不錯,前來後到,不知者不怪。


    “殿下,”謝必安輕聲說,“此事確實怪不得雷千戶,臣也是今日從地府二次歸來時,才將陳洋之事告知於她,此前,雷千戶並不知情,臣為保密,也未曾告訴其他差官,隻有李天佑一人知曉臣來陽界巡查辦案。”


    秦書瑤聽完二人解釋,又問雷娜:“那老頭現在何處?”


    “臣今早去找他下棋,已人去樓空。”雷娜迴答,那還用問,定然是老頭是怕事情敗露,牽連自己,跑路了。


    “他可知你新晉陰差府之事?”秦書瑤又問,雷娜點頭,說他知道。


    我聽著她們的對話,摘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線索——新晉一詞,說明雷娜是新死不久的鬼,死後沒下地獄,直接被地府任命為陰差,晉升千戶(不知道多大的官職),又送迴了陽界。


    所以,雷娜對陽界之事知之甚多,而她那棟房子,是她死後由親屬轉手出售,正巧,被我貪便宜給買到了,繼而遇見她和老頭下棋——巧合,絕對是巧合,如此看來,算命老頭忽悠我,也並不是有預謀的,也是個巧合。


    因為,張安琪蘇醒成妖,事發非常突然,極有可能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而地府和妖族,都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地府實力強大,直接派了兩個陰帥上來拘張安琪,妖族或許居於弱勢,隻能見招拆招,使陰謀詭計,包括用假黃腰兒、假男白無常,還有算命老頭,總之,妖族在動用一切可用的力量,逐步把我和張安琪往坑裏引,最終歸順它們。


    “謝大人,您剛才所說的李天佑,是不是前天晚上,來醫院拘走李氏遊魂的那位白無常大人?”我試探著問。


    李氏,就是李彤彤,醫院走廊裏,嚇了王美麗一跳的那女鬼。


    “正是。”


    “他還活著,對吧?”我趕緊問。


    謝必安白了我一眼:“你以為就憑你和張妖,便可殺死陰差?”


    “啊,那就好。”我拍拍胸脯,最擔心的那項罪名終於徹底化開,這一點,趙東來沒有騙我,想到這小子,我又看看電梯間和大堂門口,雷娜和我的座位,正對那邊,說話的時候,我倆在一直盯著,沒什麽異常。


    秦書瑤一邊嚼,一邊凝視著我,忽然,她張開嘴,居然吹出一個泡泡來!


    泡泡越吹越大,最前麵有個小揪揪,簡直是無師自通,這種技能都悟得出來,真不愧是公主殿下,天賦異稟!


    我想笑又不敢笑,隻能強忍著,漸漸的,泡泡遮擋住秦書瑤整張臉,她依舊繼續吹,還很疑惑,可能在想:怎麽還不破呢?


    雷娜實在看不下去了,狠狠剜了我一眼,轉向秦書瑤,表情糾結地說:“殿下,那東西嚼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您還是吐了吧。”


    秦書瑤又嚐試吹大了些,見確實吹不破,才死心,用手從嘴裏捏出來,噗——放掉裏麵的氣,扔在桌上:“必安,剛才你說什麽?你認為,張妖無法殺死李天佑?”


    “嗯……殿下,難道您不這麽覺得?”謝必安反問。


    “本宮與李天佑的靈力,孰強孰弱?”秦書瑤笑問。


    “殿下早已衝破‘紫劫’,何止強百倍於天佑。”謝必安說,看她表情,不像是恭維,而是陳述事實。


    紫劫,那是什麽玩意?難道指的是她們肩膀上氣息的顏色?小閻王確實是紫色。


    “謝大人,鬥膽問您一句,”我好奇插嘴,“你是什麽劫?藍劫嗎?”


    我記得前晚在辦公室,謝必安曾跟我講過,說她的藍色氣焰,沒有那個假扮成黃腰兒的妖族藍色氣焰深,所以打不過它,索性就不去追那個妖族了,是不是顏色越深,就代表實力越強?


