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蓋落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的碎片。瓶中所有的液體在那一刻都被傾倒在了白玥的臉上。


    “啊!”


    白玥捂著自己的臉,倒在地上。李盛煥沒來得及去看她的臉,已經看見了滾落在地上的瓶子標簽上的字體。


    那一刻,李盛煥突然想起了富家女曾經在生氣時說出的泄憤之語……


    他完了!


    意識再度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在臥室門外,並在鎖住臥室門的同時用櫃子堵住了臥室房門。他來不及想更多,慌慌張張地抓起車鑰匙和錢包,便決定逃走……


    在推開門的瞬間,他的瞳孔劇烈地縮小!


    “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經把它扔掉了……”


    本該在垃圾場裏被焚化的行李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李盛煥推開行李箱,匆匆地便要下樓梯——


    “你要到哪裏去?”


    涼涼的聲音在他麵前響起,李盛煥驚恐地抬起頭來,出現在他眼前的……


    居然是那個物管!


    “樓下的人找我投訴你們,說你們鬧了一個早上。”物管看著他,表情有點無奈,“你們有什麽事嗎?嗯?你的客廳裏……”


    他往裏麵望了望:“怎麽這麽亂?”


    “我……我……”李盛煥牙齒都在打架,他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來偽裝自己的慌亂,“就想走走,出去走走……”


    “哦。”物管像是很理解一樣地點了點頭,“這箱子是你的吧?看起來有夠大的,我幫你搬下樓?”


    “不、不用了!”


    物管的熱情與單純在這一刻卻成了懸在李盛煥頭頂上的達摩克裏斯之劍。他看著對方滿懷真切擔憂的眼神,顫抖著笑道:“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大家都是鄰居,何必這麽客氣嘛。”物管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眼見對方就要把箱子提起來,唯恐秘密曝光的李盛煥立刻就要衝過去。然而不等他阻止,物管已經提起了箱子的一角,他皺了皺眉頭道:“你這裏麵裝的是什麽,怎麽這麽沉……”


    “裝的是……衣服,衣服,嗬嗬。”


    李盛煥聽見自己的牙齒在打架,對麵的物管果然皺了皺眉:“怎麽會是衣服?這裏麵這東西——”他抬了抬,姿態有些吃力,“至少得有百八十斤了吧,你到底塞了什麽在裏麵?”


    “這、這……”


    他話音未落,對麵一臉懷疑的物管的臉色卻瞬間變白了。他看著被血浸透的拉鏈,驚恐道:“這是……血!”


    “咕嚕!”


    一節指頭從箱子上沒有合好的位置滾落。故意扔掉一根包裹裏的手指的物管做出剛剛發現手指的神色,驚嚇道:“你這裏麵……這裏麵該不會裝得有人吧?!”


    “怎麽可能會有人!”李盛煥一蹦三尺高,“這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裏麵怎麽可能裝得下人!”


    然而他還來不及阻止,物管已經打開了箱子。


    那一刻李盛煥幾乎要暈厥,然而下一刻,狂喜和恐懼同時湧上了他的心頭——


    箱子裏麵,居然是空的!


    “我都告訴你了,裏麵什麽都沒有!”眼前的場景讓他大腦當機了片刻,很快,他便順著話題大聲道,“誰準你亂開我箱子的!”


    物管表現得比他更大驚失色,他看著眼前的空箱,驚訝道:“我明明看見一根手指……”


    “是你眼花了。”李盛煥執著道,“這麽小的一個箱子,怎麽可能裝得下人?!”


    “可我明明看到……”


    物管小聲嘟噥了幾句,徒勞地看了幾遍箱子,最終選擇放棄。見七樓再沒別的事情,他終於在李盛煥的驅趕下走向電梯。在與李盛煥擦肩而過時,物管道:“……那個箱子裏麵,真的沒有……”


    這句話聽起來依舊是抱怨,然而不知為何,李盛煥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此刻豎了起來。


    “當然沒有。”他拍了拍箱子,“這麽小個箱子,怎麽可能裝得下。”


    物管皺眉盯了他一會兒,李盛煥迴以勉強的笑容。


    電梯走到了7樓。


    眼見著電梯門開,物管進入。李盛煥終於鬆了口氣。正當他費力地想要把箱子搬迴702裏時,背後卻傳來了物管的聲音。


    “我想了想,還是有些猶豫。”他皺著眉頭,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所以我打算……”


    ——他打算報警!


    李盛煥還沒來得及開口解釋,就聽見物管的下一句話:“所以我打算,把你也塞進箱子裏試試。”


    李盛煥:???


    物管:“事實勝於雄辯,假如你能被塞進箱子裏,就說明這個箱子是真的裝得下人,嘻嘻。”


    他的尾音古怪地一拐,原本憂心忡忡的聲音在那一刻,溢滿了扭曲的笑意。


    來不及發出更多的聲音,李盛煥像是被什麽東西從背後狠狠一推,從而被驟然打開的行李箱吞了進去!


    “唔唔……唔唔!”


    他奮力掙紮著,強大的壓力卻迫使他被不斷地壓入箱子之中。捉住箱簷的手指骨節暴起,卻無法阻止身體的進入。


    “讓我們來試試吧。”物管揉一個麵團一樣、笑著將慘叫著的702男塞進行李箱,“看看這個箱子能不能裝得下你……”


    702男子在箱子裏悶悶地痛唿著、掙紮著,終於在絕望中明白了昨天夜裏他曾聽見的客廳裏的聲音是什麽……


    不是富家女在收拾箱子,不是富家女在關箱子,而是……


    她被壓入箱子的聲音!