    “藍劫?哈哈,”秦書瑤笑了,“你還懂這個?”


    “殿下,”謝必安對秦書瑤說,“這個陳洋,天生擁有陰陽眼,可見靈氣的顏色和強弱。”


    “噢?”秦書瑤頓時來了興趣,把一對兒大胸壓在桌上,俯身過來,盯著我的眼睛,“你看本宮什麽顏色?”


    “紫色。”我說,早上就看過她了。


    “不錯,不錯,那她呢?”秦書瑤很興奮,又指向謝必安。


    “藍、藍色。”我惶恐地說,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小閻王怎麽會這麽興奮?


    “好、好!”小閻王拍手,又指向雷娜。


    沒等她指過去,我直接說了:“綠。”


    小閻王讚許地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千年難得一遇之良將,為我所用,甚好,甚好!”


    我看看謝必安,她正衝我笑,得意的笑,滿心歡喜的笑,畢竟是她發現我這個“良將”的,雖然我還不知道會觀氣這事兒,到底有什麽用處,既然小閻王高興,我賠笑便是了,或許還能免去延後的那二十杖和刺字之處罰呢!


    笑了會兒,小閻王忽然收斂,問謝必安:“如果本宮告訴你,張妖的實力在本宮之上,你信還是不信?”


    謝必安眯起眼睛,沒迴答,轉向我:“你應該看過張妖,她什麽顏色?”


    “沒有顏色。”我說。


    “不可能,萬物皆有靈氣,靈氣必分七色,她怎麽會沒有呢?”謝必安皺眉。


    “可能是我修為太淺,看不見她的顏色吧。”我說,謝必安也說過,我修為不夠,還得再練練,我記得她還說過,除了我這種天生的“陰陽眼”之外,還有個什麽紫陽門,他們的門人也會觀氣來著?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腦袋有點亂。


    “應是這樣,”秦書瑤點頭道,“這也就是為何在車內,本宮會被陳洋束縛的原因。”


    “殿下,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一愣,她不是說,別再提那件事了麽,怎麽現在又主動說起了?


    “嗬,你該不會真以為是你厲害,才能製服的本宮吧?”秦書瑤衝我挑了挑眉毛。


    “殿下,說實話……我是這麽認為的。”我實話實說。


    “大膽——”


    雷娜要訓斥我,秦書瑤擺擺手:“本宮當時也以為你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陽界高手,但事後迴味起來,本宮之所以在你手裏綿軟無力,全是因為被一種陰氣、非陽氣所製,你一個大男人,怎會生出陰氣來?”


    “……難道,是張安琪生出來的陰氣?”我問。


    記得當時,張安琪隻是翹起了尾巴,也沒見她發功啊。


    “車內隻她一個陰體,不是她又會是誰?”秦書瑤冷笑,忽地起身,拍了拍黏糊糊的手,看向電梯間,“讓本宮再去會會她。”


    “可我不知道他們在幾層。”我也起身。


    “這好辦,”謝必安不知從哪兒掏出了她那根哭喪棒,甩了甩碎布條,輕輕一丟,哭喪棒便懸浮在了她頭頂上方,好科幻!


    “太公在上,必安在下,借君神鞭,索魂鎮妖——走你!”


    嗖,隨著謝必安玉手一指,哭喪棒飛沒影兒了,隻見她閉著眼睛,右手食指在空中左右劃拉,像是在指引哭喪棒的方向,巡航導彈?


    大概十秒鍾後,謝必安忽地臉色慘白,嘴唇發紫,猛然睜眼。


    “找到了嗎?”雷娜問。


    “嗯,1414房間……”


    “大人,你怎麽了?”我問,感覺謝必安要暈倒的樣子。


    “房間裏還有誰?”秦書瑤一掌頂上謝必安的後心,像是在給她“療傷”,同時低聲問。


    謝必安緩了緩,精神恢複少許,淡然開口:“沒想到,她真的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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