    盡管正處於生死邊緣,702男卻在那一刻想通了一件事——


    “是你!”林槐正玩得起勁,被他壓入箱子的男人已經掙紮著發出了聲音,“是你幹的!”


    “什麽?”


    “是你晚上潛入了702,殺死了她。你是物管,有整棟樓所有房間的鑰匙,想要偷偷進入702,對於你來說輕而易舉!”702男掙紮著發出推理的聲音,“你趁著我熟睡時殺死了她,栽贓到我頭上。你早就料到我會扔掉箱子。在看見我出門後,偷偷跟在我身後,把它撿迴來,放在我的門口……”


    物管頓了頓,按他背脊的力道都減輕了許多。702男想,這肯定源於他發現自己陰謀敗露的震驚。


    “你……”他聽見物管有些猶豫的聲音,“是怎麽想到的?我為什麽要把箱子撿迴來?”


    702男被他頭朝下按在箱子裏,他的思維卻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敏捷過:“因為你具有反社會人格障礙,撿迴箱子不僅可以增加我的心理壓力,還能增加你犯案的儀式感……箱子代表著清理,你厭惡人類、使用箱子運走屍體……就是你‘清理’人世間的一種行為。”


    物管:“……”


    “你享受折磨人時對方所表現出來的恐懼,享受鮮血恐懼與殺戮,從他人的恐懼中獲得愉悅……你處心積慮殺死了我的女友,誘導我們三人自相殘殺。你讓我誤以為自己是兇手,不著痕跡地讓我去處理屍體。接著,你帶迴箱子,進行最後一步處理——殺死我,把我裝入箱子裏處理掉。”


    “付曉也是你的目標,在處理掉我之後,你又會進去殺死她。你身為物管,能夠毀掉所有的監控錄像。在警察到來時,你勢必會將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在其他住戶的證詞下,和她們都有矛盾的我會是被公認的兇手。警方會以為我畏罪潛逃,卻不知道我的屍體已經被你藏了起來……而你,真正的兇手卻會逍遙法外!”


    物管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看過很多刑偵片?”


    “嗬嗬……”702男慘笑著,對方停下的動作,讓他越發相信自己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我早該明白……你之前殺過不少人吧?”


    物管點了點頭。


    “你這個混蛋!”702男雙目充血,“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物管:“……”


    物管用力一敲,男人也終於昏厥了過去。


    林槐看著眼圈昏迷過去的702男,心情有些微妙。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在完全錯誤的推理之下居然得出了兩條正確的結論:一,林槐確實殺過很多人,二,這個人確實做了鬼也不肯放過他。


    雖然這個男人在被解決之前的一番話生生地把這裏從無限流變成了懸疑推理小說,不過他如此相信科學,還是讓林槐有些欣慰。


    “大哥,”蘭湘從702裏探出頭來,“你怎麽跑上來了?”


    林槐站起身來:“看你們解決得怎麽樣。路過時看到這人還挺好玩的,順便玩玩他。”


    正說著,他瞥了一眼702:“裏麵人怎麽樣了?”


    “被砸昏了,我把她扔床上了。血竹在照顧她。”蘭湘道,“瓶子裏都是自來水,沒出什麽問題。”


    林槐點點頭,隨手把702男塞進箱子裏,隻露出兩條腿。他略帶威脅地拍了拍箱麵,走了進去。


    702臥室裏,白玥已經醒了。在看見陌生的血竹後,她情緒十分不穩定:“你是誰?你怎麽在這裏?!”


    血竹:“我是物管的妹妹,他讓我來照顧你。”


    白玥張大嘴還想問什麽,林槐已經走了進來。


    在林槐的安慰下,白玥終於暫時恢複了平靜:“我看見箱子裏有……”


    “箱子裏什麽都沒有。”林槐安慰她,“是萬聖節道具,付曉還活著。”


    兩人正說著,梅影已經扛著付曉走了進來。白玥見付曉沒事,鬆了口氣對著梅影疑惑道:“她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兩個突兀出現的女子鬼氣森森,讓她有些恐慌。


    林槐隨口道:“我妹。”


    白玥的眼睛在他們身上將信將疑地轉了轉。她剛要開口,又聽見外麵傳來少女的聲音:“這男的快醒了……”


    白玥:“……外麵那個是?”


    林槐:“也是我妹。”


    白玥:……


    白玥看林槐的眼神已經變成了“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jpg”。林槐覺得她不太好糊弄,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在這個公寓裏最信任的住戶。


    “等李盛煥醒了之後,他會和你好好解釋的。”林槐道。


    他相信以李盛煥的腦補和推理能力,必然能給白玥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他張開嘴,還想說什麽,耳畔的耳釘裏卻傳來了楚天舒的聲音。


    “林槐,下來。”


    “怎麽了?”


    “捉到那個人了。”


    在聽見這個消息後,林槐的臉色一冷。很快,他便微微地笑了。


    “好,”他輕鬆地說,“我馬上到。”


    他一手捂著耳釘,一手拍著血竹的肩膀道:“和她們講道理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耳釘裏繼續傳來聲音:“林槐,人是捉到了,但是……”


    “但是什麽?”


    “那個人不是前往去放火的路上,那個人……似乎隻是想逃離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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